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被張副院長找去商量了點事兒。張受涵想往應龍的組裡插三個人，無非就是想安插他自己的親信進來分點兒成績。被應龍婉拒了。這三個人根本沒什麼專業技術，弄進來幹什麼都不行。要他們進來添亂，還不如調田滿進來實惠些。當然，應龍不會笨到說出來，就是心裡想想。
剛要回自己的小樓，馬力來電話找他過去。
四下無人，馬力開門見山請應龍幫忙。原來他們項目上遇到些技術問題。應龍的機械組裝和程序水平相對於他手裡的人，要好很多。馬力擅長的是電路設計和改造，對於這部分有心無力，左思右想還是找應龍妥當。應龍問清原由，發現問題不難解決，只是他們努力的方向有問題。滿口應承下來，兩天可以做出樣本來。
馬力笑着問：“我這人雖然好錢，卻從不虧朋友。這次技術支援，你想要多少隻管開價。”
“不要錢。”
馬力笑說：“別別別，我不想欠你人情。”
應龍說：“我不缺錢，再說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我就不能幫幫朋友的忙嗎？”
馬力低頭想想：“這樣吧。以後再有什麼橋接板的工作，我都免費給你做好。”
應龍再三推拒，馬力就是不鬆口。最後馬力無奈地說：“你要是再不答應，那就算了。我還是去找茂夫好了。反正他最近像個瘋子一樣，什麼活兒都接。”
應龍一愣：“餘茂夫怎麼了？”
“他去看了你的唯行，很～受刺激。現在他想把老師做過的業務發揚光大。到處接活，到處拉技術派的人入夥。許以各種好處，有些想接老師班兒的感覺。我覺得他是想壯大之後，再跟你對着幹。你也知道，茂夫不太喜歡你……”
應龍想了好一陣：“別找他了，就按你剛纔說的條件，這活兒我包了。我倒覺得茂夫想自立爲王，這不是壞事。老陳的那部分業務應該有人挑起來，不管是你還是茂夫，我都願意支持。如果茂夫就是看不上我，我可以通過你，暗中支持他。技術派的陣地不能丟，不然只會讓靠山派的人重新騎到頭上拉屎。”
馬力突然一笑：“我一直不明白。以你現在在研究院的地位和聲望，爲什麼就是不肯自己拉一票隊伍，你完全有稱王的能力。前一陣子你剛得百萬大獎的時候，不少人都表示願意跟着你幹。你爲什麼不接他們的話，還把他們安排到我和茂夫這邊兒來呢？茂夫跟我親近，我也瞭解他最深。你比他強。如果不是老師留下的技術派的招牌，你又不收他們，他們怎麼也不會投奔到茂夫那裡去。他不如你沉得住氣，沒你有能力，也沒你有長xìng兒。太激進了。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害了他們。”
應龍苦笑了一下。安安和孩子的事，馬力他們並不知情。如果將來他不得不放下工作去找妻兒的話，現在的他可以輕裝上路。魚線迴歸黑客軍團一點兒問題沒有，大塊兒繼續當他的車行小老闆也不影響生活，頂多少幾單大生意。應龍絕對能做到來去自如。如果多了這些無依無靠的手下，應龍就不好脫身了。應龍不想做不負責任的事情，不想離開的時候心懷愧疚。但這些他不能說給馬力知道。他想來想去，只好說：“我無心稱王。願意出錢出力，支持你們把江山坐穩。我只想把自己的研發完成。”
馬力嘆口氣：“誰不想只是做做工作那麼簡單？只怕有些事由不得你。最近張副院長苗頭有些不對。他現在一方獨大，兩派都要靠他扶持，聽說也在積極拉攏羽翼。”
“我知道。剛纔還找我去，想往我組裡加他的人。我婉拒了。”
馬力一驚：“他的事兒，你都敢拒絕？你不要命了。現在老師不在，惹惱了他誰能保你？”
應龍笑笑：“上面有人盯着我的項目，他不敢對我怎麼樣。我只說現在不缺這樣的人才，所以也一直沒申請加人。領導對研發關懷備致很感動，但不能再給領導添麻煩了。他也就沒堅持。”
“應龍啊，你膽子太大了。這事做的欠考慮。他就算不發作，至少也會記下這筆帳。”
“不管怎樣得罪他，我的小樓也不能讓外人隨便進。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就再也收不住了。項目萬一出了問題，責任全是我背。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左右都是危險，不如頂住第一個雷。炸不炸隨他。別拖我研發的後腿是真的。”
馬力想想，點頭。“你現在不壯大隊伍，擴充實力，將來茂夫和姓張的，要難爲你怎麼辦？”
“我退讓就好。唯行的研發纔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
馬力讚許地看着應龍：“我一直不清楚老師爲什麼會那麼看好你。現在終於明白了。你很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在這麼紛亂的世界裡，能排除干擾，一心一意地追求自己的目標。嘖嘖，這份清醒，很難得。你放心，茂夫爲難你的時候，我會站在你這邊。他多少要給我這當師兄的幾分薄面。姓張的要難爲你，我會叫上茂夫一起幫你。你全心地做你的研發就好。這也是老師的願望。”
