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眼前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緋衣卻是絲毫不敢小覷,尤其見他手上竟未拿任何武器,似是欲赤手空拳與他對決,緋衣的心裡就更加警惕了。
他自己如今就能算得上是個頂尖高手,但是在與跟他差不多級別的對手對決時,他卻也是不敢不用武器的,赤手空拳會大大削弱一個人的戰鬥力,而這個無名卻竟敢?除非他有着極強大的自信,確定他自己的實力比他還要高出很多!
念及此,緋衣立刻就做出了決定,先發制人!
然而當他一劍刺去,卻見對方竟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緋衣直覺有古怪,可是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再者,開弓沒有回頭箭,他這一劍卻是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底下圍觀的人也奇怪得很,有些人甚至懷疑那中年男子是不是被嚇傻了,然而下一秒,卻是在場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原本那一劍是直刺那個人的胸膛的,可是當劍尖觸碰到那人的胸口時,卻忽然停了下來!
當然不會有人懷疑是緋衣臨時停手了,且不說這凌厲一擊他自己是否有那個能力在這最後一刻去扭轉乾坤,便是看緋衣此刻的表情便也知道他對這一情形也是驚愕萬分。
就在衆人疑惑不解之際,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那男子竟徒手一把抓住了那柄寒芒閃爍一看便鋒利無比的劍,下一秒,長劍驟然斷成四段,而他的手卻一滴血也沒流,甚至手上連一絲被劍劃傷的痕跡都沒有!
“金鐘罩鐵布衫!”
當即,一些有點見識的人就驚呼出了聲,此人竟練成了傳說中的金剛不壞之身!也就是說,任何神兵利器都不能損傷他分毫!而要想在對決中殺死這樣的人,除非你有極其深厚的內力,能夠一掌震碎他的心脈,否則,他是怎麼也死不了的,因爲你的劍無法劃破他一寸肌膚,你的棍棒也無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絲痕跡!
緋衣的反應也是極快,劍被毀的同時他就反應了過來,然而卻還是比不上無名的速度,竟被他一把抓住了手,緊接着,他就清晰的感覺到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將他丹田中的內力在往外吸!
緋衣登時大驚,他卻是從未聽聞過這麼邪門的武功!
根本來不及多想,緋衣當機立斷調動所有內力,打算一舉將他震開,可卻猛然發現自己的內力此刻根本不受控制,只一個勁兒爭先恐後往外飛遁。
場下不少高手都看出了異樣,卻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得出個所以然來,轎子中秦晚秋從一開始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盯着,此時一見此般情形,頓時心頭一跳,當即一躍而起從轎子中飛身躍上擂臺。
“邪門歪道吸人內力,無名先生確是厲害,不如就由本座來領教一下無名先生的本事可好?”伴隨着一聲冷哼,秦晚秋直接一掌劈向兩人手的相交處,渾厚的內力震得兩人的手猛地被迫分開,齊齊向後退去,只不過無名只退後一步,而緋衣卻足足往後退了五步,猛地喉頭一陣甜腥,一口血噴了出來,目露羞愧的看了眼自家主子,隨即緋衣咬咬牙,道了句認輸便退了下去。
不過此時卻並沒有多少人注意他的情況了,只因臺上女子實在太過耀眼,一出現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襲黑色繡暗金繁複花紋的裙子,低調神秘中透着股奢華,包裹着她玲瓏有致的嬌軀,極其魅惑惹火,黑色面紗遮臉,唯有鼻子以上裸露在外,一雙鳳眼黝黑而明亮,仿若最璀璨的黑寶石,散發着清冷淡漠的幽光,卻愈發叫人顛倒神迷。
即使根本看不到全部真實容顏,可卻依舊耀眼得叫人移不開視線,剎那間,所有人的腦海中都不由浮現出四個字--風華絕代。
無名微微一愣,看着那雙眼睛,向來平靜無波仿若一潭死水的眼中莫名情緒閃爍。
“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影門門主秦楓。”
眼中失望一閃即逝,此時無名已然恢復了平靜。
“請賜教。”
“請。”
這次秦晚秋並未曾用音攻,此人刀槍不入,音攻再厲害也白搭,攝魂術顯然也並不合適,實乃此人內力之深厚怕是不下於她,且看着便是個心性堅定之人,冒然使用攝魂術,一個不小心遭到反噬那樂子就大了。
場上兩人俱是赤手空拳,起先都不約而同並未用盡全力,而是各自都在試探階段,但即使是這樣,也已經叫底下的人看得是驚呼連連了。
無名使的是一種爪功,白皙纖長的雙手作爪狀,不算長的指甲此時卻比刀劍更加鋒利,陽光下,似是還閃爍着銳利的鋒芒,竟是莫名有種野獸的兇殘感覺。而秦晚秋使的則是一種拳法,乍一眼看上去,動作似乎慢悠悠的很綿軟的樣子,好似全無攻擊力,只是花架子好看而已,無名起先也是頗爲不屑,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了,自己無論出什麼招都有如打進了一團棉花裡似的,那看似緩慢綿軟的動作,卻每每都能恰到好處的牽制住他,然後化解他的攻擊,甚至是被借力打力反挨一記!
