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古爺

那階梯兩邊種着密密麻麻的松樹,那石階小路也很少受到陽光的照射,估計走的人也少,石階兩邊長滿了綠悠悠的苔蘚,再加上清晨的露水還未退去,那臺階比較滑。

張半仙步履蹣跚地行至半路,那雙腿早已彈起了琵琶。他喘着氣,穩了穩身子,喘着粗氣,轉過身,想就地休息一會。他剛一轉身,發現本跟在後面的那個乞丐不見了。他環顧四周也不見人影。

此時,張半仙緩緩的坐了下來,捋了捋本身就不多的頭髮,看着那山間種着的松樹林子。風從林間竄過,那松針帶着松果沙沙作響,這讓半仙感到有人在那林間迅速的移動着,但乍然一看,卻什麼都沒發現。

樹還是那個樹,只是那松果子從樹上掉落下來,落在地上所發出來的乍響。

風吹在張半仙被汗水打溼的衣服上,帶走了身上的溫度,讓他不由的打了個寒顫。現在的他也顧不上那個乞丐。也許那乞丐懶地走那麼多的路,便打了退堂鼓;也許他迷了路;也許...。太多也許了,這些也許,都只是張半仙的猜測。他深呼了一口氣,起了身,繼續向山頂走去。

當張半仙走到頂上,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棟灰色的別墅,那頂端被人漆成了綠色。混雜在那山間,可成一色。張半仙踩着石板輔成的小路向前走着,那石板路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雨歲月的摧殘,有斷裂的,有拱起的,有的地方直接沒有那石板的蹤影。張半仙繼續往裡走着,那已被估樹葉填滿了的噴泉池,那雜草叢生的草坪,還有一些散發着一股黴味的露天木椅子。

";那麼好的一塊地方,被廢棄成這種,真是浪費呀!";

這時,那個胖子律師,從那別墅屋裡走了出來。

張半仙立即擁上笑容,迎上前去向那胖子握手。

那胖子似乎不領情,板着臉,看了一下手上的表,說道:";有點遲了!";

";中間出了點意外!";張半仙立馬解釋道。

";希望你在驅邪的時候不要有意外!";那胖子轉身便往回走。

張半仙見後立馬跟上道:";我們現在要去哪?";

那胖子沒有說話,他將張半仙領進了屋裡。

那屋裡更是別具一格,那華麗的歐式風格裝飾讓人感到氣派非凡,但不知爲何,室內所有的窗簾都是合上的,雖然都點着燈,燈光顯的比較的幽暗。

胖子帶着張半仙來到了一間會客廳中,只見一張輪椅之上坐着一位用布裹起來的人,此人躬着身子,一動也不動,像死了一般。

";老闆,除邪的大師到了!";胖子說道。

那輪椅上的人這時,才伸出手來,示意胖子出去,並用那個如齒輪機在磨擦時那般刺耳的嗓音說道:";讓雪兒進來!";

那胖子點了下頭,便退了出去。

";坐吧!";那輪椅上的人說道。

張半仙應了一聲,便坐落到一邊的沙發上。

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女僕人,穿着一身西式的女僕裝,只是她戴着一張白色的口罩,從側面看上去那口罩上還畫着一張翹起來的笑嘴。女僕來到那人身邊,問道:";古爺,有什麼吩咐!";

張半仙聽着那女僕說話時有點漏風。說話漏風,據張半仙所瞭解是因爲牙口不好,沒有牙,說話總會帶點風。一個姑娘家,有着一副大爛牙,帶口罩遮遮羞也是合情合理的。

";給那位大仙...來杯咖啡。";

那女僕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張半仙無聊地環顧着四周,他聽說有錢的人脾性都很怪,特別是生病的人,更是難以捉摸。他也怕自己說錯話,黃了這單生意,怕說錯,還不如不說,就等等那古爺問什麼,再答什麼。結果誰也沒有說話,整個會客廳便顯的格外的冷清。

