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雖然飯做的好吃,也不是可以每頓都免費的,在不免費的時候,陳默就會帶着大家出去吃,京城的小吃都被吃了遍。其實藍若在京城呆了半年,早摸清了哪裡的飯菜最和胃口,每到懶得做飯的時候就以自己做飯收費不能總是壞規矩爲名攛掇着陳默出去,當然出去吃飯時是AA制,陳默還每天都收他住宿費呢。
陳默以前吃飯並不挑,現在胃口被養刁鑽了,也只好隨着藍若在那些一邊享受一邊肉疼的酒樓去吃。
已經是夏天正熱的時候了,這次藍若提議到荷花小築去吃,荷花小築建在一片湖上,到了晚上月光朦朧,燈光閃爍,映得水波粼粼,再得晚風吹風,那可真是享受了。
幾人依舊找了個不太顯眼的亭子坐了,一面說笑一面等飯菜上來。這裡的亭子四周都圍有湖綠色的輕紗,以銀質鈴鐺爲墜腳,隨着風叮叮作響,煞是有情趣。
藍若正說着江南如詩如畫的風景,陳默忽然聽到有清脆的笛聲響起,彷彿還帶着荷花的清香。
藍若見陳默走神,不由得笑道:“這笛子聲每次都有,你不會現在才注意到吧?”
陳默臉一紅,他雖然喜歡琴,也很有天賦,但是對音律的敏感度幾乎爲零,每次都讓陳楚雲哭笑不得。
藍若聽了一會兒道:“這人吹的挺不錯的。”
能讓藍若說不錯的人,那就是很好了,陳默道:“這裡是誰家開的?”
藍若皺了皺眉道:“好多人都有份子,不過說話有分量的就一個。”
陳默眨眨眼:“誰?”
“在京城說話有分量的人有幾個?”
“一個。”當然是皇帝啦。
藍若白他一眼:“那還用你說嗎?”
陳默笑道:“你也不用打啞謎,我也不屑於知道,我覺得吧,像這種人人都巴結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這裡的裝飾乍看之下清雅自然,但是造價可絕對不是小,白玉荷花盞,碧玉荷葉盤,第一次來的時候人陳默愛不釋手連飯都沒吃香。
藍若來了興致:“爲什麼人人都巴結的人,就一定不是好人?巴結你大哥的人也不少吧?”
陳默撇撇嘴道:“我也從沒有認爲他是好人啊。”
藍若奇道:“我一直以爲他在你心中完美無暇呢,原來連好人還算不上啊。”
“完美無暇…”陳默忍不住鄙視他,“你看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我有眼睛會看的,還完美無暇呢…我所認識的人當中,最壞的最冷血的最暴戾的就是他啦!”
“那你還喜歡他?你喜歡他什麼?”藍若真是很好奇。
陳默嘟了嘟嘴巴道:“雖然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可是那管我什麼事?這個世界上他最瞭解我,他待我最好,我爲什麼不能喜歡他?就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壞最壞的人,可那又怎麼樣呢?你問我喜歡他什麼,我喜歡他整個人,所以好的壞的我全部都喜歡。”
要是在一個月前,這些話他爛在肚子裡都不會說出來的,可是現在想想,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只不過會看到歐陽傾城小人得志的樣子罷了。說不定朱雀把這些話傳給他,他馬上就來了呢。
藍若一怔,表情黯淡一下,喃喃道:“是嗎?”
陳默道:“如果有一個很壞很壞的人,卻只對你一人最好,只愛你一人,你會愛上他嗎?”
藍若如常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是小孩子嗎?”陳默皺了眉頭,“感情這種事看似糾結不清,可那都是小事情,如果兩個人都確定了心意,還有什麼是過不去的?你看我們家玄衣和朱雀,恩恩愛愛,多讓人嫉妒啊!”
朱雀笑道:“少爺,我可以認爲您是眼紅嗎?”
玄衣面色不變,只是狠狠踩他一腳。
朱雀挑了挑眉,混不在意,道:“少爺我發現你長大很多啊,主子一定會很開心。”
陳默痛苦道:“我在沒有把握的時候,纔不要見那個禽獸!”
藍若道:“你們兩個貌似一個爹。”
朱雀笑着,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您想要什麼把握?”