應龍道謝後苦笑：“茂夫怎麼會來幫我？不落進下石我就很感激了。”
“他是跟你不對路。可他不傻。你現在可是研究院技術派的偶像。你倒了，只會讓靠山派得勢。我們三個可是老師內定的鐵三角兒，有責任把技術派的大旗撐起來。只要說清楚這一層，他願不願意都得跟着我一起幫你。跟茂夫說別的沒用，一跟他提老師，百依百順。放心吧。”
應龍笑了。兩人又閒話幾句就分開了。
回到自己的小樓，樓前圍滿了人。三三兩兩地都帶着不少東西，圍得裡三層外三層。裡面不時傳來唯行和魚線的聲音。應龍納悶，擠進人羣。人們見是應龍，紛紛讓開道路。
“哎！龍哥你回來了？太好了，快進來幫忙收拾東西。東西太沉，我搬不動。”魚線看起來挺高興的。他不知踩在什麼東西上，高高地站在窗裡。唯行表情開心，向他揮着手。
應龍看到裡面的人，正要把東西從窗戶遞進大廳。那人手上是一個大型工具箱，八成新，一看就比較貴重。
唯行歡喜地接過來，就要往窗裡放。看他的表情，主導情緒值一定升得非常高。這應該是唯行最高興的表情了，嘴已經合不上了。
應龍皺着眉走過來。“唯行？這是幹什麼？”
“這都是大家送給唯行的禮物。呵呵呵，人家大老遠送來，難道我們不收嗎？別說唯行了，我看了都高興。”魚線替唯行回答。
“是的。禮物。是給我的。”唯行回答。
大家紛紛附和。“我們送給唯行的。”“我們喜歡看唯行高興。”“是啊，是啊。”……
應龍正sè道：“唯行，收下別人的禮物，一定要說‘謝謝’。要有禮貌。”
“好的。”唯行開心地對大家說：“謝謝大家。”
大家鬨堂大笑。
應龍又說：“你收了這麼多已經堆到窗臺上了，足夠你用了。不要繼續收了。人家送你禮物也是要花錢的。算算你得到的價值，就知道他們付出的錢財有多少了。”
唯行毫不停頓地回答：“共計價值２７３３２５．元。”
魚線、應龍、包括全部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人們都沒想到唯行收了這麼多東西。
唯行說：“可是收禮物，主導情緒變很好。我想一直收下去。”
應龍面sè一寒：“你知道你正在做的事情是收禮物？”
“是啊，王依依說：你喜歡我們就送給你。我們送，你就收了吧。誰沒收過禮物？我就問她什麼是收過禮物。她就解釋給我聽。我就知道了。”
魚線也嚇一跳：“你對收禮物的好感值是多少？”
“６５５３５。”
“什麼？！”魚線和應龍齊聲大叫。原本預計兩個星期纔會出現的“癖好”，應龍只離開了一個上午就形成了。這種癖好將會使唯行熱衷於收禮物，不能停止。由於利害教育，他可能還會主動地要求禮物。再這麼發展下去，會走到什麼方向上去，應龍和魚線也無法推測了。
應龍和魚線都陷入沉思。魚線更是急得滿頭是汗。他剛纔沒在意，跟唯行一起收得興起，完全沒有考慮後果。說起來，等於是他鼓勵了唯行養成了惡習。人們一看應龍和魚線表情不善，卻不明就裡。只好互相小聲討論，猜測原因。
應龍清了清喉嚨，向大家鞠躬：“謝謝大家這麼喜歡唯行。謝謝大家的禮物。不過唯行現在的智能還不健全，大家這樣哄他開心，會爲他建立惡習。爲了保證唯行的行爲不會偏離預期，我必須阻止大家繼續這麼做。”
人們紛紛表示驚訝和不能理解。
“很不幸，現在惡習已經養成了。爲了挽回局面，解決這個問題，我有一個辦法。請大家一定配合我。就當支持我和魚線的工作，麻煩大家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紛紛表示爲了唯行好，願意配合。
應龍向大家道謝後說：“請還沒有送禮物的同事們，把你們的禮物收回去。我保證唯行不會覺得失去了什麼，他會一如既往地喜歡你們。已經送完禮物的同事們，我會稍後把禮物折現返還。”
那些送過的人紛紛表示不用了。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往回要錢的，這不是強買強賣嘛。
應龍說：“這是爲了唯行好。如果不這麼做，唯行的惡習就養成了。那時唯一的挽回辦法，就只剩下刪除記憶數據一條路了。真的這麼做，唯行將不會再認得各位，也不再記得這幾天發生過的事情了。你們真的想要唯行這樣嗎？”
人們沉默了。這幾天很快樂，他們都很喜歡唯行，當然希望唯行記得自己。
終於有人開口：“別讓他忘了我們，我們配合你。”大家紛紛同意。
應龍再三道謝後又說：“今後無論唯行怎麼請求大家，不經過我和魚線的同意，千萬不要再給他任何禮物。不然會對他產生非常不利的影響。請大家一定配合。謝謝大家。今天先散了吧。以後大家願意來，聊聊天就好了。”
還沒送禮物的人紛紛收拾物品返回。已經送過禮物的人依依不捨地跟唯行道別。唯行高興地揮手送別大家。今天最高興的人當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