那份冷清地沉默,直到那女僕端着咖啡進來後,才被打破。她將衝好的咖啡放在張半仙的前面。

而張半仙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還是一個大款人家,萬事也顯的有些拘謹。在他的心裡,去那大戶人家應知禮節,千萬不能盯着姑娘家看,無論是僕人還是小姐,如果盯着人家看,這樣有失禮節。他見那女僕過來,便立馬低下了頭,去接女僕送上來的咖啡杯。

那女僕將咖啡杯從盤中取出,恭敬地放在茶几上。

張半仙急忙接過剛放在茶几上的咖啡。突然,他在杯中的倒影中,看到一雙發着藍色冷光的眼睛,在那一副畫着笑臉的口罩的配合下,他感到那雙眼睛正對着自己笑。張半仙被嚇的立馬將身子縮了回去,他定了定神,覺的可能自己看走了眼,便試着擡頭去看那女僕的臉。

但此時,那女僕已轉過身去,走到那古爺的身邊道:";古爺不知還有什麼吩咐!";

";沒事了,你在外面等着,有事,我會叫你!";

那女僕背對着張半仙轉了身,退了出去,最終張半仙還是沒有能證實剛纔所看到的一切。

";這咖啡是我從意大利引進過來的,口感不錯,你償償!";

張半仙如聽到指令一般,立即端起杯子。對於咖啡,他以前也喝過,太苦,他還是喜歡中國傳統的茶葉,悠香而至遠,提神健體。

那古爺雖然側身,背對着張半仙,但他似乎後腦長了眼睛似的,清楚的瞭解張半仙的一舉一動。

";是不是,不合口味!";古爺說道。

張半仙急忙說道:";沒有,我只是覺的這咖啡香味誘人,多聞一會兒!";

";咖啡要趁熱喝,纔有味着,涼了,那苦味就重了!";

雖然張半仙有一萬個不願意,但是爲了這單生意,這點苦他還是可以克服的。

正當張半仙要喝之中,外面響起了吵雜的聲音。他立即將咖啡放下,問道:";這外面是怎麼了?";他話聲剛落,那古爺便大叫起來:";雪兒!雪兒!";

那女僕立馬衝進來,跪在那古爺的一側,像在認錯似的,低着頭,說道:";古爺,有什麼吩咐!";

古爺用手拍了拍輪椅的扶手道:";外面怎麼回事,那麼吵!";

";有一個乞丐,硬說是法師的徒弟,他一定要進來見法師!";

";是這樣的嗎?";古爺的聲音裡,帶着幾分責備的意思。

張半仙想否認,他巴不得借古爺的手,將那乞丐趕走。

但還沒有等他開口,那乞丐已經闖了進來。他一看見那張半仙,便跪在他的面前,哭道:";師傅,你出差辦事,怎麼能少了徒兒給您鞍前馬後的伺候您呢!";

張半仙一看那乞丐衝進來,跪在自己膝前,便慌了神,向着乞丐吼道:";你怎麼隨隨便便地就闖了進來了!你成何體統!";

那胖子律師看了後說道:";張大仙,他真的是你徒弟?";

";他不...";張半仙剛想開口否認,那乞丐便用蓋過張半仙的聲音,哭嚷道:";師傅,您說的對,我是不孝,愛睡懶覺,讓您老孤身一人上山,師傅,徒兒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師傅!";說着乞丐一下子抱住張半仙,在他耳邊嘀咕道:";如果你食言,小心,我黃你的生意。";

張半仙一聽了,立即伸出手,揉住乞丐,忍着從乞丐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配合着說道:";你知錯就好!";

這時,古爺開腔說道:";張大仙衣衫得體,爲何這徒弟卻落的如此的窘迫不堪呢!";

張半仙掙脫了乞丐的束縛,起身道:";我收徒兒不分貧富、美醜,若是有緣人,我便會收,而我這徒兒生性懶惰,也是我修仙路程裡的一個結呀!我們修仙之路本是坎坷,只有歷盡劫難,纔會修成正果。當年唐僧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修成正果,我而的劫便在這孽徒的身上。";

那乞丐一聽,心裡便尋思起來:";這老騙子,講的還真的像是一回事似的。";

