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字回時_第171章 大鬧月氏軍營

這營帳內所有的敵意,林慕白都默默的受了下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明白這所謂的敵意是因爲何故。畢竟是恭親王府的家眷,早前還初驗了右將軍的屍骨,還把迷藥的事給抖落出來。眼下這幫人,若說沒有居心叵測,也該對她防備至極纔是。

“想不到,恭親王府的側妃好生厲害,連我月氏軍營也敢獨闖。”雲麾將軍不緊不慢的開口,那種幾欲扒皮拆骨的眼神,直教薔薇脊背發毛。

“既然將軍知道我是恭親王府的,想來也不會爲難我,是嗎?”林慕白淡然自若。

雲麾將軍一愣,開始細細打量着眼前的林慕白。

一個雙腿不利於行的弱女子,說起話來卻是有條不紊,不管身處何時何地,始終保持着最淡然的容色。彷彿眼前不過是浮雲,於她而言,根本是不痛不癢的局外人。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冷劍已經出鞘,雲麾將軍笑得何其凜冽,“在這兒殺人,似乎不會有人知道。你堂堂恭親王府側妃,如今怕是要死在這裡了,你猜恭親王殿下會如此處置?”

劍出鞘的瞬間,大批的月氏軍士衝入營帳,將林慕白團團包圍。齊刷刷的冷兵器,就這麼對準了坐在木輪車上的林慕白。

薔薇擋在林慕白跟前,渾身緊繃着掃過周圍的所有人,“誰敢動主子一根毫髮,殿下決不輕饒。”

烏素蹙眉,“將軍未免太過激動,是我帶着林慕白過來的,你有什麼事就衝我來!”

“公主雖然成了恭親王府的王妃,然則也是王后的女兒,月氏國的公主,手中又有王令,本軍豈敢對公主下手。”雲麾將軍話鋒急轉,“不過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公主,眼前這個女人終將是個禍害。今日既然來了,怕是回不去的。”

“我看誰敢動她!”烏素冷了眉目。

雲麾將軍的劍尖散着幽幽寒光,臉上帶着那種嗜殺的寒意,林慕白知道,他的確動了殺念。可是她也在懷疑,這所謂的殺唸到底來自何方。是因爲案子?還是因爲恭親王府?只怕唯有云麾將軍自己心裡清楚。

大王子在旁慢條斯理的飲着茶,對於眼前發生的事情置若罔聞。他似乎在等,等着最終的結果。而且,他似乎很期待,期待着雲麾將軍的劍,能當場剖開林慕白的身子,讓她死在當下。

一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萬籟俱寂之際,卻聽得林慕白清脆而微涼的聲音淡淡然響起,“雲麾將軍是最後一個見過右將軍的人,我手裡掌握了一些證據,不知道將軍這算不算殺人滅口?”

音落瞬間,圍攏上來的月氏國軍士們,隨即面面相覷,不知該相信誰。

烏素仲怔,這話是來的路上,林慕白特意讓烏素翻譯過來,然後現場教學的。林慕白學得很快,是故這月氏國的話語雖然生硬,但是吐字清晰,月氏國的軍士們也都聽懂了。

雲麾將軍顯然沒想到,林慕白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一句生硬而清晰的月氏國話語,如同一柄利刃,直接架在了雲麾將軍自己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緩緩放下手中杯盞的大王子。

大王子微微眯起了眸子,眸中獵獵寒光,猶似利刃。很顯然,這個女人實在是了不得,只一句話就險些動搖軍心。握着杯盞的手微微縮緊,到底還是按捺住了。他還是在等,等着雲麾將軍的處置。

“你找死!”雲麾將軍冷笑兩聲,“你以爲自己這麼說,就能保下自己的命嗎?我跟右將軍乃是生死之誼,怎麼可能因爲你這三言兩語,便成爲最大的嫌疑之人?你這女人,花樣太多,實在該死!”

“是嗎?”林慕白淡淡的笑着,“那麼請將軍先回答我,你爲什麼當初不說自己在事發那天夜裡見過右將軍呢?這般掩人耳目,是爲了保全自己?還是在隱藏兇手?”