陳默瞪他一眼。
幾個相貌端正的小廝前來上菜。
陳默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兩眼放光。
吃自己想吃的東西,是世上最讓人開心的事情之一。
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客氣,陳默第一個下筷,但是他用筷子的技術實在是不咋地,凡是不是條狀的東西一律夾不起來,上一世他每天都跟上發條似的忙的要死,吃的東西都是可以直接用手抓着一面吃一面跑的,所以沒怎麼用過筷子和勺子,到了這裡每次吃飯都是玄衣幫他夾在盤子裡讓他自己再奮鬥。
陳默正努力撮起一個珍珠丸子往嘴裡放呢,只聽簾外有人大喊一聲:“阿默!”,便不由得手一顫,又掉了回去。
陳默索性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拿着丟進嘴裡,一面嚼着一面沖走進來的陳楚雲笑。
陳楚雲挑起眉:“一個月沒見,我還真是懷念你這幅吃相。”
陳默道:“你可以自學一下,我不會說你侵權的。”
陳楚雲笑着走到他身邊,忽然一把抱住他作勢往上拋,陳默嚇了一跳,連忙抱着他的脖子。
玄衣和朱雀起身。
陳默掙扎着道:“你快放我下來!我要吃飯!”
陳楚雲垮下臉道:“一個月沒見面了,你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飯有什麼好吃的?”
陳默不客氣道:“你有什麼好看的?看你還不如看我自己呢。就算是我大哥來了,我還是想吃飯!”
陳楚雲把他放在椅子上喜滋滋道:“你的意思是我和歐陽是平等的嘍?”
“你怎麼越來越幼稚了,連這個都掙?”陳默沒好氣道,一面衝玄衣和朱雀皺眉,“你們兩個站起來做什麼,坐下吃飯。”
陳楚雲道:“我還有位朋友呢。”
藍若玄衣朱雀臉色同時一變。
陳默打量了眼陳楚雲身後那個人,氣勢驚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燈,臉一□□:“這裡沒地方了,你們另…”
“少爺。”朱雀碰了碰他,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陳默無奈地瞪陳楚雲一眼道:“你真是越來越倒我胃口了,坐吧!”
陳楚雲本來還擔心他會翻臉,這會兒放下心來,笑道:“這頓我請總行了吧,這位是晴的哥哥。”
陳默看着那人,淡淡的說:“你好,我是歐陽漠。”
那人微微勾起脣,道:“久仰大名。”
藍若低了頭,在陳默耳邊道:“我先回去了。”
說完竟徑直走了。
陳默忙追出去喊道:“夜宵我要吃蟹黃包子!”
藍若沒好氣的回頭白他一眼。
玄衣和朱雀站在陳默身後,陳默低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拿筷子搗着碟子裡的菜。
一時冷場。
陳默絕對是以最虔誠的心面對每一頓飯的,以前就是,無論受了多大的委屈,無論有多累,只要一吃東西,心情就會立刻變好,所以,吃飯的時候,他絕對不將就,他討厭和氣場強大的陌生人同桌吃飯,影響吃飯的心情。
陳楚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現在陳默都有些感謝“食不言”的禮數了,那個人的氣場太強大,身份太特殊,要不然他也擡腿走人了。
好容易時間過得差不多了,陳默放下筷子擠出一個笑容道:“不好意思,我也要回去了,家裡還有些事沒有處理,下次我們再好好聊聊好吧?”
陳楚雲道:“下次是什麼時候?”
陳默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的宅子,你想什麼時候去誰還能扯着你?”
陳楚雲笑道:“我前天晚上纔回來,昨天今天整忙了兩天天公事。”
陳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也快成自戀狂了!我走啦!”
說完拉着玄衣和朱雀就向外走去。
陳楚雲衝着他的道:“明天去教你彈琴好不好?”
陳默回頭做了個鬼臉。
陳楚雲笑着搖搖頭,繼續吃飯,這兩天可真忙的他夠嗆的。
那人從頭到尾就說了四個字,看着人都走了,才微微皺了眉道:“你和他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陳楚雲道:“在歐陽家的一個月,歐陽要我教他彈琴。”
那人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淡淡的說:“我以爲是假的。”
陳楚雲道:“我的朋友都是真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