一時間,無名心中也是驚愕不已,他的功夫頗爲剛勁猛烈,每每出手都能激起一片塵土飛揚,一般人就算僥倖躲過了攻擊,也會被這渾厚剛勁的內力給震得避之唯恐不及,然而她卻從頭到尾淡定得很,任他如何她亦是巋然不動,下盤極穩當的紮根在那兒,似是全身心投入在表演那“花拳繡腿”之中,卻竟是叫他驀然有種無從下口的憋屈感。
底下圍觀的人直觀感受並不如無名那樣強烈深刻,但在場坐着的卻也是有不少高手,或許最開始還難免疑惑不解,但是幾招看過後,不少人就發現問題了,雖然無名的武功招式看起來很是剛勁猛烈,比之對方那軟綿綿慢悠悠的花拳繡腿勝過不知多少,但事實卻是,無名拿她根本沒有辦法,甚至一時半會兒竟還在被牽制之中!
這下子,可是很多人的興趣都被大大的吊了起來,一些頂尖高手越看越驚歎不已,所謂“以靜制動,以柔克剛,避實就虛,借力發力”,她這功夫卻竟是將這十六個字給發揮到了極致!
隨着兩人對對方的試探階段差不多過去,雙方都更加認真起來,動作越來越快,即使秦晚秋的武功招式再是緩慢,底下大多人也是漸漸看不太清楚了,甚至一些功夫再差些的竟只能看到模糊的兩個人影在飛快閃現,兩人的內力之深厚又是不相上下,每每相互碰撞必是一場激烈的王者之爭,周身塵土飛揚,不時竟還要爆裂聲傳來,細看之下竟是擂臺都已被毀了一半!
別看秦晚秋好似遊刃有餘,其實她也是頗感吃力的,雖然她的內力並不比他差,甚至武功招式更勝他一籌,但他的對敵經驗顯然要比她豐富很多,而且她還比他多了一個顧忌,那就是要時刻小心注意不能叫他抓住自己的手,否則被吸內力事小,最關鍵的是,內力被吸完後連丹田都會受損,日後根本連內力都無法再凝聚起來,就算是一個武學奇才也只能隕落成爲一個武學廢柴,從此以後根本無法再習武!這也是剛剛她爲什麼不顧會重傷緋衣也要出手打斷的原因,內力沒了她有內力丹,根本無所謂,但是丹田受損再多的內力丹也只能當糖豆吃沒有半點用。
越打鬥,無名心中越是驚愕不已,他自己的武功他清楚得很,可以說世間鮮有敵手,金剛不壞之身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他的內力非常深厚,可那也是因爲他能吸取他人的內力轉化爲自己的,並不需要日復一日苦修,否則以他現在的內力,就算修煉個一百年也不一定能成功,可眼前這姑娘纔多大?看樣子絕不超過二十,內力竟與他有得一拼?就算她從孃胎裡就開始修煉也絕不可能!還有她那羣屬下,個個內力都在五十年以上,世間何時出了這麼多武學奇才?絕不可能!她定有其他什麼快速增強內力的方法!莫非那個所謂的變數,就是她?
想到這兒,無名不禁目光微閃,心中一絲殺意閃過,可轉而對上那雙認真冷冽的雙眼,卻又是一陣晃神。
爲何如此相像?
