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我們的車子逐漸深入了老龜山裡面,周圍溼氣漸重,風也變得寒冷起來,現在,這份陰鬱和濃重彷彿有了另一番傳奇的味道。(首發)
走到某個路口,吳邋遢突然說:“往左……往左……”
我連忙減速,打轉方向盤向左邊的水泥路開進去,前方有一塊路牌,我看到綠漆爲底的牌子上寫着“老龜山火葬場”下面又有另外幾個小字“竹山鎮院”,中間幾個字鏽蝕斑斑,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字了。
雖然字沒了,不過我看到那個路牌,懸着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看來我們並沒有走錯,這裡應該有一個精神病院,竹山這麼荒僻的地方,而且是和火葬場相鄰,我想不出來什麼機構還會以“竹山鎮”三個字開頭的……
沿着岔道開進去了一小段路,吳邋遢突然急切的說:“老闆,停停停!”
我看了一眼車窗外,這裡還是一望無際的竹林,前後沒有看到一棟房子,吳邋遢爲什麼要叫停呢?不過我還是停了車。
車子一停下來,吳邋遢就慌不迭的用手推車門。
我說:“吳大爺,還沒到呢,怎麼要在這裡停?”
吳邋遢說:“幾位老闆,不是拉死人的車最好不要開進去,不吉利,你們還是下車走路過去吧。”
原來是這個原因,我一聽,笑着說:“沒事,我這車裝着寺廟裡求來的開光法寶呢,這些個妖魔鬼怪全都不敢靠近車子。”
說完我又想發動車子往前開。
吳邋遢急了,忙說:“老闆,真的不行,前邊過去就是石龜神像和高僧神像所在的地方了,車子會震壞了封印的,到時候那隻魔龜跑了出來,誰負責,我們都會被害死的?”
我一聽,差點笑了出來。不過吳邋遢講的老龜山傳說太過悲慘了,我忍住沒有笑,再說了,關於一個地方的本土傳說,我應該尊重,如果貿然嘲笑的話,會招來本地人的厭惡的。
我解開了車門鎖,然後下車幫吳邋遢打開了車門。
所有人都下車來站在一旁的路邊,吳邋遢無力的坐在地上喘氣,指着路的前方,顫顫巍巍的說:“老闆……和你商量個事情。”
我說:“什麼事,儘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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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邋遢喘着氣,站在路邊乾嘔,拍着胸脯半天說不出話來。我想他是暈車了,連忙從車裡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遞給他,小心的拍着他的後背,說:“吳大爺,喝點水,喝了就好了。”
吳邋遢接過水,顫顫巍巍的把水送到乾燥的嘴邊喝了一口,然後說:“老闆……我老了,實在是走不動,你們往前走,我隨後就來,前面不遠處就是了,別走岔路,只有二三百米。”
我看了看我哥,詢問他的意見。
我哥說:“我們先走吧,留下一個人照看他。”
我說:“誰留下來?”
所有人都不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我看了看常可欣和婉楠,希望他們之中有人留下來,畢竟照顧老人家這種事情,我們這些大男人只怕辦不好。
我說:“那邊是火葬場和瘋人院,你們都這麼稀罕?不願意留下來?”
常可欣猶豫了一下,說:“我倒是不想去,但是我稀罕剛剛吳大爺說的那個石龜像,我就想過去看看。”
吳邋遢說:“老闆們,你們去吧,我不礙事,歇一會兒就跟來了。”
我不想再耽擱時間了,於是決定讓常可欣和婉楠在後面陪着吳邋遢,我們先行一步。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我擔心再耽擱一陣,精神病院只怕又要關門謝客了。
我們沿着那條路一直往前走,走了一兩百米,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個空曠的場子,周邊兩排青松翠柏高傲挺拔,最粗的約有兩人合圍那麼粗壯,那青松翠柏之間,赫然有着一座高大挺拔的石像,是一個手持降魔杖的僧人,濃眉大眼,一臉的莊嚴肅穆之色。
在那老僧的面前五尺之外,有一個石墩,那支墩上匍匐這一個龜身人面的奇怪女人石像,她的雙眼空洞,表情痛苦,彷彿正在緊咬着牙關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們走到石像面前,心中一陣感嘆。如果沒有之前吳邋遢那一番訴說,我們見了這石像最多當做藝術風格的景色看一眼也就罷了,並不會如何感慨,然而現在,我們全都心情沉重,彷彿已經相信了吳邋遢那個傳說故事全都是真的一樣。
在石像前駐足片刻,我們繼續往裡面走去,走不超過五十米,繞過了一個拐彎處,我突然看到茂密的竹林間,散出幾點燈光來。
特四院總算到了,這裡有我們想要尋找的答案嗎?
