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是茹芳與秦漢良的成親之日了。
我將親手送茹芳嫁入秦家,這或許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件事情了。讓茹芳的下半生安安穩穩,正是我的心願,也是茹芳自己的心願。
我看着茹芳穿上嫁衣的樣子,真是美則美矣。我從未知道茹芳竟然可以如此漂亮,以前我總認爲茹芳就是小家碧玉的模樣,可如今看來,卻不是。
我輕輕撫摸了一下茹芳的臉頰,滿心歡喜言道:“茹芳,你的確好看。這些年來,也的確是委屈你了,做了這麼多年的丫鬟,如今,你就不再是了,你會是秦家的主位,是秦漢良的妻子。”
茹芳點點頭,似乎有些嬌羞之意。
今日的茹芳格外不同,沒有急急躁躁,也沒有說多話,就是這樣安安靜靜的。
似乎都有些讓我不習慣了,這或許是茹芳從一個丫頭成爲女人的第一步了,我的眼中,我的心底,藏着的都是關於茹芳的以後。
就在此刻,青之花提醒道:“小姐,是時候了。”
青之花所說的這句話到現在都讓我記憶猶新,好像昔年之時,茹芳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出嫁之前的日子或許是我最歡愉的一段美好回憶了。
而現在,茹芳就要跟我一樣走同樣的路了,或許,不,不是,茹芳的路跟我不同,她的路是平坦寬闊,安逸無比的。
可是我呢,卻是永遠如此,一條路錯到底了,我就從未想過要返回去,從新走。我根本就沒有那個機會了,可是茹芳不同,不應該同我一般。
我笑笑,將紅蓋頭輕輕蓋在茹芳頭上,淡然道:“茹芳,從今以後,你我便就是徹底分開了,好好待秦漢良,也萬萬不可虧待了自己。”我緊緊握住了茹芳的手,再次囑咐道:“有些事情讓下人去做就好了,你自己是不要再去做了。一個主位就應該要有主位的樣子,茹芳心裡一定是要明白的。好了,話不多說了,迎親的隊伍已經來了。”
我看向青之花,眼裡閃過一絲無奈之意,便牽起了茹芳,平靜道:“我牽着你,不怕。”
茹芳輕輕點頭,猛然之間,我就覺得茹芳成熟了好多。
我欣慰,我也心憐,一想到茹芳就要離開我了,還是我自己親手推出去的,我就覺得後悔不捨。就像是母親和姑姑曾經離開我的那種感覺一樣,只不過,這種感覺卻是喜悅的,因爲茹芳即將面臨的不是死亡,而是嶄新的人生,我應該高高興興的。
而我特意用芍藥花花瓣撲在了暗隱閣的每個角落,因爲茹芳這些年來最喜歡的也就是芍藥了,希望芍藥花可以帶給茹芳平安。
這是我的期盼,更是我對茹芳的心願。
我謹慎牽着茹芳從這條鋪滿芍藥花花瓣的路上走過,我心裡滿心歡喜,想必茹芳更是歡心不已的。
十里紅妝,井然有序。
擡眼就看見秦漢良神采奕奕的模樣,英氣十足,他的臉上也是開心歡愉的。
送到門口,我鬆開了茹芳,那接新娘子的就是秦府的姑姑,她笑着,輕輕握住了茹芳的手,喊道:“請新娘子上轎!”
此時我也亦是眼眶泛紅,茹芳停了停,好一會都未挪步,還是那秦府的姑姑催促,茹芳才離去,我知道,茹芳是想回頭看看,看看。
可是,茹芳卻不能夠。
看着那迎親的隊伍走遠,我猛然之間就知道茹芳離開我了,永遠的離開我了,我怔然好久,才迷迷茫茫的說出一句話來:“我只願我的茹芳安好。”
青之花輕輕嘆息道:“茹芳會安好的,她那麼善良的人,是一定會的。”
我無力回答着青之花:“走吧。”
青之花扶着我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就是主堂。心底空落落的,茹芳走了,我的耳邊就再也沒有茹芳的歡聲笑語了,也在也觸摸不到茹芳了。
這樣子的感覺叫我難受,難受不已。
罷了,茹芳走的這條路是對的。
時過境遷,一切都是如此。我看見的也便是如此,茹芳看見的卻就不是了,畢竟,茹芳看到的同我看到的不一樣。
轉瞬,黃昏已然落下,對於我來說,茹芳的帷幕就算落下了,從此,她便不會在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任何的陰謀與目的,都將不會在有茹芳參與,她現在所擁有的,就是安逸還有她想要的生活。
任何的腥風血雨,也都會過去,迎接的就會是嶄新的黎明。
就在這個時候,青之花提醒着我:“宮花,還有兩天就是洛宗汕與梅清染的成親之日了,不知道你現在的想法如何,是去還是不去呢?”
“去吧。”我的回答很淡然,也沒有什麼猶猶豫豫。
有些事情總歸是要自己去做的,即便我同梅清溪有瓜葛,有仇恨。可是洛宗汕說起來也亦是對我有恩,而我與清染也是,她曾喚我嫂子,如今能夠看着她嫁入洛府,也無疑是最好的歸宿了。
看起來,梧淮並未將清染帶去嵐國,說不定梧淮現在的心思全部都在解封血靈圖上面了,她現在已經是像要得到那筆寶藏想瘋了吧,也許是,梧淮自己的貪婪還有她的慾望,果真是叫人感到擔憂。
她的目的也總歸不會是目的,她所要的往往都是她得不到的東西,既然得不到,那麼就不要費盡心思去做,不然到頭來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就是她梧淮。雖然她心狠手辣,機關算盡,雖然她也安然無恙的復了嵐國,可是在我的眼中,她依舊是失敗的,這只不過是短暫的輝煌罷了。
我乍然,此時此刻纔想起了煙逍與錦扶,我趕緊問着青之花:“對了,你趕緊去看看煙逍如何了,是不是死了?還有那個錦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折磨死了,這些天來居然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也的確是我疏忽大意了。”
青之花漠然的回答着我:“不用了。”
我皺眉問道:“爲何不用了?”
“煙逍已經瘋了,錦扶,就在昨日,剛剛被折磨死了。”青之花的話語之間似乎有一些憐惜之意,我都不知道青之花是在憐惜着什麼。
可是我更清楚的是青之花可以說的這麼淡然,那麼就證明什麼事情都沒有。
但是對於這樣的結果,我着實是有些意外的,我挑眉問着青之花:“錦扶折磨死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煙逍爲何會瘋?他爲何會瘋?只不過是施於軟禁罷了,我也未曾叫什麼人給他施加壓力,這些,也根本就是有些無法理解的,並不是同錦扶一樣,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究竟爲何會瘋?”
青之花解釋道:“是錦泗見過了煙逍,在錦泗與煙逍之間的談話裡,也肯定是有些能夠叫煙逍瘋掉的理由吧。再者,還有煙逍本來就因爲你欺騙了他,將錦國的皇位給予了錦泗,他心底也終究是不公平的,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說到底,也是他自己的心魔。”
我冷笑了一聲,也着實是在嘲諷着我自己,畢竟,此次事情,也是因我而起,我首當是逃脫不了責任的。
我微微嘆息,惋惜道:“我明白了。煙逍如此心高之人也定然是會因爲這次事情而倍受打擊的,也是可惜了。我本心不想殺他,我一直都在斟酌此事。他做的好了,就會是一個好的謀士,可是他一旦將自己的謀略用在背棄的道路上,那麼只會是讓他赴向死路,這樣的結果不是我想看到的。可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也畢竟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