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東點頭連連應是，不過心裡卻在嘀咕，要想不死人，這恐怕有點難，自己和九叔都是災星體質，真是哪兒有鬼怪，哪兒有我們......
愁人吶！
這時，魏邦平瞥了一眼身後裝着老虎皮的禮盒，又感嘆道∶“想要這個世道不死人是有點強人所難。
不說打仗死傷，單說各個行省，每年餓死的人口加起來都得有好幾百萬。
我曾在上海任職，也見過在上海繁華的碼頭，苦力們每天都能從河裡撈出好幾具身上被綁着石塊的沉屍。
所以我也不強求你能保證甘田鎮每一個人的生命安全，只要事情別鬧得太大，別像這次一樣，波及整個鎮子就行。”
聞言，方正東鬆開了緊皺的眉毛，保證大局的話，這點信心他還是有的。
隨後，魏邦平又仔細交代了他幾樣事情，爲甘田鎮升爲縣城做準備，然後才讓他離開。
方正東走出處長辦公室，站在警務處大門外，嘴裡叼着一根上海牌香菸，靠在牆上，默默等候着自己老上司。
沒過多久，就見王存厚滿臉春風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老上司，是不是有好事臨門了？”
“不錯，魏處長將我提爲警司了！”王存厚大笑道。
“那我可要恭喜您了，從今天開始，可不能再叫您王署長，而是該叫您一聲王警司了。”
王存厚面上滿是止不住的笑意，想了想，又問道∶“對了，正東，魏處長找你說了些什麼？”
方正東也沒瞞着，將辦公室裡知道的消息大致告訴了他。
王存厚聽罷，感嘆道∶“處長也不容易啊。”
隨後，他告訴方正東，警務處本應掌握全省的警權，可實際上，如今各縣、市所轄的警察，全由地方長官控制，警務處變得徒有虛名，魏處長爲了將全省警務權收攬回來，着實費了一番苦工。
遠的不說，單說上一次魏處長想要派人往底下接任警察區署長，卻連遭地方長官拒絕，最後逼得他不得不動用武力，強行派任。
而方正東所在的甘田鎮，因爲周邊都是村鎮，反倒沒有太大的制衡。
兩人一路聊着，坐上各自轎車，趕往花月巷，準備好好喝一喝花酒。
如今國人並不以賣淫嫖娼爲恥。
據說，在京師大學堂，狎妓之風極盛，每日晚飯後，便由老師帶頭，率領學生乘坐洋車，浩浩蕩蕩直奔八大胡同，師生同樂。
而在整個民國時期，官員們逛妓院也是一件非常流行的事情。
妓女們更是當街拉客，公然做廣告，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而且還給自己起些什麼藝名，例如叫“賽金花”、“小鳳仙”、“林黛玉”之類。
這時候，民國時期實行的是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有錢人可以有很多房的姨太太，而窮困屌絲們則一輩子打光棍，可光棍們怎麼辦呢？
要想不犯罪，只有一條路，逛窯子。
而這種逛窯子的風氣一直持續到1949年的秋冬，直到蘇聯“社會主義道德”一炮打來，爲了學習蘇聯老大哥，我國纔在一夜之間廢止了娼業。
至於是好是壞，那就見仁見智了。
當然，如今還是民國，方正東與王存厚二人也正準備加深學習，深刻領悟民國風月！
車子停在花月巷，兩人徒步下車。
入眼處，一片燈紅酒綠。
這條街道以娼館妓院爲中心，集娛樂、餐飲、住宿、會議於一體，配套設施相當齊全。
在這裡集中着一等妓院，也叫“清吟小班”，以喝茶、宴飲、填詞弄曲爲主營業務，並非只有皮肉生意。
走進裡面，耳畔隱約可以聽見淺斟低唱、絲竹舞樂，當然，其中也不乏低吟喘息之聲。
兩人身上依舊穿着警服，沒有絲毫遮掩。
王存厚帶着方正東徑直走向一家紅廊綠檐環繞，採用雙層純木結構的小樓。
見到二人進來，一位媽媽立刻上前迎接，說是媽媽，可看這女子長相清秀，舉止優雅，一身淡青旗袍，手執一紈團扇，不像娼妓，反倒更像一位大戶人家的太太。
那位媽媽走來，面露笑容地問候∶“王爺，您這會兒總算來了，再要不來，我還以爲您去了別家呢。”
她雖然徐娘半老，但身材沒有走樣，正是風韻猶存的年紀，頗有味道。
“今天有點事，耽擱了，怎麼？才一日不見，你就想我了？”王存厚來到這裡，臉上露出蕩笑，不復之前端正，但也沒有像電視劇中那樣，一出手就要捏人要害。
媽媽手持香扇輕輕拍打了他一下，故作嬌羞道∶“討厭！你瞧上的還不是那些小丫頭，那還看得上我這年過四十的老女人。”
王存厚笑道∶“你若願意，今晚我可以讓你來我房中，不過我可不會付帳。”
“去死！”
兩人打情罵俏幾句後，媽媽轉過身子，看向方正東，眼帶一絲好奇地問道∶“這位差爺，好面熟，我似乎在哪兒見過？”
“我以前來過花月巷。”方正東摸了摸鼻子，不知爲何，他有點小緊張。
“正東他以前也是花月巷的常客，你曾經見過也說不定。”王存厚拍了拍方正東的肩膀說道。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