他帶着她遠離京城,來到了自己的家鄉江南,很快冷清華髮現另一個令他震驚的事情,任夫人懷孕了。
這個時代,一個女子沒有丈夫,卻懷孕生子,不明真相的人們會怎麼看?
原本,冷清華想替她隱姓埋名,給她另一個身份,讓她安穩地生活下去的,但是,她這一懷孕,打破了他原有的計劃,他不得不考慮她腹中的這個孩子了,那是龍裔啊,皇家的血脈,儘管皇室一心想讓她死,但皇帝對她的感情,冷清華還是很清楚的,何況,皇上自當太子起,出生未出生的孩子就很離奇的一個個夭折,冷清華很替皇上難過,也更懷疑,其中必定有什麼陰謀。
如果這個孩子能完離皇室生下來,或許,他不止幫助了任夫人,更幫助了皇帝,爲皇上留下血脈。
想到這一點,冷清華又激動,又爲難,要怎樣才能既保護任夫人不守傷害,又能保護皇上的血脈,並讓其健康長大呢?
眼看着離開京城也有一個多月,皇上必定非常焦急擔心,冷清華暫時不敢將任夫人的現狀稟報皇上,他想等自己深思熟慮後,再作決定。
他的爲難,任夫人都看在眼裡,這個年輕男子,沉穩,忠直,善良,若不是爲了自己,他決計不會做一星點背叛皇上的事。
現在自己懷孕的事情被他知曉了,他會如何決策,她在等,她不會爲難他,這種事情一旦被外人知曉,不但是會掉腦袋,保不齊,還會連累家人。
冷清華這一支雖然早就落魄,不比當年榮華,但到底還是皇室宗親,家族尊貴,只是冷清華之父早死,祖父被貶之後,家道中落,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冷家在江南鎮上,還是很有名望和地位的。
任夫人的事,讓冷清華一時爲難,不知如何決策,回到江南後,他一直沒有回去控望過母親和家人,便將任夫人安頓好,並寬她的心,保證一定會幫她打理好後面的事後,他還是偷偷潛回冷府,探望孀居的母親。
母親的家族原也是世家名門,是位賢良淑德又聰慧過人的女子,冷家自冷老太爺過世後,幸虧有這位賢女子強撐,否則,很難保持現狀,只會更加落拓。
冷清華有好幾年沒有回家,乍一看見兒子,老夫人還沒反應過來,當兒子跪在自己面前,一磕到底時,她才知道,離久很久的大兒子回來了,頓時熱淚打溼了眼眶,忙扶起兒子,細細打量。
“華兒,你不是在宮裡當差麼?怎麼回來了?”
“娘,兒子到南邊來辦公差,順道回家看看您。”冷清華將老夫人扶到椅上坐下,看着老人家兩鬢間有白髮隱現,鼻子也酸酸的。
冷老夫人怔了怔:“那你很快又要走?”
冷清華聽了這話很是愧疚,忙拿出銀票來奉上:“娘,兒子有公差在身……”
冷老夫人看着他奉上的銀票,知道這是兒子的孝心,但是,兒子性情耿直忠厚,俸碌原就微薄,在京裡當官沒有銀錢貼身打點,很難行事,便將銀票推了回去:
“家裡還有田產鋪子,夠娘和你弟弟一家子的嚼果了,這些年,你自己拿着用吧。”
冷清華一聽,又要跪下:“娘,兒子不孝,長年在外,未侍奉你左右,實在不該,這些銀子,雖不多,卻是兒子一片心,您一定要收下。”
冷老夫人還待不收,門卻從外面打開,一陣冷風颳進,老夫人的另一個兒子直楞楞地闖了進來,正好搶了她手裡的銀票:
“娘,哥難得孝敬您一回,這錢您不收,哥會難受的,您要是怕哥以後要用,清城先幫您收着,正好您兒媳婦也要生了,等錢用呢。”
說話的,正是冷清華的弟弟冷清城,他與冷清華一母同胞,只是晚生一刻鐘而已,兩兄弟自小習武,只是性子截然不同。
一個沉穩內斂,忠直仁厚,另一個則是風流虛榮,好大喜功,又兼滑頭。
見弟弟已經娶妻生子,冷清華高興不已,哪還管那點銀兩,扶起弟弟細細打量,高興地捶了一拳在弟弟肩上:
“城弟,成親了,就好好過日子,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哥哥一會再給你補一份大禮。”
