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天師雨師(7)

“來,風后,難得重逢,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這已經是寧封子喝下的第五杯,他的酒量比風后想象中還好,青樓裡的酒通常三倍就醉了,可他除了嗓門大了點,臉色更紅潤了外,清醒依舊。

“五師兄你知道我不勝酒力。”

風后面前的酒杯絲毫未動地擺在面前,他是典型沾酒就醉的人,從不迷戀酒精,他現在反而很在意屏翳抵達逐鹿的事,看樣子,寧封子對於軒轅氏,知道的事情說不定比他還多。

“風后,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何知道你這兩天原本計劃着去冀州南部。”

“你願意告訴我嗎?”

寧封子雙眼微眯,心情大好,“有什麼不能說的,反正過了今天晚上也用不上了。”

他自顧自地再次倒滿一杯,接着說:“你也知道,玄女門的生活並不像外界所想那樣完全與世隔絕,相反師父會讓我們對天下大局一覽無遺。既然外部的消息能傳進來,我要在各地安插些眼線又有何難?”

風后聽了,只是微笑,“所以說二殿下那裡有你的人,並且還是個能夠接近他的人。”

“沒錯,但就像你讓應龍去離朱身邊一樣,藍兒被姬邦卉收留,也不是在我預期內,而且若是沒有你的存在的話,我也不會讓藍兒多留意二世子府裡的情況。”

“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風后的話中帶有自嘲,藍兒那小傢伙平時在院內作威作福的樣子,還以爲只會在意在姬邦卉面前爭寵,卻不想連他的動向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可是師兄你爲什麼說以後用不到了?你不告訴我的話,世子府裡那麼多人,我也需要些時間把他揪出來。”

他明白,寧封子並沒心思加害他或是姬邦卉,所以即便知道藍兒是他的人,也並不太生氣。

“你忘了離朱選他去陪屏翳了嗎?”

寧封子一說完,立刻又嘖嘖地笑出聲,再次一杯下肚,喝得暢快淋漓。

風后想起確實有此事,本來離朱一開始還想要他去的,在姬邦卉堅持之下,才最終讓藍兒去作陪。

但寧封子會讓藍兒做些什麼他實在想不到。

他從不認爲寧封子與屏翳間有什麼深仇大恨,所以不可能讓藍兒去刺殺屏翳,再說了,他也不覺得屏翳有那麼容易被人加害。

他納悶地問:“你所說的給四師兄一個見面禮,就是指藍兒?”

寧封子沒有正面答他,但風家也差不多瞭解了,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也許是被寧封子的好心情所影響,風后腦中也閃現出屏翳被人捉弄時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再對比眼前五師兄心曠神怡的樣子,發現還真是有些好笑。

記得在不周山上,寧封子要捉弄屏翳時,幾乎從未失敗過。

雖然偶爾會覺得他的四師兄有些可憐,但他更奇怪爲什麼寧封子要死死抓着屏翳不放,這麼多年了,他算是與寧封子私交最深的,卻也不清楚其中的緣由。

此刻的房間內已經幾乎被酒氣所縈繞,但風后依稀還能聞到寧封子身上特殊的香粉味,這味道就似無數花粉混雜其中,濃了會覺得刺鼻,淡了又覺不夠。

寧封子生平最不愛入煙花之地,但身爲男人,身上卻帶着一些女子的脂粉氣。

循規蹈矩一詞跟寧封子這樣的人似乎沾不上邊,風后看着他,頓時想到若然與寧封子這麼特殊的人生活在一起,怎麼也會覺得奇怪。

可是,應龍如今正是與寧封子生活在一個帳篷內,但爲何不向他彙報?

莫非應龍覺得不值得提及?

