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虹淡淡地看了陌北離一眼，然後伸手再替他倒了杯茶。
陌北離卻道：“我的事情原本也是有些說不清楚的，不如來說說你。”
“我？”凌淵虹淡淡地道：“我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這些年來能好好活着，已必極度不容易，我也只想好好活着，其它的事情沒有一件是敢多想的。”
陌北離看着他道：“你說得也有些道理，身爲皇族中人，有些時候其實也很是無奈，有太多自己不能主宰的東西，能活着便已經算是成功了。大齊這麼多的皇子，怕也只有你能活到最後。”
他最後一句話便已經有了更深一層的意思了，能活到最後的便是在奪謫之中勝出的，便是下一任的君主。
凌淵虹的眸光深了些，眼睛微微一挑道：“是嘛？若真是如此，我倒是要謝謝陌皇子的吉言，能有個長壽的命格，便也能和慕雪一起活到老了。”
陌北離知道凌淵虹必定是明白他話外的意思，此時這般說便是有些裝糊塗了，只是凌淵虹自己不願意多說，他也識趣的不往下說。
做爲皇族之人，誰心裡沒有一些只屬於自己的心思。
陌北離讚道：“王爺和王妃如此恩愛，實讓人羨慕。”
凌淵虹聽他說起喬慕雪，眼裡的笑意濃了些道：“她的確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陌北離聽到這些話心裡卻有些發酸，當下卻只是淡淡一笑，凌淵虹看着陌北離道：“陌皇子的運氣也算不錯，受了這麼重的傷先是遇到了獵戶相救，然後又遇到了一個愛慕陌皇子的老闆娘，老闆娘細心收留，陌皇子實是個有福氣的人。”
陌北離原本正在喝茶，聽到凌淵虹的話後不由得輕咳了一聲，這一咳便嗆住了，杯子裡的水也大部分都吐了出來。
凌淵虹含笑遞給他一塊帕子，他將嘴邊的水拭盡後輕聲道：“王爺就不要這樣笑我了，這一次王爺若是不來，我只怕真的要失身於那個肥碩的老闆娘了。”
凌淵虹輕輕一笑，卻道：“陌皇子年紀也不小了，不知道如今可有心儀之人呢？”
陌北離長嘆道：“京中的小姐都有些勢力，我這樣的身份怕是沒有人能看得上。”
“陌皇子若有心儀的姑娘，到時候可以跟我說一聲，到時候可以請母后爲你賜婚。”凌淵虹的語氣裡多了一分笑意。
陌北離的眼睛輕輕一眨道：“我這身份，還是不要去禍害其它的姑娘了。”
凌淵虹的笑了笑，眸光卻深了起來，他雖然是個溫潤如玉一般的性子，但是周身一冷下來，倒比尋常人更加冷然，那樣子赫然有些些拒人於千里之外。
而陌北離卻似毫無所覺，只是笑着再飲了一口茶。
兩人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喬慕雪卻帶着一大塊肉回來道：“淵虹，我請你吃肉！”
她人未至聲先到，進來時卻發現屋子裡還有個陌北
離，她愣了一下，陌北離卻已識趣的道：“想來王妃沒有給我帶肉。”
若是大齊的大家閨秀的話少不得會說幾句告罰的話，又或者會將肉給陌北離，然後自己再去取些來，而喬慕雪卻是大大方方的承認道：“的確沒有給陌皇子帶，苗靖那裡還有一些，陌皇子若是此時，應該還能分到一些，若是去晚了，怕是連渣都沒有了。”
陌北離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了，當下笑道：“王妃既然已經下了逐客令了，我自也不好意思厚着臉皮賴在這裡了，我這便去找苗靖要肉去。”
他笑着轉身，只是在轉過身後，眼裡滿是闇然。
凌淵虹看了他一眼，眸子裡有幾分意味不明的成分。
喬慕雪有些好奇地道：“怎麼呢？陌北離有什麼地方不妥嗎？”
凌淵虹淡淡地道：“也不是不妥，而是覺得陌北離的心機深了些，他這一次出現的也過於刻意了些。”
喬慕雪想了想今日發生的事情，倒也沒有覺得有太多的不對勁，當下輕笑一聲道：“你會不會想太多呢？我們與他原本就約在這裡見面的，他在這裡等着似乎沒有什麼不妥？”
凌淵虹緩緩地道：“表面上一看也的確是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再細細一想卻又有諸多破綻，之前在登州出事時，他最初沒有進林子，最後他是一個人等在那裡，我放在他身邊的侍衛，沒有一個人活着回來。我知道他的武功很高，那些侍衛也會護着他，他能活下來也不是全無理由。但是依着當時的情景和我們之前的猜測，若是銀面真的是凌逸楓的話，他和凌逸楓之間的關係一直不錯，凌逸楓也沒有要殺他的理由。”