“嶺南趙家的嫡女。”冷清城滿面得意地說道:“雖說不是上名門世家,卻也還不錯,只是娘不在喜歡。”
聽說嶺南趙家嫡女,冷清華也皺了皺眉:“怎麼會是江南女子,咱們家可是皇室宗親……”
“早就落魄了,冷家的人,又有誰還會記得咱們這一支,趙家雖說相比冷家,家世是差了點,但嫁妝豐厚,又有趙家支持,將來,我想在江南開家藥材鋪,保準能賺大錢。”冷清城卻一口打斷冷清華的話,不以爲意道。
既然都生子了,冷清華也不再執着門戶之見,高興地與弟弟聊起這些年離別後的事情來。
當冷清城聽說哥哥現在是皇上身邊的帶刀四品侍衛時,眼裡露出豔羨的精光,很興奮地拉起哥哥,打聽皇宮裡的事情。
冷夫人看兒子難得回來,便讓人備了一桌好酒好菜,讓丫環收拾房間,怎麼着也留兒子在家多住一兩晚。
飯間,冷清華卻神色不安,吃過飯便說要走,冷老夫人心中不捨,卻也知,兒子有公差在身,不能強留,只好依依不捨,送兒子出門。
冷清城卻覺得有異,再有公事再忙,在家住一晚的時間也是有的吧。
等冷清華走後,不免說了幾句牢騷:“大哥足有三年沒有回家,回來就吃頓飯了走,什麼公差那麼忙啊,莫非,皇上微服私訪,下江南來了?”
冷夫人聽着也詫異道:“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先皇在世時,就曾三次下江南,有兩次是微服的,新皇登基不久,江南又是富足之地,國稅賦中,五成之一便在此收,皇帝要立穩腳跟,江南首先便要穩定,可能真來了也保不齊呢,如此,華兒確實應該先盡忠,再盡考,爲孃的也不能責怪他了。”
冷清城一聽,心念便動了起來,自冷夫人屋裡出來後,便溜出了門,自己派出去跟着哥哥的小廝正好回來,打聽到哥哥住處,便前去。
讓他沒想到的事,哥哥住處周圍並沒有佈下多少暗哨明衛,住所也只是普普通通一個兩進的家宅,並不有可異之處。
他悄悄潛進屋,看見哥哥的背影映在窗棱上,他似乎正與一個女子在說話。
冷清城躲在牆角處,隔着窗紙,看不見那女子的容貌,卻隱約聽到女子溫婉柔美的聲線,好聽得如緩緩流動的清泉,又如天上樂師奏響的琴音,光聽那聲音,已經讓他心猿意馬了,不知長相如何?
用手指沾了口水,捅破窗紙,透過小小的紙洞,他只看見那女子漂亮的下巴,米分嫩紅潤的豐脣,他感腹部一股灼熱亂竄,天,還只看到半張天,他已經快受不住了,可以想見,她那雙眼睛會有多美,多迷人,正想調整角度細看時,突然,屋裡的冷清華有所察覺,提醒道:“娘娘,有人!”
然後,轉身追出。
冷清城嚇了一跳,知道哥哥武功高強,忙逃走。
躺在牀上,冷清城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眼前總不斷浮現出那女子精緻秀美的下巴,和那誘人品償的紅脣,身邊的老婆,因爲懷孕而身體浮腫,不時發出不小的鼾聲,他被吵得心情煩躁,轉頭看了老婆一眼,正好看到他流着口水睡覺的醜樣,心裡一陣冰涼。
同一個娘生的同胞胎,爲什麼哥哥可以成爲皇上身邊的紅人,受人尊敬,還有仙女一般的女子相伴,而自己呢,娶個平凡不堪的江湖女子爲妻,守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鎮子,幾畝薄田度日,真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憑什麼?老天真不公平。
後來的日子,冷清城天天去那間小宅周圍,暗暗觀察自家兄長,發現他根本不是在辦差,而是在替那女子尋個好去處,那女子竟然是宮裡的逃妃,聽說還是皇上最心愛的那個,哥哥明明是來替皇帝尋那女子的,卻爲何尋到了,並不送回皇宮呢?
