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飲霜此時反而沒有急於快速前行,他每走出去一步,四周的環境均是發生一次變化,這種變化,乃是規則的顯化。天地萬物化作的無上偉力,全都加持在他的身上,被他吸收煉化。
準道之境,本來就是一個過渡的境界,這個境界又是最爲神秘莫測的存在,能證道,那固然是好事,但是不證道的,也能夠長生,而且極爲強大。那是因爲有的道能證,而有的道不能證。
慕飲霜離着證道,顯然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另外他所走的道,也是反三界衆生而行之的,能不能證道也是另外一回事。但此時隨着他的前進的步伐,自身的修爲在猛烈增長卻是事實。
漸漸的,慕飲霜閉上了眼睛,四周的規則之力,都被他吸入體內煉化,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找到了這座山峰的頂處。
此間能看到的,是捲動的烏雲,以及漫無邊際的灰濛濛的虛空,但是這個時候,慕飲霜卻是找到了自己的路。他擡頭看向天空,一步踏出,沒入雲層之中,便見得有一條鵝卵石小路出現。
慕飲霜走在小路之上,繼續朝着虛空之中奔行,過去將近一天的時間,四周的環境一變,他竟然來到了閻王殿之前。
楚江王讓慕飲霜入十八層地獄,就是爲了藉助十八層地獄的兩困住慕飲霜,誰能想到他能再次走到這裡。
只是令慕飲霜疑惑的是,在這前面的奈何橋之處,孟婆竟然再給那些閻王殿押過來的靈魂喂孟婆湯。
孟婆不是在奈何橋的另一頭?怎麼會過來了?慕飲霜滿眼的疑惑,這個疑惑,自然只有孟婆能夠解釋。
慕飲霜走了過去,看了那孟婆一眼,他完全可以肯定,眼前的這位孟婆,絕對不是進來時候見到的那個。
“難道這裡有兩個孟婆不成?”慕飲霜自語一聲,此時那些陰兵終於發現了慕飲霜和與他們的不同。
“大膽,你是何人,竟然敢來闖閻王殿!”那爲首的陰兵厲色喝道。
慕飲霜心想:“閻王殿也沒什麼,連十八層地獄都走出來了!”不過爲了避免動手,他還是和聲和氣的說道:“我只是走錯了路,不知道何處能夠回去!”
那些陰兵將信將疑,但見慕飲霜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或是在戲弄他們。
此時那正在喂孟婆湯的孟婆擡起頭來,仔細打量了一下慕飲霜,道:“沒道理,要過來閻王殿,就得走奈何橋,你還是老實交代吧!”
從這幾句話中,慕飲霜更加肯定,這裡的孟婆根本就不是進來時候他見到的那位。當此之際,他卻是問道:“這些靈魂,喝完孟婆湯要做什麼?”
“喝了孟婆湯,前塵往事隨風去,生前好事做得多的上天爲神,無功無過的繼續做人,惡事做得太多的,還還不是極惡的,可以轉生做畜生!”孟婆的聲音有些詭異,甚是嚇人。
慕飲霜道:“這麼聽起來,還有極惡的,那豈不是要下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正是如此,閣下是想再世爲人,還是永不超生,我都可以幫你!”孟婆說話的時候,眼中閃爍着兇光。
慕飲霜笑道:“我只想做我自己,別的都不想!”
“恐怕由不得你了!”孟婆手輕輕一擡,那碗中的孟婆湯潑出,宛若一條大河朝着慕飲霜涌來。
慕飲霜清晰的感知到,這孟婆湯可不是尋常之物,其間頭髮出來的不只是輪迴氣息,似乎還有烈火在燃燒着,當下整個空間裡,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處。
慕飲霜也是輕輕的一擡手,一道規則之力旋動而出,擊在孟婆湯上,轟隆之聲傳響,虛空中猛地顫慄,那孟婆湯沒有半點灑落,全都回到了碗中。
“這東西可是珍貴得緊,閣下不要浪費了!”慕飲霜說話的時候,已經走上了奈何橋。
孟婆先是爲慕飲霜的實力震驚,接着見他不受奈何橋的影響,當下整個人已經呆站在那裡,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慕飲霜快速走過奈何橋,周圍的環境忽地一變,他又見到了曾經見到的那個孟婆。這個孟婆看起來祥和多了,因爲她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十二祖巫之中的土之祖巫后土。
“閻王殿、十八層地獄走過一遭,現在感覺如何?”孟婆問道。
慕飲霜道:“我想知道,這冥界之中到底有多少個孟婆!”
“也不多,只是有兩個!”孟婆說道。
慕飲霜點頭:“那我還要問,喝了你的孟婆湯的靈魂,是要進入閻王殿審判嗎?”
