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遠的烏靈族少女阿融又折身回來,她藏身在一顆巨樹後面,看見族長噗通直跪下去的樣子,嚇得急忙用手捂住了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阿奴跪在十孃的身邊,啞聲開口道:“小姐!對不起!是阿奴太自私了……”
說話之間,手中剔骨刀寒光一閃,劃破了的手腕上,成串的血珠滴落下來。
他伸手半扶起十娘,將受傷的傷口送到她的嘴邊,暗啞的聲音低聲道:“阿奴沒用,阿奴沒有那什麼帝王心……”
樹後的阿融看到這裡,嚇得大驚失色,急忙往這邊快步奔了過來:“族長你這是幹什麼呀?”
她還未走近,阿奴擡手,一道強勁的元氣將阿融直接打飛出去,後背撞在剛纔藏身的那棵巨樹後面,震得樹葉嘩嘩落下不少!
阿融撐着身子起來:“族長你不能這樣!”
“退下!”阿奴冷喝道。
他垂下眼眸,目光繾倦的落在她的臉上,帶着歉意低聲又道:“小姐你多吸一點!阿奴的血也不管用,可是隻要阿奴活着一天,就不會讓你比阿奴早死一天!”
十娘和魅影縮在密咒空間裡面,兩個人好似都經歷了一場大劫,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感覺到窒息和黑暗,以爲那就是臨死的感覺了!
沒想到經過那段難熬的時間後,原本緊縮馬上就要開裂的密咒空間,又慢慢舒展了一些。
雖然依舊還是很小的一個空間,可是卻讓兩人都從難熬的痛苦感覺中緩了過來,魅影看看縮在身邊的十娘,疑惑的道:“怎麼回事?難道你真吃了那南宮採的心了?”
木石結構的房屋裡面,十娘從牀榻上面醒了過來。
她試着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正常無礙,正要從牀上起身,阿融臉帶笑意已經到了面前:“小姐你醒啦?感覺怎麼樣?”
十娘伸手將她一把抓住,急問:“到底怎麼回事?我爲什麼還活着?阿奴呢?我要見阿奴!”
阿融急忙低下頭,慌張回答說道:“小姐不要着急,族長說過了,你想見他,隨時都可以……”
十娘推開她,赤足就往外面大步走去。
阿奴正在佈置她屋外的院子,他用了幾個時辰,在南邊搭了一個花架,從叢林當中移植了很多珍奇的靈草異花過來。
看見她從屋內出來,阿奴笑着說:“小姐你看,像不像你小時候在鳩府那個院子,這裡也是有一個花架……”
十娘心裡憋着狠勁,快步走到阿奴的面前,擡手就是一個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混蛋阿奴!你是不是殺了南宮採?你是不是取了他的心過來?”
阿奴摸摸發酥發麻的臉:“我沒有!”
“你還不承認?沒有他的心,我怎麼可能還好好活着?”十娘咆哮起來,擡手又要怒打阿奴。
後面跟過來的阿融急忙叫着撲過來,跪在他們的面前,緊緊扯着十孃的裙襬急聲說道:“小姐不要!是族長用自己的血把你救活過來的……”
十娘怔了一下,這纔看見阿奴的手腕上,那道不淺的傷口。
她有些不相信:“這怎麼可能?你的血?”
阿奴將手藏到了身後,目光躲閃着說道:“阿奴的血沒用,一次只能續小姐三天的性命……,阿奴知道小姐不捨得那南宮採,所以並沒有對他們動手,只是問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那左相說,阿奴是烏靈族的族長,雖不是帝王,血液卻也可以爲小姐續命三天的……”
他身上的戾氣消散了不少,說話的語氣之間,好似也慢慢有了些以前那種恭敬和怯懦。
十娘聽說他沒有對南宮採等人動手,懸着的心這才慢慢放了下來。
她看了看身邊美麗的花藤,言語苦澀:“倒是難爲你了!”
“不難爲!是阿奴應該做的!”阿奴回答着,匆匆看了她一眼,又道:“小姐今日感覺可有好些?阿奴想帶着小姐看看以後我們要生活的這片蠻荒叢林!”
“感覺不好!我頭暈,想回去再躺躺!”她話語當中不帶一絲溫度,說完就轉身往房間裡面走。
阿奴站在身後,見她一雙雪白玉足踩在滿是灰塵的地上,心中突然又生出一種控制不住的衝動,上前從後面將她一把抱起:“今日天氣好,你靠在我身上也是能躺的!”
十娘冷笑:“阿奴,我都快要不認識你了!”
她垂下手臂,寬大的衣袖正好遮住她手指的動作,她不再多做反抗,手指卻飛快的捏動繁複的奇門天元符!
這一次,所有能讓她顧忌的人和事,都已經不在身邊了,她定要用奇門天元符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聽話膽大妄爲的阿奴!
