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關於昨晚宴會上被損壞的藝妓機器人數據,阪華機械的達琳博士正在進行修復,修復完成後會把報告發給我們……”
米拉聞言轉身就走,達琳是阪華機械的高級研究員,也是2571計劃的參與者之一,米拉和她有着很不錯的私人友誼,所以她想去親自問一下情況。
就在這時,辦公室內側的門扉忽然開啓,公安九課課長(日本行政級別劃分爲省、廳、課)荒卷大輔端坐在辦公桌上,用那副永遠平靜的臉看向衆人。
場上衆人連忙端正站好,連米拉也止住腳步,這就是荒卷大輔的個人魅力。雖然身高還不到一米五,但卻擁有讓所有同伴都信賴的超高智慧。
“我剛和首相通完電話,他需要一份這次事件的全面報告……德古沙,報告由你來撰寫!”荒卷大輔平靜的安排道,“還有,目前有任何關於襲擊者的線索麼?”
“嫌犯在每個犯罪現場都留下了信息,他稱呼自己爲‘九世’!”德古沙在辦公室中央的立體顯示屏上操作一番,場地中央出現一個頭戴兜帽的青年人頭像。
“與阪華機械合作必死無疑……與阪華機械合作必死無疑……”頭像發出重複的電子音,這就是九世留存的電子信息,其目的表露的很明確,就是針對阪華機械。
“德古沙,你和拉卓雅一起去拜訪一下阪華機械的CEO卡特先生。”荒卷大輔沉默了一會兒才擡頭安排道:“少佐和巴特去取回達琳博士的報告,看看她從藝妓機器人身上發現了什麼。”
衆人紛紛起身點頭,然後準備離去。
“少佐,你留一下!”荒卷忽然開口。
米拉聞言一愣,而後轉身朝荒卷的辦公室走去。
“少佐,我當時沒有同意你跳樓支援。”辦公室的門關上之後,荒卷很嚴肅的斥責道。
“對不起,他們都持有武器,我擔心他們會造成太多殺傷!”米拉很坦誠的說。
“米拉,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我的組員,也是我的責任,我有義務保障你的安全……”
“可捉住罪犯並且拘捕他們,這纔是我被打造出來的目的,不是麼?”米拉語氣中有幾分蕭索,在她心裡,自己和機器別無二致,只是一樣“東西”而已。
荒卷聞言緩緩起身,滿頭白髮的老人很認真的審視着自己的下屬,“你不是一件武器,你有思想,有自己的靈魂。或許你和大多人不同,但這更多的是一種天賦。每個人都有他獨一無二的特質,但只有當其將自己的獨特性視爲優點,才能找到內心真正的平靜。”
“……”米拉深深的點了一下頭,但所謂大道理,往往無論別人說多少遍都沒有用,只有切身的體會才能讓人頓悟。
“對了,課長!”就在米拉準備轉身出門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昨天拯救奧斯蒙博士的那名警察……”
“我已經派人去核實了,如果身份履歷沒有問題的話,我會嘗試將其引入課室!”
“這人出現的有些突兀!”米拉提醒道。
“沒錯,但其履歷卻極爲乾淨……安心去忙吧,我會處理好的!”
“是!”米拉相信荒卷大輔的智慧,於是很果斷的轉身離開。
“洛克斯索爾斯公司,安全重組您孩子的基因結構,打造更美好的家庭……”
“賽蓮公司隆重推出第一款人造記憶義體,通過訓練程序,這是讓您強化各種身體技能最有效率的方法……”
“比以前更強大,元氣手套讓您擁有更強力量……”
“網絡犯罪是一級重罪,最低刑期15年起……”
“阪華機械保障您不遭受外來威脅……”
大街上,各種廣告充斥生活的每一個間隙。米拉與巴特步行穿過繁忙的街道。看似擁堵不堪的大街上大多都是人工智能造物,少數人類也都帶着各種VR設備,幾乎沒有任何互動交流。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巴特小心翼翼的問,他對米拉很有好感,但對方似乎從不買賬。
“沒有,我一直很好!”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嗨,美女,想要給自己升一下級麼……”一個相貌猥瑣的二道販子湊上前來,“我這裡有各種義體,從C到F,絕對滿足你的各種需求!”
“滾……”不用米拉開口,巴特就將猥瑣男一把撥拉到後邊。
前路一轉,兩人進入一個污水橫流的巷道,這是一座處於貧民窟的肉市,沿街兩側是各種屠宰鋪子,空氣中瀰漫着一種腥臭味兒,但米拉和巴特都毫不在意。
“嗨,巴特,你要的骨頭!”小販遞過一袋子肉骨頭,被巴特輕巧的接過。
“巴特,我不太明白,爲什麼你那麼討厭人類,卻對流浪狗如此友好!”米拉顯然知道巴特專程來取肉骨頭的目的,於是隨口問道。
“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我喜歡它們,它們也喜歡我,就是這樣!”巴特聳了聳肩。
“我覺得那是因爲你餵它們吃肉的緣故!”
“不,我更相信它們是因爲情感!”巴特搖頭否定道,說話的間隙兩人來到一處巷道,幾條流浪狗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巴特一直生人勿近的臉上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無論再怎麼無所謂的人,心底深處也必定有其軟肋。就連深山裡苦修的出家人都有超脫的慾念,又何況紅塵衆生呢!
米拉還無法理解巴特的心態,但她也不喜歡干涉搭檔的生活。
兩人走後沒多久,夏恆的身影便出現在巷道拐角。他手裡也拎着一袋子肉骨頭,隨手扔到了狗羣當中。
“嗚……汪……汪……”狗羣絲毫不領情,反而做出提防的姿態,小心翼翼的盯着夏恆。
“是在害怕我麼?”夏恆感覺有些尷尬,這世道,連狗都不待見自己。
“是生物本能吧,它們感受到了威脅!”崔妮蒂跟在一旁,輕聲解釋道。
“也許這些狗東西真有靈性也說不定!”夏恆感覺有些意興闌珊。
他曾經很喜歡狗,但自從最喜歡的那條狗被村支書以冠冕堂皇的名義打死吃肉後,他就再也不願養任何動物。(題外話:作者幼年親身經歷,那一幕真是……永遠也忘不掉!)
“那個……要不要殺了?”崔妮蒂糾結的問。
“開什麼玩笑,這世上不喜歡我的東西多了去了,我總不能都要毀掉!”夏恆搖頭苦笑道,“如果世界辜負了你,毀掉世界也就是了,和一羣狗較什麼勁!”
“可這世上瘋狗挺多的……”
“那是因爲你還不夠強的緣故,你瞧瞧它們,它們很不喜歡我,甚至想咬我!”夏恆指着身後那羣流浪狗,“如果我弱小,它們就會撲上來,但如果我強大……”
夏恆做出一副兇狠的姿態,腳往地上一跺,所有的狗都望風而逃……
“瞧瞧,就是這樣。所以無論是什麼世道,都是強者越強,弱者越弱。因爲弱了,生活裡的各種瘋狗都會撲上來咬你,你會連基礎生計都自顧不暇,又何談其它呢……”
“那我們呢,強還是弱?”
“還不夠強,所以安格利亞那條瘋狗才敢亂吠!”夏恆無奈的嘆了口氣,“不過,它也吠不了多久了,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