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卡爾斯全身開始發熱，直至發燙發抖，更要命的是他的頭開始發暈，現在可不能停下來，要停那就代表生命的終結。
他心裡清楚，攻擊停止就輪到對手還擊，以自己在紅月的排行榜位置，根本沒有把握受得了這樣一個能躲過自己一千四五理多次擊打的對手。
對卡爾斯當下的遭遇，早在夏承浩的意料之中，以剛纔那樣的高速運動，體內的鉀離子已經低到無法繼續維持力量的水平，就算是換作生物機械人同樣承受不起。
來吧！你需要更快的速度以消耗更多的能量，夏承浩在心裡暗笑着。
卡爾斯臉上顯出痛苦的神情，但他在刻意忍住，格鬥場上可從來就沒有如此無奈過，實力的差距已經像路燈下黑暗與光亮那般分明，在夏承浩面前，卡爾斯覺得自己像耍把戲一樣，只是在看客們面前進行着搏殺表演。
以後要是在清洗者圈子裡傳開的話，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咿呀！——”
卡爾斯口中發出怪叫，聲波頻率突然升高，臉上的表情開始扭曲。眼中本已快要熄滅的火再次燃起，讓夏承浩渾身一顫。
人和機器的不同之外就在於，同樣極限的情況下，機器會倒下而人還有意志的驅使，會讓體內的小宇宙暴發。
一陣涼意從後背向夏承浩襲來，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應該就是卡爾斯另一項賴以成名的絕技，這是鐵拳的前奏，傳說中聽到過，但夏承浩太忙，沒機會親眼目睹。
“想死呀？半夜三更的，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啦？”脾氣暴躁些的女工終於忍無可忍，雖然平時都在工廠裡上班，只有晚上纔回，但至少這巷子依然算是女工們的地盤兒，哪容得男人在此撒野。
瓶瓶罐罐，甚至還有一隻夾着襪子的舊拖鞋砸下來，那女人應該是瞄準的，正中卡爾斯後腦勺，巷口的夜風吹來，長長的連褲襪像圍脖似的繞在他頸子裡。
就他一聲怪叫之後，接着是一聲女人的斷喝，再接下來是瓶瓶罐罐破碎的聲音，最後一陣冷風收尾，既而全部歸爲寂靜。彷彿巷子裡什麼也沒發生過，如之前一樣平靜，就連一直在飄的雪花兒也定格。
丟鞋子的女人關掉窗，大聲對室友說話：“明天你休假嗎？去超市幫我買雙五錫元的拖鞋，八塊那種穿着不舒服。錢你先墊着，晚上我取了回來再還你。”
“睡吧！明天你還要上早班呢！睡吧！”女工的室友沒確認明天到底會不會幫忙。
短暫的死寂之後，雪片重新落地，就在那一瞬間，卡爾斯突然向後彈起，腳尖輕點院牆，一個極深的腳印刻在紅磚上，碎片頃刻四濺，部分砸進排水溝那髒水裡，將帶着冰碴兒的髒污濺到路坎兒上。
卡爾斯全身裹挾着這種極爲恐怖的氣場，帶着拼死的氣勢撲向夏承浩，緊扣的拳頭閃電般衝向夏承浩面門，左腳飛快從側前方掃向對方膝蓋。
夏承浩弓步側滑，閃身後退，硬生重避過拳頭，隨即右手輕掃，手掌外沿劃出奇怪的弧線削向卡爾斯頸側，帶起的掌風尚有三十公分之時就已經壓迫到對方耳膜。
卡爾斯耳內生疼，嗡嗡之聲四起，瞬間彷彿進入了最嗨時段的ktv現場。同時，支撐着他身體的那右腿突然要失去平衡，整個人已經沒了重心。
對手的身形在他的眼裡已經不再如十分鐘之前那樣的清晰，似乎幻化成了幾道人影在四面奔突。
面對這樣的變故，他心裡清楚，自己已經受到夏承浩的攻擊。
本能也好，職業技能也好，都告訴他現在最緊要是保護太陽穴，那裡本是身體的要害之處，普通力量都有可能致命，若是讓夏承浩掌力擊實，無疑會性命難保。
眼角餘光看到夏承浩嘴邊的微笑正在急劇變化，立時心中一沉，料想今晚自己的小命說不定會丟在異國的紫薇巷裡，一條極具古韻的陌生小巷，一個自稱暗夜幽靈的清洗者。
就在掌力再次劈到離卡爾斯一公分時，卻放緩下來，似乎有收回之意。
高手過招，爭分奪秒，就在夏承浩這稍一遲疑之下，卡爾斯腰部猛然使勁，就地橫穿，俯身一甩便閃過這掌，隨即旋轉身體，整個人像被巨大力量牽引着向側面的磚牆靠過去。
這樣的做法是要尋求牆體來作爲保護，卡爾斯兩種絕殺之招都沒能制服對手，自知再無機會，如果找個依靠耍無賴，興許還能給同伴留下動手時間。
只是萬萬沒想到，夏承浩已經先行一步落在他想去的位置，兩人側面相對。夏承浩沒回頭，猛然間伸出食指點在卡爾斯肋下血管最集中的地方，順即由指變爪狠狠摳到肋骨一拉。
“咔嚓——”，這是人體骨骼碎裂的聲音。
夏承浩並沒借勢撕開破曉死神的皮肉破體而入，而是鬆開抓手，迅即由爪變拳，再給對方當胸送上重重一拳。
不是因爲他心地仁慈，作爲一個體形高大的清洗者，完全可以想像到卡爾斯這身橫練肌肉的力道，皮厚肉糙加之骨頭硬朗，刀劈斧砍也未必受傷。
如果貿然破體而入讓手進入對方肋中，即使快速擊碎對方五臟六腑，卡爾斯一定會因爲劇痛而全身痙攣，深入肋骨之間的拳頭受到擠壓，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破曉死神的反咬只怕無法抽手。
所要擔心的不止是抽不回手，若真叫對方卡住，即使卡爾斯臨死一擊不至於讓夏承浩魂歸西天，也會給黑暗中的那些清洗者同夥留下有利的空當。
最可能，是直接被鐳射槍以擊中頭部斃命，所以夏承浩不準備冒險去殺這個並無深仇大恨的人，卡爾斯也不過和自己相同，只不過是紅月一顆棋子而已。
摳手只廢了對手一根肋骨，可後面這當胸一拳卻力大無窮，傳遞的力量蕩得心臟快要停止工作。
爲化解這股強大沖擊，卡爾斯整個身體像炮彈一樣飛跌而去，穿愛那堵被他自己留下腿印的磚牆，重重落在院子裡，嘴裡噴出幾口鮮血。
“卡爾斯，你不是對手，走吧！”夏承浩收回拳，展開五指輕輕搖了搖，擡頭看向黝黑的天際，倏然轉身從衚衕盡頭輕輕一躍便越牆而過，今晚他不打算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