雲麾將軍咬牙切齒,“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你不告訴我也無所謂,很快整個京城的人都會知道,右將軍之死跟你有所瓜葛。雖然聽上去像是無稽之談,可是不知道將軍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叫做三人成虎?”林慕白慢慢吞吞的說着,“這意思需要我跟將軍解釋嗎?簡而言之,就是人言可畏的道理。”

“你以爲這麼說,我會怕?”雲麾將軍眼底的殺意越發濃烈,一身殺氣騰騰,顯然快要按捺不住了。行伍之人,最經不起的就是激將法。熱血衝頭的時候,誰的話都不頂用,唯有見血!見血才能冷靜,才能讓一腔熱血得到釋放。

林慕白笑了,“十年前葫蘆谷一戰,右將軍爲了雲麾將軍而捱了敵軍一箭,受了重傷險些死在了戰場上。此後雲麾將軍蒼鷹對右將軍亞碩便如同嫡親手足,算是生死同袍的情義。我知道,將軍爲了右將軍也許連死都不怕,更不可能會殺他。”

“住口!”雲麾將軍陡然厲喝,“你怎麼知道十年前葫蘆谷一戰?”

“道聽途說。”四個字,算是搪塞。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突然上前一步。劍,已經抵在了薔薇的脖頸上。那一戰兇險,大殷險些全軍覆沒,可沒想到最後局勢反轉,月氏全軍覆沒。而主將受傷在當時來說是最高機密,因爲主將的一舉一動時刻影響着軍心。

所以右將軍亞碩當時受傷不假,但是無人知道,還是雲麾將軍蒼鷹,親自帶着亞碩逃離的。

這件事,是絕對機密!

除非——他眯起了危險的眸子,眸光狠狠剜過林慕白的臉。猶記得當年他親眼見過那個射箭的少年,身着盔甲,應該是位小將軍,但眼前的林慕白似乎——繼而冷笑兩聲,“看樣子,你知道得太多了。”

“不巧,知道得不少。”林慕白深吸一口氣,擡頭直視雲麾將軍的雙眸,“那麼,你現在還是選擇要殺了我?或者把我關起來,問個清楚明白!搞不好我是你們月氏的奸細,否則爲何什麼都知道?你說呢?”

“或許我殺了你,更快更直接!”雲麾突然將劍一橫,林慕白就坐在薔薇身後,一枚銀針快準狠的扎入薔薇的腿肘。

薔薇吃痛,當下跌跪在地,冷劍從她頭頂劃過,隔斷青絲幾縷,所幸無傷性命。

“住手!”烏素衝上前,想要攔住雲麾將軍,哪知卻被大王子拽住了手腕,“放開我!”

“公主着什麼急啊?這是軍營,可不是恭親王府。”大王子笑得涼涼的,望着被緊箍在懷裡烏素,“中原人不是有句話叫做:將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你猜,雲麾將軍會怎麼對待你丈夫的小妾呢?”

烏素掙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如果林慕白出了事,烏素難逃其責,而且——她之所以能進恭親王府,是容盈看在了林慕白的面上。說到底,林慕白是容盈的寶貝疙瘩,如果出事勢必一發不可收拾。若此刻引起兩國交兵,情形只會更糟。

“蒼鷹,我有王令在手,我命令你放下手中的劍!”烏素用月氏國話語,朝着雲麾將軍怒喝,“王令在我手上,所有將士聽令,馬上放下手中的武器給我退出去!誰敢在我跟前殺人,以軍*處!”

那一瞬,軍士們畏懼着不敢上前。畢竟烏素手中還持着王令,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是嗎?”可這是軍營,雲麾將軍笑得寒涼。

冷劍過去的時候,薔薇想要起身相擋,卻被一腳踹開。再回頭,是烏素淒厲的尖叫聲,伴隨着一道寒光快速直達林慕白的心口。

她依舊坐在那裡,神色不改,淡然從容。那一瞬,她幾乎聽到了開弓拉弦的聲音。果然,這聲音纔是世上最好聽的聲音。

只不過,箭沒到,人到了!

鮮血滴落的瞬間,林慕白陡然凝眉。

雲麾將軍的冷劍已經抵達了她的心口,劍尖稍稍沒入肌膚,透着微微的輕度疼痛。而後被一雙素白的手死死捂住,手背上青筋凸起。有血,沿着骨節分明的指縫不斷往外滲出。

若一陣風,誰都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麼進來的。只不過他出現的速度,似乎比林慕白預料的要早了一些,也快了一些。

呼吸陡然一窒,林慕白駭然盯着那張黑沉至極的容臉,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生氣了!

