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不停歇的在新建築好的柏油路上奔馳,艾美神遊的依靠在開了窗的車門上,短髮迎着灌進來的風,往腦袋四周吹去。
車子已經駛入庵山縣的靠近邊緣。
“你對這裡熟悉嗎?”顧聯席一邊駕駛這車,一邊問道。
艾美眼眸無時無刻的朝外面張望着,卻始終找不到一絲和記憶中相像的地方。不由的晃了晃腦袋,失落的又將視線移回了車裡。
“這裡,和我的記憶力完全不一樣。”艾美幽幽的說道。
顧聯席瞥了一眼過來,看着艾美憂愁的臉龐,不自覺的鬆開一隻握着方向盤的手,在艾美腦袋上摸了摸,安慰道:“不要着急,這條路兩年前剛剛改建的,所以可能會有些不一樣,前面就是庵山縣了,如果到時候你還是覺得不熟悉,那我們就當是來一次旅遊吧!”
顧聯席此般說着,心裡卻千萬個希望他們這次只是來旅遊而已,因爲隱隱的,他的心告訴他很是壓抑。
前方道路的旁邊,站立着一塊大大的石頭,上面由現代人工刻制起來的‘庵山縣’三個大字。
顧聯席爲了能夠讓艾美清楚的想明白,而不覺得有一絲遺憾,故意將車子停靠在了那塊石頭邊好一會。
艾美久久的凝視着那塊石頭,卻還是怎麼都和記憶力搭不上邊。
她昨天晚上看到的夢裡的庵山縣,是由一個小小的石頭,真的是小到不是當地人,根本就不會去注意的草堆裡。上面還是歪歪扭扭寫着幾個隸屬字體的庵山縣,據說那是漢朝年間的當地官府人員刻造的。
“還是沒什麼印象嗎?”顧聯席望着艾美愁容滿面的臉龐問道。
“沒有,”艾美搖搖頭,便不再去看,“開車吧,就當我們是來玩的好了!”
顧聯席不出聲,直接開啓了車子離開了。
車子又朝裡面行駛了一段時間,那裡已經是庵山縣的地段了。除了新建築的柏油馬路和那塊新立的石頭,艾美望着那一幕幕綠油油的稻田和鬱鬱蔥蔥的山巒,心頭不知明的盤旋起一股熟悉的感覺。雖然和記憶中有些不相似,可是那種熟悉感,就像是紮根在這裡。
忽然,車子一陣無故急促的震動,艾美和顧聯席都不約而同的朝前撞去。
下一秒,車子停了,艾美摸着被撞的腦袋,詫異的看着顧聯席:“怎麼了?”
“熄火了!”顧聯席簡約的說道,謹慎的開啓車門就要往外面走去。
“怎麼就熄火了?”
“還不清楚,我現下去看一下!”說罷,顧聯席已經來到了車頭前,翻起奧迪的前車蓋。
艾美更加狐疑的朝顧聯席看了看在車裡呆了沒幾秒,想了想還是解開安全帶走了出去。
來到顧聯席的身邊,朝那汽油味極重的車頭看了一眼:“出什麼問題了嗎?”
顧聯席檢查了一番,卻任是不怎麼確定的說道:“可能是發動機出問題了。”
“好好的新車,怎麼會發動機出問題了?”
“不知道,人品問題吧!”顧聯席說着,懊惱的將前車蓋猛的往下一盒,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隨後轉過身依靠在車身上:“我現在打電話給修車隊,看看他們最快什麼時候能夠過來修一下吧!”
“好!”艾美輕聲應道,也隨同着顧聯席挨近坐了下去。
這條路是沿山而建,雖說不是盤山公路,它的一旁卻也是有幾戶伶仃人家居住的,而它的另一邊,則是盆地裡面的平原,有着大片的莊稼在上面生長。
艾美深呼吸一口,眺望着那一片片綠油油的稻穗,心情大好!
“喂,您好。請問是移動奧迪專修隊的嗎?嗯,對……”顧聯席一邊打着電話一邊開始往別處移動,艾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又繼續眺望着遠方。
在一個二人都看不到的角度裡面,一個佝僂着背的老人正在慢悠悠的朝他們接近。
老人歪着腰,看起來像是故意在低着腦袋看某樣東西。穿着樸實,也是當地人的某樣,因爲穿的是布鞋,所以走路一直沒有聲音。就在距離艾美一米遠的地方,花白的一字撇鬍子忽然都動起來,臉上原本是詫異的表情也瞬間變得微怒,甚至可以說是生氣。
直起身子,大步的走到艾美跟前,還沒開口說話,那樣子,就把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艾美嚇了一跳。
“啊!你要幹什麼!”見到老人的艾美第一反應驚呼道,身子不由的朝車子一旁測了測。
老人因年老而顯得有些泛黃的眼珠子,瞪着艾美。那感覺就像是兩個裝上去的玻璃彈珠。
老人一直只是瞪着艾美,不說話。艾美緩了半天之後,才順了下呼吸,覺得跟前的老人家沒啥惡意便開口道:“您好,老人家。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誰料,艾美的話剛脫口,就迎來了老人一個趕緊利落的巴掌。
因長期勞作而龜裂的手打在艾美臉上,那感覺就像是拿一個板磚拍在臉上,疼的無法言喻。
未等艾美開口,老人怒言道:“你這個不肖子孫!全村人都以爲你死了,你怎麼還要出來?”
