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郡城,百寶閣中,樑昭煌收回一縷靈識,不由擡頭看向天空之上。
想到方纔的所見、所聞,面上不禁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他倒是沒有想到,‘百寶閣’的總部竟然是在‘人道天庭’之中。
“看來,隨着家族不斷髮展,實力越來越強,交際越來越廣,終於漸漸可以接觸到仙朝中央、高層了。”
在樑家還是縣豪門閥時,目光僅僅侷限於一郡之內,對於仙朝中央、高層根本沒有多少接觸,更不知道‘人道天庭’的存在。
那時候唯一可能算是接觸的,就是每次‘靈鼎秘境’考覈前後的祭祀,以及‘金榜題名’。
如今想來,當時的祭祀,青煙、奏摺都是飄向天空,‘金榜’也是從天而降,恐怕都是與天上‘人道天庭’的聯繫。
只是當初,身爲縣豪門閥的樑家,根本不知道‘人道天庭’的存在罷了。
而如今,樑家進階郡望門閥,參與仙朝對外征戰,目光也終於突破一郡之地,開始着眼於整個仙朝,乃至仙朝內外。
如此情況下,仙朝一些核心、高層的風景也開始漸漸向樑家展開。
世家、百寶閣、皇族、仙朝中央、內部之亂、四方之敵、乃至‘人道天庭’等等,都開始漸漸在樑家面前展開,漸漸被樑家接觸到。
這無疑就是家族地位、實力、人脈關係漸漸提升的最直觀表現。
而且,樑家晉升郡望門閥,事實上是已經可以安排族人子弟,前往仙朝中央擔任官職的,縱然是擔任不了什麼大官,但是一些中低階官職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也本就是仙朝各郡郡望門閥家族所享有的權利與利益,族人子弟在中央擔任官職,可以加深地方郡望門閥與朝廷中央的聯繫,這不僅是地方郡望門閥所求,也是朝廷中央所需。
便如這瀛州,州牧謝家想要完全掌控瀛州,樑家這樣的瀛州之下郡望門閥,不可能從明面上相抗,想要與謝家有所抗爭,唯有依靠仙朝中央。
而對於仙朝中央來說,瀛洲牧謝家縱然是中央、是皇室扶持起來的,但朝廷中央也絕對願意在瀛州之下各郡之中,安排一些人手,既是對瀛州的監控,也加強朝廷中央對地方的掌握。
這與瀛洲牧謝家在各郡之中拉攏郡望門閥,以對抗各郡郡守,可以說是一樣的策略。
這天下的利益爭鬥,本就沒什麼兩樣。
只不過,樑家如今僅有三位金丹修士,暫時還找不出合適的人,可以送去朝廷中央爲官,以維繫家族與朝廷中央的關係罷了。
要去朝廷中央爲官,沒有金丹期修爲,去了也是自取其辱,不要說在朝廷中央爲了家族利益與各方爭鬥了,就是平等對話都難。
而樑家三位金丹修士,樑昭煌要擔任新海郡郡守,坐穩家族與新海郡,自然是不能前往仙朝中央爲官,後母樑劉氏也不合適,她到底是東海五行島出身,何況家族的生意也離不開她。
至於侄兒樑瑞欽,雖然在修行與陣道之上都多有天賦,但是在政治、鬥爭之上卻還差上許多。
還真不適合送到朝廷中央去和那些老狐狸們鬥爭。
仙朝之中,能在朝廷中央立住跟腳,代表各方利益的朝官,有哪一個是好想與的?
