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配合

整個鋼之城早已變成了一座繁華的鬧市,那些米色的、茶褐色的浮島,星羅棋佈,在高天雲際移動,彷彿要傾倒下來;道路上的人摩肩接踵,多得只看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令人想起火柴盒裡擠滿了的火柴頭;數不清的飛行器、載重車和地行車排成層次不同的長龍,“滴滴”叫喚着……一切彷彿都在流動。

綜合格鬥大賽期間,從不同星球趕來、操着各種語言的格鬥家總數達到了數十萬之多,帶來無數財富和機遇的同時,也給這個城市的公共設施增添了巨大負擔。

爲了照顧好各種族、各文明的格鬥家,鋼之城展示了一個星際文明的恐怖生產力——短短几個小時之內,數千座浮島像是煙花般的不斷升空,浮島表面如同雨後春筍一樣,佇立起一棟棟風格類型完全不同的建築物。

從蠻荒時期的圖騰風格,到古典時期的柱石建築,到帝國時代的庭殿林園,再到工業革命時期的高樓大廈……幾乎所有格鬥家都能找到合適自己居住的臨時宅邸。

伊文被分配到了一座柱石宮殿,不過他並沒有拎包入住,畢竟他不是正兒八經的美尼斯人。腦子裡還是藍星人那一套,所以就和夏米爾一起住進了卡倫茲的臨時住宅。

這是一層風格和太空城高級賓館差不多的公寓,面積在三百平左右,剛好是三室一廳的佈局。牆壁和門板上印着格鬥大賽的各種標語,上下樓和臨近的宅邸裡,也都居住着文化習俗接近的格鬥家。三人拎包走進公寓,憑感覺定下自己的房間後,很快走出來圍坐在大廳裡太空風格的沙發上,準備進行格鬥大賽前的第一次作戰會議。

“我先說吧。”

卡倫茲給兩人分別遞了一杯熱飲,清了清嗓子,神情鄭重的說道:

“關於這次格鬥大賽的重要性,你們肯定都有所瞭解,我就不再贅述了。現在主要討論我們小隊的事情,首先就是隊名的問題。每個參賽小隊,都需要一個自己的官方名字,咱們好像還沒商量過,就在這裡定下吧。”

“隊名有什麼規則和限制嗎?”伊文問道。

“具體沒有,但是如果做的太奔放,就會被加上馬賽克和進行消音處理。”卡倫茲嚴肅的回答。

“我們把各自的代號組合一下吧。”夏米爾提出了一個靠譜的建議。

“嗯……讓我想象,伊文的代號是命運之焰,夏米爾是荒狂電光,我的代號是乾枯大地……結合起來就是——三天王小隊?”卡倫茲細數了一下各自的代號,雙眼發光的說道。

“慢着慢着,好像哪裡不對勁!我的代號不是火拳麼?命運之焰什麼鬼?”伊文連忙打斷他的發言。

“火拳對你而言太普通,所以我準備幫你改一下。”卡倫茲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有這個權利嗎?”伊文大驚失色。

“申請小隊名稱的時候,可以修改一次成員名。”

“命運之焰……聽起來挺棒的!”夏米爾合起雙手,櫻色嘴脣一張一翕,做出一副讚歎的姿態——能把伊文拖下水的話,自己的中二代號就不顯得尷尬啦,反而有種情侶名的感覺。

“我能拒絕嗎?”伊文有些絕望。

“可以啊,我們民主投票,首先我贊成。”卡倫茲說着舉起了右手。

“我也贊成!”夏米爾跟着舉起了右手。

“嗯,二比一,我再此宣佈,通過伊文的代號修改提議!”沒有給某人反抗的機會,卡倫茲伸出拳頭,有模有樣的敲了一下茶几桌面,給這次投票議程畫上句號。

“你們這個是多數人對少數人的暴政!我抗議!”伊文表示無法接受。

“那麼……考慮到你的情緒,你自己再取一個吧。總而言之,火拳這種普通的肯定不行,要和我們兩個人的風格保持一致。”卡倫茲做出退讓。

“火烈鳥!”他興沖沖的說。

“……”

卡倫茲和夏米爾都沉默了下去,不支持不反對,只是用一種‘我們什麼都不說,你自己體會’的眼神望着他。

一一一一一一

在他們無聲的抗議下,伊文不得不做出妥協,放棄火烈鳥,接受了命運之焰的代號——從心理層面來講,這個代號挺霸氣,就是有些囂張的過了頭,很容易拉仇恨。

“總而言之,我可以改名,但是隊名絕對不可以是三天王!”伊文拍着桌面,據理力爭道:“這個隊名給人的感覺像是大牌明星,而且是大叔乃至於祖父級別的那種,必須換掉!”

