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贏心中高興,少不得在臺上大肆叫囂了一番。他那裡正叫得高興,吃不夠忽然來到他身邊輕聲道:“老四且收了擂臺吧,大哥和二哥好像都受了傷的樣子!”
跑不贏心中一驚,急忙轉頭望向看不見和毒不死,見二人平日裡黑裡透紅的小臉上此時竟都變成了灰白的顏色,不由得焦急起來。他轉身將手裡的銅鑼敲了幾下叫道:“今日擂臺比賽真是精彩紛呈,相信諸位看官們也都過足了癮!此時天色不早,咱們就此打住,明日再比!諸位,明天見!”
臺下觀衆們正看得高興,卻見跑不贏扔掉了手中的銅鑼,匆匆忙忙地指揮着弟子收拾了臺上的東西,與吃不夠兩個分別攙扶着毒不死和看不見進入了後院之中。衆人不由得心生不滿,現場一片噓聲。有幾個潑皮還叫嚷着喝起了倒彩。
跑不贏和吃不夠二人心急如焚,着人將兩位兄長擡進臥室之後,便匆忙來請雪隱爲他們診治。雪隱號脈後沉聲道:“大爺和二爺想是比武之時遇到了力氣奇大的高手,臟腑受到了很嚴重的震盪,均受了內傷。需得好生調養數日纔可復原,期間絕對不能再與人動武。三爺四爺莫要擔心,我這就去煎藥。”
雪隱說完匆匆離去,跑不贏和吃不夠圍着兩位兄長亂轉。看不見被他們二人轉的心煩,便尖聲道:“你們兩個安生地給我坐好,莫要再轉了,你們轉的我頭都暈了!”
跑不贏聞言急忙停住腳步,輕聲細語地安慰道:“是,大哥!雪公子已經去煎藥了,你與二哥再稍稍忍耐一下吧!千萬不可動氣!”
看不見哼了一聲閉目不語,跑不贏訕笑着正要開口,卻聽見碧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大爺和二爺的傷勢如何?可要緊麼?”
跑不贏回頭見碧落來了,不由得眼圈兒一紅哽咽道:“啓稟門主,今日那幾個對手武功一般,力氣是真大,所以我大哥和二哥就吃了虧……”
碧落來到二人牀前,見二人臉色灰白,全沒了往日的神采,知道他們傷得不輕,便輕聲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守着,莫要叫人來此處打擾!”
衆人聞言知道碧落要親自爲二人運功療傷,便紛紛答應一聲走了出去。碧落雙手齊出,分別抓住傷者的兩隻手掌,將自身真氣一點點輸入他們體內。碧落體內至真至純的真氣在兩個矮人身體內緩緩流轉,二人只覺得原本滯澀不通的內息漸漸暢通,體內疼痛也大大減輕,漸漸地倦意襲來,便先後睡了過去。
碧落運功之後走出臥室,跑不贏和吃不夠急忙上前對碧落表示感謝。碧落輕輕擺了擺手令二人好生照料傷者,自己則在風搖的陪伴下回到房中。
風搖知道她爲了給看不見和毒不死療傷損耗了大量的內力,便輕聲道:“門主便請好生歇息一下,屬下就在外間候着,待午飯時分再來服侍門主用餐。”
碧落輕輕點頭,風搖正要退出,月染忽然急匆匆走了進來行禮道:“啓稟門主,有人登上擂臺挑釁,拿了一千兩銀子下注一定要打擂!花未對他好言相勸要他明日再來,可是他非但不聽,反而對花未冷嘲熱諷一番,花未發了脾氣,已經跟他交了手!”
碧落皺眉道:“是什麼人?”
月染道:“那人穿衣打扮十分普通,看起來就只是風日國一個普通百姓的模樣,但是依屬下看來他的武功深藏不露,怕是不好對付!”
碧落沉聲道:“你和風搖一起去爲花未掠陣,叫花未不可逞強硬來,若是抵擋不住認輸便是!”