樑瑞欽若是前往朝廷爲官,恐怕別說爲樑家爭取利益了,不連累樑家被吞了就算不錯了。
所以,樑家如今雖然已經有資格,推薦家族子弟去朝廷中央參與考覈、競爭朝官之位。
但是,因爲缺少合適的人選,樑昭煌一直沒有安排。
在他的想法之中,家族之中最爲合適的人選是大哥樑昭鈞。
大哥樑昭鈞,從小就是家族按照家主培養起來的,這些年來,當過家主,也當過廬東縣縣令之位,更曾代表家族在郡城之中爭奪過利益。
有成功也有失敗。
其它的且不說,至少經驗是十足的。
所以,若是將大哥樑昭鈞推薦到朝廷中央爲官,不說能爲樑家爭取多少利益,但是至少維繫家族與朝廷中央的關係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且以大哥樑昭鈞這些年來的經驗,樑昭煌也不會擔心對方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只是,大哥樑昭鈞雖然早已修行到築基圓滿,精氣神三關皆已圓滿,但是始終未能進階金丹期。
沒有金丹期的修爲,樑昭煌便無法舉薦大哥前往朝廷中央參與考覈,競爭朝官之位。
只能暫時等下去,等待大哥樑昭鈞能夠進階金丹期,或者家族出現另一位合適爲朝官的金丹修士。
在此之前,樑昭煌本以爲,樑家難以維持多少與朝廷中央的聯繫,最多就是和當初前來新海郡宣旨、立鼎的幾位‘內官’維持着聯繫,每年送上一些東海奇珍、靈物等。
但是這一次,前往‘百寶閣’總部,竟然一舉登上‘人道天庭’之中,雖然僅僅只能在一殿之中。
卻也讓樑昭煌意識到,隨着家族的發展、關係的擴張,事實上距離朝廷中央、高層已經不遠了。
而且,通過這‘百寶閣’,經營好家族在‘百寶閣’中的關係網,或許對於家族後面經營在朝中、高層的關係也都多有好處。
“看來‘百寶閣’聯盟,比我此前所料還要更重要些,值得付出更多去經營。”
“聯盟大會在兩個月後,趁着兩個月,要好好捋一下,家族、或者說是新海郡能夠提供的貨物。”
樑昭煌心中轉着念頭,目光不由看向新海郡中其他幾家衛城的方向。
正如辛如玉所說,‘百寶閣’聯盟在一郡之中只選一家郡望門閥家族聯盟之中,本就是讓一家代表一郡。
他卻是不能將這優勢放棄了。
林家的靈米、趙家的靈丹、李家的煉器……
樑昭煌目光掃過林家衛城、趙家衛城、正看向李家衛城方向。
便見此時,大片的天地靈氣紛紛向着李家衛城方向席捲而去,化作倒灌的漩渦灌溉而下!
“這是……”樑昭煌目光微動,“‘金陽火’李家,又有人晉升金丹期了!”
樑昭煌不禁雙眉微挑,他沒記錯的話,在過去七年之中,‘金陽火’李家在五年前方纔有一人進階金丹期,然後三年前‘青藥’趙家也有一人進階金丹期,而至於‘黑荊’林家,除了林昌道之外,倒是一直沒能有第二位進階金丹期的。
而如今,不過纔過去五年,樑昭煌卻是沒想到,‘金陽火’李家,竟然又有人進階金丹期!
如此一來,加上李連城,‘金陽火’李家就有了三位金丹期真人!
卻是後來居上,超過了‘乘雲浪’宋家、‘扶風旗’吳家,追上了他們樑家了。
畢竟到如今,‘乘雲浪’宋家、‘扶風旗’吳家,雖然都比‘金陽火’李家先有人進階的金丹期,卻都只有兩名金丹真人罷了。
“‘金陽火’李家!”樑昭煌不由雙眉微斂,“看來,對於‘青鵬飛舟’的研究,‘金陽火’李家是收穫巨大啊!”
當初,樑昭煌率領新海郡幾家郡望門閥,參與對八方島的進攻,機緣之下拿下‘南嶽城’,從中奪取一艘‘青鵬飛舟’。
而這些年,因爲當初的約定、利益交易等等,這艘‘青鵬飛舟’一直都交由‘金陽火’李家在研究,研究其中的各種煉器、禁制手段等等。
當然,按照當初的約定、交易,因爲‘青鵬飛舟’是樑家率領吳、李、趙、林、乃至小中正文秀真人等人一起奪取的,屬於大家共有隻資源、財物。
所以,‘金陽火’李家研究‘青鵬飛舟’所得成果,是要給與各家共享的。
目的就是將來各家都想要建造成屬於自家的飛舟。
而這些年來,‘金陽火’李家也都是按照約定所做,研究‘青鵬飛舟’,每有所得,都會整理資料送與各家包括小中正文秀真人。
到如今,二十多年下來,各家所得資料,已經能夠營造小半‘飛舟’了。
當然,‘青鵬飛舟’真正核心的技術、禁制手段,‘金陽火’李家一直都還沒有攻克、研究下來。
所以,各家、哪怕是‘金陽火’李家,想要自己營造‘飛舟’,也都還早得很。
只是,‘金陽火’李家作爲以煉器傳家的郡望門閥家族,不得不說,縱然各家都分享李家研究‘青鵬飛舟’的成果,但李家也必然是收穫最大、最爲豐厚的。
這一點,從如今李家再度出現結丹異象,後來居上,超過宋家、吳家,率先產生第三位金丹真人,就可見一斑。
在研究‘青鵬飛舟’的過程之中,‘金陽火’李家所受的好處,必定是非常大的了!
