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小綠再也不敢亂說話,低着走得規規矩矩。
很快她們就來到了花園內,太子府的規格比濤王府大很多,花園也十分奢華,各式鮮花樹木都有,名貴的盆景和參天的古樹隨處可見。
相比其他地方,這裡算的上是府中最活潑的一處了。
剛一走進去,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嘈雜的聲音,鶯鶯燕燕的。炎夏好奇地瞄了過去,只見離自己不太遠的地方,有一羣小廝正搬着梯子搭在一棵古樹的樹幹上,打算網上爬。
而圍在周圍的侍女焦急地往上看着,侍女中間站着一個窈窕女子,看不清面容,但是穿着一身華麗的宮裝,身段苗條。
“哎呀,是瑤妃娘娘,她的紙鳶掛樹上了!”小黃捂着嘴巴驚呼了一聲。
瑤妃?
炎夏心神一動,想到自己在濤王府看過的資料,秦瑤依,大將軍秦歡之女。
想到這茬,她也往那棵樹上看過去。只見大樹繁茂的枝椏上,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風箏正掛在上面,底下還連着一根線,線的一端正握在瑤妃的手裡。
樹離地面有十丈來高,且樹幹粗大,常人根本爬不上去。底下的那羣小廝即使搬了梯子,也是在做無用功。
遠遠的,炎夏看到瑤妃跺了跺腳,焦急萬分。
她本來不想管這個閒事的,但此人是秦歡的女兒,不如趁這個機會跟她走近一些。
想到這裡,她就立刻行動了起來。腳底的傷口已經好很多了,於是提氣飛奔起來,像是離弦的箭一樣奔到了樹底下。
這幾乎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把小黃和小綠登時震住了,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而原本站在樹底下的鶯鶯燕燕也傻了,呆呆的看着這個不速之客。
炎夏還不忘衝着瑤妃笑了一下,陽光下,她猶如天使般的……面具更加俊美了。
趁所有人都在發怔的時候,她帥氣的一個跳起,直接越過了站在梯子上的小廝的頭頂,腳下藉着樹幹着力突突突就踩了上去,劈手抓過紙鳶,然後就輕輕地躍了下來。
她本來打算帥氣的落地的,但是中途腳心的傷口好像又裂開了,使得她剛站到地上就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跌到地上。
“公子小心!”一聲嬌呼,她人沒坐到地上,反而跌進了一個溫軟懷抱裡。淡淡的花香一下子襲來,她擡頭一看,面前是一張柳眉杏目的美麗臉龐,一臉擔憂,正是瑤妃。
再看自己的鞋底,軟緞面已經微微有殷紅的液體滲了出來。
瑤妃捂着嘴巴又是嬌呼了一聲:“你流血了,來人啊,傳太醫……”
話還沒說完,炎夏就伸手製止了:開玩笑啊,要是叫了太醫,發現自己是女兒身了怎麼辦?
“娘娘,我沒事,只是剛纔跑動時,讓之前沒好完全的傷口裂開了而已,我回去自己擦藥便好。”說着,她就咧開嘴對着瑤妃溫柔的笑了起來。
瑤妃的臉一紅,低着頭囁嚅道:“公子原先就有傷,爲何……爲何……”
她一向伶牙俐齒,但是現在卻好像被炎夏攝住了心魂,居然結結巴巴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炎夏一直保持着溫潤得能把人融化的笑容,就這瑤妃的手站了起來,小心地把紙鳶遞給瑤妃:“這是娘娘的紙鳶嗎?來,現在物歸原主。”
瑤妃伸手接過,這下連脖子都紅了。她盯着炎夏的腳,手握了握,似乎鼓足了勇氣纔敢開口說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本宮以前在府中可從未見過……你的腳真的沒事嗎?”
炎夏刻意讓足尖使力擠了擠腳板心,讓血流的更加兇了,但是面上仍舊笑得萬人迷,聲音也柔得快要滴出水來:“在下名叫夏七,是新入府的琴師。區區小傷而已,比起讓娘娘煩憂,這簡直是不堪一提。”
瑤妃見她的鞋幾乎都快被鮮血染透了,但她卻仍然能笑得這麼好看,自己剛纔還敏銳地抓住了她剛纔一閃而過的皺眉,想必是疼極了,卻如此強忍着……
只不過是一個紙鳶而已,她就如此上心,比起太子,她真的是……
瑤妃心裡既惆悵,又高興,還有一點點的說不上來的感覺。世上怎麼有如此俊美且溫柔的男人呢……
這時,小黃小綠也趕過來了,對着瑤妃就跪了下去:“參見瑤妃娘娘。”說着,又膝行面對着炎夏,一眼就看到了她被血染紅的鞋子,大驚失色:“夏先生,您的腳怎麼了!”
