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伸手輕輕撫摸她的發,等待太久的母愛如同暖暖的陽光將她層層包裹起來,就連身上的痛楚也輕了好多。
容南衣將她攬進懷裡。聲音柔軟得如同夢囈:“好孩子,靠在孃親的懷裡睡一覺,就不疼了……”
孃親的話好似有催眠的作用,十娘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手中利刃噗哧一聲扎進了黃沙,靠在孃親的懷裡,她昏沉沉就要睡去。
在眼睫快要合上的時候,她想起一事,喃喃低語道:“娘,你告訴爹爹。讓他別怪十娘,十娘與,與司徒翼清清白白,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她大概是想起了父親當日那兩個重重的耳光,委屈的輕聲啜泣道:“娘,你說,爹爹會原諒我嗎?”
身邊的孃親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輕輕撫拍她:“……睡吧,睡吧……”
她便慢慢合上眼睛,在‘孃親’的懷裡睡了過去。
火凰與地甲?做了一番交談,轉身見一向要強的主人,已經昏睡在司徒翼的懷中,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翼爲十娘織下幻境,只想要減輕她的痛苦,沒想到卻聽見她在半迷糊半清醒的時候,對幻境中的容南衣說的那些話。心中頓時空落落的,好像缺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說不出的失落與難受。
火凰到底還是擔心主人,慢慢走過來,口吐人言問:“我主人怎麼了?”
“她不會有事!”
司徒翼俊臉上顯出少有的沉着和鎮定,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十娘,問:“那地甲?說什麼?它身上的元氣怎麼會有劇毒?”
火凰有些憂鬱的垂下頭去:“它說它原本只是一隻普通的靈獸。後來被魔尊馴服,用邪術催動它的進化,進化成了一頭有劇毒的魔獸!它還說它見過身穿鬼帝甲冑的男人,他進永夜城了……”
司徒翼冷聲道:“它身上的劇毒,可有解藥?”
火凰的腦袋垂得更是低了些,頹喪道:“它說沒有!”
司徒翼眸中閃過狠色,手中凝出一把鋒利無比的風刃,風刃旋轉着。飛快插進地甲?的心口,將它的獸元攪得粉碎。
可憐的地甲?,連哼哼都來不及一聲,就被滅了!
身着薄薄煙紗的洛花一直都站在旁邊,呆愣着神色,好似正魂遊天外一般。
直到此時,魔獸地甲?被殺。她才掩嘴輕呼起來:“你,你殺死了惡石獄的守護獸?魔尊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司徒翼俊臉上盡是冷酷的殺戮之色,字字殺意道:“魔尊大人?哼,還不知道是誰不放過誰呢!”
他繼續用風元氣爲十娘療傷,趁她沉睡,幫她減輕些痛苦。
待到無歡四人相續匯合過來,他這纔將痛得昏迷過去的十娘背了起來,滿身肅殺冷意的對洛花說道:“帶我們去永夜城,若你敢耍花樣,我讓你死得比這隻地甲?還慘!”
洛花看了看他的身後,眨巴眨巴眼睛說:“我覺得,你去不了永夜城!”
司徒翼正要問爲什麼,忽感覺到身後有凌厲的殺氣瀰漫,擔心背上的十娘受傷,他急忙原地一個旋轉,看向身後:“你是誰?”
他剛纔一直擔心十娘,竟是沒注意到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這人着一襲黑色袍子,袍子上面繡有繁複怪異的花紋,他渾身都透着陰寒詭異的氣息,一雙冰藍色眼眸璀璨奪目,卻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暖意。
他眸光涼涼掃過這個被破壞殆盡的陣法,聲音好像一條冰裂雪融的河水:“我的陣法,是你破的?”
司徒翼從未有此刻這般緊張過,從前都是有人呵護與陪伴,而此時,孃親不在,十娘又受傷昏迷,強敵當前,不容他退縮了。
他將十娘交給無歡等人照看着,然後上前兩步,有些虛張聲勢的傲然道:“沒錯!這陣法擋住我們的去路,就隨手破了!”
他上下將這黑衣來人看了看,恍然明瞭的語氣說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小姑娘口中的魔尊?是你讓這孽畜在這裡傷人的?”
魔尊看了看已經被攪碎獸元的地甲?,冰藍色的眼中寒芒一閃:“找死!”
