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裡山脈猛然震了震,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發出轟然而至的巨響。
無數禁錮的力量從地底涌出,帶着摧枯拉朽的來勢洶洶,以一種氣衝山河的氣概,陡然之間從那巨大的溝壑之中,沖天而上。
赫連宇擡頭看向山壁上的“九死一生”,只見那四個大字像是活了一般,瘋狂地在那山崖壁上胡亂地移動着,如同幾尾飛速劃過的游魚。
“快跑,快,天璣陣最後一層破了,這裡要塌!”
急促說完的幾個字,被空氣拖成一條長長的餘音,緩緩地迴盪在空氣之中。
幾名下屬一聽赫連宇宇王爺如是說道,第一反應立馬就是拉着冷翊和赫連越火速地離開,臉上均是帶着一臉的不可置信。
天哪,破了,真的破了。
這三千小羅剎天璣陣屹立在這一千多年,如今真的被兩個小輩破了!
然而震驚之外是止不住的焦急,恨不得自己多生幾條腿,跑得再快些一般。
獨孤潛帶着冷翊,巫迦想伸手去拉赫連越,然而轉念一想,這個男人功力並不遜於自己,當下也就收了手,拔腿就往外衝。
葉俊奇跟在赫連宇宇王爺的後面,也是動作飛快。
好在生門近在眼前,出了門便是修羅城的度月廣場。
如果當時的寒飛雪沒多那一把手,此刻便已經在度月廣場準備着分班入學了。
世事難料,大抵說的便是如此。
幾人剛剛衝出度月廣場,赫連宇的第一反應立馬是指揮着幾個大幾名下屬將廣場上的學員疏散。
然而這一切還沒做完,就見那鬼斧神工千年不倒的初級靈力修羅場,逐漸地塌陷進去,揚起萬尺塵埃。
沙礫碎片胡亂飛散,砸向還不明真相的學員。
那堅固的黑金色的牆壁,在一瞬間從地基開始往上出現裂痕,像是一條久旱乾涸的河流,四分五裂。
那樣的震撼,如同一場突發的地震海嘯,快得讓人連拔腿逃跑,都提不起步子來。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修羅場塌了!居然塌了!”
“久不管事的赫連赫連宇宇王爺,學院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四大幾名下屬,頂尖的五人齊聚於此,那修羅場塌陷,其中肯定有貓膩。”
“這位兄臺,聽你說言,你好像很清楚?”
“那是,本公子是誰?你們看看旁邊的那個穿青衣的奶油小生沒?那其實是赫連宇宇王爺最新買下的小倌。別看赫連宇宇王爺那麼正經,哼,其實當時他也找過本少爺,說是讓本少爺跟着他,就可以直接進入四大幾名下屬的門下。本少爺想也沒想,義正言辭地就拒絕了他……”
周圍圍着的人全部“切”了一聲,不聽那些胡說八道,專心地看向了那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心。
然而還沒打探到什麼,四大幾名下屬立馬組織起了廣場上的所有幾名下屬,將那些學生全部地驅趕出境。
那吹牛的學員見此趕緊拉住一個幾名下屬的白金線勾邊的衣袖,小聲問道:“李幾名下屬,請問這裡面發生什麼事了?這靈力修羅場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塌了呢?”
那幾名下屬剛纔也聽到了他說的那番話,不由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赫連宇宇王爺和他在玉陽樓買下的小倌在裡面偷情,結果太用力了將修羅場震塌了。這個回答你可滿意?”
“哪敢哪敢。”
說着諂笑了一下,在周圍人的鬨笑聲中紅着臉退了下來,隱匿在了人羣之中。
清場過後,所有的初級幾名下屬和中級幾名下屬也全部迴避,四大幾名下屬分佔廣場四角,將整個區域化爲了結界,與外面完全隔絕。
剛纔巨大的塌陷力量還有餘韻,到現在都仍舊能夠感覺到那氣勢逼人。
那些灰塵氣浪遠遠地波及開去,如同被一場巨大的災難席捲而過,只留下無數的斷壁殘牆。
如今的情況,就只有等了。
等……那兩個人出來。
赫連宇輕輕擦拭掉了額上的冷汗,頭也不回地問道:“越兒,你對裡面兩人的瞭解有多深。”
既有淵源,之前就肯定有接觸。
如果說這等水平的人都只是冥月王朝四大家族選出來的候選人,那麼四大家族也不會分立而治那麼多年了。
所以,他務必得弄清楚這二人的真實身份和真正實力。
然而一句話飄出,卻久久地沒有一個字的迴應。
赫連越性格是陰晴不定,可是還不至於不搭理人啊。
赫連宇感覺到不對勁,趕緊地左右看看,果然沒看見赫連越的身影。他趕緊拉過冷翊,緊張問道:“你剛纔可有看見越兒?”