“有道理。”夏米爾像是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

“既然你們都持反對意見……那麼各自取一個吧。”卡倫茲再次退步。

“鐵三角吧!象徵着團結和穩定。”伊文脫口而出。

“我的格鬥技基於電光,伊文是火焰,卡倫茲則是分子震動、能夠製造小規模地震……既然是這樣的話,不如叫自然災害小隊吧!”夏米爾綜合了三人各自的特色,提出了她的想法。

“伊文的隊名,也給人一種中年大叔的感覺,而且還都發福了……所以我支持夏米爾的提議。”卡倫茲投了夏米爾一票。

“沒意見。”伊文覺得這個隊名還行,所以選擇接受。

“很好,既然隊名問題已經得到了完美的解決,爲了以後的配合,我們得事先了解一下彼此的實力和戰鬥風格。”卡倫茲辦事風格很是雷厲風行,給隊名提案做過總結之後,迅速進入了下一個議程:

“還是從我開始,我和你們兩人稍有不同,沒有血脈或者家族傳承帶來的能量,也沒有選擇精神力元素化加強戰鬥力。我這一身格鬥術是純粹的物理暴力,利用入微的精神力干擾物質進行分子震動,能夠以極小的力量造成極大的破壞力。精神力目前的層次是剛剛凝聚靈魂火種,大師級的綜合格鬥術,最擅長貼身擊打,一旦被拉開距離就會顯得很被動。”

將自己的特性、優點、缺點全盤拖出後,卡倫茲便扭頭望向伊文,輕輕頜首,示意他按照自己這樣做一下介紹。

“我的格鬥術流派也是綜合格鬥術,剛剛抵達大師級。由於精神力鍛鍊法比較特殊的原因,還沒有凝聚靈魂火種,但是戰鬥力方面沒有拉下差距。”

伊文有樣學樣的介紹介紹了一波,沉思了片刻後,繼續補充道:

“我的火焰來源於美尼斯王族的太陽金經,可以配合格鬥技增強殺傷力,同時太陽金級也賦予了我極強的體質,能夠快速恢復任何傷勢。相比較卡輪茲部長的短距離近戰能力,我的能力更加平衡,沒有什麼特別的短板。優勢麼……我可以使用一種暴氣的技巧,短時間增強爆發力。至於缺點麼……在這種用能量條顯示體力的比賽中,我的再生能力好像派不上用場。”

“越是激烈的比賽,高速再生越是能顯出優勢。”卡倫茲點評了一句。

“最後就是我啦?我的格鬥術流派是暗黑雷光拳,配合電光增強殺傷力,擅長中遠程的戰鬥,近戰也能用擒拿、纏絞技應付。”夏米爾說到這裡忽然停下,學着伊文思考了一會兒,偏着腦袋繼續說道:

“我的速度、破壞力都不俗,短板大概是防禦力和續航吧。一旦受傷戰鬥力就會持續下降,遇到皮粗肉厚、耐力悠長的對手也會很棘手。”

“也就是說,如果初期不能壓制對手,勝算就會隨着時間的流失降低?”伊文問道。

“差不多吧!我格鬥術非常適合瞬間爆發,一旦被拖進持久戰,就會非常被動。”夏米爾如實回答。

“嗯,初步瞭解就到此結束吧。”

卡倫茲說着點開手錶屏幕,調到訂餐頁面:“先就餐補充體力,吃飯午飯之後休息半小時,下午我們到訓練場進行實戰磨合。這次比賽有互援的規則,爲了提高勝率,我們必須訓練到能夠靈活運用這個規則爲止。”