營帳內亂作一團,誰都沒想到恭親王會領着容景垣的護衛軍衝入月氏軍營。更沒想到的是,容盈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大營,還給了雲麾將軍一掌,此後才手中染血的抱着自己的側妃從營帳裡出來。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過連貫,以至於連林慕白都有些沒緩過神來。

容盈黑着臉,直接抱了林慕白出去,掃一眼外頭虎視眈眈的月氏軍士,“滾!”

容景垣站在那裡,一身銀色盔甲傲然佇立。事實上他並沒有帶多少人,隨身將領也不過心腹副將罷了!長劍在手,交手一觸即發。領兵多年,他不是不知道眼前這一戰若是真的開打,自己的勝算很低。以少勝多,除了釜底抽薪背水一戰,能有幾次是成功的?

但聽聞容盈領着恭親王府的侍衛出城,他便意識到可能出事了,第一時間就趕到了月氏大營。沒想到,還真的出事了。

然他,無悔。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我月氏大營,實在是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雲麾將軍緊捂着疼痛的胸口,捱了容盈一掌可不是鬧着玩的。脣角溢出的鮮血,無不昭示着他此刻傷得不輕。

“你最好搞清楚狀況,這是大祁的地界,大祁的皇城腳下。縱然你們月氏國大軍駐紮在此,那也只是客人,客隨主便的道理還要我來教你們嗎?今日別說是闖營,若然皇兄有事,便是把你們連根拔起又能如何?”容景垣冷笑兩聲。

兩軍交戰由來已久,他還真的從未懼過分毫。如今在自己的地盤上,還得對別人卑尊屈膝,恕難辦到!

劍拔弩張,戰爭一觸即發。

大王子悠悠然拽着烏素走出營帳,“大祁連這點誠意都沒有,看樣子咱們的議和協議是沒必要繼續存在了!有些事,到此爲止吧!”

“大王子這話只怕言之過早!”馬蹄聲伴隨着甲冑之音,整齊的腳步聲,紛至沓來的大祁軍隊,頃刻間將整個月氏軍營包圍在內。月氏軍隊本來就不多,雲麾將軍和右將軍隨帶隨行只是來慶賀公主大婚,是故這樣一來,就成了極度的弱勢。

大王子微微一愣,烏素已甩開了他的手,疾步奔向容盈。臨走的時候,烏素回眸狠狠的剜了大王子一眼,足見切齒。

馬背上下來的是大祁兩位重臣,一位是當朝丞相——孟行舟,另一位是南陵侯爺——宋久清。

宋久清的臉色很差,瞧了劍拔弩張的容景垣一眼,“沐王這是奉命調兵?”

容景垣深吸一口氣,“未曾奉命。”

“那麼,就是私自調兵!”宋久清冷笑兩聲,“皇城腳下,也不算是天高皇帝遠吧?沒有皇上諭令,沐王擅闖月氏軍營,難道是想激怒兩個矛盾,撕破兩國議和協議嗎?如此形跡,與叛國何意?”

這話一出,容景垣身邊的副將自然是耐不住的。容景垣掃一眼隨行副將,上前一步收劍歸鞘,“此事乃是我一人所爲,宋侯爺既然覺得我此行不妥,自可回宮論處。景垣甘願回宮面見父皇,是殺是剮,但求一個問心無愧!”

宋久清乾笑兩聲,“既是如此,沐王就請先回宮吧!傳皇上口諭,速召恭親王與沐王回宮面聖。”語罷,宋久清上前朝着大王子俯身作揖,隨即換了方纔的冷色,笑吟吟道,“讓大王子和將軍受驚了!宋某在此先行致歉。”

雲麾將軍捂着胸口,“怎麼,大祁的禮儀之邦所表現的,就是擅闖他人禁地嗎?”

林慕白溫柔的靠在容盈的懷裡,一回頭剛好能看到雲麾將軍投射而來的冰冷目光。她微微揚脣,“或者,將軍是想讓我把方纔是說過的話,當着大祁的軍士們,再重複一遍。其實也不麻煩,就是一句話的功夫,將軍覺得呢?”

