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此時心情極差,雖然接收到了那些不友好的目光,但裝作沒看到的樣子,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此時時辰還早,太子府門口除了幾個侍衛,並沒有出來其他人。
於是她乾脆放下了琴,靠在一棵樹上小憩了起來。
有幾個想過來跟她套近乎的人,都被她這副“生人勿進”的架勢給擋回去了。這樣一來,她不知不覺間樹敵就更多了。
以往她可能會十分在乎這個,但是現在她一點也不在乎,爲什麼,因爲太子府只招一個琴師!
說白了,這裡的所有人都是競爭者,不管之間關係有多好,甚至是親兄弟,都只能留下來一個。
時間一點點流逝,門口的琴師也越來越多了,有的三五成羣的在一起聊聊天,有的跟炎夏一樣,不搭理任何人,就只是一個人默默地站着。
終於,就在炎夏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一個人小聲的喊了起來:“太子回來啦!”
果不其然,只見遠處正緩緩駛來一輛奢華的馬車,拉車的馬匹都是全身不摻一根雜毛的白馬,還是兩匹,英俊神武,引人注目。更別提後面那輛金碧輝煌的馬車了,可見坐在裡面的人非富即貴。
炎夏擡頭看了看天色,心想應該是太子下朝回府了,於是收拾了行囊和琴,站了起來。
所有的人也都安靜了下來,看着這輛馬車穩穩地停在了太子府門口,接着,趕車的馬伕立馬搬了個踏腳下來,恭恭敬敬的放在地上。
車簾掀開了,一個身穿玄衣的男子率先跳了下來。炎夏只看了一眼,就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叫軒逸的。
接着,一雙白雲錦緞官靴的腳伸了出來,緊跟着,身着官服的越鵬懿彎着腰緩緩踏了出來。一如既往的陰柔,一如既往的讓人驚豔。
在場的好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想象當朝太子居然生得如此俊美。
只見他優雅而高貴的踩着踏腳就跳下了馬車,衆人的目光變得熱切起來,想迫不及待吸引越鵬懿的注意。
此時,府內也匆匆跑出了一箇中年男子,看起來十分乾練的樣子,見到越鵬懿就迎了上去:“太子,您回來啦。”
越鵬懿微微點了點頭,四處一掃,見到聚集在府前的琴師,說道:“王管家,這些琴師就交由你打點了,準備好了便去叫本王。”
炎夏點點頭,原來是個管家,看來也是越鵬懿的得力助手。
吩咐完後,越鵬懿便要走進去。誰知道突然從琴師中竄出了一個人,拉着越鵬懿的袖子說道:“早就久仰太子殿下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太子殿下真的如同傳聞中的一樣丰神俊朗……”
炎夏眉頭一皺,心想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是要倒大黴了。
果然,越鵬懿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看着抓着自己袖子的那隻手,臉色陰沉的都快結了霜。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見軒逸閃電般的擒住了那人的手,眼睛都沒眨一下的就把那隻手生生折斷了!
殺豬般的慘叫聲響起,衆人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那個王管家倒是對這事習以爲常,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侍衛走了出來把那人像個垃圾似的拖走了,只留下一路的哀嚎。
越鵬懿的眉頭這才稍微舒展,回過頭的時候,卻和炎夏對視了個正着。
炎夏心裡一驚,趕緊低下了頭。
越鵬煊的眼裡閃過一絲不解,覺得此人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又仔細看了看炎夏的臉,十分英俊,如果自己真見過他,不可能對他沒印象,於是轉過了臉,沒再看一眼,便走進了府裡。
王管家站在臺階前,看着他們,輕咳了一下:“各位琴師,方纔的情形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王爺不喜隨意套近乎的人,如果有抱着僥倖的心理,或者害怕王府森嚴規矩的人,現在就可以走。不過,老夫得告訴各位一句,如果現在不選擇走的,若是將來成爲了王府的琴師,可就不得隨意出入太子府了。”
說完,他就兩手背在了身後,不再說話。
大家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剛纔那人的下場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一雙彈琴的好手說廢就廢了,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
半柱香的時間後,終於有人顫顫巍巍的離開了。有人開頭,接下的都跟排隊似的,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沒一會兒,就走了一小半的人,只剩下十幾個琴師了。
王管家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朝他們揮了揮手:“你們且隨我來。”
說着,就走進了府中。炎夏把琴在身後緊了緊,第一個跟着走了進去。跟濤王府的佈局不同,太子府的格局顯得更加奢華貴氣,隨處都能見到精美的擺設,一看就價值不菲。但是,這裡的下人一個個都無比拘謹,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
炎夏眼觀鼻鼻觀心,跟自己無關的一律不放在心上,老老實實跟在王管家的身後。
拐了幾個彎,王管家停在了一個房間的門口:“太子喜淨,你們先去裡面把身子洗乾淨,換上統一的服裝再出來吧。”
說着,就推開了門,示意他們進去。
炎夏的眼睛翻了翻嗎,有沒有搞錯啊,這越鵬懿不是喜淨,是有潔癖了好吧。關鍵是,自己是個女的,若真是跟這羣男人一起沐浴了,豈不是就要穿幫了?