冷清城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才瞭解到,那女子正被宮裡的太后和淑妃娘娘治罪呢,早就是已死之人,是被哥哥以假亂真,替換後,苟活於人世之人。
知曉這個信息後,冷清城欣喜若狂,一個被皇室處死的罪妃,逃亡到江南小鎮上,沒有合法身份,很難存活下去,如果……
冷清華不知道自家弟弟有什麼想法,他回家探母過後,決定利用自己在家鄉的優勢,替任夫人重新辦一個新的身份,並安頓下來,自己會陪伴她,一直到她的孩子安全出生。
其間,他找就送過密涵回京,告知皇上,已有任夫人的下落,只是任夫人死裡逃生後,不願意再回到皇上身邊,請皇上體諒任夫人的苦衷。
皇上得知消息後,心急如焚,很想過來親自看望任夫人,無耐政事纏身,暫時走不開,便命人送了一封密旨給冷清華,命他保護任夫人。
得到皇帝的允許,冷清華放心地在小鎮上住下來,並再一次回家探望母親,告知母親,自己在江南的差事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會常回家來孝敬母親。
冷夫人聽了自然高興,便問起了他的終身大事。
冷清華只無奈地笑了笑,並不回答。
而冷清城正好聽見,取笑哥哥道:“娘,大哥早就有了心上人,正金屋藏嬌呢,哪天兒子帶您去瞧瞧。”
他的話讓冷清華大吃一驚,而冷夫人聽了卻很高興:“既是有了心上人,那便帶回家給娘瞧瞧又如何?是哪家女子?家世可還清白?”
冷清華忙道:“您別聽阿城的,沒有這回事,兒子並沒有什麼心上人。”
冷清城卻笑道:“娘,鎮上的人都傳開了,連您趙氏都在怪我,說我在外頭有人呢,兒子怎麼都說不清,兒子可是才成的親,怎麼可能會有外室呢。”
他們兩兄弟,長相極其相似,只是穿着打扮性格氣質不同,但大街上走着,別人肯定難以分辨出來。
如果真有人在宅子外頭看見自己和任夫人,會錯認着弟弟,也是有的。
冷清華有點懊惱,明明已經很小心了,怎麼還是被人發現行蹤了?
好在此事得到皇帝的應允,不然,還真會害了任夫人。
見兒子沉默不語,冷老夫人皺眉道:“華兒,我冷家可是皇室宗親,行事必要合乎禮法,切莫做那讓人恥笑,指脊樑骨罵的事。如果你真有喜歡的女子,只有品性正派,家世清白,便門戶不當,爲孃的也會成全你,快快將人帶回家來,好生安規矩辦,也好全了人家的名聲。”
冷老夫人一席話,讓冷清華有口難言,又羞愧不已,正不知如何解釋,冷清城道:“大哥還猶豫什麼,真心喜歡那女子,就娶回家吧,娘都同意了。”
如果能娶,當然求之不得,可是,那是皇上的人啊……?自家裡出來,冷清華正要回宅子,冷清城自後面追上,小聲附近他道:“大哥,你不是想給她一個安穩的環境,讓她重新生活下去嗎?不如娶了她吧。”
冷清華震驚地看着他道:“幾次在番在我屋外探擦的人是你?”
“哥,我也只是關心你,再說了,她是已死之人,再回宮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雖說皇上對她還餘情未了,但是,你可以跟她假成親,給她一個正式的名份,這樣比跟她不清不白在一起要強多了,也更安全啊,要知道,你們將來的日子還長得很,你總不能讓她一個年輕婦人沒名沒份的跟你在一起生活吧,這讓別人怎麼看她?還是你打算把她關在那小宅子裡一輩子也不見人?那樣,不是活着比死了還難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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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讓冷清華動了心,他想到了任夫人肚子裡的孩子,眼看就要三個月了,一旦出懷,就很難瞞得住世人,而且,就象清城說的,難道永完將在關在這狹小的宅院裡,不見世人麼?那跟坐牢有什麼區別?
回到小宅院,面對任夫人時,冷清華幾番欲言又止。
任夫人看出他有心事,微微一笑道:“冷大人,這麼久以來,我早就當你爲兄長一般,有什麼爲難的事,你不防說出來,也好有個商議不是?”
冷清華聽得一陣黯然,隱隱又有些無奈的欣慰,她的心,早就屬於皇上,自己那份感情只能埋在心裡,永遠也見不得光,不過,至少,她除了當自己朋友外,還當自己是親人。
“娘娘……”
“快別叫我娘娘了,就叫我清婉吧。”任夫人打斷道。
“好,既然……如今再叫娘娘也確實不合適,以後便以婉妹相稱吧,婉妹,我想娶你。”冷清華低垂着眉眼,十個手指緊張地擰巴着,半晌才道。
任夫人驚得微張了嘴,“你……你說什麼?”