“喝了孟婆湯,都被洗滌乾淨了,還怎麼審判?”孟婆笑道。
慕飲霜聞言,卻是滿臉的不解。孟婆說道:“巫妖一戰,我見死去生靈實在太多,無法入輪迴,便想到了這種法子。天帝藉助十八層地獄的力量建造輪迴,本是好的,但他只是想控制三界生靈而已。但輪迴已經建立,冥冥之中便有召喚之力。”
“這些孤魂野鬼來到此處,欲要往生,便只能走奈何橋。可是身懷業力,業火不顯,根本過不去奈何橋,只能沉溺於忘川河中無法超生。我這法子,其實是拯救這些孤魂野鬼而已,並不是要送他們去閻王殿審判!”
慕飲霜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這其間竟然還有這麼個秘密,當下他對眼前的孟婆,不,嚴格來說是后土,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
“所以這麼說來,倒是這些孤魂野鬼好些,那些被天帝控制的生靈,死後會被黑白無常帶着陰兵抓去閻王殿審判,然後再決定他們的去處,是嗎?”慕飲霜問道。
后土點頭:“正是如此,不過我想,生前作惡,死後受些懲罰,也是情理之中的,天帝如今又是三界之主,我自然不方便動他的,當然,我做的事情,他也是無法干預的。”
“不,天帝應該不知道你在這裡做事情,否則以他的脾氣,怎麼會允許意外發生?”慕飲霜道。
后土笑道:“放心,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至於外面的傳說,那也沒有必要在意。”
“你倒是自信!”慕飲霜道。
后土道:“不是我自信,而是有他的幫忙!”
慕飲霜瞬間反應過來,后土說的的他,就是冥河老祖。
“好,那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不過這奈何橋是怎麼回事,你總算是得說明白吧?”慕飲霜道。
后土道:“奈何橋的事,我還真是說不清楚,我也沒有騙你,這東西真的在天地生成之時就有了,在這世間,許多東西的來歷極其作用,都是說不清楚的,何必去自尋煩惱呢?”
“可是我怎麼感覺您很瞭解這奈何橋呢?”慕飲霜看着后土說道。
后土道:“都在在這裡站了上萬年了,要是還什麼都不知道,你覺得對勁?”
慕飲霜聞言,只是無奈一笑,接着道:“那隻猴子你打算一直都養着?”
后土道:“養着吧,等它的兇性完全沒有了,到時候就是個好助手!”
“就像是牛二一般?”慕飲霜道。
后土看了慕飲霜一眼,道:“你看出來他是誰了?”
“看不出來,不過我感覺他應該不是人類,這麼些個厲害的生靈被你養着,外面絕種了,你這裡還要你帶着它們出去,定然會很有意思的!”慕飲霜道。
后土道:“我沒有想太多,只是想給他們一條路而已!”
“從某些方面來說,它們都是妖族生靈,看來你對當年的事情,確實放下了!”慕飲霜道。
后土聞言,目露滄桑之色,道:“不放下又能如何?六聖的顧及,換個其他的生靈站在他們的位置,說不定會更狠!”
“那你知道石棺中的生靈嗎?”慕飲霜問道。
后土點頭:“知道,我現下有些猜測,但是沒有任何的證據,是以就不與你說了,畢竟那因果太大,你雖然不在五行之中,跳出輪迴之外,但是依舊承受不住!”
慕飲霜點頭,他明白后土說的是實話,但是后土既然猜測是某個高人,那就說明這位高人不是陌生人,而是熟悉的。
能讓后土忌憚的生靈,還真是不多,想來想去就是你們幾個,慕飲霜心中也有了自己的人選。只是一些東西,還需要證據去證明而已。
“我現在要去黃泉路,還請前輩指路!”慕飲霜回過神來,抱拳行禮道。
后土聞言,手輕輕的在虛空之中划動,一條小路出現,通向灰濛濛的虛空,上面淡淡的光暈流轉,有一種莫名的道韻。
“怎麼?還不上路,還要我請你喝酒不成?”后土半開玩笑說道。
“多謝前輩!”慕飲霜再行一禮,而後踏上小路,身影快速從虛空之中消失。
“祝你好運,黃泉路也不是那麼好走的!”后土的聲音傳出來,她看了慕飲霜離去的方向許久,轉過頭來,繼續做事。
慕飲霜在這發光的小路之上,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帶着他前行,當下他並沒有防坑,任憑那股力量發揮其作用。當發光的路消失之時,他像是來到了一方新的世界。
放眼看去,只見得大地一片黃茫茫的,地上還有霧氣籠罩着,此間的詭異,還有那莫名的人規則,纔是最爲瘮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