她還在猶猶豫豫,王管家見到她畏畏縮縮不肯進去的樣子,有些不耐煩了:“你怎麼還不進去,可別耽誤了太子考覈的時間。”
無奈之下,她只好硬着頭皮進去了。裡面蒸汽繚繞,放了十幾個大浴桶。那些男人倒好,一進去就脫了衣服洗了起來,惟獨炎夏,臉紅紅的,在浴桶邊乾站着,都不敢四處看。
王管家見她這個樣子,走上來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你爲何還不沐浴?”
炎夏低着頭,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回管家,實不相瞞,我小時候經歷過一次大火,當時身上被燒得體無完膚,十分可怖。除了臉和四肢,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所以我從不來不敢在衆人面前洗澡,害怕嚇着大家……”說着,她從袖子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銀票,悄悄放進了王管家的手裡,“還請王管家能行個方便,把大家嚇着可就不好了。”
王管家不動神色的收下了銀票,臉上劃過一絲可惜:“原來如此,倒是可惜了這一張俊臉。行吧,你把臉和手洗洗,再換上衣服就好。”
說着,就走了出去。
炎夏鬆了一口氣,心想越鵬濤真有遠見,知道該給自己準備銀子用來打點。
想到越鵬濤,她又想起了馬車上的那一吻,臉不由的發燙起來,同時心裡更加惶恐。
臉上帶着面具,她便只用毛巾擦了擦,然後把手洗得乾乾淨淨,又用浴桶擋着換上了一身潔白的衣服,這才抱着琴和包袱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剩下的人都洗好了,全都走了出來。王管家滿意的看了看,沉聲說道:“太子已經在大廳候着,你們這就跟我去吧。記住,不得大聲喧譁,明白嗎?”
衆人紛紛說是,規規矩矩的跟在王管家後面來到了大廳外面。
“你們現在這裡等着。”王管家說道,然後就走了進去,沒過一會兒,就出來了,“好了,你們一個個進去吧。你,第一個。”說着,他就用手點了一下站在隊首的那個人。
那個人顯然沒想到自己會是第一個,十分緊張,嚥了咽口水,然後抱着琴顫顫巍巍的走了進去。
大廳的門立刻就被關上了,沒過一會兒,裡面傳來了琴音,只不過那人十分緊張,一首曲子居然彈得磕磕絆絆的。
突然,琴聲戛然而止,接着裡面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這慘叫突如其來,把門外本來就緊張的衆人嚇得一抖,接着門就被打開了,那人雙手已經被齊腕斬斷,被人拖着出來了,直接穿過了衆人,血流了一地。
炎夏看得心驚膽戰,背後已經冒出來薄汗。
就因爲曲子沒有彈好,就被太子把手砍斷了嗎,這也太殘暴了……
衆人面色皆是慘白,尤其是排在隊伍的第二個人,腿抖如同篩糠。
王管家皺了皺眉頭:“你們都給我好好彈,莫再惹太子生氣了,你,進去吧。”
那人都快哭出來了,抱着琴哆哆嗦嗦的就走了進去,大廳的門再次關上,遮住了一個人的命運。
不過還好,這人雖然緊張,曲子卻還是流暢的,再次出來時,那人衣服都汗溼了,一副快要虛脫的樣子,抱着琴就蹲了下去,在門口候着。
如此,輪到炎夏時,過了三人,五人手被斬斷。
王管家因爲收了她的錢財,還是一百兩面值的銀票,於是語氣相比他人也都緩和一些:“你去吧,莫要緊張,好好彈便是。”
炎夏對着他扯出了一個笑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了進去。
大廳的佈置比外面更加奢華,地上的大理石明亮的能清楚地照出人影。越鵬懿已經換上了一襲紫裝,此時正慵懶的坐在正中間的鋪着獸皮的豪華軟榻上,兩邊站着幾個侍衛,軒逸也在其中,手裡拿着一把彎刀,刀刃上還不斷往下低着血。
炎夏“咕咚”嚥了一口唾沫,平穩了一下心情,上前緩緩拜倒:“參加太子殿下。”
她的禮行得恭恭敬敬的,不敢出一絲差錯。
越鵬懿見到她,眼睛眯了眯,仔細打量了她一下,確定自己沒有見過此人,於是輕輕擺了擺手:“那些個千篇一律的曲子,本王聽得有些倦了,你就彈個新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