秦晚秋敏銳的發覺了他的走神,當機立斷抓住這個機會,運起十成內力狠狠一拳出擊!
失神不過眨眼的功夫,待秦晚秋出手時,無名也已經反應了過來,並迅速做出了應對,然而他卻已經失去了先機,一爪一拳強烈碰撞,一股渾厚的內力狠狠衝撞之下,兩人俱是被震得連連後退,無名喉頭更是一股甜腥上涌,忍不住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連雲鶴此時已是驚呆了,直到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起,他才萬般不情願的上臺,臉上帶着虛僞的假笑,“此場比試,影門門主獲勝!可還有人想繼續挑戰?”
剛剛看到那樣一場對決,此時衆人心裡對這個影門門主可是充滿了敬畏,哪裡還有人敢不自量力上去找揍,連雲鶴見狀無奈之下只得宣佈叫大家暫且去用餐休息一下,待酉時三刻再進行最終對決。
一回到轎子中,秦晚秋也是再難壓抑,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主子!”
“沒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秦晚秋沉着臉淡淡道。
“可是酉時三刻還有一場決鬥,主子你……”
“無礙,不是還有兩個時辰,吃點藥調息一下就好了。”她是受了內傷,不算輕,但對於自己的藥秦晚秋還是很有信心的,再不濟,她也還能鑽個空進入空間喝點靈泉水,保準兩個時辰後又是一個沒事人。
如今既已到了這個地步,那武林盟主之位她就更加勢在必得了!而且她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總覺得那個神秘男人的出現好像是有什麼陰謀,如何她也不能半途而廢!
“緋衣,方纔被吸去了多少內力?”
轎子邊上,緋衣臉色蒼白道:“十年。”
只那麼一瞬間的功夫,竟是十年內力就沒了,確是駭人聽聞。
“稍後你先服藥調息一下內傷,然後再服用內力丹。”
“是。”
“你也無需太過自責,那無名的內力着實深厚,又邪門得很,打不過他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緋衣沒說話,隻眼裡羞愧自責的神情並未消失。
連雲鶴特地給影門安排了一個院子,衆人在院子中用過飯後各自休整了一會兒,很快就到了最終對決之時,因着見識到了秦晚秋強大的武功,是以衆人都對這場對決興致高昂,很是期待接下來的決鬥,甚至有不少人暗自猜測,這一屆武林盟主怕是要易主了!
秦晚秋此時也已經恢復如初,對於連雲鶴這個連任三屆盟主的人,原本她也是很警惕的,可是上場之後卻發現,這連雲鶴雖然武功很不錯,但是比起無名來卻是差得遠了,不禁心下放鬆又失望。
此次她也並未使用音攻,當初仇釗識別出音攻時那震驚貪婪的表情她還記憶猶新,後來收服了緋衣等人後她也接觸瞭解了不少武林中的事,早就已經知道這音攻在江湖上的種種傳說,無需多想她都知道肯定有不少人存着覬覦之心,一旦暴露出去,日後怕是會有無窮的麻煩,而她很討厭麻煩。
不出所料,連雲鶴完全就不是秦晚秋的對手,敗得很迅速,也很徹底,引得臺下唏噓一片,當然,也沒誰真覺得連雲鶴無能,畢竟連任三屆武林盟主也不是開玩笑的,每一屆都有人向他挑戰,卻無不以失敗告終,這就足以說明他的能力了。
連雲鶴不弱,卻輕而易舉就被打敗了,這說明什麼?
衆人都被秦晚秋那恐怖的實力給徹底震懾住了,此時此刻,再無人敢小瞧她是個女人,對於影門的敬畏也達到最高,甚至一舉超越了四大門派和三大武林世家。
連雲鶴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忍着胸口火燒火燎的鈍痛,道:“秦門主武功蓋世,連某自愧不如,此屆武林盟主之位歸於秦門主!”
