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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亦其實最初承認下來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無非是穿着女裝,不好說自己是知府,可是聽到夜辰這般說,他還是身體一頓,詫異的看向夜辰,心中有一個小小的蛋殼破裂開來,接着,一種接近於喜悅與激動的情緒誕生。
就算他如何豁達,願意接受安夜錦的孩子,可是心中依舊是有着些許芥蒂的。他是傳統社會成長大的男子,雖然不喜世俗的眼光,卻有着些許傳統的理念。更是因爲他的潔癖,讓他想讓自己的女人是隻屬於自己的,身上只有自己的痕跡。
他的獨佔欲很強,甚至是一個很愛吃醋的男人,無法控制,他也不願意控制,因爲那是真實的自己。
男人志在四方,可以戰場之上拋頭顱灑熱血,可是他的妻子,絕對不允許其他的男人靠近,那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他淺淺的笑,那種帶着一股子魅惑氣息的笑容在他的臉上綻放,猶如深夜之中綻放的薔薇,透着一股深沉的華美。
夜辰看了他幾眼,突然覺得安夜錦的眼光其實不錯。他屬於紈絝的性格,人更是無拘無束的,並不覺得女子收了男寵也和不妥。這司徒亦當真俊俏,還是個氣質脫俗的,當真如池中蓮花,孤傲不可侵犯。
“不該啊,安姑娘可是個有孩子的。”司徒亦試探性的問道。
夜辰先是一怔,擡起手來託着下巴思考了一陣纔開口說道:“你不瞭解師妹,她這女子看起來平平淡淡,與世無爭,骨子裡面卻有這一股子烈性。如若她與哪名男子有了孩子,豈會讓那男人順利娶妻?她啊……定然是會將整個婚宴都鬧得不得安寧,就連那女子,這輩子也會心中對她有陰影,刻骨銘心。可是那男人成親了,娘子也是好端端的,我便因此斷定,這孩子不是那男人的……”
“公子認識安姑娘的心上人?”司徒亦點了點頭,心中思量着,同時手中握着茶杯,擺弄良久。
原來,她是這樣的女子。
“認得,他們還是因爲我認識的呢,不過師妹在他成親的那日也沒有如何的好過,到我那裡,一口氣喝了十二杯毒酒,嘔出來的血都帶着一股子惡臭的味道,定然是被藥腐蝕了體內。她卻只是躺在地上笑,一滴眼淚也不掉,當時看得我那個心驚……”夜辰說着嘆了一口氣,看到司徒亦的目光突然變得木訥,忍不住搖頭。
尋常女子,怎會這般折磨自己?只是安夜錦太偏激,心中對那男子的感情也是太深了些。
“怎樣的男子,能讓她如此傾心?”司徒亦沒有了笑容,只是低垂着眼眸,自言自語似地問道。纖長的睫毛搭下來,遮住了他的眸子。
“那小子啊……挺俊的,人也親和……不過不如我,如果不是我總拿師妹試藥,她傾心的男子一定是我。”說完,就自顧自的捧着自己的腳笑了起來。
司徒亦點了點頭,卻不理他。
少時便被鬼醫擄走,被人拿來試藥,爲了保命,被迫自己研製解藥,竟然還成了一代解毒師。難得七、八歲的逃了出來,卻被人販子抓住,賣入了屠夫的家中,這屠夫也非善人,對她不好,只將她關在偏房。夜辰也當真是個讓人討厭的,竟然追着去給她下毒,讓她可歪眼斜……從小便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纔會讓她是如今這樣的個性吧?
極端也罷,任性也罷,性子烈也罷,總之……她是那麼讓人心疼。
司徒亦終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經涼了,有點苦。
屋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這屋子中的窗戶全部都開着,透着一股子清涼,風一陣陣的吹進來,吹拂兩名俊逸男子的發。
最後司徒亦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再次看向院中的花。如此女子爲何會喜歡君子蘭呢,想起當年隔壁透來的花香,以及女子愉悅的笑聲,他突然感嘆安夜錦的堅強,如何的困難都不會低下頭,只是一味的想辦法解決,雖是女子,卻讓人敬佩。
“你會唱小曲嗎?”夜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司徒亦回過頭,見他一邊晾腳一邊看着他,突然又說:“要不你脫光了給我舞一段?”
司徒亦並未如何震驚,反而是輕笑回答:“我會唱戲,公子可想聽?”
“新鮮,你唱什麼曲?”
“花旦。”對於這一點,司徒亦並不避諱,當年他還是京都名角來着。
“唱來聽聽。”夜辰一揚手,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司徒亦也不怯場,當即便吊起嗓子哼唱了起來,他的聲線清澈,就算唱女聲依舊不顯得不和諧,反而十分好聽。
安夜錦帶着侍女走進屋子的時候,司徒亦依舊在唱,見她進來,這才停下來,對她恭敬的點頭。夜辰則是招呼那些侍女幫他拿鞋來,嘴裡還在說着:“方纔我還去涼亭尋你來着,你卻自己回來了,那裡的書卷都潮了,你也不讓人去收拾。”
“那些書卷不好讓別人看吧?”安夜錦站在那裡收拾桌子,看着夜辰近乎一個惡狗撲食的架勢到了桌邊,依舊是一臉的冰冷。
“可有壇肉?”
“沒有。”
“可有雞腿?”
“沒有。”
“什麼都沒有你還做什麼菜?!”夜辰當即不樂意了,提高了音量對安夜錦吼了出來。
“有雞翅。”安夜錦回答的不冷不淡。
“我要吃雞腿!”夜辰不依不饒的抗議,身體也開始來回的擺動,就好像臨死前亂撲騰的蛾子。
安夜錦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對我撒嬌無用。”
“無情。”
“承讓。”
夜辰一邊去看端上來的都有什麼菜,一邊問安夜錦:“你家那熊孩子怎麼沒出來,一日沒見他了。”
“他還要讀書。”
“讀讀讀,有個屁用,等他能立把子了,老子就帶他去青樓裡,教他十八般武藝。”夜辰說完一臉的壞笑,拿起筷子就要夾菜。
安夜錦卻是丟給了夜辰幾枚銀針:“可用試毒?”
“你不捨得殺我的。”夜辰看都沒看銀針,直接開吃。兩個人都知道,彼此的份量體現在對方的存在上,怎麼有人想要殺害對方。
安夜錦看向司徒亦,發現他此時正在偷笑,見安夜錦看他纔開口說道:“你們師兄妹還真是有趣,怎麼性格差距這般大?”
“毒師製毒總會被毒液入侵身體,因此毒壞了腦子也很正常,這怪不得他。”安夜錦說着,就安排人去叫盞樂了。
“老子……老子好的很!”夜辰扯着脖子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