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端玉在客苑的一個偏廳見了李恆誠。
按說，這樣待客有些失禮數，不過，兩人是熟人，又有事情要密談，總不能找人來人往口目衆多的地方不是？
“先要恭喜玉兄啦，一下子就兒女雙全，真是齊人之福啊！”
“多謝謙思兄啦。”江端玉笑道。
商強現在在外邊，所以江端玉也不用擔心他們的說話會被聽了去。客套了兩句後，直接步入正題，“左家已經覆滅，韻貴妃也自戕，不知道謙思兄宮裡人手，可還有剩下的？”
“呵呵，玉兄是想向我打聽什麼事情？直說便是。”
“我能打聽的會是什麼事情？無非是初一那天，皇上招欽天監測算一事了。”
“……”李恆誠驚訝的看了江端玉一眼。
皇帝讓欽天監入宮覲見，名義上是爲了測算新一年的運勢，很少有人知道那一次皇帝還多測了一件事。
若不是他在宮中埋線那麼久，他也不會知道。想不到江端玉他們竟然能聽到風聲。
“那日皇上招欽天監入宮測算了大演今年的運勢，卦象上顯示，今年是大吉。所以一定會是一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景。”
“謙思，我們好歹也算朋友，何必顧左右而言他呢？你明知我問的是另外一卦。
那一日舒錦生孩子，天有異象，這皇城之中看見的人不在少數，皇上就趕在這個時候測卦象，我只想知道另外與我們有關那一卦中，是說了什麼？”
江端玉問道。
李恆誠一頓，心道。果然。
即便不清楚具體的內容，但僅僅是他們能知道卜卦這回事就足以說明他們的消息有多靈通了。他們的勢力，一直是那麼深不可測。
“我覺得以咱們的關係，相互試探這一步就可以省了吧！”江端玉又道。
倒不是說他不想客客氣氣的同人說話，只是事關舒錦跟他的孩子們。讓他莫名起了一些煩躁之感。
自古以來，人常說“伴君如伴虎”，得了皇帝的重用從來都是一把雙刃劍。
雖然說自古以來並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會偏聽偏信欽天監的卦象。但帝王之心使得他們常常會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舉動。
若是卦象對於自己這邊不利的話。他該怎麼化解呢！
“既然玉兄這樣說，那我也不好相瞞。具體的卦象內容我的人也沒有弄清楚，但是卦象的大概意思還是知道的。”
“怎麼說？”
“卦象顯示。吉凶參半。”
李恆誠道。
江端玉聽得心裡一沉。
“怎麼會是吉凶參半……”
先前他還有一絲僥倖心理。這一刻就再也沒法在這樣想了。
“大致的意思應該是，新生的孩子能爲皇家所用便是吉，不爲所用，就是大凶。
主要是那一日的動靜實在太大了。不過如今你跟你父親都手握兵權，雍王又這樣護着她。太子更是着意拉攏你，所以目前看來，應當不會有問題。”
“希望如此吧！”江端玉最後只得道。
正說着，外邊商強突然敲了敲門。
“怎麼了？”江端玉一愣。揚聲問。按說商強應當不會過來打擾他們的。
“太子殿下來了。”果然，商強回道。
江端玉聞言，只好站起身。兩人離開偏廳。一同往前院走去。
“卦象的內容，若是玉兄想知道。我繼續想法子讓我的人打聽打聽。太子竟然親自來參加孩子的洗三，想來多少也是因爲那道卦象吧。玉兄小心應付就是了。”李恆誠說着。
“恩，多謝提醒了，那謙思請自便。”
“好。”
江端玉說着，同李恆誠分開了。
江端玉跟護國公府的其他人如何招待客人不提，舒錦就在後院做她月子。到了晚上，江端玉才同她細說起同李恆誠的談話，以及太子過來後的情形。
“恭喜江卿家啦，大年初一喜獲麟兒嬌女，這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福氣啊！”太子祁連當時看到江端玉時就這樣道。
說來，想當年舒錦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還稚氣未脫，表現的像個大男孩。經過了被暗算，封太子，又經歷了祁兆左家叛亂一事，如今的祁連監管朝政，雖然依舊年輕，可是氣質上早已經不同當年。
他所經歷的一切，都讓他快速的成長起來，漸漸的向着帝王的方向邁進着。
就像是如今這個這件事情，也許，過去的他會來看望舒錦，看望孩子，可如今，他會先想到的是如何對護國公以及江端玉表現親切。
他生來身份高貴，是皇長子，是嫡出，可是，他卻一直因爲左家的勢大被祁連壓半頭。對於所謂生而有之，命中註定的事情他並不十分相信。父皇給他看了欽天監的卦象，他不是十分相信。
但，他日，他祁連將是這大演江山的王者，是這一片土地的主宰，他不相信憑着天象，憑着兩個剛剛出世嬰孩就能夠決定這片江山的安定與否，繁榮與否。
不過，他若是想坐穩了朝堂，總要有些肱骨之臣的。
父皇留下的人再忠心，也不如自己親手扶植起來的感情深厚。他廣結善緣，爲的就是自己登上大位時能有自己的謀臣良將，而不是需要事事依靠父皇爲他安排的那些大臣。
所以，像是臣子的孩子洗三這種小事，他也備了不輕的一份禮親自過來了一趟。
且不管那卦象如何，江端玉是個值得拉攏的人，那便值得他走一趟。若是可以由這一個卦象，提早把他同自己綁在一起，那祁連更是不會有意見。
“說來，還是沾了江卿的喜氣啊！”祁連笑盈盈的對着江端玉道，“初一那日香唐郡主產下一雙兒女，而我的太子妃，也恰好就在那一日身子不適，找了太醫一看，竟然也是有孕了！”說着，祁連哈哈一笑，十分開懷的樣子。
當時的江端玉等人自然是連忙恭喜。而太子似乎是真的很高興，喝多了幾杯，大庭廣衆下就道：
“若是我也有江卿的好運氣就好了，到時候，也能有一兒一女作伴。哎？倒不如，他日讓江卿家的兒女來同我的孩兒們做做伴，一起讀書識字，一起弄武習文啊，到時候等他們都長大了，回頭一看，這也是一樁佳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