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艾在車上給寧曉夏打了一個電話，結果打了四次才被接起來。
寧曉夏那粗礪得像男人似的聲音嚇了程艾一跳，簡單聊兩句才知道昨晚喝多了，吐得昏天暗地！今天連班也不能上了！
問寧曉夏有沒有請假，寧曉夏說她的媽媽給院長和主任打過電話了，院長還說曉夏是因公事才這樣，可以休息兩天！
寧曉夏有氣無力，程艾也不想多打擾她，叮囑她好好休息後就掛了電話。
她已經在上車前就打電話向郭院長和樑主任請過假了，本想是請半天假，但樑主任堅持讓她在家休息一天，看來主任心裡是有點愧疚。
“我……我可以把你向佟隊提到我們醫院經費的事，跟樑主任說嗎？”程艾想到自己請假時忘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樑主任。
林啓航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不用！等佟隊看過你們的報告，有下一步打算的時候再說吧！免得你們那個禿頂主任空歡喜一場！”
聽林啓航說樑主任是“禿頂主任”，程艾繃不住彎了彎嘴角，但馬上把臉別向了車窗。
“謝謝你。”程艾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公事公辦的平穩化。
“不用客氣，反正也是一場我只賺不賠的交易！”林啓航勾勾嘴角，墨鏡後的眼眸裡卻是冰冷。
交易？什麼交易？程艾不解地看着林啓航線條分明的側臉。
一頓數千的海鮮宴，在他眼裡就是交易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程艾詫異的視線，林啓航的嘴角更加上揚了。
“你們領導真是費盡苦心。又是美酒、又是佳人的捧到面前讓我享用，想不到武警醫院的女醫生還有第二副業，就是當公關小姐！”林啓航惡劣地道。
不知道是昨晚的酒精燒壞了腦子，還是程艾有些遲鈍，林啓航這句話說過過了十多分鐘她才反應過來！
靠，這是在罵她啊！
“停車！”程艾氣極的朝林啓航怒吼，“林啓航，你給我停車！”
林啓航抿抿薄脣，嘲諷地哼了一聲，不停車反而加大油門！
程艾氣得想用包敲林啓航的頭！他怎麼可以這樣侮辱她！
車子衝出去的慣性使程艾猛的撞到車座靠背。
超快的車速令程艾顧不得憤怒，緊張的抓緊車上的把手、注視着前方！
林啓航就像把腳踩進了油箱裡，速度只快不慢，在車輛稀少的新開道上跑得暢快！
每超過前面一輛車時都玩起飄移，把程艾晃得欲吐！
直到前面的車輛漸多，離市邊較近了，林啓航才把車速降下來！
剛下了一座高架橋，林啓航的手機就響了。
“喂！”林啓航戴上藍牙耳機，漫不經心的喂了一聲。“誰讓你喝那麼多！不舒服就睡覺！”
程艾僵直着身子，還沒從方纔的時速驚魂中恢復過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前方，連呼吸都輕淺得很。
從鏡片邊緣瞥了一眼還緊張的程艾，林啓航的心情好了很多。
“喝水都吐，你還吃什麼提拉米蘇！”林啓航笑得寵溺，用手按了一下耳機，順便觀察一下左右路況，“行，我路過那家店裡給你帶兩塊兒！嗯，好，就這樣，你乖乖再睡一會兒吧！”
程艾強迫自己不要去看林啓航的臉，但他的聲音卻無法阻止衝進耳中！
他應該是在和李朵朵通電話，昨晚喝多的人不止她一個，寧曉夏說後來她和李朵朵拼酒，喝得今夕不知是何夕！
聽林啓航對李朵朵輕哄的話語，程艾感覺胸口像被誰用力搗攪！
吱！車子停在了路邊，失神的程艾身子猛然向前，又被安全帶給拉了回來。
“下車！”林啓航打開了中控鎖，轉頭看着程艾，“你不是要下車嗎？進了市區，打車和公交車任你選！”
程艾強壓住胃部一縮向上涌東西的慾望，慢慢鬆開了拉着車頂把手的手，手指都已經僵硬得發疼了！
木然的解開安全帶，程艾一眼也不看林啓航，推開車門下了車。
林啓航雙眸的情緒被墨鏡全部遮擋住，在車門被程艾嘭的甩上後，油門一踩就絕塵而去！
“嘔！嘔！”程艾再也忍不住的跑到人行道上一株小樹旁，沒公德的開始嘔吐！
胃裡本沒有什麼，只是半碗豆漿，程艾吐了半天，嘴裡苦得像把膽汁吐了出來！
不顧路人的側目，程艾打開皮包摸出面巾紙，抽出兩張擦拭着自己噴出鼻涕、眼淚的臉。
＊＊
總隊後勤部很快就派人下來考察武警醫院了，對財務狀況、科室現有設立及未來科室增設等問題聽取了院方詳細的報告。
郭院長和樑主任忙碌得恨不能多長出兩顆腦袋、四條手臂！醫院行政部、財務部更是加班加點的準備資料和報告。