一一一一一一

爲了滿足格鬥家的訓練需要,鋼之城各區域都有免費的訓練場,只要提供身份信息便能享受這項服務。

訓練場整體呈橢圓形,亦東西軸長六百公尺,南北軸長的八百公尺,當中的空曠場地是一個佈滿橡膠的圓臺。四面的立柱和拱門上都有卡什尼神話史詩中的種種場景,征服者橫掃虛空魔鏡的場景,爆龍王噴吐火焰焚燒的大地場景,第二使徒赫爾德製造五大元素的場景、還有創世紀開啓門扉、諸神從天而降的場景。

一塊塊浮雕讓競技場充滿了古老肅穆的意味,即便是來自異星不同文明的格鬥家,走在這裡也不會放肆的大笑,似乎也被這氣氛所感染。在東西南北四個通往競技場內部的通道拱門上,雕刻着一枚枚大小不同的機械齒輪形象,這些齒輪象徵着時間。在卡什尼人的眼中,即便是強大的使徒也無法改變時間,因此機械齒輪也是不畏強權、公正和守序的象徵。

機械齒輪經常現在議會和法院的外牆雕刻中,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彷彿是在警告所有格鬥家,這次綜合格鬥大賽的所有行爲都必須公正而公平。

當伊文等人到達最近的訓練場時,發現訓練場已經被很多圓筒形的管理機器人包圍了起來。這些機器人上帶着鋼之城市政廳的標誌,配有輕型武器,禁止任何不相關的人入內。只有格鬥家才能進到裡面,無關人員哪怕是本地居民也會被立即驅逐。

“身份信息掃描通過,歡迎入內。”一具管理機器人向三人說道。

伊文等人順着長廊走進訓練場,在通道中轉入了長長的連通整個競技場的幽暗長廊,最後抵達了公共休息室。很多異星的格鬥家都在這裡活動身體,而休息室另一邊的門,則直接通往訓練場。做過簡單的熱身後,他們和其他的格鬥家一樣,三人一組走進了早已被劃分成不同區域的訓練場。

“對於我們而言,最好的瞭解方式莫過於戰鬥。”

卡倫茲走到一處周圍無人的空地,轉過身面向二人:“夏米爾你先旁觀,我和伊文先打,然後是你和伊文、你和我。別害怕泄露信息,也不能手下留情。”

“沒問題。”短髮少女聞言點點頭,迅速退到了一邊。

“別有任何保留,全力以赴的向我展現實力吧!”

卡倫茲雙目發亮的望着他,默默的加重呼吸,語氣灼熱的彷彿能燙褶空氣:“如果你的實力在我之上,就是最好的回報!”

說話的同時,以他的身體爲中心,空氣忽然凝聚成一塊發着彩虹光芒的透明氣盾。腳下的大地,突然開始高頻率的震盪,空氣裡也震動着一種類似蜜蜂振翅的聲音。下一刻,幾十米以內的地面都開始大幅度震動,就像是狂風肆虐下的海面,叫人無法立足。

“我也沒有留手的打算!”

伊文吐氣開聲,在這瞬間擡起腿,就像是駿馬提起了前足。然後踐踏而下,狠狠地落在彷彿波浪翻涌的地面上。這一踏之下那極具韌性的橡膠地面瞬間龜裂開來,如同蛛網般細密的裂痕在剎那間向外擴散。力道深入膠皮地面的深處,無數塵屑和石粉因爲反作用力從那些裂縫中噴射出來,就像是火山爆發一般揚出一團灰霧。

這些細長蔓延的裂縫所過之處,震顫的地面立刻恢復平靜。

同一時刻,伊文捏起拳頭衝向卡倫茲,二人之間的距離,對現在的他而言近乎是剎那之間的事。從夏米爾的視角來看,前一刻伊文擡腿重踏大地,下一刻他就來到了卡倫茲的面前。

嗖——!

拳峰上帶着一股灼炙熱風,還未觸及卡倫茲的胸膛,就給卡倫茲一種頭髮眉毛全部要燒焦的感覺。

“……”

他伸出手,在空氣裡迅捷地劃了個圈,一陣透明的漣漪擴散開來。同時籠罩卡倫茲全身,盪漾着七彩虹光的氣盾猛然律動了一下,強烈的風壓斥力在空氣中無形地編織,一股旋風在他的身邊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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