“你敢威脅我!”雲麾將軍拔劍相向。

他的劍出鞘,容景垣的劍也跟着出鞘。

“都給我住手!”容盈的臉色從最初的黑沉,漸漸的轉爲青一陣白一陣。可說完這句話,頓時喉間腥甜,嫣紅的鮮血便已沿着他的脣角緩緩而下。

“你放下我!”林慕白瞳仁微縮。

許是真的有些扛不住,容盈將林慕白重新放回木輪車上,可俯身下去的時候,他有些直不起身子,兩隻胳膊撐開抵在她木輪車的扶手處。極是好看的鳳眸挑了眼尾凝着她,還是那股子邪肆魅惑,“我如果躺下了,你該怎麼辦?”

她屏住呼吸,“誰讓你躺下的,我就讓誰躺下。”

他一笑,“好!”語罷,他重喘一口氣,卻不慎讓口中的鮮血奔涌得更厲害了一些。滴滴嫣紅落在她的柳色青衫上,在那層層褶皺的裙襬上,開出了絢爛無比的紅梅花。

她下意識伸手去扣他的腕脈,卻被他快速握住了手,那一笑,笑得何其溫柔繾綣。

他說,“你知道該怎麼做。”

她瞬時紅了眼眶,緩緩抽回了自己的手。

閉上眼睛之前,容盈聽到她的哭聲,還有容景垣憤怒的嘶吼。如果在這件事上,要讓大祁有反駁的根本,那麼他可以取代她。好不容易得回的妻子,說什麼都不能再傷着。既然要有人受傷,不如交給他,男人之間的事,還是讓男人來處置吧!

傷她,他哪裡捨得。

“去請御醫!請御醫!”林慕白歇斯底里的吼着,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

他倒伏在地,她卻連擁抱他的氣力都沒有。這兩條腿一點都使不上勁,她該如何去擁抱他,怎麼能抱緊他?她當然知道他的心思,這男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心思太縝密,爲人太壞!

容盈是被擡回去的,衆目睽睽之下,大祁朝的恭親王殿下,身負重傷的從月氏國軍營出來。這個藉口,想來足夠抵消右將軍之死對大祁造成的恐慌。如今該感覺到憤怒的,應該是大祁的軍隊。一個是將軍,一個是親王,到底誰的分量更重,就不必多說了。

“諸位最好祈求恭親王殿下沒事,否則本官不敢保證,你們還能囫圇個兒的走出大祁國土。”孟行舟朝着雲麾將軍和大王子輕嘆一聲,俄而朝着跟在馬車一側的容景垣走去,近前之際似笑非笑的揚脣,“殿下也該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容景垣微微一怔,劍眉凝重。

等着馬車離去,孟行舟才翻身上馬,瞧着身邊的宋久清,揚起習慣性的笑靨,“宋侯爺好威風,咱們當奴才的還真是奴性慣了!”語罷,一夾馬肚,策馬而去。

宋久清微微凝眉,這話是什麼意思?俄而冷笑兩聲,“老狐狸!”隨即領兵返程。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雲麾將軍愣在那裡半晌沒敢吭聲。不是容盈打了他嗎?怎麼反倒是容盈憋出內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該躺下叫大夫來診治的,不該是自己嗎?

下意識的,他回眸去看大王子,眼神陡然冷了下來,“大王子也看夠了吧?一場好戲落幕,這會子,是不是該走了!”

大王子幽幽然點了頭,“那是自然,只不過我的提議,還望將軍好生考慮。”

“考慮?”雲麾將軍嗤笑兩聲,“該考慮的是你們!議和協議已經簽訂,我不可能輕易興兵,王后的意思難道大王子不清楚嗎?王后連公主都肯割捨,還有什麼捨不得的?我在這兒奉勸大王子一聲,有些事還是適可而止爲好!”他眉目森冷,“右將軍之死,我一定會查個清楚明白。”

他將視線從大王子身上逐漸挪至左將軍格依身上,“是誰殺了他,又是誰想要就此嫁禍於我,我都會慢慢查清楚。但凡是人,都會有痕跡。大王子,你說對嗎?”