瑤妃這才幡然醒悟,趕緊說道:“對對對,你們趕快把夏先生扶回去休息,好好上藥。”
說着,就滿臉抱歉內疚的看着炎夏:“原來是夏公子,久仰久仰。今天就謝謝先生了,本想着好好表達本宮的謝意的,但是先生的腳……”
炎夏趕緊“善解人意”的說道:“無妨無妨,能爲娘娘排憂解難是我的榮幸。只不過我今日確實有所不便,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又綻開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瑤妃的臉更紅了,似乎不敢直視炎夏的眼睛,目光躲閃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先生快去休息吧,改日本宮親自上門道謝。”
炎夏點點頭,在小黃小綠的攙扶下回去了。而瑤妃,一直默默地看着炎夏的背影消失不見,才忽然幽幽的嘆了口氣,雙手輕輕摩挲着紙鳶,似乎上面還有炎夏的體溫一般。
這邊,炎夏的心裡簡直要樂開花了:這個看臉的世界啊,青竹給的這一張面具真是方便啊。她相信,瑤妃絕對對自己印象深刻,且十分欣賞。
回到院子裡,小黃小綠本來打算幫炎夏上藥的,卻被炎夏趕了出去。
她的腳十分白嫩,一看就是女人的腳,可不能露餡了。齜牙咧嘴的脫下鞋子,襪子已經被染透了,血幹了之後,和腳粘在了一起。
她狠下心閃電般的撕下襪子,用毛巾擦乾血漬,然後小心的撒上藥粉,用紗布包好,換上新鞋子,這才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剛推開門,就被像門神似的杵在門口的兩個小廝嚇了一跳,那兩個小廝見到她出來了,立刻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說:“先生,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炎夏看了看天色,果然已經到中午了,於是往旁邊的小餐廳裡走去:“你們以後沒事別守我門口了,怪嚇人的。”
那兩個小廝一聽,“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把炎夏又嚇了一大跳:“奴才方纔衝撞了先生,還請先生恕罪啊!”
原來是這麼回事。
炎夏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居然能讓這兩個小廝想這麼多,無奈地嘆了口氣,彎腰扶起二人:“你們以後跟着我,別這麼拘謹,我呢,對禮儀規矩也不看重,你們越是這樣,越叫我不習慣。對了,你們叫什麼?”
那兩個小廝的神色這才放鬆了點,其中一個嘴脣略厚皮膚略黑憨頭憨腦的小廝說道:“回先生,我叫大壯,他叫大兵。”
大壯,大兵……
炎夏感覺到一陣惡寒,覺得這太子府的取名習慣也忒俗了些。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以後別這麼膽膽顫顫的,我看着難受。”她擺了擺手,走進了餐廳。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她一邊吃,一邊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站在一旁的小黃小綠:“我剛纔逛了一圈,都沒有見到太子出來,太子殿下平時都這麼忙嗎?”
小黃和小綠對視了一眼:“奴婢們不知,太子殿下的事情,奴婢們哪有資格知道啊。”
炎夏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心裡卻已經感到有些棘手。看來太子府裡,身份低微的下人連見太子面的資格都沒有。自己現在也不過是琴師,王管家給自己派的也只是一般的丫頭小廝,看來想從他們嘴裡套出點什麼是不可能的了。
就這樣一語不發的吃完了飯,她便回到房間坐着,眼睛盯着外面,等着太子的到來。
夏日午後的繾倦讓人昏昏欲睡,她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也沒有等到太子的身影,於是忍不住,靠着牀背打起了瞌睡。
“太子駕到~”突然,門外傳來了一聲通報,接着就聽到小黃和大壯他們的拜見聲:“參加太子殿下。”
炎夏一個激靈,立刻走了出去,一開門就見到越鵬懿負手站在院子中,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
她的心狂跳起來,一瘸一拐的迅速走到他面前跪了下去:“參見太子殿下,未能及時迎接殿下,還請殿下責罰!”
她低着頭俯着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越鵬懿皺着眉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總是覺得這個場面似曾相識,但就是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他一直沒有說話,炎夏也就一直跪着,心裡直打鼓:完了完了,他不會因爲這個生氣,然後讓軒逸殺了我吧。以他兇殘的性子,一條人命算什麼啊……
果然,軒逸發話了:“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讓太子殿下等你這麼久,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炎夏心裡一驚,連聲說道:“是是是,都是奴才的錯,還請太子殿下責罰!”她的手輕輕的扣住了指虎,全身都處在警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