他這麼一分析，喬慕雪也覺得這件事情裡透着幾分古怪。
她託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他在撒謊？”
凌淵虹搖了搖頭道：“我到現在也不是太確定，畢竟凌逸楓是不是銀面，這事我們也沒有完全證實，若是銀面不是凌逸楓的話，那麼這件事情倒了也說得過去。可是不管銀面是誰，只要是大齊的皇子的話，那麼就斷然不會去殺他，爲大齊找麻煩。”
喬慕雪對他這個觀點也是認同的，當下輕輕點了點頭道：“只是這件事情我們也不用太過擔心，等到你的探子從京城回來之後，銀面是誰這件事情應該就有了定論。”
“是的。”凌淵虹緩緩地道：“我就怕到時候探子打聽到的消息和我們之前預期的相差甚遠，我也怕那日留下陌北離身邊的侍衛並不是銀面的人殺的，而是他自己動手殺的。”
喬慕雪皺眉道：“他殺那些侍衛做什麼？”
“可能是要掩飾一些什麼事情吧，只是這件事情到如今全部都猜測，也沒有任何證據。”凌淵虹笑了笑道：“只是對於陌北離，我們終究還是要存有一分疑心纔是，畢竟他說他在這裡等了我們十幾天，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詞罷了。”
“這件事情我倒覺得極好解決，畢
竟眼下我們都在這裡，直接派人去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嗎？若是他沒有在這裡這麼長的時間，總會有破綻的。”喬慕雪輕聲道。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凌淵虹微微一笑道。
喬慕雪對他撇了一下嘴道：“看來你對陌北離不是一般的討厭啊！”
“還好。”凌淵虹輕聲道：“只是我自小身長的環境太過複雜，有時候總歸要小心一點。而陌北離你別看他如今是那樣一樣溫和的樣子，實際上他狠起來比狼要狠，毒起來比蛇還毒。我這幾天在京城裡也算是和他交了幾回手，對他的性子也有一分了解。”
喬慕雪在他的身邊坐定道：“他比狼狠也不打緊，我請你吃狼肉！”
她說完將手裡的肉直接塞到了凌淵虹的嘴裡，凌淵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喬慕雪卻又歪着頭道：“他比毒蛇還要毒我也不怕，他若是敢害我們的話，我直接拿刀將他的腦袋尚着七寸砍下，看他能毒到什麼時候。”
凌淵虹聞言輕輕一笑，將嘴裡的肉咬下吃了一口嚥下去後道：“他不是你的朋友嗎？你下得了手嗎？”
“朋友是用來互相幫助的，不是用來出賣的，他與我們一路，就是我們的朋友，若是存了害我們的心，又哪裡還有朋友的情份可言？再說了，朋友再重要，也沒有我的夫婿重要。”喬慕雪笑眯眯地道。
凌淵虹原本見她陌北離的關係不錯，怕她對這件事情有其它的想法，此時聽到她這句話後不由得輕輕一笑，心裡也安了些。
只是兩人沒有看到是，陌北離離後之後並沒有走遠，就站在廊下，兩人的話也不知他聽到了多少，他站在那裡始終沒有動。
夜色深沉，他今日裡着的是一件深灰的衣裳，此時夜色一籠，他的身體便似要融入這夜色之中一般。
他單手負在身上，也不知此時在想着什麼。
這一次榮陽縣城裡很是熱鬧，這是水災之後，榮陽縣的百姓吃的第一頓飽飯，喝到的第一頓肉湯。
衛長生並沒有居功，而是告訴所有的百姓，這些米糧都是凌淵虹從鎮南侯府帶來的，肉也是凌淵虹親自獵殺來的，那些肉也不是尋常的狗肉，而是狼肉。
老百姓們在聽到這件事情之後，對凌淵虹更尊敬無比，衆人吃飽之後對着他住的地方拜了幾拜。
凌淵虹早已經吩咐人將鎮南侯府上米糧按照一定的比例分發給百姓。
那些沒有去見凌淵虹的那麼職位比較低一點的官員最初還存有幾分貪婪的心思，卻被凌淵虹放出來的那些官員全部敲打了一頓，他們直截了當地告訴那些低位的官員，謹王和朝庭其它的王爺不同，和之前朝庭派來的那些巡撫更是完全不同，若是他們敢再吃老百姓的東西，那麼依着謹王的性子，會選擇將他們剁了拿起給百姓喝湯。
與此同時，凌淵虹到榮陽的第一天就請榮陽縣所有的老百姓喝肉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