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遠,施瑤突然停了下來,揮手佈置了一個簡單的防護罩,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繫,這纔回過頭,柔聲說道:“陌白,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我覺得你不應該去北地的。” 陌白不語,他在等待師孃的下一句話。 “這一次的戰爭終究與以往不同,”施瑤望着北方,怔怔出神,許久才繼續說道,“我只是沒有想到,他們的行動居然這麼快,現在就要對你下手了。” 說罷,她故作輕聲的笑了笑,像是想緩解下陌白的情緒,“不過你無需擔心,其實在很久前你師傅就料到了這個結局,所以他佈下了很多手段。” “師傅?”陌白的思緒很快就被勾了起來。 那個成天爛醉如泥宿在野外,偶爾清醒纔會教自己一些皮毛的邋遢男人,會佈下很多手段嗎?他有些不敢相信。 “原本在兩年前,他就想帶你迴天海的。但考慮到你會成爲衆矢之的,他才選擇佈局,想要盡全力幫你掃清一切障礙。”想到洛亭那些年爲所做的留下的傷痕,施瑤雙眼之中已經佈滿了水霧,嘴脣顫抖着,卻又強自忍住:“他原本還想再等兩年,卻沒想到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聽到施瑤提及那件事,陌白嘴脣動了動,沒有說話。只是看向施瑤的目光不禁地變了變,抓着千鈞的手微微有些顫慄。陌白的內心極爲矛盾,雖然知道師傅的死與師孃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可他心裡卻怎麼也放不下來。 施瑤緩緩回過頭,深深地看了陌白一眼,又移向他處,“我知道你心裡放不下,這麼久了,我心裡又何曾放得下?”她嘆息一聲,也不解釋,繼續前面的話題,“事情的發展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因爲你得到雲……”施瑤秀眉微皺,咬着牙最後還是改了口:“尊聖的認同,再加上是那麼多人聽到,再加上沿途有尊聖陪同,你入天海的路才得以有驚無險。” 陌白微徵,手微微鬆開,輕聲問道:“這些都是師傅做的嗎?” 施瑤輕輕點頭,在不經意間擡手拭去眼角的淚痕,“他當年確實做了很多,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你會帶這楚家的女娃同入橫斷。”
說到這,施瑤忽然笑了笑,“不過他或許沒有想到,你居然能拔出聽軒,當初那一劍饒是可怕啊。”施瑤像個小女生一樣拍了拍胸脯,彷彿真的被那一劍嚇到了一般。 陌白眼前一亮,吃驚地說道:“師孃,當時你也在?” 施瑤有些懊惱地點頭,“唉,跟的太近,被尊聖發現了,他還教訓了我一頓。如果不是因爲這個,恐怕我現在……”施瑤突然止住,臉色也沉了下來,嬌顏上多了層寒霜,“如果當時不是尊聖,這一次你們也不會遇到這麼大的麻煩。” 陌白眉頭一皺,他唯一能想到的這兩次麻煩間的聯繫只有廣聿,於是問道:“師孃說的是廣聿嗎?” 施瑤點了點頭,“當時恐怕尊聖都沒有看出來,廣聿居然是特殊容器。”她在說“尊聖”二字的時候,俏臉有些猙獰,彷彿咬牙切齒一般。 “特殊容器?”陌白不解,“可是師孃明明把他殺了。”他想起被施瑤一劍震成血沫的廣聿,覺得有些噁心。 “沒有,他是殺不死的,就算他成了粉末,他也會復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只是他的記憶會受到些損傷。但不會影響他心裡的執念。” “哦。”陌白木訥地點頭,忽然他回過神來,心裡驚恐萬分,“他的執念就是楚嵐?” 施瑤點了點頭,“十年前楚嵐就被攔過,不過那時候他運氣好,遇見了你師傅。你師傅當初可比你要厲害多了,可他沒有你的七彩玄力,只能將廣聿擊傷,救走了楚嵐。” 這件事情,陌白並不清楚。但他能夠想象當初年少的師傅揹着聽軒路過橫斷,救下楚嵐的情形。所以他點了點頭,“嗯。” 施瑤輕嘆一聲,“其實楚嵐的身份我也看不穿。” 陌白道:“她是我的好朋友。” 施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自顧自地說道:“表面上她是信國公的女兒,可自幼就被送到兄長身邊,耳濡目染中早已有少將風氣。我絲毫不懷疑,她可以成爲第二個木蘭。” 木蘭是帝國最有名的女將,也是很多人心裡的巾幗英雄,陌白沒有想到平日裡教導自己劍術的楚嵐,師孃居然會對她
有這麼高的評價。 “如果這樣就好了,我不會帶兵,正好可以讓她幫我。”陌白是隊長,他手上得有一百五十個兵,這讓他很痛苦,他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一百五十個人,讓他們爲自己賣命。所以他聽到師孃說,楚嵐可以成爲第二個木蘭,他很高興。 施瑤微微一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楚牧真的要把她培養成一代名將,爲什麼會把她送入天海院,而不是應天院?” 陌白茫然搖頭,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施瑤目光灼灼的注視着陌白,“這其中的緣由很多,我不會告訴你,這得你自己去想,如果什麼都幫你安排好了,那麼你的價值在哪裡?” 陌白愕然,不過想了想又覺得師孃說得很對,所以他點了點頭,“嗯。” “還有阡羽。” 聽到施瑤提到這個名字,陌白忽然激動起來:“師孃,您是不是知道怎麼解除阡羽體內的寒氣。” 施瑤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我知道的,尊聖也知道。雖然我不知道他爲什麼不肯告訴你,雖然我很討厭他,但是我相信他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陌白原本激動的神情又暗了下來,“哦。” 施瑤沒好氣的拍了陌白一下,說道:“有尊聖幫助,你還擔心阡羽的身體不成?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陌白眼前一亮,心裡也想通了,“是啊,師祖和師孃總歸不會騙自己吧。” “不過……”施瑤略微沉吟,“我現在想和你好好聊聊另一件關於阡羽的事情。”施瑤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阡羽?”陌白的心忽然提了起來,有些擔憂地看着施瑤。 “我知道阡羽不是你的親妹妹,所以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陌白回憶起和阡羽初次見面的情形,只以爲自己師孃擔心的是這個問題,所以他變得輕鬆起來:“十年前的冬天,北狄入侵。他們說爹爹戰死在沙場,我不信,那時候我剛剛聚玄,覺得戰爭沒什麼了不起的,所以我去找爹爹,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爹爹。爲了躲避風雪,我躲到了一個山洞裡,在那裡我看見了阡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