冷翊搖了搖頭:“回赫連宇宇王爺,剛纔我被獨孤大幾名下屬給直接拉了出來,未曾注意。”
那種情況之下,所有人都想着逃命,按照赫連越的本事,不應該被困其中才對。
那麼想來,也只有一種可能——他留在那裡,是有意而爲之!
天吶,那個男人想幹什麼?
他不是打算在要塌陷的山洞之中,等着夜天曜他們逃出來吧?
“宇王爺,我進去看看他們。”冷翊眉頭皺起,一抹青衫,在這颺颺大風之中,胡亂飛舞。
他的語氣堅決,竟也無形之中來了脾氣。
“放肆。你身爲我修羅城的人,怎麼可以如此魯莽?要是還當我是宇王爺,就聽我一言,不許靠近!”
赫連宇言辭嚴厲,隱含呵斥。
能讓冷翊留下來在這裡等着,已經是額外開恩。還想去送死,他絕不允許!
只是越兒……
他擡起頭來,遙遙看向已經將出口堵死的陣法,眉宇間的沉着,越發深重。
有些東西只有聽天由命的份兒,聖翌王朝的死活,就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之後再定奪了。
山洞之中,赫連越眼中餘光瞥見那一抹突然溢出的明亮的月白,踏出生門的腳步,又生生地止住,退了回來。
那一刻,他的腦海裡竟好像沒有閃過半絲猶豫,乾脆果斷地,好像沒了江山沒了皇位沒了性命,也沒什麼打緊。
更何況心裡有一種信任,相信那個小妮子既然能夠破陣,就一定能夠出去。一定能夠出去,就一定不會拋下他。
呵呵,想着夜天曜出來時候看着他的表情都痛快。
還是那句老話說得對,他就是來給他們添堵的。
正在這當口,那幽壑深處,白光大盛。
就像是一株盛開的佛蓮,那樣的光華萬千,似乎能夠晃花人的眼。
“親愛的,你抓穩了,最後一躍!”
而就在這一片的璀璨光芒之中,一白一玄兩道身影憑空從地下躍出,一個翻身,穩穩落在了地上。
“曜王妃,別來無恙。”
熟悉的語氣,妖嬈無雙的一張邪魅的臉。那漂亮的丹鳳眼眼角微挑,似乎飽含笑意一般,萬千風情流瀉開去。
一身紫金細線勾勒暗紋的黑袍,優雅而高貴。周身一種王者之氣流轉,微翹的嘴角間隱藏冷厲。
這樣一個絕對讓女子爲之瘋狂的男人,落在夜天曜眼裡,到處都寫滿了兩個字——欠扁。
越看不爽的人,越是愛往跟前湊。
這讓他想忍,拳頭也不想忍。
不過現在沒空跟他囉嗦,等他有命出去了再說。
“越王!”寒飛雪也是被赫連越的出現嚇了一跳,猛然之間驚呼出聲。
這裡可不是普通的地方,他怎麼會來到這裡的,之前進城之前他分明是在外面等着的吧?
更讓她受不了的是,這種時間這種地點,這個男人還有心思笑着打招呼,他難道眼睛都長在腳板底下去了,不知道頭頂上的石頭大塊大塊地掉落下來啊!
“呵呵,曜王妃好記性,一別數日,還……”
“還你個頭!”寒飛雪直接揪着小火一把給赫連越塞進嘴裡,而後順手拉起他的衣袖,踩在那不停落下的巨石,一下子閃到了還未被波及到的另一邊。
一落地,赫連越就趕緊將小火從嘴裡扯了出來,只見那黑豆似的小眼睛裡盈滿了淚光,那叫一個委屈極了。
他一見此不禁勾起嘴角輕笑一聲:“小東西,不是什麼東西都能入得了我的口的,你該感到萬分榮幸。”
這還成榮幸了?