程艾又瘦了許多，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劉燕週末時去公寓看望女兒，她已經知道程艾和林啓航徹底分手了，心疼女兒之餘也開導說“這樣反而更好”。
無論上級領導怎麼忙，各科室的醫生們工作還是按部就班，不受影響。
程艾想讓自己恢復兩個多月前的狀態，可有些難度，大腦和身體無法達成協調！
生殖醫學中心這次是主要擴展科室，所以被列入重點考察對象，寧曉夏忙前忙後，難得與程艾在食堂碰上一面大呼吃不消，但真正忙起來卻依舊虎虎生風。
程艾有些羨慕寧曉夏，覺得女人能活成寧曉夏那麼瀟灑、直來直去、精力充沛真好！
她的人生一開始也是明亮的、五彩斑瀾的，父母離異後她就感覺總有一股灰沉沉的氣息包圍着自己。
上了大學沒多久遇到林啓航，與他們四個大男生在一起的一年多時光，陽光又重新籠罩了她，然後便是無限的灰暗！
今天午休前，寧曉夏發了一條短信，說中午食堂見！
程艾覺得心情開朗不少，也自嘲自己怎麼和寧曉夏見面像情侶要見面似的！
到了食堂，程艾先打好了飯，佔了一個座位，就等寧曉夏從後樓趕過來。
“小艾？”細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猶豫和不安。
程艾剛要把一勺西紅柿炒雞蛋拌飯送進嘴裡，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時愣了愣。
扭頭一看，只見吳志安端着餐盤站在身後。
“嗨，小艾，可以坐下來嗎？”吳志安尷尬地打着招呼。
一張桌子四人位，吳志安坐下來倒沒什麼，只不過還有很多空桌啊！
而且，程艾可不想再被秦素素潑婦似的推下樓！
“呃……不方便吧？”程艾朝周圍看了看，倒是沒看到秦素素的身影。
吳志安訕訕地咧咧嘴，“抱歉，其實我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請我……幫忙？”程艾更加詫異了！
自從自己在食堂提出和吳志安分手後，這位整形外科的帥哥主任醫師就用鼻孔看她了！不但找了個兇器女護士當新女友，還在她家門口跳腳破口大罵！程艾覺得鬧到這個地步，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節奏啊！
吳志安也不問程艾同意不同意了，直接端着餐盤坐到了程艾的對面。
程艾有點緊張，再次確認了一下週圍沒有秦素素的身影。
吳志安和秦素素不怕丟人，但她程艾還要臉！
“素素請了半個月的假，還有一個星期才上班。”吳志安似乎看出了程艾的顧忌。
哦，女朋友不在，所以纔敢靠近她啊！
“吳志安，我以爲我們之間雖不至於互相憎恨對方，但絕對不是能再面對面坐下來聊天的程度吧？”程艾胃口頓失，冷臉看向吳志安，“我不是個心胸開闊的女人，作不到情侶分手還是朋友！”
對於感情的事，程艾認爲絕對不能拖泥帶水、曖昧不清！對吳志安這樣，對林啓航也是這樣！
“呵，程艾，你還真是個無情的女人！”吳志安推了推眼鏡，嘲弄又自嘲地笑笑，“但這樣也好，起碼不讓人覺得還有希望，最後失望得更慘！”
程艾點點頭，“曉夏就快來了，我想你比我清楚她的嘴有多厲害，如果不想……”
“程艾，我是真的有事想請你幫忙。”吳志安急切的打斷程艾的話，“我媽這個週五就坐晚班飛機到s市來！”
那位喜歡用苛刻目光看人的“老師母親”？程艾忘不了自己和吳志安分手的導火索之一就是那位看不起她是單親家庭出身的前未來婆婆！
“你媽媽過來跟我有什麼關係？”程艾不明白了，擰眉看着吳志安。
吳志安緊張地舔舔嘴脣，加快語速地道：“是這樣的，我和你分手的事並沒有告訴家裡，我的父母一直以爲……以爲我的女朋友還是你。我媽一直覺得過年的時候對你態度不好，心裡過意不去，正好這次她到s市來參加一個幼兒教育研討會，就特意在家那邊買了些東西給你……”
“等等！”程艾阻止吳志安再說下去，“吳志安，你不會是想讓我裝成你的女朋友，和你媽見面吧？”
這個男人腦子進水了吧！程艾簡直無語了！
“程艾，我媽肯定不同意我和素素處對象，素素家是l市農村，又只有護校中專學歷……”吳志安都快跪地上求程艾了，“我媽要是知道我和素素處對象，肯定氣得心臟病發！”
“那就讓你媽心臟病發好了！”程艾真想這麼說！但她還是想嘴上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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