阿奴渾然不覺她在轉動什麼樣的心思,他召喚出自己的千年靈龜,抱着十娘上了靈龜的後背,馭龜而行,騰上了半空中。
蠻荒叢林廣袤無邊,自有點蒼大陸開始便有了這片蠻荒叢林,是以林中樹木參天,藤蔓蔽日,是個天然的大寶藏!
靈龜一騰上半空,隨着冷風的襲來,壯觀瑰麗的景象也讓十娘差點就要忘記指尖捏動的符訣了!
漫天紅霞伴隨着浮光耀眼令她有些睜不開眼,風捲着殘雲從身邊掠過,好像一伸手,就能撈回來一大團一樣。
阿奴見十娘好似有些懼風,便自幻囊中取出一張黑色獸皮大氅,將她緊緊的包裹起來。
他帶着她在叢林上空俯瞰整個蠻荒叢林,伸手給她指點:“小姐,你看,這叢林是不是比那南央國還要大?這裡有世人垂涎的天然礦石,還有各種奇珍異果,更有數不清的靈獸……,從今往後,我們就是這叢林之王,我們的孩子……”
十娘正在不動聲色察看逃離的方向,聽見這話突然嗆咳起來,劇烈的嗆咳讓她的身子緊緊的蜷縮起來:“好冷,阿奴我想下去!”
阿奴還有些沒有盡興,不過見她的樣子好像真有些禁不住這涼風一般,便擁着她道:“那好!等你身子好些,我再帶你上來看看!”
“好!”十娘半低着頭,微微閉目,手指在袖下完成了最後幾個動作,一道奇門天元符成了!
千年靈龜平穩的落在剛纔他們所站的院子裡,阿奴扶着十娘從靈龜的背上下來:“要不我抱你進去吧!”
“……也好!”十娘道。
阿奴大喜,沒想到他的小姐居然會同意抱她!
心中喜不自勝,彎身就將十娘打橫抱了起來,他有些緊張,生怕抱得緊了會讓小姐感覺到不舒服,更怕抱得鬆了,會讓小姐從手臂上滑落下去。
誠惶誠恐之間,他好像看見小姐明媚無比的笑了笑。
他已經好長好長時間,沒有看見過小姐這麼明媚的笑容了,懷裡抱着她的身體,忍不住心搖神曳起來。
十娘就是在這時候,將手中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奇門天元符拍在了阿奴的額頭上!
他身子一僵,她已經靈巧的從他的手臂上面跳了下來。
她看看他,想給他說點什麼,想了想,卻好似已經對他無話可說!
她拎了及地的裙襬,大步往叢林外面跑了出去,輕靈飄忽的身影,幾個縱躍已經消失在暗色的樹蔭深處。
“小姐!”阿奴叫了一聲,吃力的想要追上去,兩步之後,腳下一絆栽倒了下去:“回來,小姐……”
阿融手中捧了剛摘回的鮮果,看見他栽倒在地上,急忙扔掉果盤撲了過來:“族長,你怎麼了?”
阿奴使勁想要和無形的符咒之力抗衡,偉岸的身子因爲掙扎而劇烈的抽搐,脖子上面雜亂的青筋根根暴起,他雙目怒瞪着十娘背影消失的方向,啞聲嘶喊:“小姐,小姐你回來,你,你……”
十娘拼了內元之氣,掠走得極快。
她不要回頭,再也不要在這鬼地方多呆片刻。
她還有兩天的時間,要儘快儘快找到那另外一顆浮沉珠,若能幸運見到夜蘭息,也還奢望夜蘭息能答應她,從修羅宮將孃親救出來……
眼前浮現出夜蘭息慘白的面目和烏紫的脣,哎,還奢望他能幫自己救孃親呢,估計他現在是自身都難保了!
她過了烏靈族人活動的範圍,眼前的光線再次昏暗起來,十娘憑藉來時的記憶,往叢林的外圍急掠,所幸林中兇猛的靈獸都被蒼拓的母親給駭得逃竄了,一路上倒也沒遇上什麼兇險。
只是,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只怕還未走出蠻荒叢林,兩天的時間就又到了。
而且,阿奴身上的那道奇門天元符,也剋制不了他太久……
心中正在焦慮思忖,忽聽見火凰清啼之聲就在身後不遠的地方,她急忙回頭看去,果見火凰正自黑壓壓的叢林中低飛而來,絢麗的身影好似暗夜的火苗,給了她無盡的希望!島有狂血。
“不是叫你們離開麼?怎麼還在這裡?”十娘驚喜之餘,也沒忘記責怪它們兩句。
火凰在她面前停下來,有些委屈的說道:“都怪蒼拓啦!主人你都不知道它有多煩,在裡面一直哭一直哭,不准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