小火頓時淚如泉涌,那浪費的液體,看得寒飛雪肉疼至極。
奈何現在沒空收集,只能擡眼狠狠地瞪了赫連越一眼:“你丫的最好立馬哄好小火,它可是火麒麟未來的媳婦兒,得罪了它,以後有你好受!”
“火麒麟?”赫連越微微一擡那妖冶的桃花眼,斜瞥了一眼被夜天曜抱在懷中的小貓咪似的生物,頓時笑開了,“哈哈,隨時恭候。”
驀地,他剛揚起一些的嘴角僵住,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小東西眼中燃燒着的兩簇火焰。那一身的金紅色毛髮,雖然少了那黃金的盔甲,卻也是別樣地熟悉。
這個像是變種貓咪的小東西,不會就是……
夜天曜緩慢地摸着火麒麟的毛髮,那身姿挺拔,表情倔傲,緊抿的薄脣飽含着無盡的冰冷狂狷最新章節。
那周邊風雲乍起,幾多澎湃。
他一揚瞼望向赫連越,語氣淡淡,波瀾不興:“火麒麟,他把你忘記了呢。”
忘記了,小爺吐個火球他就記起來了。
火麒麟揮舞着小爪子,咧着森森獠牙,表情好不兇狠。
赫連越表情定住了一片刻,而後恢復過來,卻不敢再與火麒麟對上了。
這本尊的模樣他可是親眼目睹過的,那等威力,就是百十來個他也是望塵莫及。
我的老天,把十五級的火麒麟抱在懷裡,這個男人要不要這麼大手筆。
赫連越心中千迴百轉,最後將夜天曜的此舉動視爲是對他的耀武揚威。
呵,莫不是看見他風流倜儻瀟灑俊逸,所以那男人深感自己地位受到威脅,所以先給他一個震懾,讓他知難而退?
這個男人,心機很深啊,自己差點就上他的當了。
赫連越一個人想着,陡然之間將所有關係都想通了,這才重新擡眼望向夜天曜,那個冷冰冰的如同木頭一樣的男人,心裡的想法不由得更加深了一分。
既然在這裡相遇了,那就說明他和曜王妃還有緣分,否則又怎麼會在這裡如此之巧地碰見?
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越王,你做什麼惷夢呢,瞧你那一臉猥瑣的表情。”寒飛雪清脆的聲音逸入耳中,將他的所想所思驟然打斷。
惷夢不至於,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或許那麼想着,自己心裡會好受一些吧。
呵,我赫連越,不僅風流倜儻,還挺多愁善感吶。
寒飛雪見此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他兩下,低下聲音輕言道:“自己保重。”
“這話什麼意思?”赫連越聞言頓時緊張起來,陡然間伸手握住寒飛雪的手。
然而那手卻像是被火灼燒了一般,燙得他火速地縮了回來。
旁邊,夜天曜霸道地將寒飛雪摟在懷中,不允許其它男人碰到她一根髮絲。
“再有下次,死。”
那冷若冰霜的語氣,似乎夾雜這萬千的冰錐,陰嗖嗖地全部朝着赫連越的全身穿透過去。如若化爲實物,他此刻定是萬箭穿心。
赫連越懶得理夜天曜,目光仍舊緊緊地盯着寒飛雪:“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快說啊?”
什麼叫“自己保重”?她要去做什麼纔會說出這種話來?
難不成這種程度的坍塌,就把他們給困住了?
寒飛雪看着赫連越那張邪氣側漏的臉上,居然會露出那樣擔憂的表情,不由得一個胳膊肘給他頂在了肚子上。
“越王你想些什麼呢,我不就是讓你自己護好你自己,我去那邊破個洞出去嗎?你丫的給我擺什麼破錶情呢,生離死別啊!”
