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 謊言戳破
“葵姐姐這話是沒錯，可若掉下一個賊人來可怎麼辦纔好？姐姐這樣貌美如花，這萬一……”小葵說得稀鬆平常，一旁的水幻城聽得心頭髮毛，忍不住插嘴到。
小葵平靜地望了一眼水幻城。“小小姑娘想多了。這世上總是良善人居多。”
“良善人也有不懷好意的時候，姐姐這樣絕色，難道就不怕惡人糾纏嗎？”水幻城重重地哼了一聲。
小葵的美貌足以讓世人傾倒，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小葵就被她的驚世美貌折服，從此一見傾心。在與小葵相戀的那幾年裡，水幻城不知擊退過多少垂涎小葵美色的情敵，然後終究還是有趕不走的蒼蠅，比如說閻明柳。閻明柳也正是因爲迷戀小葵的美色，後來才鬧出了這麼多事情來。
如今小葵雖然已經年逾四十，然而她的美麗卻有增無減，褪去了少女的青澀，沒有了年少輕狂的激進，多了看破紅塵的淡然。現在的小葵質樸無華，卻又出塵動人。分別多年，卻依舊有着讓水幻城怦然心動的美麗。
水幻城絕不相信，被小葵好心救下的男人，遇到這樣天仙一樣的美女，能坐懷不亂。一想到這些年，他的小葵遭到了無數山野村夫的騷擾，水幻城就有一種殺人的衝動。
“小小姑娘多慮了。這荒蠻之地，保命纔是最要緊的，哪裡會有人費那樣的心神。”小葵神色淡然地望了一眼義憤填膺的水幻城，波瀾不驚地開口。
不否認一開始的時候，小葵確實遇到過幾個有過歹念的男人，不過她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哪裡會任人擺佈。最初的時候，爲了自保，她確實也狠心殺害過幾個惡人。可這種事情，小葵壓根不想說與人聽。
總算也是上天垂憐，誤墜此地的多爲質樸的獵戶，後來雖然也偶有被她的美貌傾倒，有心追求的人，不過在她的勸誡之下，也都收斂了心思，安分守己地爲生存而努力。多一個人纔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有心求活的人，到底不會爲了貪圖美色而丟了小命。
“哼，色心不分時候。”水幻城依舊是氣哼哼的模樣。
“行了行了，你以爲個個像你這樣招蜂引蝶！”見小葵臉色不鬱，閻清堂呵斥了水幻城一句，轉移了話題。“小葵，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裡？”
離開？小葵微微一怔，隨即重新勾起笑容。“我在這裡已經住慣了。”
事實上，小葵心中想的是，離開這裡她還能去哪裡呢？她在這小山谷住了二十多年，習慣了與世隔絕的清淨，外面的世界怕是早已變了一個模樣，她還能重新融入到那個喧囂世界嗎？
就算她能重新適應外面世界那些複雜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那又如何？那裡已經沒有讓她牽掛的人了。重返外面的世界，她又會是孤家寡人一個，還不如留在這個地方過安生的日子，孤老一生。
“那些村民呢？難道也沒有想要離開這裡的念頭嗎？”閻清堂再次問到。
“這個我還真不好說。”小葵依舊笑着，“當初倒是有些不甘心的人找過出路，可時間久了，大家都明白這裡就是個有來無回的地方，倒也都死了心了。你們呀，可千萬別在外面說能帶他們離開這樣的話，不然可有得亂呢！”
小葵這話是解釋，更是預警。然而閻清堂三人的到來，註定會打破這幽靜的小山谷的安寧。
閻清堂沉默了一會兒，“小葵，我之前說了，我此次來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小葵放下手中的杯子，點頭望着閻清堂。“恩，你說吧，要是我能幫上忙的話，一定義不容辭。”話雖這樣說着，小葵心中卻還是有疑惑的，她隱世多年，能幫上什麼忙呢？
“我需要借用你的地方。”閻清堂雙拳緊握，將他打算將沈夢璐等人隱匿到此處的想法告訴了小葵，不過卻並沒有仔細解說朱鄞禎等人的身份，也沒有講明理由。
小葵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望着閻清堂的眼眸也疏離了不少。“你於我有大恩，按理說，你的要求我不該拒絕。可是你也看到了，這裡不是隻有我一人，有人要來，這是無妨的，我一定會好生相待。可來了又走，怕是不太方便。你該明白，要帶人出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又是這樣多的人。”
小葵頓時明白過來閻清堂先前那樣問話的緣由，他是心中明白，那樣來去自如的行爲會攪亂了這裡的安寧。到時候，本已認命地在這裡安居樂業的村民，必定會引起躁動，屆時爲了重獲自由，還不定鬧出什麼事來。
即便閻清堂使力將那些嚮往自由的人帶了出去，這無悔崖下的小天地曝光天下，也會從此不得安寧。
閻清堂嘴角浮上苦笑。“我事先沒有想到這裡會是這樣的光景。”
“若不是這樣的光景，你以爲還能見到我嗎？”小葵的眼裡多了些嗔怪。“當我自私吧，而今你明白了我的難處，就收回成命吧！”
閻清堂神色黯然地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是他失策了！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小葵在這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天地。
水幻城聽到小葵的拒絕，心情變得十分複雜起來。他本該高興的，可不知怎麼，心情卻有些沉重起來。
“姑姑，您能不能再考慮一下？我們也是沒有別的法子，纔來求您的。”見閻清堂和水幻城都不做聲，一旁的閻翀翊有些沉不住氣了，開口幫腔到。“與您相依爲命的村民固然重要，可是皇上他們亦很重要。”
皇上？！小葵愕然，轉頭望着閻翀翊。“你們要藏的那些，到底是些什麼人？”
“翀翊，你別多嘴！”閻清堂不悅地呵斥了一句，不讓閻翀翊繼續往下說。閻清堂並不想爲難小葵，並不想用朱鄞禎等人的身份來逼迫小葵讓步。