臺下一片掌聲雷動,雖然不少男人對於武林盟主竟是個女人心裡還是有些不自在,當然了,不是瞧不起她,只是這千百年來女子弱勢的地位早已養成了他們根深蒂固的思想。
秦晚秋也未在擂臺上多留,打贏後便回到了自己的轎子中,靜靜等待下面的事,她知道,連雲鶴還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說。
“另外還有一件事,想必大家也好奇許久了,連某便也不賣關子了。”連雲鶴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張陳舊的羊皮紙,神情嚴肅起來,“前些時候,連某無意中得到了這張紙,經過仔細研究,連某可以確認,這便是傳說中的藏寶圖!”
鳳嵐國一直流傳着一個傳說,說是開國帝王曾在死前找了一處地方埋藏了很多價值連城的寶藏,留待日後以備不時之需,比如若鳳嵐國不幸遭逢滅頂之災,便可取出救急,亦或是千百年後韓家子孫被搶了江山,這筆價值連城的寶藏亦可作東山再起之用。
傳言中,有關藏寶地點的秘密只有鳳嵐國曆代皇帝口口相傳,不過未免突發意外,比如上一代皇帝並非壽終正寢,而是遭遇了什麼不測,便極有可能根本來不及將這個秘密告訴給繼任皇帝知曉,是以便又畫了張藏寶圖,只是這藏寶圖交給誰保管了,又或是藏在了哪裡,一直以來卻並無一人知曉,歷代以來也根本不曾有人找到過這藏寶圖,是以不少人都以爲這只是個傳說了,但是這個傳說在江湖中卻從未消失過,多年來一直都不斷有人在鍥而不捨的查探消息,此時乍然聽聞這個消息,所有人都懵了懵,緊接着歡呼雀躍起來,個個眼冒精光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找到那價值連城的寶貝發一筆大財。
透過黑紗,秦晚秋依舊將那些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有些人只是興趣,有些人即使貪婪也還知道剋制,然而大多數人的嘴臉卻實在可怖可憎。
連雲鶴的眼中飛過閃過一抹精光,聽聞很多人都在追問那筆寶藏到底在哪兒,道:“連某仔細研究了一下,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寶藏埋藏地點應是天岐山無疑!”
天岐山!
秦晚秋猛然瞪大了雙眼,想起前世無意中聽過的一件事,心中頓時百般思緒轉過,看着連雲鶴,雙眼微眯,一抹冷厲殺意閃過。
若那件事是真的,連雲鶴,必死!
此時其他人也是不平靜,不爲別的,只因這地點實在太爲難人了,要知道天岐山可是天下第一山,海拔極高,一眼望去山似乎都直入雲霄,真正的一流高手或許可以憑藉輕功攀上山頂,但是其他人就別想了,一不小心摔下去都粉身碎骨,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藏就在眼前,又有誰真的甘心放棄?
頓時,一片嘈雜議論聲那是雜亂不已,吵得秦晚秋的腦袋都有些生疼,索性便帶着人回到自己那院子去了,只將最是精明狡詐的紫衣留下探聽情況。
“主子,他們已經商量好了,明日便起程去天岐山。”
“都有哪些人去?”
“幾乎所有人都非常踊躍的說想要去一探究竟。”說着,紫衣的嘴角勾起了道諷刺的弧度。
名門正派,說得好聽,到底也不過就是一羣貪婪小人。
秦晚秋也是諷刺的扯了扯嘴角,眼底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光。
去的人再多,真正能夠到達天岐山山頂的頂多也不超過三十個,而她這邊這次跟隨她一起來的基本都能夠上得去,屆時若真的……她卻也是不介意大開殺戒!
第二天一早,當秦晚秋等人到達聚集地點時,其他人基本都早已經到了,可見這些人是真的已經迫不及待了。
各大幫派所帶的人都不少,幾乎此次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人都在這裡,是以秦晚秋那羣人依舊一個不少全帶上了倒是沒引起太大的注意,畢竟一起去不代表都能上得去,當然了,其中也還是有不少對秦晚秋這波人暗自警惕的,比如說無名和連雲鶴。
此次事件他們謀劃已久,卻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着實叫人無奈又氣悶,如今也只希望他們是真的衝着寶藏去的,不要壞事纔好。
連家堡在醴陽,而天岐山在北岐,地處偏北,距離醴陽稍遠些,離着秦晚秋的家鄉倒是較近。
衆人早已迫不及待,是以一個個除了吃睡,一天到晚幾乎都在拼命趕路,除了三大世家,其餘多是用腳疾步步行,最讓人嫉恨的卻是影門那一撥,秦晚秋舒舒服服的坐在轎子上讓人擡着,另外她身邊帶着的那五十個人也是一人一匹好馬,悠悠閒閒舒適得不得了,狀態就跟出門踏青似的悠哉悠哉,看得一衆武林人士那是各種羨慕嫉妒恨,暗罵財大氣粗暴發戶!