赫連越陡然愣住。
對於那麼讓人想入非非的詞語,她寒飛雪倒是說得挺溜。
驀地,他嘴角翹起,一抹笑意浮現:“曜王妃真會說笑話。要不是因爲這裡氣氛太壓抑了,我纔不浪費表情來緩解一下氣氛呢。”
說着,傲嬌地一甩頭,轉過了身去。
寒飛雪嘴角抽了抽,這才抱着夜天曜,踮起腳尖在他的嘴角落下了一個輕吻:“等我。”
“嗯。”
夜天曜輕應一聲,還不忘將那吻加深。
寒飛雪看着已經逐漸變得傾斜的地面,還有那仍舊不停掉落下來的巨石,不由得拔出驚鴻,劃過長空。
幾個飛掠,如同輕盈的燕子一般,飛速地快起快落,接着那些落石的力量,一下子就奔出了好遠。
寒飛雪摸索着到達生門附近,渾身純白氣焰縈繞開去,將周圍的情況摸了個清楚。
白氣滲透不太進去的地方,必定是比較厚實,反之那地方就比較薄弱。
她用內力找到了生門附近的一塊崖壁,手中驚鴻一揚,在半空之中劃過一道圓形的弧。
光芒乍現,多人眼球。
那樣漂亮的光暈蘊含於刀刃之上,揮出去的瞬間威力大得驚人。
只聽“砰”的一聲,巨大的響動在整個山洞之中迴響開去,震得人的耳膜發麻,嗡嗡作響。
寒飛雪驚鴻將那上壁開了一刀,隱約已經看見了外面露出的白光。
然而她這一刀圖迅猛,用力太大了一些,頭頂上的巨石又震落了許多,害得她連連在半空之中做了幾個轉體,這才逮到機會從新下刀。
“砰砰砰——”
一個連貫的出擊,那石壁竟然被她硬生生地剜出了一個一人肩寬的洞口來。那傾灑下來的光芒,照得久未見光的寒飛雪眼睛下意識地一眯,身子往下沉了下去。
然而就在旁邊兩個男人將心都揪起來的瞬間,寒飛雪陡然在半空之中停住,藉着那下落的石塊,飛快地足尖一點,落回了遠處。
整個過程流暢得就像是一首詩,然而更像是一個千迴百轉的……恐怖故事。那樣的驚險萬分,讓兩個男人的心同時被揪得緊緊的,硬是沒輕鬆過半分。
赫連越有些不爽地看着夜天曜,斜眼一撇,冷哼一聲:“某人不是有天大的本事嗎?怎麼這種事情還讓一個女人來做?”
寒飛雪不爽地從後面一腳給他踹過去,齜着牙咧着嘴好不兇狠:“我男人我供着我養着我疼着,我樂意,要你管!”
赫連越被寒飛雪這樣一頓搶白,有些愣愣地看着寒飛雪好半晌,才猛然醒悟道:“原來你喜歡躲在你背後的男人啊,早知道我也如此了。”
說着,整個人已經躲在了寒飛雪的後面,捏着聲音好不做作:“人家怕怕,曜王妃可要保護好人家啊。”
迎來的又是一個飛快的肘部攻擊,寒飛雪對他下手一點也不手軟。
“親愛的,我們走,別理這個越王。”
說着,拉起夜天曜就要走,然而看着硬是有骨氣地沒求她的赫連越,寒飛雪嘆了口氣,還是向他伸出了手,“你這個男人是存了心來給我找麻煩的吧。”
赫連越伸手過去緊握住那隻纖纖素手,有些挑釁地衝着夜天曜一挑眉,道:“曜王妃你真是聰明,這也讓你猜着了。”
不過話語說的小聲,那一挑眉也只敢背對着夜天曜挑。
對於他懷中那隻縮小版的火麒麟,他還有些心有餘悸。
然而也不知道夜天曜後腦勺是不是長了眼睛一般,竟然猛地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中暴虐,似乎要將整個山洞全部給瞬間填平。
寒飛雪一手一個大男人,還得在到處是飛沙走石的地方保持平衡,心裡本來就高度緊張了。
不過這兩個大男人就像是兩個孩子一般,竟在半空之中較上了勁,這邊一個用力那邊一個拉扯,氣得她只想將兩個人都給扔下去。
“你丫的越王,再胡鬧我把你剁成塊兒喂火麒麟去!”
什麼叫差別待遇,這大抵是了。
兩個人的錯,一個人受過。
赫連越也不惱,輕哼一聲道:“曜王妃你就顧着他臉皮薄,連句重話都不敢對他說。沒事,等我哪天有空,我幫你說他。”
寒飛雪聞言差點腳下一個趔趄,將三個人都摔了下去。
她現在發現了,赫連越,他果然是隻妖精,完全不用人類思維思考啊!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