二人急忙拱手稱是,匆匆來到擂臺處。見一身白衣身形瀟灑飄然的花未正與一箇中等身材相貌平庸的青年鬥了個旗鼓相當!
風搖凝神望去,不由得心中暗暗擔憂。原來花未的武功雖然已經躋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但是他性情一向跳脫,遇事衝動魯莽,與人交手之時耐心不足,動輒便心浮氣躁,往往會急於求成。反觀對面的青年則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沉穩模樣,不慌不忙地將花未凌厲的攻勢一一化解,不時地抓住機會向花未進招攻擊,反將他迫得手忙腳亂。
風搖嘆息一聲對月染道:“這人抓住了花未的弱點,時間久了花未恐怕要敗!”
月染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風搖道:“敗了便敗了,只希望花未莫要受傷就好!”
說話之間果然見那青年抓住花未進攻中的一個破綻,竟一掌印在花未肩頭,花未悶哼一聲接連後退了三步。
風搖身形微晃,人已經橫在二人之間朗聲道:“這位英雄武功高強,我這兄弟不是對手,咱們認輸了!”說完一揮手,早有一個弟子端着一個沉甸甸的裝着兩千兩銀子的托盤遞到那青年面前。
青年面露得色,哈哈大笑道:“公子不必忙着將這彩頭交給在下,剛剛我只是牛刀小試,我的師姐聽聞這裡擂臺打得熱鬧,也要來玩一玩!因此這兩千兩銀子就算是爲她下注,你們誰要來跟她比試一下呢?”
風搖知道今日遇到了真正難纏的對手,面上卻不動聲色,沉聲道:“在下不才,也略懂得一點武功,便由在下陪令師姐過幾招吧!”
那青年哈哈大笑道:“好!好啊!你看起來比剛剛那小子穩重得多了,勉強算是有資格跟我師姐過兩招,師姐……”
他話音未落,只聽一個清亮高亢的聲音叫道:“卡奧,咱們姐弟不過兩年未見,你什麼時候學得說話這般囉嗦起來!還不快快閃開一邊!”
風搖擡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霞衣、姿容嫵媚的嬌小女子緩緩走上臺來。她一頭濃密烏黑的秀髮用一塊彩色的頭巾包了,露出一條又粗又長的辮子,隨意地搭在胸前。她纖細的腰肢上竟綁縛了一對打造精巧的鏈子錘作爲腰帶。那兩顆精鐵打造的甜瓜造型的錘子比尋常江湖人物使用的鏈子錘小了許多,不過女子的拳頭大小,但是分量卻顯然不輕。
風搖拱手行禮道:“女英雄請了!”
那女子聞言爆發出一陣高亢的大笑,令人很難相信這笑聲是自眼前這個纖細嬌小的身體裡發出來的。她緊盯着風搖的面孔冷笑道:“英雄便是英雄,誰又跟你分什麼男女了?哼!”
風搖面上依舊波瀾不驚,他將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做了個手勢道:“英雄請!”
女子上下打量着他大聲道:“你這少年很有君子之風!不像剛剛那個毛毛躁躁的,否則他又怎會輕易叫卡奧揍了一拳呢?不過,若你因爲我是一個女子便心存輕視,只要用一隻手與我對打,恐怕會吃虧的哦!”
風搖道:“多謝英雄誇獎!在下不敢對你存半點輕視之心,一手背後也不過是想表示對英雄的尊敬之意!一會兒交手的時候自是會全力施爲,只盼望英雄屆時能夠高擡貴手,莫要叫在下輸得太過難看便了!”
女子眼中神情閃爍,盯着風搖的臉輕笑道:“你這麼一口一個英雄地叫得我心煩,人家不過一個女兒家,誰又耐煩去當什麼英雄狗熊的的?我的名字叫耶律青靈,可以叫我靈兒的!”
風搖聞言正色道:“原來是耶律姑娘!請!”
耶律青靈笑道:“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那麼你叫什麼名字呢?也該告訴我知道啊!”
