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之中的宮殿,顯得朦朧,模糊,但是又不失莊嚴肅穆。
宮殿周圍明顯增加了許多護衛,他們冒着頭頂之上的傾盆大雨,卻是筆直的站着,不怒自威。
龍懷玉還是第一次,在白天進入王宮,見到眼前的這一幕場景,忍不住連連讚歎。
張輕塵在前面引路,走了幾重宮殿之後,來到一處更加富麗堂皇的宮殿面前,伸手說到:“龍少俠,大王子殿下,以及我皇穹帝國衆多文道中人,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龍懷玉什麼也沒有想,等周圍一些護衛們推開門時,他便在前擡腳踏入宮殿之內。
進入宮殿,龍懷玉立即愣了。
宮殿裡面很大,但是,黑壓壓的坐了許多人,反而顯得宮殿很擁擠。
宮殿上方,是大王子殿下華明炎,在上面正襟危坐,身旁一個使喚的人都沒有。
臺階下面,宮殿裡面,幾百個文道中人居中分成兩派,分坐宮殿的兩邊。
龍懷玉踏入宮殿,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朝着龍懷玉看來,不少人頻頻點頭。
華明炎更是看着精神飽滿的龍懷玉滿意的點着頭,他沒有想到,經過了一夜苦戰的龍懷玉,還有這麼大的精神,實在是難得。
張輕塵延請龍懷玉走到華明炎面前,龍懷玉朝華明炎抱拳行禮,華明炎淡淡一笑,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說到:“坐下吧,我們剛剛開始。”
龍懷玉便在華明炎身旁坐下,張輕塵退到一邊,在旁邊也默默地坐下。
這時,華明炎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說到:“王上駕崩,今日,我華明炎召集大家來,爲的是探討我皇穹帝國日後的國運,大家暢所欲言,不必拘束。”
華明炎說完,便有一個老人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朝華明炎施禮說到:“王上駕崩,還請殿下早日登基,國不可一日無主。”
華明炎卻是冷眼一掃,看着這個老人,說到:“大謬。我等召集大家來,不是商議誰爲王上人選,而是商議我皇穹帝國下一步的國運,是繼續敬天奉神,還是以族民爲重。”
“國運不開,就堂而皇之的步入王位,不是將我皇穹帝國置於危難之境了嗎?”
“所以,在步入王位之前,我華明炎,需要大家共同商議國運,是天道重要,還是人道重要,若是天道重要,我華明炎自信還能上位,若是人道重要,我會請我的兄弟華明珏上位,在這一方面,他比我更合適。”
“昨日,大家沒有談論完的話題,今日大家繼續談論,不論對錯,不論輸贏。”
這個老人被華明炎訓斥了一頓,臉色一紅,便立即坐了下來。
龍懷玉聽了華明炎的一席話後,隱隱約約知道了華明炎的用意。
在外人看來,華明炎此舉,的確是爲皇穹帝國着想。
然而,在龍懷玉聽來,卻是華明炎心中對劫神教拿捏不住分寸,究竟是要徹底剷除他們在皇穹帝國的根基,還是繼續延續共存共生的狀態。
這就是華明炎口中的天道,和人道。天道就是劫神教,人道就是皇穹帝國。
龍懷玉明白了今天來這兒的真正用意,無非就是讓衆人勸說自己,與劫神教不再敵對,好讓他華明炎坐穩江山。
如果龍懷玉同意了,那麼,敢於和劫神教直面相爭的龍懷玉,就能將華明珏等人拒之門外,那龍懷玉就是抵禦一切意見相左之人的盾牌。
如果龍懷玉不同意,那麼,不用華明炎開口,臺階下面這麼多的文道中人,都會變成華明炎的說客,將龍懷玉轟出帝都,驅逐出皇穹帝國。
龍懷玉不僅讚歎華明炎的計謀高明。
也爲張輕塵這樣的人,能在華明炎身旁侍奉這麼多年,感到佩服。
他心中想通了這一點,也就感覺無所謂了,便坦然的坐在一旁,任何事情都不想,垂首低眉,在衆多文道中人嘰嘰喳喳的爭吵聲中,默默的熟悉萬古昊天訣,恢復自己丹田裡的靈力。
過了大約有兩個時辰,龍懷玉的丹田裡面,靈力已經完全恢復,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看着臺階下面,兩派人都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身旁的華明炎,和一旁的張輕塵,似乎和自己一樣,都漠不關心,好像睡着了一樣。
龍懷玉感覺這樣的爭吵毫無意義,便想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看能否走開。
身旁的華明炎卻是忽然小聲說到:“龍懷玉,稍安勿躁,你且仔細聽聽他們爭論的事情,稍後,我有事問你。”
龍懷玉無奈,只能靜靜地坐下來,聽着臺階下面兩派人的爭吵。
其中,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老人,滿臉的白鬍子,滿頭的白髮,神情激動的說到:“天者,爲大,爲輕,爲神,無所不能,無所不容,所以,天道也,就是神道也,我們族人,都是上神創造,我們決不能忤逆上神的旨意。”
“錯,大錯特錯。天地人,都是混沌初開時,一同孕育而成,沒有前後之分,更沒有上下之別,所以,所謂上神爲上,族人爲下,實在是大謬。”另一派的一個年輕人,神情乖張的反駁到。
老人被年輕人反駁的啞口無言,但是身旁的一個老人卻是忽的站了起來,指着年輕人吼道:“一個後生,文體層而已,口出狂言,實在是不可取。”
“你們一羣腐朽,黃土都埋到頭頂上了,即將垂垂老矣,還敢在這裡胡言亂語,實在是不知恥,不自知!”年輕人身旁的一箇中年人立即反駁。
龍懷玉看着他們你來我往的,相互攻訐,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華明炎微微側傾着身子,朝龍懷玉說到:“你看這羣年輕人,剛剛達到文體層,就敢指責文宗文帝等人,實在是貽笑大方。”
華明炎說話實在是隱晦,龍懷玉聽得頭都大了,你華明炎要向支持一羣老頭的觀點,那就明說了吧,還用得着這麼隱晦的指點我?