自她的語氣裡,聽不到半點喜悅,只感覺到震驚,冷清華擡起眉眼,坦然地直視着任夫人的眼睛,急急道:
“我想娶你,想給你名份,不過,你別害怕,我們只是假成親,這樣,也能保護你肚子裡即將出世的孩子,到底,孤男寡女的,你有懷着身子,咱們這麼住着,你很爲難的。”
這個男人雖然不善言詞,但是,他眼中的真誠,坦然,與生怕傷害她,急於解釋的模樣,都讓任夫人感動,其實,相處了這麼久,她曾經也想過,如果先遇到的人是他,或許,自己的人生不會像現在這麼糟糕吧……
“你別誤會,我知你是正直坦誠的人,我從沒有懷疑過你,我只是,怕耽誤了你,更怕害了你。”任夫人真誠地說道。
“我給皇上去了密函,皇上命我繼續保護你,可是,現下最好的保護方式,就是讓你成爲我名義上的妻,如此,纔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也給孩子一個好的環境。”
正好,冷清華也給任夫人重新辦了個身份,改名換姓,並開始籌措婚事,他也帶任夫人回冷家,拜見了冷老夫人,冷夫人沒想到,大兒子看中的,竟然是一位氣質相貌都絕佳的美人兒,自是高興得很。
而冷清城,也終於見到了自己即將過門的嫂嫂,當他躲在暗處,見到她的全貌時,頓時眼睛粘在她臉上,再也挪不開,那是比仙女還要美豔三份的女子啊,他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子,簡直比九天玄女還要美,他整個人,魂都快被她吸去了。
就在冷清華即將成親的前幾天,冷清城告訴母親,自己有一批藥材要從嶺南運來,不得不遠離家鄉,冷夫人道:“可你媳婦才生了個兒子,你捨得丟下她們出去麼?”
“娘,兒子又不是不會來,不過是出去一兩個月罷了,您看,大哥也要成親了,家裡這宅子也不夠大,兒子想多賺點錢,將來給嫂子也換個大宅子,一家子人住着,多好啊。”
兒子大了,懂事了,冷夫人聽了冷清城的話,很是欣慰,自然不再攔阻。
冷清城走後不到三天,噩耗便傳來,說他在外遇到土匪,錢財全被搶不說,還被人殺了。
冷清華親自去將自家弟弟的屍體背了回來,冷夫人看到兒子慘死的樣子時,當時便暈了過去,趙氏也跟着哭,可憐她懷裡的孩子,還沒有滿月呢,丈夫便沒了。
原本要辦喜事的冷家,頓時被悲傷籠罩,任夫人知道後,很過意不去,感覺自己就是個不祥之人,正要推遲婚事,但冷清華卻道:
“弟弟的事,只是個意外,母親正需要喜事衝一衝,否則,一直讓她老人家沉浸在悲傷之中也不好。”
於是,婚禮照常進行,洞房之夜,任夫人正打算就寢,冷清華一身大紅的喜袍,灑氣熏天的進來了,一進來,便將任夫人抱在懷裡,任夫人嚇了一跳,忙掙扎道:“你喝多了,清華哥。”
“清華哥?”冷清華怔了怔,笑道:“這個名字不錯,我很喜歡,來,婉妹妹,再叫幾聲聽聽。”
這個人,跟平素很不一樣,平素的冷清華,就算喝了酒,也很規矩守禮,明明說好了,只是假成親,他怎麼……
眼看着掙不脫,而眼前之人的動作越來越放肆,越來越過份,任夫人揚手就是一耳光。
冷清華清醒了許多,眼神兇狠而狂熱地看着她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名媒正娶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你的天,你敢打我?”
任夫人差點氣暈了,愕然地道:“冷兄,你怎麼回事?你明知道,你我的身份,不過越矩,成親前也是說好了的。”
“你還想着皇上?他若真對你好,又怎麼會讓你被人陷害,他若真心待你,又豈會讓你任家滿門抄斬?忘了那個無情的人吧,我纔是你今後的依靠,我纔是你正經的夫君,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他的話,正觸到任夫人的傷心處,任夫人傷心的哭了起來。
美人兒,就算是哭,那也是另一種絕美的風情,女子柔弱的眼淚更加激起男人原始的性致,他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她的反抗,就要行那苟且之事,任夫人又驚又怕中,大叫:“不行,你不能傷害我肚子裡的孩子。”
一句話徹底將冷華清喚醒,他愣心地看着任夫人,不可置信道:“孩子,你有孩子?”