“只是如此一來,‘金陽火’李家,就有些呈尾大不掉之勢了啊!”
“若是讓他們繼續研究‘青鵬飛舟’,提升煉器水平,會不會在幾年之後,出現第四位進階金丹期的李家子弟?”
樑昭煌不排除這可能,甚至以而今情況發展來看,這種情況反而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若是如此,到時候‘金陽火’李家,豈不是要後來居上,超過我樑家!”
“看來,有些事有必要提上議程了。”
心中轉着念頭,樑昭煌沒有急於行動,而是返回家族之中。
隨後關注着李家衛城方向的動靜,同時關注着整個新海郡城各處的情況。
他能夠感覺到,隨着李家再度出現有人進階金丹期的金丹異象。
整個新海郡,各家衛城之中,都開始出現一些異樣的氣氛。
畢竟,對於樑昭煌和樑家來說,‘金陽火’李家這次就算是成功再進階一位金丹真人,也只是剛剛追上樑家的金丹數量,卻已經後來居上,超過了宋家與吳家。
這對於掌握新海郡郡尉之位與郡丞之位,分處於新海郡中第二、第三位置的宋家和吳家來說,無疑是威脅更大!
還有不到十年,就是新海郡立鼎三十年,到時候將是新海郡‘靈鼎秘境’第一次開啓,也是新海郡中各家郡望門閥,第一次通過‘靈鼎秘境’來評判各家郡望品階的時候。
如今,新海郡中各家郡望門閥,都只是六品郡望門閥,宋家、吳家能夠分別掌握郡尉之位、郡丞之位,不過是靠着更強的實力罷了。
但是如今,在‘金陽火’李家,後來居上,金丹真人數量超過宋家、吳家的情況下。
數年後的新海郡‘靈鼎秘境’考覈之中,誰強誰弱,可就不一定了!
到時候,‘乘雲浪’宋家與‘扶風旗’吳家,是否還能保住郡尉、郡丞之位,也就同樣不一定了!
所以這時候,最爲緊張、着急的,並不是樑昭煌與樑家,反而應該是宋家和吳家。
樑昭煌坐鎮家族之中,觀看着李家衛城、宋家衛城與吳家衛城的方向,想要看看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數。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到了日暮時分,李家衛城方向,靈氣匯聚、倒灌而入的異象已經穩定。
可以看得出,‘金陽火’李家畢竟也是已經培養出兩位金丹真人的郡望家族,對於保障家族子弟進階金丹境的經驗十分充足。
在李家衛城之中,李家佈置有陣法、法寶等諸多手段,在幫助着匯聚靈氣、穩定靈氣。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李家這第三位金丹真人將順利完成進階。
關鍵就在於這‘意外’二字!
“昂……”
入夜之時,猛然有一聲咆哮,從李家衛城外的港口、海中傳來。
下一刻,便見一頭足有上百丈大小的章魚,在海中浮現,掀起大片海浪向着李家衛城衝來。
“啾……”
幾乎同時,黑暗的夜空之中,伴隨着一聲尖銳的鳴嘯,一頭巨鳥席捲罡風從天空中撲下,同樣直撲李家衛城的方向。
樑昭煌面色瞬間一振,站起身形來,看向襲向李家衛城的一海獸、一飛禽!
兩者看上去都似是路過的三階妖獸,被李家衛城匯聚的大量靈氣所吸引,從而襲擊而來。
但是樑昭煌顯然不會認爲,這是真正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