“什麼?”艾美不解,“老人家,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這裡人。”
“方一言!你再說你不是這裡人!”老人指着艾美的鼻翼狠狠的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要是再敢說你不是這裡人信不信我還打你?”
老人說的雖是窮兇極惡,但是手在空中揮了幾下愣是沒打下去。
艾美覺得奇怪,顧不及臉上的疼痛,忙解釋道:“對不起,老人家,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方一言,我叫艾美,我來自H市市中心,我的爸爸是大公司的總裁。我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
艾美極力想要去解釋,從心底的很想去否定這件事的存在。
老人氣急敗壞的站在原地跳腳,伸了伸手最終還是沒有打下去。二人僵執的沉默了好一會,老人才口吻略顯得有些悲涼的說道:“一言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我不是你親爸親媽,所以也不能打你。可是四年前是我把你從大雨中救回去的,你也是我在十八年裡一點點看着長大的,就算你變得再不一樣,我這雙老眼睛看是認得清是誰的啊!”
艾美瞬間被老人口中的四年前和大雨所吸引,剛想開口問,老人的自言自語卻不能讓她有任何話可以插上去。
老人道:“四年前,我把你救回去之後,你媽媽就把你藏起來了。還跟我們說你死了,就埋你們家的後山裡。全村的人都信,我怎麼能信啊?”屆時,昏黃的眼珠裡流淌出了透明的淚水,“一言,我知道你媽媽是吧你介紹給了城裡的有錢人,我不管你是做了人家的老婆還是做了人家的什麼,養你長大的媽媽你總該回來看看的吧?可是,你說,你這一走,就整整走了有四年……”
說道這時,老人竟嗚咽的說不出話來。
艾美看着那老人,同情的伸出手想要去安撫。
就在屆時,繞開車子去前去打電話的顧聯席回過身時看到艾美面前的陌生老人,有了上一次巫婆的芥蒂之後,下意識的趕忙走過去一把拉過艾美。
“你是誰?”顧聯席警惕的問道。
艾美手臂被捏的有些生疼,更是責怪顧聯席對老人的不禮貌,瞥了下嘴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難道你忘了上次落村的教訓了嗎?這次還要跟陌生人打交道?保不準這次就會有上次的幸運了!”
艾美聽着,心裡明白顧聯席這是在擔心她,想起韓曉說起落村時顧聯席默默爲她做的一切,嘴角不自覺的揚起幸福的微笑,不顧面前的老人,伸手捶打了下顧聯席的胸膛。
老人家擦乾了淚水,仰頭看着比他高出好幾公分的顧聯席。
在老人的意識裡,艾美應該是被她的媽媽送給了一直資助村裡的那個有錢人,可是他前段時間還見過的那個有錢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但此刻,站在艾美身邊,則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而且,看上起還有幾分眼熟!
半響之後,老人忽然慌張的指着顧聯席,急說道:“一言,你,你,你,你怎麼可以和你的殺父仇人在一起?”
殺父仇人?
這個詞瞬間在艾美和顧聯席腦中迴盪不止N遍。
殺父仇人,這詞真的好凝重。
“你瘋了啊?”艾美忽然對老人咆哮道,失去了原有的尊重、教養和態度:“我爸爸現在好好的還在市裡面做總裁,他們還對我這個男朋友很是滿意,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啊?”
“方一言,我講的話你怎麼就聽不懂呢?你非要我這把老骨頭拆了你才肯信是嗎?”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麼方一言,我再次申明,我叫艾美。”說罷,拉着顧聯席的手,開始往車子另一側走。就算明知現在車子開不了,艾美卻還是想趕緊回到車裡,這個老人所說的一切,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的媽媽叫陸寶慶,你的爸爸叫方李紹,念着他們的名字,你難道就一點都覺得愧疚嗎?”
老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無可奈何了。艾美聽着這兩個陌生的名字,腳下的步伐卻陡然停止了,陸寶慶,這個名字和她的母親陸寶宜只有一字之差,難道真的有一絲絲的關係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