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逃生出來到整艘大遊輪的沉沒,整個過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海面漸漸恢復了平靜……而寒意也漸漸向着夏言馨襲來,時值冬末春初,氣溫還在四五攝氏度左右,整個人浸泡在冰冷的海水裡,夏言馨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失去知覺。
龍煜天感覺到了她的寒冷,緊緊地抱住了她……可是,他的情況並不比她樂觀,同樣沉浸在海水裡,他的熱量也在迅速地消失着。
這裡遠離港口,即便是最快的救援,也要到明天早上趕過來,先不說食物和飲水的問題,而他們的體力根本沒有辦法堅持到明天早上。
雖然逃過了一劫,但是此時面對的卻是更大的生存挑戰。
“龍煜天,什麼時候會有人來救我們?”
“快了,現在這些客艙上面都有預警設施,一旦發動機有發生意外,海岸就會有船來救我們的……”
“可是,我好冷,我恐怕堅持不下來了。龍煜天,我不想拖累你!你放開我,自己一個人去尋找活下去的機會吧!”
她不會游泳,只有依靠着他的支持,她才能夠勉強浮在海面上,她就純粹是他的負擔,如果她放棄生存,那麼他活下去的機率很大。
“笨女人,你說什麼呢!我要是連你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麼男人!”
“可是……”
“好了,不要再說這些沒有用的廢話了!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這樣到了地下之後,我一個人也不會寂寞,至少有人暖牀……”
“噗!你這笨蛋,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夏言馨笑得想哭,心裡酸酸的,以前聽他開這樣的玩笑,她總是很鄙夷,但是此刻卻聽起來無比的溫暖。
“龍煜天,藍色妖姬,還有免費的餐券都是你的送的吧?”
“廢話,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爲還有誰給你送免費的午餐。像這種忘恩負義,又傻又笨的小白癡,就只有我才能勉爲其難地收留你啦!”
“噗,那看電影的時候,也是你坐在我旁邊?”
“你現在才發現?”龍煜天瞪了她一眼。
夏言馨笑着流淚,如果不是龍煜天這時候捨身救她,恐怕她一輩子都不想到那一直在暗中關注她的男人就是龍煜天。
“那,那你怎麼知道我上了這艘船?”
“嗯……關於這個問題,我暫且保密,等我們安全地回到岸上了,我才能告訴你。”
“切,你是想讓我帶着疑問死去嗎?”
“不許說死,否則我強了你!”
“是嗎?現在我可不怕你了,來呀來呀,強了我啊!”
夏言馨故意叫囂道,她纔不信在海上他能對她怎麼樣,不過就是圖圖嘴上爽!龍煜天壞壞一笑,又將她擁得更緊,低頭吻住了她的脣,只是輕輕一吻,就鬆開,捏了捏她冰冷的小鼻子,“等着,先記在帳上,回頭慢慢跟你清算!”
夏言馨好不得意地笑,她總算贏了一次……
太陽漸漸高升,她肚子裡空了,飢餓讓她有些發慌,體力越來越差……
隨着海浪,有一隻橘色的漂浮物由遠及近,他拖着她輕輕游過去,那是一件救生衣……這件救生衣來得太及時了,龍煜天連忙給她穿上,這樣他可以省一點體力,而她也安全多少,至少在將來的某個不確定的時刻,就算他沒有能力再扶着她,她也不會沉入海底。
太陽越升越高,那種焦渴的感覺也越來越厲害……
“我想喝水……”夏言馨鬱悶道,浮在水面上,卻一口也不能喝,好幾次她想蹲下去,去喝幾口,被龍煜天給拎了上來。
“別犯傻,海水是鹹的,越喝越渴,脫水的速度會越來越快,再忍忍,援救我們的船已經在路上了。而且,我也給莫尼卡發了急救的信號,他會在儘快的時間趕來……”龍煜天認真道,他的確是給莫尼卡發了信息,但是他們現在在茫茫的大西洋上面,而且大船已經沉沒,海面上的漂浮會被海浪擴散開來,目標會變得極小,這給搜救造成了極大的困難。他自己並沒有多大的信心,這樣說無非是在鼓勵夏言馨支持下去。
“嗯……”
“笨女人,爲什麼老是要躲着我,我就有這麼可怕嗎?這一次你又想要躲到哪裡去?”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歡你軟禁着我,我喜歡自由自在……”
“如果我不軟禁,給你自由,你是不是就不躲着我了?”