“那是自然!”大王子拂袖而去,“但願你能查到真兇。”

“哼!”雲麾冷笑兩聲,“我不會讓自己的兄弟白死,我一定會抓住兇手!最好別落在我手裡,否則我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原本還是兩軍對峙,眨眼間又平淡無波,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營帳外的樹林裡,一道道黑影從樹梢頭落下。黑狐走在前頭,手中持弓身上背箭,頭也不回的領着人全部撤離。

既然事情已經落幕,就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回城,便是周全。

城門外頭,停着一輛馬車,等着大軍回到城中,如意和蘇婉才從馬車上下來。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能給安然回城就好,其他的便什麼都不重要。

蘇婉微微掀開輕紗,瞧一眼城外頭,而後瞧一眼城門,低低的開口,“看樣子是沒什麼事了,連丞相大人和南陵侯府都出面了,應該不會有問題。”

如意亦撩開輕紗,“但願吧!只不過沐王也在。”

聽聞容景垣,蘇婉放下了手中輕紗,不叫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容色變化,胡亂的應了一聲,“好似也在其中。”她看到他了,可惜他沒能看見馬車裡的她。

“蔓!”一聲熟悉的低喚,蘇婉微微一怔。

轉身時,卻看見月氏的七王子站在大路對面,朝着自己快步走來。

蘇婉退後一步,玉弦快速上前攔在了跟前。蘇婉這廂還納悶,分明帶着輕紗斗笠,怎麼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難不成就方纔掀開輕紗的眨眼之間,就教人看了去?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蔓,你不認得我了嗎?”七王子欣喜若狂的盯着輕紗之後的佳人,心心念唸的佳人此刻就在自己跟前,怎不教人癡狂。

橫豎已經被認出來了,玉弦便趾高氣揚的掐了腰,口吻戲虐,“怎麼,七王子腦門上的傷都好全了?這會子又皮癢是不是?咱們主子的墨硯可硬着呢,你要是覺得腦子不清醒,奴婢還能再給你來一下。”

七王子猶豫了一下,這腦門上的傷嘛——當時可疼得不清,這會子還真有些畏懼眼前的玉弦。這丫頭的手勁兒太大,這一硯臺砸下來,還真是去了他半條命。當初如果不是林慕白來得及時,約莫七王子的小命都就此報銷了。

“沒有!”七王子囁嚅,“只不過咱們也算舊相好,做人不能這麼絕情,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等等等等!”玉弦快速撩開自己的斗笠輕紗,“我可告訴你,你別得寸進尺,什麼叫舊相好!咱們可連舊相識都算不上,你別給我胡言亂語,壞我家主子名聲,不然我可不饒你!”

七王子眨了眨無辜的眼睛,“不是舊相好嗎?”

如意道,“是舊相識吧?”

聞言,七王子連連點頭,“對對對,是舊相識,不是舊相好!”

玉弦撇撇嘴,“你嘴巴放乾淨點,以後再敢胡說,敗壞我家主子的名譽,我就跟你急!”如今她可不敢大意,隨時攜帶硯臺在身邊。遇見那些個登徒浪子之類的,見一個砸一個。反正有林慕白在,基本上都砸不死,她也就壯了膽子。

如意蹙眉,這人生得一副好皮相,可惜不太會說話。殊不知這“舊相識”和“舊相好”,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二人有什麼不可見人的關係。

蘇婉轉身便走,可這七王子算是窮追不捨,緊跟其後。

“你這人總跟着做什麼?”玉弦攔住了七王子,蘇婉二話不說便上了馬車。她可不想惹什麼麻煩,如今難得能恢復自由,而且還恢復了嗓音,再怎樣也不能回到從前的日子。

她受夠了那樣的日子!

如意進了馬車,“婉兒姐姐?”

蘇婉摘下輕紗斗笠,低低的道了一句,“走吧!”

“玉弦,走吧!”如意喊了一聲。

玉弦快速跳上馬車,白了七王子一眼,“不許跟着,否則我再拿硯臺砸你,這次直接把你砸成傻子一個!”語罷,快速驅車離開。

七王子站在後頭,望着馬車漸行漸遠,一個人愣愣的站了很久。

他的“蔓”——眨眼間又沒了!

車內的蘇婉卻有些莫名的沉默,如意不解,“怎麼了婉兒姐姐,你是哪兒不舒服嗎?臉色不太好!”

“城外出了那麼大的事,按理說七王子去一趟也是應當,只不過他爲何沒去軍營看一看,反而守在城門口觀望?若真的膽小怕事,什麼都不管,諸事不理也就罷了!”蘇婉凝眉,“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他出現的地方和時間點,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如意凝眉,“你是懷疑七王子是在這兒等人?”

“不知道!”蘇婉搖頭,“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想不清楚爲什麼,橫豎就是一種感覺罷了!”