秦晚秋無辜攤手,好窮啊,只剩下錢了。
一路風塵僕僕,用了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一行人終於到達了天岐山腳下,望着眼前巍峨聳立直入雲霄的巨大山脈,有些人眼中竟已流露出了瘋狂的神色,竟是迫不及待就運起輕功往上攀。
自古以來財帛動人心,俗世凡人而已,又有幾人能真的視金錢如糞土?有時候之所以無動於衷,只是因爲砝碼不夠而已,而當傳說中那筆價值連城的寶藏就在眼前時,瘋狂亦是人之常情。
其他人見有人衝了上去,也是有些蠢蠢欲動,好似生怕寶貝被人給搶跑了似的,倒是三大世家四大門派淡定得很,有人甚至用嘲諷的目光看着那些人,好似在說,瞧,一羣不自量力貪婪可悲的傢伙。
果然,很快所有人就看到有個人影從高空墜落下來,伴隨着一聲慘叫,“砰”一聲摔下來死得不能再死。
蠢蠢欲動的人們頓時一愣,緊接着又看到兩個人掉落下來摔死了,衆人頓時心頭一凜,只覺一盆冰水從頭頂潑下,心裡那股子瘋狂勁兒瞬間被熄滅了。
“各位,現在可要上去看看?”連雲鶴笑着問道。
幾大門派的相互對視一眼,點點頭,他們早已選定好了人,四大門派中除了各位幫助,各自還挑了兩名長老,三大世家也是基本每個家族三到四人,倒不是他們不想多帶些人,畢竟若是真的找了寶藏,人數多些自然也更有利,只可惜哪裡來的那麼多高手?即使四大門派三大家族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存在,底蘊雄厚,可他們勝也是勝在武功精妙上,而這內力的修煉卻是沒有捷徑可走的,只能熬着時間不斷苦修。
除此之外,其他幾個小些的門派和無門無派的江湖浪人加起來也有七八個,處於弱勢的他們顯然早已達成共識抱成了一團。
看着依舊沒有任何動作的影門,連雲鶴奇怪道:“秦門主不去嗎?”
“當然是要去看看的。”
“那不知人選是否挑好了?”
“不用挑,本座手底下這些人都一起上去。”
“什麼?”
“全都一起上?”
“不會是想寶藏想瘋了吧,也不怕摔下來死無全屍!”
周圍衆人議論紛紛,雖然影門這羣人看起來武功都不錯的樣子,但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全都是一流高手?
連雲鶴也是勸道:“秦門主,這天岐山很高很險,中途很難找到能落腳借力的地方,若是內力不濟很有可能會直接掉落下來喪命的。”
秦晚秋淡笑,“無礙,真要死了那也只能怪他們自己學藝不精。”
秦晚秋看似狠心一意孤行,然有些聰明人心中卻又很是狐疑,不斷打量着那五十個如死神裝扮的人,心中隱隱有個猜測,可是太過荒謬了,根本沒有人敢相信。
衆人準備好後,紛紛運起輕功一躍而起,底下沒能力上去的也並未離開,至於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其實不用多想也能猜得到,不過並未放在眼裡罷了。
一羣人在下面只能擡頭仰望,叫他們驚訝的是,影門那八個一直負責擡轎子的年輕姑娘竟也都跟了上去!愣了片刻後,心中嫉恨不已的衆人各種風涼話都開始往外冒了,你一句他一句,總而言之就是想坐等看他們一個個都摔成一灘肉泥。
可惜,註定要讓他們失望了,在下面等了又等,卻沒見一個人掉落下來,剛開始還能安慰自己說,或許武功高些能堅持的時間長一些而已,可是漸漸的,隨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衆人不淡定了,難道影門那一羣人全都是一流高手?這怎麼可能!