“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是從小到大的生活方式,誰也不喜歡被強迫,被改變……”
他單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好,寶貝,等我們回去以後,我不再軟禁你了,也不再強迫你了,就讓你過普通人的生活,然後就像一個普通的男人那樣追求你,你會答應我嗎?”
夏言馨臉色蒼白,小脣乾枯泛白,笑容都很虛弱,“不知道,但是至少我不會再滿世界的跑了。”
“好,就這麼說定了!”龍煜天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他能夠感覺到她支撐得很吃力,眼皮似乎在下垂。
“龍煜天,我有些困了,我想睡個午覺,你幫着我看一下好嗎?”
“不行,有鯊魚來了……”龍煜天大聲地喊叫,夏言馨心中一驚,頭腦清醒了一點,睜開眼睛,只看到水天相交的地方,白花花的都是海面與光影的折射,波光粼粼,哪裡有什麼鯊魚。
“你騙我!!”
“不騙你的話,你就睡着了!”
“可是,我真的好睏!!”
龍煜天很清楚,如果夏言馨此時體力耗盡的徵兆,如果一旦睡着的話,很有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你聽着,我再給你講一個笑話,好嗎?”
“你還會講笑話嗎?”
“廢話……當然會,說有一天,一個女孩在花店裡買了一盆含羞草,結果第二天就抱着含羞草回來找老闆投訴,女孩說‘老闆,爲什麼我摸它的葉子時,它不會害羞地合上啊?’老闆很淡定地回答‘因爲你買的這盆含羞草是不要臉的’……”
“噗!那盆含羞草是你吧?”
“你親我一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好笑,再講一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人的體力都是嚴重地損耗着,雖然天上有太陽,好是絲毫沒有溫暖的感覺,乾渴與飢餓一直在折磨着他們,更要命的是,海面上的風似乎越來越大了,浪滔也越來越大,他們被海浪掀得,離大船沉沒的位置越來越遠。
龍煜天又講了一個,可是夏言馨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她哭着說道,“我們會不會像沉沒的鐵達尼號那樣,永遠葬身大海?我不該去看電影的,真的,我爲什麼要去看鐵達尼號,我一定是瘋了。”
龍煜天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都是我不好!我當時該阻攔你下船的,我該像以前一樣把你抓起來的,如果我像上次一樣把你抓起來。而不想着去陪你流浪,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看電影的事情也是我的錯,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不該讓你故意中獎,然後去兌換電影票,傻丫頭,如果你難過,就咬我一口吧!千萬不要自責,這與你無關的。”
夏言馨有些苦澀地笑了,“我就知道,我從來沒有這麼好的運氣。難怪一直中獎,原來是你在暗中操作,我就知道,因爲倒黴的人,害得你跟着我陪葬!”
“你太誇大其辭了吧!你以爲你還有異能,可以控制整艘船的爆炸啊!那樣的話,世界安全委員會要把你抓起來好好研究了。”
起初,夏言馨還能跟龍煜天講講話,可是漸漸的,她支撐不住了,偏偏這地方是深海里,不僅沒有海藻和貝類,更是連過路的魚都沒有,龍煜天想盡辦法,也找不到任何可以供她食用的食物。
他只能儘量地將的身體靠近她,來溫暖她……他很害怕,她就這樣死在他的懷裡。長這麼大,他第一次這麼恐懼不安過。
“笨女人,醒醒,有人來救我們了……”
每次看到她快要睡過去了,他就大聲喊着提醒她……她吃力地撐起眼皮,茫然地看了一眼,最後又慢慢地合上。
如此這樣,太多次了,他喉嚨都變得沙啞了,嘴脣也乾裂出血了,天色漸漸晚了下來,四周很快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白天有陽光的支撐,能見度高一些,氣溫也相對高一點。
可是到了夜晚,氣溫下降到零度以下,又什麼也看不見,這無疑是最致命的打擊,即使沒有鯊魚來攻擊他們,他們也難捱到天亮。
“寶貝,不要閉眼,寶貝,醒一醒,睜開眼睛看看愛你的老公……”
迷糊的意識中,龍煜天焦急的呼喚一直在夏言馨的耳邊響起,她覺得好吵好吵,她快要困死了,這聲音卻吵得她無法安睡……朦朧中,她伸手胡亂地推了一把,黑暗中,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下來,有什麼東西在遠離她,離她越來越遠,她終於可以安穩地睡着了。
好累好睏好黑,她的痛苦終於要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