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炎府請了一位退休的老嬤嬤來教導炎夏宮中禮儀。
或許是覺得每一天都像是世界末日,炎夏學得非常認真,一板一眼的真有幾分皇族貴氣,老嬤嬤十分滿意,當着炎老爺的面說:“炎小姐當真是生了一副貴人樣貌,就這氣度,進宮後說不準被哪位王爺看上了,炎家可都跟着享福嘍!”
炎老爺被她的話說得心花怒放,炎夏卻欲哭無淚,偏偏還要強顏歡笑。
浣紗在一旁也直樂呵,看得出來,她是真心爲自家小姐感到高興。整個炎府,恐怕只有炎夏心裡最爲苦澀了。
惴惴不安中,進宮的日子到了。
老嬤嬤一大早就來到炎府忙着給炎夏打扮,炎夏呆呆的坐着,任由嬤嬤在臉上搗鼓,手腳冰涼。
她的腦袋現在是混沌的,有那麼一瞬間的後悔,衝動是魔鬼啊!
這一衝動,連小命都要搭進去了。
“哇,小姐,你這麼一打扮真是太美了!”浣紗的驚呼聲把她從後悔中拉回現實,條件反射擡頭往鏡中一看,她也有一瞬間的恍神。
鏡中的人皓齒青蛾,風髻露鬢,清眸流盼。一襲拖地白色鑲翠竹煙羅百水裙更是映襯得杏面桃腮,亭亭玉立,好一個二八佳人。
炎夏只是驚豔了一會兒,心情又沉重下去。臨走前,她對着炎老爺炎夫人誠懇地說:“爹、娘,今後您二老一定要保重身體。不管聽到什麼消息,你們都要保持冷靜……你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炎老爺慈愛的摸摸她的頭:“這孩子,都高興傻了。”
炎夏又對着準備上車的浣紗說:“你留下吧,看上去傻不拉幾的,跟我進宮不得丟我人?”
說完,不顧浣紗癟着嘴要哭的表情,儀態款款的上了車,放下門簾對趕車的太監說道:“有勞公公,可以出發了。”
馬車吱吱呀呀的往宮裡駛去,坐在車上的炎夏眼淚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啊,爲什麼兩世都要因爲別人去死呀?
拿出偷偷藏在袖子裡的酒,她狠狠地灌了兩口,直到一種身子輕飄飄的感覺傳來,她才覺得痛快了點,似乎死也變得不那麼可怕了。
擦了擦眼淚,她握緊了拳頭小聲的說道:“特麼的不就是去死嗎,老子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橫豎不過碗大一個疤,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一個好女子!”
這話一說,似乎人真的冷靜下來了。
酒壯慫人膽,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
到了皇宮,一個太監上前掀開簾子,聞到裡面淡淡的酒味,只是皺了皺眉,詫異地看了一眼炎夏,接着就表面平靜的請她下來。
炎夏跳下馬車,晃了晃身子,用老嬤嬤教過的禮儀對着太監一屈膝:“見過公公。”
她一張嘴,酒味直接衝了出來。那太監似乎是強忍着情緒,才能像個沒事人一樣介紹身邊的宮女:“炎姑娘初來皇宮,皇上特地派了一名宮女伺候炎姑娘。咱家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你就跟着她吧。”
說完,也不再看炎夏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那個年輕的小宮女看了看她,神色有些倨傲。即使是首富之女,但商人的地位還是最卑賤的,她是貼身伺候皇后的侍女,自然不將一個商賈之女放在眼裡。尤其是見到炎夏臉色通紅渾身酒氣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爲她是受皇上邀請的,只怕她會立刻喊來侍衛將炎夏趕出去。
有意炫耀自己的禮儀,她走上前款款施了一禮,仰着頭軟軟的說道:“奴婢春喜見過炎姑娘。”
炎夏只是身體發軟,但神智還很清醒,何嘗不知道這小宮女非常看不起自己。別人的態度決定她的態度,於是也不回禮,淡淡的嗯了一聲。
春喜萬萬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居然給自己臉色看,頓時也拉下臉,冷冷的說道:“炎姑娘可是喝了酒?你知道不知道,這裡是皇宮,你這是大不敬,我可以馬上喊人把你趕出去!”
“哦,誰告訴你我喝了酒,這是最新樣式的香水,全京城的女人都知道啊。”炎夏臉不紅心不跳的胡說,小樣,敢給老子下馬威,你可真是找錯人了!
見到她說得這麼像真的,春喜一時也有些懷疑,但拉不下面子,梗着脖子說道:“庸脂俗粉用的香水,難聞死了!”說完就往前走,“快點跟上來,今天朝鳳宴不能有一點閃失。”
兩人一路默然無語,炎夏抱着死到臨頭不看白不看的心態,一路上好奇地打量着皇宮。樣子跟現代的故宮也沒什麼兩樣,她看了一會兒就有些索然無味,垂首仔細跟着春喜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