這句話引起了任夫人的敬惕:“你……你是誰?你不是清華哥。”
被識破身份,冷清城獰笑道:“不錯,我確實不是冷清華,我是他雙胞胎弟弟,冷清城,不過,以後,再也沒人冷清城這個人,而我,就是冷清華。”
任夫人震驚得無以復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你……是你,殺了你的親哥哥,冒充他?”
“不錯,就是我殺了他,誰讓他什麼都比我強,明明是一個孃胎裡出來的,他能文能武,還混了個四品武官職位,而我呢,半點功名也沒有,他能娶到你這樣天仙一樣的妻子,而我卻只能跟那江湖粗野女子過一輩子,老天太不公平了,既然老天待我不好,我就要自己爭取,殺了他,他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你這個畜牲!”任夫人沒想到,世上有如此無恥又狠毒之人,她轉身想逃,卻被他長臂一勾,再一次壓在身下。
“說,你肚子裡的野種是誰的?”男人惡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問:“是不是我哥的?哼,我就知道,天天面對你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他怎麼會不動心,你們早就有了苟且之事吧。”
任夫人正想反駁,但又忍住,這個男人利慾薰心,心狠手辣,連弒兄之事都做得出來,如果讓他知道,腹中的胎兒是皇室血脈,他肯定會用來做文章,不如讓他誤會好了。”
“我與清華兄情投意合……”
“不許說!”冷清城憤怒的一巴掌打去,他嫉妒得快要發狂了,爲什麼,皇帝的女人,冷清華都能騙到手呢?本以爲,只是救她,原來,他們早就有私情,他立即在腦子裡補腦了一個故事,宮裡某個妃子,不堪寂寞,與皇帝身邊的侍衛勾搭成奸,結果珠胎暗結,不得不私逃出宮……
任夫人被打得嘴角出血,警惕地護住肚子,縮到牀角看着他。
過了半晌,冷清城冷靜多了,看了眼任夫人,甩袖出了門。
任夫人等他一走,便逃出屋裡,衝到冷老夫人屋裡,撲通一聲跪下。
新婚之夜,應該洞房的兒媳婦紅腫着臉,哭到了自己面前,冷夫人半晌也沒回過神來。
“老太太救我。”任夫人邊哭邊說。
“怎麼回事?華兒打了你?他不是很喜歡你的麼?”老太太忙要扶任夫人起來。
任夫人執意不肯,將冷清城殺害冷清華,並冒充他一事說了一遍。
冷老夫人不相信,但是,兒子這兩天似乎性情是有些不對,沒有以前沉穩了,好象還真像是自家那個小兒子……
聽到小兒子爲了一個女人,殺害大兒子,冷夫人差點氣暈,但是,她很快就醒過神來,這件事,不能報官,也不能爲大兒子報仇,兩個都是自己的兒子啊,大兒子已經死了,若是報官,那小兒子也會死,自己便將成爲孤寡一個,不行,就算兒媳婦說的是真的,她也不能戳穿小兒子……
“你起來,別亂說,清城是被土匪害死的,他們兄弟自小情深,不可能……”
“不,老夫人,我已經懷有華哥的骨肉,我絕不能讓別的男人碰我。”爲了腹中的孩子,任夫人決定將錯就錯就去。
果然,老夫人一聽,驚得站起來道:“你說什麼?你懷了清華的骨肉?幾個月了?”大兒子死了,如今卻聽說他還留下血脈,老夫人能不激動麼?