古爺一聽,說道:";大仙請毋惱,我也一心修仙!";說着他擡手一隻手來,只見那手腕處戴着一串佛珠,手中還捏着一串佛珠。

張半仙並未將視線停留在在那古爺的佛珠之上,而是古爺那隻結滿膿娼的手,這讓他想到了麻風病。在他的記憶裡,這種病會傳染,這時他也想到那個女僕爲何在帶口罩的另一個原因。張半仙此時感到整個房間裡充滿了細菌和病毒,讓他呼吸也極爲的小心,他生怕那古爺身上的病會傳到自己身上來。此時他恨不得用布將全身嚴實地包裹起來。若不是那四佰萬,他早就想逃離裡這。

古爺停了一會,繼續說道:";我修仙,卻修上了邪,將我弄的不人不鬼,希望大仙能指條明路,驅了我身上的邪祟!";

張半仙憋着氣說道:";放心,我一定盡力!";

";金律師,帶着張半仙他們先去住的地方,等一會還有位客人要來!";說着古爺將那隻手又縮了回去。

待張半仙等人離開後,那個會客廳又陷入了沉靜之中。而那杯未動過的咖啡杯中的咖啡卻泛起着一陣波瀾。一條黑色的蟲子正緩緩從那咖啡中爬出來。

胖子金律師領着張半仙和乞丐走過悠闇地大廳,行至扶梯之上,順着那扶梯向上走去。

那木製的扶梯踩下去一沉一沉的,還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當他們到了二樓,那裡鋪的是一層地毯,感覺像是剛鋪上去不久,軟綿綿的,不像舊地毯那樣的生硬。金律師上了樓,便向右轉,走廊頂端的光線依舊沒有改善,幽暗依舊控制着這裡的一切,走廊兩邊各有三個房間,門與門之間交錯着,每扇門的大小,顏色,包括門把手和門上的理紋都是一模一樣,而且門上沒有任何房號的標識。

張半仙慶幸這裡不是酒店,而間房間的較少,不然,準摸錯房間。

金律師來到左邊的最後一間房,將門把手一擰,便推門進入,打開燈開關,道:";我們老闆,古爺的病,時好時壞,有勞張大仙多留幾天,幫古爺消除病痛。";

張半仙立即迴應道:";哪裡,哪裡,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您可以在這裡隨便走動走動,看看,不過,今天還有客人會來,不要去打擾到別人便可!用餐時間,會有人來叫的!";說完,金律師便關上了門。

張半仙可不喜歡呆在這種幽暗的環境中,讓人感到窒息。他走到窗簾邊,將那窗簾拉開,外面的陽光便一下子,照射進了房間,頓時讓人充滿了生機。

那乞丐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大牀,一下子將那又臭又髒的身子撲向了那柔軟而又舒適的大牀上。

張半仙一看,便急了,立馬上罵道:";你這孫子,這牀被你這樣躺過,誰還要睡呀!";

乞丐白了張半仙一眼,笑道:";我睡,我覺的倒是挺舒服的。";

張半仙頓時跳起來,訓道:";滾你犢子,若因爲你的邋遢黃了我這單生意,你一毛字都別想拿!";

乞丐一聽,像一個小孩受到大人訓斥般,乖乖地從牀上爬了起來,下了地,他卸去背在身上的那一卷席子,席子剛落裡,只聽";咣噹";一聲,從裡面落出來一把刀,一把沒有刀柄的刀。

張半仙一見那乞丐藏着刀,心裡便是一驚。

那乞丐見刀露在了外面,立即將它收了起來,一起拿進了浴室,關了門。接着從浴室裡傳出了嘩嘩的水聲,接着是吹哨聲。

過了一會,水聲停,哨聲息,那乞丐披着溼噠噠的長髮,光溜溜地便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在櫃子裡尋了一會,從裡面取出一套睡衣,將自己裹上。

張半仙見那乞丐的每個行爲都是如此的不順眼,他的無名之火在心中燃燒着,但他又懼怕剛纔的那把刀,懼怕那陌生乞丐的身份,便耐着性子說道:";乞丐兄弟,麻煩你至少把內衣內褲給穿上,小心着涼!";

那乞丐卻不屑一顧的說道:";什麼乞丐兄弟,我可是有名字的,我叫絕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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