“阿爹……”閻翀翊不滿，不懂閻清堂這樣期期艾艾是什麼緣由。
“別管你阿爹，你跟姑姑仔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小葵拉住閻翀翊的手，柔聲問到。她只顧着沉浸在老友相聚的喜悅中，倒是沒有仔細想過閻清堂三人出現在此的目的，也不曾追問閻清堂提此要求的緣由，就着急拒絕，倒是她疏忽了。
“姑姑……”閻翀翊爲難地喚了一聲，然後撿着重點，將水一夢借朱潤玥和閻輕絡中蠱一事，將他們閻門一家和沈夢璐一家設計引到巫靈谷，困在巫靈堡的事說了個大概。順帶着將閻門和大明朱家與水一夢的恩怨簡單提了一提。
“姑姑，水一夢一心置我們於死地，我們實在別無他法了，還請姑姑相助。”閻翀翊朝小葵屈膝跪下，愁眉不展地懇求到。
聽完閻翀翊的陳述，小葵面色凝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好半響，她纔再次開口，卻是質疑爲主。“既然巫靈堡戒備森嚴，結界重重，你們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閻翀翊啊了一聲，被小葵問住。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閻清堂身後的水幻城，支吾着答不上來。剛剛閻清堂和水幻城之間的對話，閻翀翊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中，他深知水幻城的身份不宜泄露。
小葵順着閻翀翊的視線望去。狐疑的眸光落到了水幻城身上。
“不瞞葵姐姐，我是巫靈堡的人。”水幻城被小葵盯得發毛，不待閻清堂找藉口，便笑嘻嘻地解釋到。
“既然有你幫襯，你悄悄放了他們去便是，何故還要扯到我這裡來？”小葵的面色已經不若先前那樣和藹可親了，眼神也犀利了許多。
水幻城微微一怔，旋即一臉驚恐地辯解。“葵姐姐，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哪裡有那樣好的本事放了那麼多人離去。這次偷偷帶了閻大哥父子出來，我已經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若是被谷主發現，可不得要了我的命的！”
“你們現任谷主是誰？與水一夢是什麼關係？”小葵沒有繼續追究，只是換了一個問題。
這下子被問住的卻是水幻城了。他眼神閃爍，遊移不定，該告訴小葵嗎？現任巫靈谷朱便是當年與她恩怨糾葛的水幻城。
“怎麼？很難回答嗎？難不成你連自家主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小葵冷聲逼問到，與先前和氣的模樣判若兩人。仔細分析之後，小葵心中升起了懷疑。閻清堂先前故意避開緣由，想必不是無心之舉。
水幻城心中一驚，有些慌神。“這……不……不是的……我……我只是……只是不敢直呼谷主的姓名。”
“清堂，你告訴我，現任谷主是誰？”小葵將矛頭對準了閻清堂。
閻清堂暗歎一聲，知道隱瞞不過，也不再堅持，輕聲吐出三個字。“水幻城。”
水幻城的臉色一變，頓時有些蒼白起來。小葵的眼眸陡然瞪大，望着水幻城的眼神裡多了幾分驚愕。
“你確定……谷主是水幻城？”小葵這問題是拋給閻清堂的，雙眼卻直勾勾地盯着水幻城。
“是。”閻清堂閉上眼眸，艱難地應了一聲。
小葵重重地哼了一聲，陡然站起身來，冷聲逐客。“這事兒我幫不了你們。請回吧！”
“對不起。”閻清堂吶吶地道了聲歉，面色灰敗地起身朝門外走去。水幻城在原地立了一會兒，也寒着臉追上了閻清堂的腳步。唯獨閻翀翊愣在哪裡，像根木樁一般一動不動。
什麼情況？閻翀翊被這一變故給徹底搞懵了。閻翀翊扭頭望着腳步沉重的閻清堂和水幻城，又回頭望了一眼面色冷凝的小葵，不知道該怎麼辦。
掙扎了一會兒，閻翀翊還是鼓足勇氣對着小葵開口。“姑姑，我不知您與水幻城有什麼樣的仇恨，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危關係天下百姓的安危，翀翊懇請姑姑三思。”
小葵轉過身子正對着閻翀翊。“我問你，那小小姑娘是不是水幻城？”
閻翀翊呼吸一滯，糾結了一下還是搖頭否認。“不是。”
不是？小葵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年輕人，你太不會撒謊了。”從閻翀翊剛剛那一剎那的猶豫裡，小葵便已經知道了答案。事實上，就算閻翀翊不承認，她也已經肯定了水幻城的身份。
御水族有族規，巫靈谷主歷來只有女子才能繼承。水幻城既然坐上了谷主之位，想必是捨棄了男兒身份。
閻清堂莫名其妙帶一個姑娘來到她這裡，又是巫靈堡中水家的姑娘，顯然地，這姑娘身份不一般。小葵本是巫靈堡的侍女，她深知巫靈堡的結界皆由谷主一人操縱，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都逃不開谷主的法眼。
這所謂的小小，卻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身爲要犯的閻清堂和閻翀翊帶出堡外，小葵想來想去，答案只有一個，小小姑娘就是水幻城
“對不起，姑姑。”謊言被拆穿，閻翀翊侷促地垂下腦袋。他從來就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他此刻才明白閻清堂爲何如鬥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了，想來是閻清堂知道水幻城的身份被揭穿了。
“你對我詳細說說前因後果，告訴我你父親帶水幻城到我這來，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小葵平靜地望着閻翀翊。“實話實說，或許我會改變主意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