風搖沉聲道:“在下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名字不值一提,耶律姑娘就請動手吧!”說完擺出一個防禦的姿勢。
耶律青靈忽然大喝一聲,雙掌齊出攻向風搖。風搖早有防備,閃身躲過她的攻勢,順便還了一掌。二人身形交錯往復,鬥在一起。
臺下衆人只見到一個白色一個彩色的身影在臺上縱橫來去,呼喝酣鬥,他們的招式卻根本看不清楚,只因二人出手實在是太快了。
二人鬥了一刻之後,衆人又聽見了兵刃相交的金屬碰撞聲,才知道他們竟雙雙使用了兵器比拼。風搖手中是一把長劍,耶律青靈則解下了腰間的鏈子錘。兩種兵器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着令人膽寒的光芒,兵器相撞的聲響忽而密集如爆豆,忽而緩慢如琴音,端的是令人窒息。
衆人正看得悠然神往之際,臺上的兩條身影卻忽然各自向後倒縱而出,彼此靜立對望,卻均是沉默不語。
只見那白衣少年一手持劍,一手按住胸腹間的位置,面露痛苦之色,脣角有一縷細細的血絲滲出。那綵衣女子頭上的彩色頭巾卻不知何時已經被挑落在地上,那一隻束髮的彩環已經被劈做兩半。
風搖胸腹之間捱了耶律青靈一錘,只覺痛楚難當,強行提住一口氣才總算沒有當場吐出血來。他強忍疼痛暗中調息了一下,輕聲道:“耶律姑娘武藝高強,在下甘拜下風!”
耶律青靈俏臉蒼白,喘息道:“你這少年倒是謙虛得很!你不過是吃了我一錘,並不致命!但是剛剛你這一劍若是刺入我頭頂穴道,我卻一定會死!難得你肯手下留情還主動認輸,青靈佩服!咱們這一陣麼,就算是打個平手好啦!”
風搖拱手行禮道:“耶律姑娘寬仁,在下感激之至!”
耶律青靈緩過一口氣來,輕聲笑道:“你先別忙着感謝!咱們這擂臺還不算打完!明日等我大師兄趕到白音城,我會帶着他再來跟你們打過!呵呵!實話告訴你,我大師兄的本事比我和我師弟卡奧都要強上許多,你們做好迎戰的準備吧!”
風搖垂首道:“多謝姑娘提醒,在下等隨時恭候大駕!”
耶律青靈見他依舊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淡定模樣,心下不由得升起了一陣異樣的情愫。她面上忽然飛起了兩團紅暈,衝着風搖深深地看了一眼,伸手自懷中掏出一隻小玉瓶遞到他面前道:“這裡面是我師門的治傷靈藥,送給你!”
風搖緩緩後退一步躬身行禮道:“多謝耶律姑娘賜藥!你的心意在下領了,藥卻是不必了!本門中也有傷藥的!在下恭送姑娘!”
耶律青靈見他不肯接受,也不在意,仍舊將玉瓶放回懷中笑道:“如此便告辭了!”說完衝着風搖露出甜甜的笑容,一扭身朝臺下走去。她的師弟卡奧敷衍似的衝着風搖拱了拱手,跟在耶律青靈身後離去了。
月染這才上前扶住了風搖的身子輕聲道:“如何?傷得重不重?”
風搖苦笑道:“這位姑娘的武功真是不能小覷!她手中的鏈子錘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的,體積不大,分量可真是不小!”
花未恨恨地上前道:“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麼來路,他們年紀比我們大不了多少,武功卻如此高強!我剛剛……”
風搖笑道:“你剛剛心浮氣躁的老.毛病又犯了,現下叫人家揍了一拳,傷得如何?”
花未道:“我不過是白捱了他一下,哪裡就受傷了,倒是你,叫人家一錘子砸在肚子上…..”
風搖苦笑道:“你小子知道我受傷還在這裡囉嗦!還不快扶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