是他太多慮了嗎,心裡隱約有了些不安,自從上次在王城軍營外與吳回見面的事被應龍看到,他們之間似乎多了層隔膜,那時,他明顯感覺到應龍不再像以前那般以他的話爲首要了。

他是否錯了,是否一開始就不該將應龍安放在離朱身邊。

莫名其妙的一陣哽塞,他耳邊傳來寧封子的聲音。

“應龍今天去接三世子的途中,問我該如何抉擇。”

“抉擇?”

風后吃驚地望着他,寧封子真能看穿他所想?不然爲何在這個時機提起應龍。

“風后,你如果還想留住他的話,我勸你最好趕快讓他回到你身邊去,實話告訴你,那小子的命本就不該是一介奴僕,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與離朱之間的羈絆更勝於你。”

此話一落,風后內心的某處開始翻滾,怎麼可能,他不會相信,離朱在應龍心裡會比他重要。

他好想一笑置之,寧封子定在嚇唬他。

可是此刻的寧封子卻難得的嚴肅,那眼神裡彷彿還帶着對他的深深同情。

他驀地將頭轉到了一邊,不敢再面對寧封子的直視,他從沒想過,應龍離他而去的那天。

他常說,這個世上,唯獨應龍不會將他拋棄,從來都是如此,有他在的地方,應龍的視線一刻也不會離開他。

“你現在這個表情,就跟那天離開玄女門時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

對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跟當時一樣。

那個時候,他認定了風清的背叛,但此刻,他依然信着應龍。

“罷了,來,我們再喝。”

寧封子爲他盛滿了一杯,見他不接,隨即只好自己灌下肚,一壺酒幾乎快被他一人幹光,他近乎海量,也開始覺得有些昏昏的。

他說:“風后,我其實一直以爲你下山後,會全心忙你家的生意,你不是經常都想樂得清閒嗎?怎麼會想着淌軒轅氏這灘渾水。”

“你認爲呢?”

“你想聽實話?”

“自然。”

寧封子的食指突然輕輕地碰了下他的眉心,然後笑着說:“你該不會愛上姬邦卉了吧。”

“別亂說,我幫他是順應天命,師兄,你可知道,二世子姬邦卉乃百年難遇的天生帝王之相。”

聞言,寧封子瞬間沉下了臉說:“你從何看出?難道就因爲他是你相中之人?按你的理論,那不是屏翳還該稱蚩尤那莽夫有帝王相呢。”

風后等的就是他的疑問,所有師兄弟裡,最聽信天命的當屬寧封子,最會相命的也是寧封子,所以寧封子聽到帝王相,纔會如此激動。

連他都沒看出來的事,風后又是如何得知?

“師兄應該知道玄女門歷史上有一次只收了一名天師,三十一年前那名天師本是第六代炎帝的國師,卻突然失蹤,當時引起不小的轟動,使得第六代炎帝與當今炎帝榆罔一樣無天師在其旁,也是從那年,神農氏開始重商抑農,不再輝煌如前。”

“這個我當然知道,而且那位師叔名叫倉頡,師父還對我說過倉頡師叔精通面相之術,正是我需要超越的人。”

“我希望師兄聽我講完後,可以決定是否跟我一起效命於二世子。”

“洗耳恭聽。”

三十一年前,神農氏國師倉頡可算是隻手遮天,炎帝對他言聽計從,百姓更是將他當作神般貢拜。

倉頡本可成爲神農曆史上最偉大的國師,但一個意外,一次邂逅,他愛上了一名比他小了十歲的少年,從此走上不歸之路。

倉頡知道少年不可能愛上他,但他還是選擇了守候,改變了相貌,放棄了國師之位追着少年來到了冀州北部的軒轅氏。

他憑着自身的才能很容易進入了軒轅氏的朝政之中,官居太傅,又派自己十來歲的徒弟作爲侍讀留在少年旁邊,之後幾年裡他暗中幫助少年繼承了軒轅王,成爲少年最信任的臣子。

作爲軒轅王的少年,幾年內便有了近十名嬪妃,並且深深愛上了其中一名美若天仙的妃子。

倉頡縱使心中有着數不清的妒忌,也只是默默看在眼裡,可當二十二年前,他發現剛剛產下二世子的少年愛妃與一名商人私下定情時,或許是被兩人所感動,或許是出於私心,他決定協助那名妃子離開軒轅王與商人私奔。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但倉頡在最後時刻看清了妃子手中抱着的剛剛滿月的二世子,他發現自己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這個嬰孩竟是天生的帝王之相。