周老夫人早已經和特四院的主管打過了招呼,我們順利進入了精神病院。
在竹山精神病院內的一間辦公室裡,我們見到一個帶着重度近視眼睛的女人,約莫五十歲左右。
說明來意之後,那個女人把一個本子扔到我們面前的桌子上,說:“精神病院病人資料,你們要找誰,自己看吧。”
我把名單遞給我哥,考古隊的人只有我哥最爲熟悉,如果這裡出現了考古隊隊員的名單,我相信我哥一定能一眼認出來。
他認真的翻看着名單,我們都坐在座位上焦急的等着,那個老女人給了我們本子之後就出去了,房間裡再沒別人。
精神病院病人名單是很厚的一本簿子,因爲每一個人的名單後面,還附帶了這個人其他詳盡的信息。
我哥翻了片刻,突然把目光停留在一個人名上,那個人名叫做馬天行。
我也注意到了那個醒目的名字,馬天行,這個人是考古隊中我比較熟悉的人物之一,想不到在這裡,我再次看到了他的名字。
我哥立刻把那個老女人叫了出來,他說:“我們要見這個人。”
老女人透過厚重的玻璃鏡片看着我們,陰陽怪氣的說:“哎喲,我說幾位老闆,這裡是精神病院唉,你們想見誰就見誰,你們知不知道,許多精神病人是相當危險的,出了事情誰負責,誰負責?啊?”
我爲難的說:“大姐,我們的事情非常緊急,你就通融通融吧。”
那個老女人瞪了我一眼,擺擺手說:“通融,拿什麼通融,小夥子這麼大了,還不知道辦事的規矩勒?”
我一聽,頓時反應過來,原來這老女人是想趁機撈點錢,也是我一時疏忽,這個年代只要是你求人家的時候,誰不想趁機訛詐你一筆錢,世風日下,我也就不再多說了。
我們給了那個老女人錢之後,她帶着我們來到了一間房間外面,裡面屋子裡漆黑一片,裡面的人似乎已經睡着了。
老女人說:“你們要看的病人就在裡面,我可告訴你們了,那個人非常危險,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情,老孃一概不管,你們確定要進去嗎?”
我哥冷冷的道:“開門。”
老女人最害怕我哥了,連忙那鑰匙去開門。
門剛打開,突然一個黑影從牀底下猛地向門口撲了過來。老女人嚇得一聲尖叫,把鑰匙扔在地上,往後就跑,。
我哥擋在門口,見那個黑影撲來,一腳踢了過去,直把那個撲過來的黑影踢得倒飛了回去。
那人狠狠的撞在屋子裡的鋼架牀上,一聲怪叫,說:“神仙,神仙來了,我不亂了……我不敢亂了……”
我哥打開燈,他示意我們留在外面,以免嚇壞了裡面的馬天行。
我們都留在外面,我哥一個人走了進去。
馬天行見到燈光,突然跪倒在地上,來了一個五體投地,說:“觀世音菩薩,小的再也不敢禍害人間了,您就饒了我吧,我隨你去西天取經,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我偷眼看了一眼房間裡面的馬天行,他正匍匐在地上,光頭,白色衣褲,露出來的手臂上有好幾道傷疤,還有血痕,骨瘦如柴,就像一個披着人皮的骷髏一樣。
我哥說:“馬天行,擡起頭來。”
他聽到我哥的聲音,突然跳起來指着我哥大罵:“何方妖孽,竟敢在本大仙面前出言不遜?”
看到那個“馬天行”的臉,我一愣,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人的臉上橫七豎八的畫着十多道口子,整張臉都已經變樣了,根本看不出來他原本的模樣,現在他的模樣,只能用恐怖兩個字來形容。
我哥說:“這個人不是我們要找的馬天行。”
那個“馬天行”大聲罵道:“妖孽,你說誰是馬天行,就算牛天行,狗天行來了,本大仙照樣收了你。”說着,他就撲向我哥,我哥一巴掌就把他打回去了。
那個“馬天行”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才倒在地上,嘴裡兀自罵着“妖孽、妖孽”……
我哥轉身出門,反手把大門關上了,一臉沮喪的說:“這個人不是馬天行,但是照片上那個人的確是考古隊的馬天行。”
我說:“難道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了人?”
我哥面色陰沉,說:“我們還要問那個女人幾個問題。”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我心想,是誰打電話來呢,現在已經很晚了。
我拿出手機一看,是婉楠打過來的,不知道她有什麼事。
接通電話,我說:“婉楠,有事嗎?”
婉楠說:“龔哥,不好了,常可欣不見了。”
我一聽,渾身都是一陣,不見了?這個“不見了”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婉楠找了周圍都沒有找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