如意點了頭,“其實有時候你跟師父真的很像,心思縝密的人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覺。”她笑了笑,“師父說相遇便是緣分,所以咱們之間算是緣分不淺。”

蘇婉淺笑,笑而不語。

可心裡總有些莫名的不安,也不知爲什麼,每次見到這七王子,她總有些說不清的感覺,好似這輩子總有什麼事會應驗在他身上。可他們素無瓜葛,又會有什麼事呢?

但願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但願只是多疑罷了!

不過現在,宮裡亂作一團,恭親王府也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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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親王府。

曲音杳渺,抑揚頓挫,琴聲悠悠。修長如玉的指尖在琴絃之上快速劃過,突然顫斷了那根幽怨的琴絃。指尖被琴絃劃破,有血滴滴落下。

眉目輕揚,一聲輕嘆。

那張素白的容臉帶着少許哀愁之色,凝了風雪,染了霜寒。

他也不去理睬指尖的鮮血徜徉,而是站在院牆底下,微微仰頭望着牆外的藍天白雲。顧自笑了一下,“今兒個的天氣可真好啊!”

劉瑜站在外頭,“是啊,這天氣很適合午門斬首。”

“不見得!”他低頭淺笑,“殺不得。”

“皇上舍得!”劉瑜不屑。

他又是一聲嘆息,胳膊微垂,指尖的鮮血不斷滴落在地,所有的聲音於風中消弭無蹤。良久他才幽幽開口,“皇上舍得沐王,但是捨不得恭親王。容盈如今毫無建樹,想要充實勢力,就必須跟沐王聯手。皇帝不喜歡兒子們結黨營私,可是他還想留着沐王,爲恭親王所用。”

“誰會甘心被利用?”劉瑜嗤冷。

今夕又擡頭,看着夏日的荷池裡,盛開得極好的蓮花,滿心滿眼的歡喜。他不緊不慢的走到荷池邊,那染血的指尖輕柔觸碰着池邊盛開正豔的蓮花。嫣紅的鮮血,沾染了素白的花瓣,於風中搖晃竟有種迫人心神的美豔。

“沐王不是傻子,可骨子裡卻倔強得很。”今夕笑看蓮花。

外頭有腳步聲款款而來,容景宸步入,瞧一眼蹲在荷池邊擺弄蓮花的今夕,“還是那麼喜歡蓮花,也不怕摔下去?”

今夕顧自呢喃,“這毓親王府裡,今夕也沒什麼可稀罕的,唯獨寶貝這一池的蓮花。”他眸色微帶幽怨的回頭望着容景宸,“難道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歡喜,殿下也不允准?”

容景宸揚脣淺笑,“今日辦得極好,沐王這次不交出兵權也得摔個大跟頭。還去了月氏軍營鬧了一通,御醫這會子都在恭親王府待着呢!”

“那殿下怎麼不在朝堂之上,反而回來了?”今夕蹙眉。

“你說呢?”容景宸笑得涼涼的,“落井下石這種事,不必我出手,自然會有人迫不及待。我這廂重視手足之情,得去恭親王府好好瞧一瞧。老四這副身子骨實在太不濟,怎麼無端端的連一個月氏國的將軍都敵不過?這大祁第一人的名號,難道要易主?”

今夕眸色微恙,“殿下是懷疑恭親王?”

容景宸深吸一口氣,“話不能這麼說,我這是擔心,可不是懷疑!”語罷,他似笑非笑的瞧了今夕一眼,“隨我一道去!”