事實上,不止他們,已成功到達山頂上的那些人也是驚呆了,看着那毫髮無損的將近六十人,所有人一時都愣住了說不出話來,光是一個影門的一流高手竟就是他們這邊各個門派加起來的雙倍還多?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可是如今事實就擺在眼前,卻是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三大世家四大門派一直以來就是整個武林的領頭羊,自有一番驕傲,雖然平日面上不顯,但誰不以自己的門派家族爲榮?只是這一刻,他們一直以來的驕傲卻徹底被粉碎了。
看到衆人驚愣駭然的表情,秦晚秋暗自彎了彎脣瓣,顫抖吧,魚脣的凡人!
“連堡主,接下來該往哪裡走?”秦晚秋淡淡問道,望着眼前的景象,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天岐山終年冰雪不化,乍一來到這裡,就好似進入了一座冰雪王國般,極致唯美。
而更叫秦晚秋驚愕又驚喜的是,她竟在這裡感受到了一股濃郁的靈氣!
不對,既然有靈氣,那麼或許那個傳說是真的?
想到這兒,秦晚秋的目光微微沉了沉,目光掃向連雲鶴和那個叫無名的男子,心中殺意更深。
無名內力極深厚,感官敏銳,即使秦晚秋刻意收斂了,但那淡淡的殺意卻還是叫他察覺到了,下意識扭頭一看,正對上那雙眼睛,當捕捉到那裡面一閃即逝的淡淡殺意時,心中卻是驟然一陣刺痛。
連雲鶴仔細看了看手中的藏寶圖,往東南方向指了指,“應該在那邊。”
衆人跟着他一起往東南方向走去,一直走一直走,約莫過了大半天,卻竟還是入目一片冰雪,絲毫沒有看到其他一點別的東西,衆人不禁有些奇怪,要知道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腳程是很快的,他們走的這大半天,起碼夠尋常人走個三四日了。
“這天岐山到底有多大?我們走了這麼長看着竟彷彿在原地踏步似的。”
原地踏步?
一聽這話,有人頓時眼睛一亮,“你們說會不會這裡有陣法,我們真的根本只是在原地踏步?”
此言一出,頓時一陣譁然,隨即,大家眼睛都亮了。
若真的有陣法那說明什麼?說明這裡或許真的有寶藏!否則誰閒着沒事費那麼大力氣弄個陣法在這兒?要知道這陣法可不是誰都會的,普天之下滿打滿算加起來也絕不超過一隻手!
一想到這兒,衆人心裡頓時一片灼熱,忙在這個地方留下一個記號,接着大家又起身繼續走,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衆人這才停下,忐忑又期待的望向四周。
“看!記號在那兒!”
“真的是*陣!”
“看來這裡真的有寶藏!”
“不對!好像人少了!”峨眉派老尼姑猛地驚呼一聲。
衆人忙四處看,“盟主不見了!還有連堡主和那個無名!”
“難道他們走丟了被*陣轉到其他地方去了?”
“不可能!咱們這麼多人都好好的在這兒,怎麼可能只他們幾個被分散了!”
“一定是他們中有誰會破陣!”
衆人咬牙,這是將他們給丟下了?
有脾氣暴躁的忍不住拔劍指着影門的衆人,“快說你們門主到底去哪兒了!”
被劍指着的,也就是綠衣眼裡不禁閃過一抹譏諷,悄無聲息毒藥一灑,那人下一秒就砰然倒地七竅流血而亡,衆人駭然,不敢再輕舉妄動。
“走吧,我家主子交代我領你們過去。”
衆人一喜,“你會破陣?”
綠衣不屑的哼了聲,“我家主子學識淵博,我雖只跟着主子學到一點雞毛蒜皮,但要破這*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另一邊,秦晚秋帶着緋衣和紫衣卻是早已經走出了*陣,身後無名和連雲鶴緊跟不捨,看着二人出來,秦晚秋笑了。
“其實你們早來過了吧?這般興師動衆,只是因爲你們沒有人會破陣,所以纔不惜將藏寶圖暴露出來邀請大家一起前來,爲的就是找人給你們破陣?”