龍懷玉便不客氣的說到:“殿下,你急匆匆的將我尋來,不只是讓我聽聽這些人的相互攻訐吧,這些文道中人,似乎沒有二王子殿下的門客,都是你的人吧。”
龍懷玉說完,華明炎臉色一變,說到:“龍懷玉,你很聰明,我也就不繞彎子了,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我皇穹帝國,如今積貧積弱,根本就沒有能力與劫神教直面相爭,所以,我勸你就此罷手。”
“殿下,難道王上王后的性命,就白白葬送在了翠緣閣?”龍懷玉口氣一變,,指責華明炎。
華明炎卻是有恃無恐,說到:“我父王便是這樣交代我的,但是,我放心不下你,你太聰明瞭,而且,你太厲害了,若是你在帝都久留不走,很有可能會挑起帝國與劫神教之間的矛盾,到時候,我是幫劫神教呢,還是幫你?幫誰都對我皇穹帝國不利,所以,我還是勸你早日離開皇穹帝國,或者在帝都尋找一片院子,沒事時,喝點酒,交個朋友,我能保你一生榮華富貴,無人敢打擾你的清淨。”
華明炎將自己的心裡話都說給了龍懷玉聽,他渴盼龍懷玉能夠懂得他的這份苦心,但是,龍懷玉卻是搖搖頭,說到:“我做不到。我生在皇穹帝國,而且,我的父母,曾經常年居住在皇穹帝國,我更不能離開這裡,所以,我不會一走了之的,而且,我還要遊歷各地,尋找我父母的蹤影。”
“更有,我的一位相識,深陷劫神教。且我龍家一族,生來就是爲了遏制邪神爲禍人族,而劫神教,卻是極力復活邪神靈魂,所以,我對劫神教,是殺之而後快,一絲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龍懷玉郎朗說完,華明炎的臉色立即變了,他無奈的說到:“原本商討國事,無非就是走個過場,讓天下文道中人,知道我華明炎的日後的國運,也好約束那些修者,不要自找無趣。”
“但是,當我聽到你還活着,我便想讓你聽一聽我的勸告。可是現在,你完全置之不理,實在是令我失望。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華明炎以衆欺寡,以大壓小了。”
龍懷玉笑了一笑,看着臺階下衆多文道中人,淡淡的說到:“隨便。”
華明炎便轉身朝角落裡的張輕塵微微點了點頭,張輕塵立即明白,便走上前來,朝龍懷玉施禮後,回身朝着宮殿裡面盤座的幾百個文道中人吼道:“大家安靜。”
禮部侍郎張輕塵一說話,這些文道中人便立即停止了攻訐,相繼安靜下來,擡眼望着張輕塵。
張輕塵清了清嗓子,指着龍懷玉說到:“大家相互探討了一個多時辰,議論頗多,但是尚未形成決議,現在,我就給大家引薦一個人,這個人,有經天緯地之能,有參天動地之勢,大家且聽一聽他能爲大家提出一個什麼樣的決議來。”
張輕塵說完,臺階下的衆多文道中人便注意到了龍懷玉,許多人不由得紛紛搖頭,這個少年,剛滿十六,若是論武道,或許還可以,但是文道一脈,不經歷一些事情,不走遍天地河山,他能知道多少幽秘之事?
衆人疑惑。
龍懷玉卻是心知肚明,這是華明炎將自己推出去,讓衆多文道中人與自己辯解。
自己就是有一百張嘴,也難以說服這麼多文道中人。
何況,身旁還坐着華明炎,以及站在眼前的張輕塵。
龍懷玉感到了壓力,比遇到更爲恐怖的敵人都覺得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