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再次出動，警局一下子空蕩蕩的了。
凌楓回頭看了一眼還躺在沙發上小睡的黎倩，猶豫着是進去陪她好呢，還是去找人問問具體情況好呢？
“兒子，你過來一下。”陳小七的聲音忽然傳來。
循聲看去，凌楓看見了站在一間辦公室門口的陳小七，那間辦公室正是龍江臨時徵用的辦公室。
“過來呀。”陳小七向凌楓招手。
凌楓走了過去，一邊走心裡也一邊琢磨着，“看樣子老媽和龍江談得不錯，難道她會勸說我將來生丸和藥方交給龍江嗎？如果是的話，我又該做什麼決定呢？哎，老媽也真是的，一點都不讓我省心啊。”
走到門口凌楓便將思緒收拾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辦公室裡面，龍江正在接聽一個電話，表情嚴肅得很，“是！是……我知道……我明白了……對不起……”
這又是什麼情況？
凌楓心裡奇怪得很，在他的心裡龍江從來都是手腕強硬，爲人霸道的人物，這會兒打電話卻怎麼這麼客氣了呢？
陳小七將凌楓拉到了一邊，還沒說話卻先笑了一聲，“兒子，龍老總挨訓了，你看見了嗎？你老媽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呢。”
“媽，你叫我過來就是爲了看這個？”凌楓哭笑不得。
“當然不止這個。”陳小七收起了笑容，“還有一個壞消息，龍威廉被人劫走了，在醫院留守的四個警察犧牲了。”
凌楓說道：“我剛纔聽一個警官說過，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陳小七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事起碼要一個小時之後纔會有報告交上來，那個時候我再告訴你。”
凌楓的心裡暗暗地道：“龍威廉帶來的手下就只有一個在機場的人還活着並擁有行動自由，難道是那個人救了他？如果是的話，那傢伙的身手還真是厲害，膽子也夠大，敢在今晚將龍威廉劫走。”
如果這個假設是成立的，那麼救走龍威廉的人還真的算得上是一個絕頂高手。原因很簡單，警方派了四個人看守龍威廉，龍江這邊也必然會有特工在暗處盯防，救治龍威廉的醫院裡其實就有一明一暗兩道防線，那人能突破這兩道防線，幹掉四個警察指揮還能將龍威廉帶走，這能是一般的人嗎？
“不對啊，如果龍威廉的手下真有這麼厲害的人物，那也該安排在康正藥業對付我纔對啊，龍威廉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將他派到機場去監視我呢？按照龍威廉的計劃，如果我去機場也只是露個面，然後就會被他指引到別的地方去……”越想，凌楓就越感覺這事很蹊蹺。
陳小七敲了凌楓的腦袋一下，“兒子，在想什麼呢？”
凌楓收起了思緒，“我在想是誰救了龍威廉。”
“你想到了誰嗎？”
“我想到了一個龍威廉的手下，他本來應該在機場監視我的，但我琢磨了一下，覺得龍威廉安排在機場的人沒有那麼大的膽量和本事，所以感覺這事很蹊蹺。”凌楓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陳小七想了一下，“嗯，我記住了，你提供的這條線索對我們的調查很有幫助。”
“怎麼？”凌楓問道：“媽，這件案子你們接手了嗎？”
陳小七看了一眼龍江所在的辦公室一眼，壓低了聲音，“我們已經覈實了龍威廉的身份，他與美國軍方有着很特殊的關係，說他是美國軍方的間諜特工吧，他又不是，但他偏偏又爲美國軍方提供多種產品，也承接一些美國軍方不方便承接的工程……他甚至會扮演一個清道夫的角色，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寡頭。”凌楓說道：“就像是俄羅斯的那些石油或者軍火寡頭一樣，他們不是政府的人，但卻又依靠政府的訂單生存。龍威廉所涉及的是生物製藥，甚至是生化武器的原料，這些都需要美國軍方的訂單，如果美國軍方有什麼不方便出手解決的問題，他肯定要幫忙解決的。”
“他是個大人物啊，一條大魚，這次居然帶着革蘭素生物科技公司的精銳戰隊進入我們國家，還鬧出了這麼多事情……”說到這裡陳小七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說道：“龍老總會被處分，撤職。”
“這……”凌楓大感意外。
“這會兒首長正在訓他呢。”陳小七嘆了一口氣，“我瞭解他這個人，一生剛正不阿，做事霸道，也特念舊情。哎，如果不是當年木戰天對他有恩，他又怎麼會那麼輕易相信木婉音已經痛改前非了呢。”
就這麼一句話，之前想不明白的一些地方忽然就明朗了。凌楓的腦海裡也浮現出了已經過去了的一些片段，在他的面前，龍江不止一次說過木婉音已經痛改前非，要戴罪立功，而在810科研基地，木婉音甚至擁有不該擁有的權限……
雖然不知道木戰天是怎麼有恩於龍江的，但可以的肯定的是如果沒有這層關係，木婉音的計劃肯定無法進行到綁架了黎倩的那一步。
“兒子，之前你讓我查龍老總與龍江有沒有關係，當時吳正義在旁邊我不好跟你說，這會兒我告訴你。”
凌楓看着陳小七，等着她的答案。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相信，只因爲她是他的老媽。