“三個月,當初在京城時,就有了……”雖然騙人不好,但是,爲了孩子能安全的生存下去,任夫人不得不這麼做。
“你快起來,地上涼,可千萬莫要壞了身子。”冷夫人對任夫人的態度大爲不同,小心地將她扶起道。
老夫人命人將冷清城喚來,母子二人在屋裡聊了很久,再從屋裡出來時,冷清城很沮喪,眼神陰冷。
不過,接下來好幾天,他只是去任夫人的屋裡坐坐,再不行那越矩之事,任夫人雖然時刻防着他,卻也放心多了,但願在孩子生下來之前,冷老夫人能壓得住這個男人。
接下來,以冷清華的身份自居的冷清城,開始模仿哥哥的字跡,哥哥說話行事的樣子,很快,別人都將他看成是冷清華,以爲真正的冷清城早就死了。
冷清城雖然各方面都不如冷清華,但拍馬溜鬚的能力卻比冷清華強得多,他看過冷清華與皇帝的書信,知道皇帝對任夫人還有情,便經常將任夫人的現狀以書信的方式轉告皇上,並說任夫人如何如何地想念皇上,如何因爲思念而每日以淚洗面,自己如何開導她等等,自然,他並不會將任夫人懷孕之事告訴皇上,那會惹來滅門之禍的。
皇上越發認爲,這個侍衛盡忠心,又聰明能幹,終於,在任夫人即將臨盤之時,皇帝的旨意也來了,恢復了冷家的理國公爵位,並讓長子冷清華繼承。
又過了兩年,也就是冷奕勳兩歲之時,皇上終是思念過甚,加之,宮裡對任夫人的事已經淡了很多,沒有人再追究任夫人的事情了,皇上打算親自下江南來,看望自己心愛的女人。
冷清城接到皇帝的密信後,嚇得差點摔倒,皇上來了,若是知道,自己與任夫人成了親,還有了孩子,那還不是隻有個死麼?
事實上,除了任夫人,冷老夫人知道他是冷清城而非冷清華外,趙氏也知道。
因爲,他在任夫人這裡受到冷落,便不時的回到趙氏那裡,與趙氏重溫夫妻之實,趙氏雖然恨他變心,但有兒子在,又得知他並未死,到底還是捨不得將他戳穿,想着他會看在兒子的面上,總有一天,會恢復自己的名份。
冷清城得知皇上要來,忙將冷奕勳送到趙氏處,對外宣稱,那是他與趙氏生的兒子。
皇帝對任夫人的感情,通過這兩年的書信,他也知道,有多深,多濃,想到皇帝要來,他感覺深深的恐懼,如果任夫人將他的事告訴皇上怎麼辦?
皇上看樣子,是做好了用另一個身份,將任夫人接回宮的打長的……
於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在皇上下江南,路途上的兩個月時間裡,他天天給任夫人下藥,下的,就是幽魂。
等皇上到來時,任夫人已經病入膏肓,冷清華的藉口便是,任夫人思念皇上成疾,得知皇上要來,又太過高興,偶感風寒,卻一病不起……
任夫人見到皇上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深深地,不捨地凝望着皇上,她甚至沒有告訴皇上,她給他,生了個兒子……
合上日記,緋雲感慨萬千,沒想到,冷奕勳的生母竟然遭受到如此多的苦難,如果不是任夫人聰慧機警,冷奕勳就算回到宮裡,也會被害死吧。
冷老夫人一直以爲,冷奕勳是冷清華的骨血,所以,雖然趙氏一直待冷奕勳不好,但冷老夫人一直保護着他,冷奕勳這才得以安然長大。
其實日記裡,任夫人也並沒有寫明,幽魂之毒是被誰所下,她連自己中毒了也不知道,那段日子裡,她很少寫日記,只是偶爾有零星記錄,更多的,是對冷奕勳的勸戒和希望。
任夫人讓他,遠離皇室,遠離皇權爭奪,那不適合冷奕勳的性子。
可是,現在,他是皇上唯一的骨血,現在皇帝也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他能遠離得了皇室麼?
“二爺,你打算怎麼辦?”緋雲問道。
“既然是他給我娘下的幽魂之毒,我自是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冷奕勳清潤的眸子裡,閃着星星點點淚光。
緋雲心疼的站起來,自他身後擁住他,柔聲道:“讓我來好不好?”
冷奕勳怔住,將她拉到懷裡道:“你擔心我揹負弒父的罵名?”
“不管如何,他都是你名義上的父親,也將你養了二十年。”緋雲道,如果他無法避免得必須要繼承這個國家,那她希望,他的名聲是乾淨的,不受敵人攻訐的。
有些事情,不適合他做,那就讓她來做好了,雖然她前事是法醫,知道殺人是犯法的,但是,如果是爲了她,她不介意殺一個早就罪該萬死的惡人。
“不行,我是男人,沒有讓女人替自己揹負痛苦的道理,我纔不會像某個無能的男人一樣,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冷奕勳斬釘截鐵地說道。
緋雲象只小貓兒一樣,將頭鑽進他的懷裡,埋在他胸前,深吸着他身上清新的檸檬香氣,這個男人,霸道,卻能給她最安寧的感覺。
“我不會傻傻地自己動手的,放心,這個罵名,我也背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