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來到市政府,候華髮品着新泡的茶葉,琢磨着一會見了林小冬該怎麼說話,忽然接到政府辦打來的電話:“候市長,剛剛市委通知,九點鐘召開市委擴大會議。”
候華髮怔了一下,追問了一句:“什麼內容?”
“好像是省委組織部宣佈市長人選。”
掛了電話,候華髮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這個消息太突然了,他一直在爲着這個位置而努力,也託了不少的關係,雖然形勢不是太明朗,但也並非沒有一爭的可能,但現在省委組織部忽然來宣佈任命,顯然不是要給自己一個驚喜,而是當頭一棒。
失了一陣子神,候華髮拿出手機,還不死心地打了一個電話,可是電話都是一直都無人接聽。
怔怔地看着亮着的手機屏幕,候華髮像一具被抽完了氣的皮娃娃,癱倒在椅子。
林小冬也接到了通知,隨後撥了一個電話給洛義方,洛義方在電話裡意氣風發,林小冬笑着道:“恭喜了。”
九點整,會議準時開始,省委組織部副部長親自到場宣佈了新市長的任命,主席臺,新老兩位市長都在,展現了滄州政府權力的交接。
整個會議的時間並不長,前後也一個小時,會立和洛義方都作了講話,當然這些都是形式的,值得一提的是洛義方的講話慷慨激昂,爲滄州的發展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新任市長的身,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競爭市長失敗的候華髮垂頭喪氣,滿目呆滯,完全失去了精氣神。
林小冬便是注意到的人的其之一,不知道爲什麼,林小冬忽然對他生出了一股憐憫之感,這絲憐憫既是因爲他對仕途的過份在意,也是因爲他競爭的失敗。
候華髮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這一次敗走麥城,意味着他已經沒有了下一次的競爭力,雖然一般來說,新市長不可能幹滿一屆,但兩年是至少的,兩年之後,又會是什麼情況?
散了會之後,心生憐憫的林小冬已經無意再在他兒子的事情跟他較勁,看着他失魂落魄地進了辦公室,稍等了一會兒,林小冬才過了去,秘書一見是林市長,趕緊站了起來,林小冬擺了擺手,自己過去敲了敲門道:“候市長,是我。”
候華髮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從椅子彈了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開了門:“林市長來了。”
林小冬看得出他在強作笑顏,笑了笑道:“候市長,昨晚我瞭解了一下情況,本想當時回電話給你的,考慮到時間太晚,怕打擾到你,所以現在纔來。”
候華髮怔了怔,道:“林市長,麻煩你了。”
林小冬道:“確實有些誤會,我司機的手被貴公子用車門給夾了,傷得不輕,要不是躲得快,這隻手恐怕廢了。”
候華髮現在心神不寧,煩之極矣,不過身爲常務副市長,定力自然還是有的,故作驚訝道:“有這樣的事?這個混小子,林市長,該怎麼辦怎麼辦吧。”
林小冬笑了笑道:“本來呢,按照法律,他至少構成了輕傷害,哪怕判得不重,對他的個人前途也有影響,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我徵求一下你的意見,是不是向受傷者道個歉,取得傷者的諒解,這事這麼算了。”
候華髮狐疑地看了林小冬一眼,他有些不大相信林小冬會高舉輕放,不過林小冬神情坦然,笑着道:“候市長,你不會以爲我還藏着什麼後手吧?說實話,唐強雖然只是我的司機,但在我的心裡與家人無異,原本我是不想這麼算了的,不過考慮到事出有因,加其他種種原因,我覺得這事還是不要放大了。”
候華髮心神不寧,不過這樣也好,當即道:“林市長,那勞你費心了。”
林小冬笑了笑道:“候市長,你我共事一場,有些事情能方便方便,不過我有一句話還是要說的,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爲一個女孩子,無論你兒子對成蔭那個小姑娘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成蔭對他都沒那個意思,我覺着吧,強扭的瓜不甜,要是因爲個女孩子再做出什麼有損於你顏面的事情,我也很難辦,希望你能體諒我的難處。”
候華髮從林小冬的這句話裡感受到了一些殺氣,不由微微一凜,強笑了一聲道:“回頭我會好好教育他,林市長,唐強是你的司機,這事還得靠你周旋一下,這樣吧,事情宜快不宜慢,這兩天春節了,要不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吧,我安排一桌,把這事給辦了。”
林小冬道:“吃飯的事情我不敢打包票,回頭再說吧,有什麼消息我會跟你聯繫。”
出了候華髮的辦公室,林小冬心頭一聲冷笑,這個飯不吃也罷,這事他跟唐強談過,唐強表示,只要候旭當面給自己道個歉,並且保證不要再騷擾成蔭,這事算過去了,至於自己受的這點傷,當是次被伢子偷襲留下來的後遺症好了。
在辦公室坐了一陣,林小冬正準備給候華髮回話,戲既然演了,得做足不是?只不過還沒有來得及打電話,洛義方的電話倒是先打了過來,沒別的意思,一句話:“今晚老地方,慶祝一下。”
洛義方確實有值得慶祝的地方,林小冬倒也不便拒絕,現在可是自己的頂頭司了,便應了下來。
跟着又跟候華髮通了電話,表達了“唐強的意思”,候華髮沉吟了一下,道:“也好,我讓秘書去公安局接他。”
林小冬放下了手機,微微籲出了一口氣,覺得跟候華髮較勁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滄州已經實現了權力的更迭,明年的滄州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