沉默了一下陳小七才說道：“龍老總是看着我長大的，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他不是那種賣國求榮的人。我們以前住一個大院，我從來沒見過龍威廉來看望過他。你也許還不知道吧，他直到現在爲止都還是單身，沒有子嗣，龍威廉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兒子。他也沒有兄弟，所以龍威廉也不可能是他的侄子了。”
這就是凌楓苦苦尋覓的答案，他得到了，卻感覺有些不適應。
從他這次回國開始，龍江就像是一輛坦克一樣闖進了他的生活，橫行無忌，同時又包庇木婉音，處處針對他，給他巨大的壓力，這些都讓他對龍江反感和厭惡。他最希望的答案便是龍江是龍威廉的父親，或者一衣帶水的叔父什麼的，那樣的話龍江就完蛋了，會受到嚴厲的制裁，可是……事實就是事實，它不會因爲某個人喜歡而變得美好，也不會因爲某個人厭惡而變得醜陋。
“我其實也爲龍老總感到有些不值，他在這個部門工作了半輩子，沒出過什麼大錯誤，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這一次犯了這個錯誤之後就被處分了，還被撤職了，想想我心裡就不是個味兒。哎，都是木婉音那個害人精，利用她爺爺與龍老總的關係騙得了龍老總的信任……”
“算了，媽，別說了。”凌楓打斷了陳小七的話，安慰道：“我知道你將龍老總當成了你的長輩，但他被處分被撤職這事與你無關，你們所在的部門很特殊，他犯了這樣的錯誤，這樣的處罰其實已經很照顧他了，你就別往心裡去了。”
確實，因爲舊時候的恩情而被木婉音利用，差點造成嚴重後果，這件事沒有追究龍江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就已經是很照顧龍江了。
“好吧，不說這事了，我找個時間再去勸他，現在他正在氣頭上，我去勸他反而會起到相反的作用。”陳小七說。
“媽，龍老總被撤職了，那麼誰會接替他的位置呢？”凌楓忽然想起了這事，隨口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只是好奇而已，隨口問問。”
陳小七戳了凌楓一指頭，“你這小子，你心裡想什麼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是想老媽接替龍老總的位置嗎？”
剛剛纔冒出來的一點小心思一下子就被陳小七給識破了，凌楓尷尬地笑了笑，“媽，難道不可以嗎？論資質你完全夠格，論能力，就憑你那一手鬼斧神工的化妝術誰又比得上你呢？”
“別說了，你老媽我可不是那塊料，要是被別人聽見了肯定會戳我的脊樑骨的。”陳小七沒好氣地白了凌楓一眼。
凌楓苦笑了一下，不提這事了。
站在他的角度，他當然希望老媽陳小七接替龍江的位置，這麼一來他就有了一個可以撐腰的老媽，以後再有類似木婉音之流的公主太子找他的麻煩，他大耳刮子就抽過去了，自有老媽擦屁股，多好啊！
“你們倆都進來吧。”龍江的聲音忽然傳來。
凌楓和陳小七對視了一眼，隨即走進了龍江所在的辦公室。
凌楓的視線落在龍江的臉上，心中感慨萬千。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前，龍江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還是一副霸道的姿態，說話做事都咄咄逼人，可是眼前的他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眼眸裡再也沒有那種霸道的氣勢了。
“坐吧，坐吧，別站着。”龍江招呼凌楓和陳小七就坐。
“龍老總，你……”陳小七很是擔憂的樣子，可話卻沒有說完。
龍江呵呵笑了笑，然後又擺了擺手，“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老總了，以後也別叫我老總了，你要是願意，叫我龍伯就行，你再叫我老總，我這張老臉臊得慌。”
凌楓倒沒客氣，直接就坐到了沙發上。陳小七見他坐了，這才挨着他坐下。她的心裡其實也不好受，龍老總叫慣了，突然改口叫龍伯，她怎麼也叫不出口。
這時龍江走到了凌楓的面前，直直地看着凌楓。
凌楓的心裡暗自奇怪，“他想幹什麼呢？他心裡肯定恨死我了吧？如果不是我，他不會被處分，更不會被撤職。”
龍江忽然將腰身彎下，給凌楓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凌楓，對不起！”
“這……”凌楓頓時懵了。
陳小七也懵了，不過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拍了一下凌楓的後腦勺，“傻兒子，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扶你龍爺爺一把。”
她叫龍江龍伯，那凌楓這個做兒子的肯定就要叫龍爺爺了。
其實輩分什麼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龍江這樣的人物居然會對自己鞠躬致歉，這讓凌楓怎麼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