今夕行了禮,淡淡的應了一聲,“是!”擡頭,已見容景宸轉身。下意識的握緊了袖口,待回過神來,今夕神情自若的取出袖中帕子,慢條斯理的擦着指尖上的血跡。

君臨天下:唯吾獨尊_第262章 你註定要和我在一起分卷_第8章 聽說那一夜,雨下得很大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42章 難消美人恩日薄虞淵_第111章 有人在唱歌日薄虞淵_第96章 世上只有人心,纔是最可怕的君臨天下_第255章 徐婕妤的故事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03章 五月的秘密雁字回時_第136章 皇城歸來分卷_第7章 相擁而眠,一夜爲枕雁字回時_第170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日薄虞淵_第80章 帶你去個地方日薄虞淵_第87章 咱們做點,你喜歡的事日薄虞淵_第90章 危險!日薄虞淵_第133章 三道金牌,急召回京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36章 難產,血崩雁字回時_第167章 成親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15章 他說,蘇二小姐,對不起!麴院風荷:官與妓_第64章 偷偷的喜歡你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15章 他說,蘇二小姐,對不起!雁字回時_第143章 你跟我爹到底相識於何時?君臨天下_第253章 追妻日薄虞淵_第116章 她是側妃,你不要命了?雁字回時_第162章 這筆賬,我親自去討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196章 玉弦盡出餿主意!君臨天下_第250章 沐王歸來番外:你走過的千山萬水,是我等你的理由_第269章 某人拒婚麴院風荷:官與妓_第53章 一直等,等到她回來爲止番外:你走過的千山萬水,是我等你的理由_第268章 把東西還我雁字回時_第136章 皇城歸來麴院風荷:官與妓_第66章 她太聰明,可她怎麼就不懂?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34章 回京高山流水:誰說戲子無義_第36章 你會不會害怕孤單?分卷_第14章 小白,跪下日薄虞淵_第109章 容盈是裝的?日薄虞淵_第119章 蔦羅的故事分卷_第25章 當年的引狼入室番外:你走過的千山萬水,是我等你的理由_第271章 馬背上的情意麴院風荷:官與妓_第67章 萬箭穿身,萬箭穿心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23章 要命還是要身子?我不想陪你死日薄虞淵_第93章 貪一夜浮華麴院風荷:官與妓_第55章 馥兒,抱日薄虞淵_第108章 紀家女兒日薄虞淵_第123章 我想讓她,殺了容景睿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192章 寶香居新來的——白姑娘高山流水:誰說戲子無義_第44章 四哥?雁字回時_第158章 蘇婉巧使妙計雁字回時_第151章 好像是滑脈雁字回時_第178章 恭親王府,雞犬不寧雁字回時_第149章 左手修羅,右手佛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14章 小女子仰慕殿下之名已久日薄虞淵_第105章 舊宅往事分卷_第5章 到底誰是馥兒?雁字回時_第169章 不如我們來打賭雁字回時_第182章 時機到了日薄虞淵_第102章 徹底了斷日薄虞淵_第93章 貪一夜浮華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09章 跟白眼狼合作!日薄虞淵_第87章 咱們做點,你喜歡的事雁字回時_第160章 主子,奴婢是不是殺人了?日薄虞淵_第92章 誰纔是傻子?麴院風荷:官與妓_第58章 半道劫人君臨天下_第260章 生了!生了!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28章 計劃失敗日薄虞淵_第110章 以後你負責行醫救世,我負責當你雙腿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16章 主人要見你高山流水:誰說戲子無義_第39章 熟悉的背影,他是誰?麴院風荷:官與妓_第72章 慕白,恨我吧番外:你走過的千山萬水,是我等你的理由_第272章 我喜歡這裡,只是因爲有個你日薄虞淵_第99章 喜當爹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17章 蘇家危矣高山流水:誰說戲子無義_第45章 我爹喜歡日薄虞淵_第112章 你是皇嫂嗎?日薄虞淵_第121章 卑職喝醉了分卷_第25章 當年的引狼入室日薄虞淵_第121章 卑職喝醉了雁字回時_第158章 蘇婉巧使妙計日薄虞淵_第84章 大尾巴狼說,先治我日薄虞淵_第132章 逼他出手麴院風荷:官與妓_第65章 兇手抓住了日薄虞淵_第134章 哭着醒過來君臨天下_第253章 追妻日薄虞淵_第110章 以後你負責行醫救世,我負責當你雙腿君臨天下_第256章 藏在簪子裡的秘密日薄虞淵:公主之死_第135章 不如你叫小白一聲娘,如何?日薄虞淵_第127章 容嫣然的孩子雁字回時_第185章 死局2日薄虞淵_第89章 從軟肋下手日薄虞淵_第122章 紀家二小姐日薄虞淵_第117章 他要走了雁字回時_第167章 成親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31章 她已經是我的女人番外:你走過的千山萬水,是我等你的理由_第277章 絕望與瘋狂雁字回時_第176章 狐狸的兒子,叫小狐狸麴院風荷:官與妓_第78章 不能再丟了分卷_第28章 你最好能保他一輩子日薄虞淵_第122章 紀家二小姐番外:你走過的千山萬水,是我等你的理由_第273章 最幸福的時光日薄虞淵_第115章 亂點鴛鴦譜月滿西樓:真假公主_第218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明恆!日薄虞淵_第81章 無名大夫草頭醫,林慕白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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