他闊袖一揮,強大的威壓之下,雷屬性元氣發出雷霆之音,往司徒翼的面前橫掃而來。
司徒翼雖有渾厚無比的內元之氣,可是情急之下也想不出要用什麼招數來抵擋,又擔心這雷霆一擊會傷到後面的十娘,乾脆就凝了內元之氣在右手手掌之上,化掌爲斧,對着黑衣魔尊的雷霆元氣劈砍了下去。
風元氣化成無堅不摧的利刃,劃破了那片深厚詭異的雷屬性攻擊。
這是強者與強者之間的對決,試探性的一招,已經石破天驚鬼哭神嚎。
空氣中鏗鏘之聲炸響,巨大的元氣餘波往四周擴散開去,呆立一旁的洛花當即便被震得飛了出去,落在遠處的沙土堆上,哇一聲涌出一口血來。
無歡無愛四位美婢知道公子心疼鳩姑娘,在他們交手之前,便已經用念力將鳩姑娘牢牢的護在了中間。
饒是如此,十娘還是從空氣中非同尋常的震盪中昏迷中驚醒過來:“司徒翼?”
司徒翼聽見她的聲音,急忙回到她的身邊:“十娘你沒事吧?不要怕,有我在!”貞呆系巴。
十孃的目光看向那個有着一雙冰藍色眼眸的怪異男人,不知爲何心中有些懼怕與恐慌,她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我們,走!”
“想走?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魔尊說話之間,已經欺身到了他們十餘步遠的地方,審視猜度的眸光不斷在十娘與司徒翼兩人的身上來回掃視:“毀了我的陣法,殺了我的守護獸,不留下點什麼,就想走?”
司徒翼示意十娘不要害怕,他轉身往前面走了幾步,迎着氣勢逼人的魔尊,冷冷道:“你害得我的十娘受傷,我還要找你算賬呢!少廢話,來吧!”
說着,擺開了架勢。
這一次,他有了搏鬥的經驗,慢慢將身體裡面的元氣調動起來,手中出現一柄冷光凜冽的偃月畫戟的同時,身子四周也密佈着殺殺作響的風元氣。
他怒目瞪着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魔尊,他不管對方是魔尊還是什麼天神,只要傷害到他的十娘,他便斷斷不會就此放過!
黑衣魔尊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偃月畫戟上,又看了看他身子周圍獵獵作響的風元氣,面色似變了變,有些不敢置信的語氣說道:“罡氣驚天?你已經突破了九級元氣,進入了天地玄黃的天之階?”
他面色沉凝,不相信在這點蒼大陸之上,真的有人的實力能精進突破到天之階,而且,這人還這麼年輕,還只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而已!
司徒翼纔不管什麼級別的強弱呢,他只想帶着他的十娘,安全的離開這裡,將手中偃月畫戟用力一握:“受死吧!”
當下便衝了上去,對着魔尊將冷光四濺的偃月畫戟使得招招逼命,魔尊不敢小瞧了這少年,當下兩人便廝殺到了一處。
十娘小腿上的劇痛讓她有些站立不穩,靠在無歡的身上緊張的看着司徒翼與這個詭異強者的對決。
看見昔日拽着她的衣角不肯撒手的纖弱少年司徒翼,現在能獨當一面,與如此強大的敵人廝鬥,且半點敗相也不露,十娘莫名的有些眼眶微溼起來。
他成長得很快,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鬆手了!
她又看了看不遠處土堆上面的稚嫩少女洛花,洛花似沒有習練元氣術法,剛纔被餘波震盪那一下,就已經口吐鮮血了。
此時她正面色發白的看着司徒翼與魔尊的對決,一雙嫩蔥一樣的小手不安的揪扯着身上的一塊薄紗,也不知道她是在緊張什麼!
十娘有些寬慰的笑了笑,想,待到忘情丹煉成,司徒翼從對她的依戀當中走出來,一定也會有屬於他的精彩人生吧?
她臉上寬慰的笑容尚未完全形成,突然感覺到小腹隱隱疼了一下,正要扶着無歡的手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小腹又更是劇烈的痛了一下。
自從得知懷孕之後,十娘一直用淳厚的內元之氣好好的護着肚子裡面的孩子,只要她不死,孩子定會安然的在元氣護罩中成長,直到瓜熟蒂落!
可是現在,她還好好的活着,孩子卻在腹中似受到什麼痛苦的煎熬一般,劇烈的翻騰抓扯起來,將他的痛苦,異常清晰準確的傳達到了十孃的身上!
無歡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心的問道:“鳩姑娘你怎麼了?”
十娘搖搖頭,想要再強撐一會兒,卻雙膝一軟,對着正在廝打的司徒翼與魔尊跪了下去。
豆大的汗珠再次浸出,一顆一顆低落在乾涸的沙地上,很快就被吸收了個乾淨。
她咬緊了後牙槽,伸手給旁邊的無歡,虛弱的掙扎道:“快,扶我起來!”
無歡無愛兩人一左一右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她站起來,半張着嘴,艱難的呼吸着:“司,司徒……翼……”
只簡單模糊的吐出幾個字節,腹中再是一陣劇痛傳來,她雙膝一軟,不受控制的又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