他當即搶下了妃子的嬰孩,雖然此生已經做了無數逆天之事,唯獨這次他不能再違天意,他既然發現了這個嬰孩將會影響整個軒轅氏的命運,就必須將他留下。

他與妃子起了爭執,但最終還是保住了二世子,可是也被少年發現了是他放走了自己的愛妃,還誤會了他想對世子不利。少年怒火攻心,下令處斬這位自他成爲軒轅王以來一直忠心耿耿的太傅,倉頡也並未解釋,因爲的確是他放走了少年的愛人。

倉頡在斬首前對他的徒弟說,那位二世子是帝王之相,本來應該因爲其母而受盡軒轅王的寵愛,但是如今他放走了那名妃子,以少年的脾性,由於妃子的背叛,今後必定不會立二世子爲儲君,二世子的成長曆程也會跟着起變化。

這都怪他,是他太過自私,一而再再而三地逆天而行,若是因此而扭曲了一代帝王的命運,他這些年爲了少年在軒轅氏做的種種事情又有何意義,他的愛反而會害了少年,毀了少年一族的江山。

少年親自下令將他斬首或許就是老天對他最直接的懲罰,他希望自己的徒弟今後至少能夠替他彌補一些過錯。

倉頡離世後,他的徒弟照師父所說來到了冀州南的蒲阪,找到了在這裡安居樂業的妃子與商人,並對他們說了整個事情的始末。

已經再次懷胎腹中的妃子想起自己遠方的兒子淚流不止,這件事並不是倉頡的錯,她與商人決定傾盡一切償還對二世子欠下的債。

不久,她產下了與商人的兒子,並在其子十三歲時正好趕上玄女門的第八次天師大選。他們的孩子不負所望,順利進入了玄女門成爲玄女九天裡的七天師。他們想讓兒子能夠以天師的身份再加上商人的財力去輔佐遠在冀州北部的二世子繼承軒轅王位,希望這樣能夠稍稍減輕一些妃子與商人對二世子的愧疚。

……

風后將故事說完,鼻子已經開始發酸。

寧封子此刻的驚訝完全表現在面上,他不可置信地說:“那個少年就是當今軒轅王姬凌峰,而他的愛妃是你的母親。這麼說,你和姬邦卉是同母異父的兄弟!風后,你當真沒有騙我?倉頡師叔真說姬邦卉是天生帝王相?”

“我怎麼可能拿這種開玩笑,而且倉頡師叔的徒弟就是隸首隸掌櫃。這些事我也是下山後從隸掌櫃那裡得知的,我當時就下了決心,一定會等到我兄長君臨天下的那天,這個如今也是隸掌櫃的遺願。”

其實,讓風后親口講出這事,是對他極爲殘忍的,不是爲了勸服寧封子,他恐怕永遠都會將之埋進心底。

一幕幕的回憶再次在腦中浮現,他是爲了父母的遺願,爲了順應天命,可是他付出的代價也同等的殘酷。

他有時會問,是否真的值得,但每每面對姬邦卉時,心裡似乎都有一個聲音,他沒有選錯,倉頡也沒有看錯,他不會後悔。

“姬邦卉真有帝王相……姬邦卉真有帝王相……”

寧封子不停地自言自語,幾近神經質。

風后知道,他的五師兄現在已經開始動搖了,而他今天與之見面的目的也基本達到,他說過他最不想的就是與寧封子爲敵,現在能繼續當朋友,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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