無名露出了抹淡笑,“秦門主果然聰慧過人,不過既然陣已經破了,我看秦門主也沒有再繼續前進的必要了。”說罷,竟是直接就展開了攻擊。
“緋衣紫衣去攔着連雲鶴!”秦晚秋大喝一聲,邊與之交手,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你們費盡心機來這裡,不是爲了什麼寶藏吧?”
“不爲寶藏爲什麼。”
“那張所謂的藏寶圖是真是假你不是應該最清楚?”
無名眸光微閃,忽而笑道:“那秦門主覺得我是爲何而來?”
秦晚秋一拳揮去,微眯眼,寒光畢現,紅脣輕啓,緩緩吐出兩個字,“龍脈。”
無名先是一驚,接着卻仰天大笑起來,“不錯!本座確是爲那龍脈而來!”
秦晚秋頓時殺意凜然,“有我在,你休想!”
有關龍脈,其實歷朝歷代都有傳言,說龍脈關乎一個國家的氣數,若將龍脈毀去,那麼這個國家便氣數散盡,離亡國不遠矣。
秦晚秋上一世就曾偶然聽聞韓擎風說漏了嘴,知道那所謂龍脈就在天岐山,只是本身她並不相信這種玄妙之事,當時甚至覺得是迷信、無稽之談,但是歷經三世,如今她所擁有的一切即使是“玄妙”二字也無法解釋,再聽到這件事,卻是再由不得她不信了,尤其當她切身感受到這天岐山上濃郁的靈氣時,她便知道,無論如何龍脈也不能被毀!
無名冷哼一聲,“小姑娘,你的武功是不錯,不過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見他眼中竟流露出瘋狂之色,秦晚秋不禁心頭一驚。
她原本猜測,這個無名極有可能是其他三個國家中的人,會想來毀龍脈是爲了早日贏得戰爭,然而看到他眼裡的瘋狂之色,她卻忽然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了,這副模樣,像是……
“鳳嵐國皇室與你有仇?”
“不不不,沒有。”無名輕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極其古怪的笑容,“我的仇人與鳳嵐國沒有半點關係,只不過,我卻恰巧想要毀了這天下而已。”
瘋子!
秦晚秋倒吸一口冷氣,看着他眼裡的冷酷狠絕,以及那血腥的癲狂之色,她絲毫不懷疑,這人已經瘋了。
這樣的人,豈能留!
當即,秦晚秋也不再留手,用上十分力展開了猛烈的攻擊,只是那無名的武功卻並不比她差,且如今他憑着那股不顧一切的瘋狂勁兒,一時間竟還略佔上風,轉眼那彎曲成爪狀的手猛地朝她的脖子抓來,指甲泛着陰冷的光,不用懷疑,若真被這一爪子抓上,她的脖子上絕對會立刻出現五個血窟窿!
秦晚秋立時腳尖一扭,身形迅速一轉險險避開,同時運氣一拳回擊過去。
然而無名卻似癡了般愣愣的看着她的臉,竟對她的攻擊毫無意識般,手中拿着的,赫然正是秦晚秋一直遮面用的面紗。
秦晚秋心中狐疑,然一拳卻已正中他的胸口,“砰”一聲,無名登時整個人都飛了出去,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瑤兒……”又是忍不住一口血涌了出來,然而無名卻似毫無所覺,隻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秦晚秋的臉,“瑤兒……我的瑤兒……”
秦晚秋皺眉,或許是他眼裡的深情太過沉重濃厚,她並未能狠下心趁機要他的命。
“我不是你的瑤兒,你認錯人了。”
“不,不會的,你分明就是我的瑤兒!”聽她否認,無名的眼裡又閃現出了迷亂瘋狂的神色,竟是強撐着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步步朝秦晚秋走去。
秦晚秋哪裡能讓他近身,見他伸手似欲摸她的臉,立時往後退了幾步,滿眼的疏離防備叫無名的心鈍鈍的疼。
忽而像是想起了什麼,無名突然眼睛一亮,笑了起來,“瑤兒你等等,我摘了面具你一定就能認出我了!”說罷,手在自己的下巴那裡摸索了一會兒,緊接着,便見他緩緩撕下一層皮來,“瑤兒你看看,我是天哥啊。”
秦晚秋傻眼了,她能說自己根本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人嗎?無論是她的未婚夫韓擎蒼,還是她的頭號左膀右臂緋衣,亦或是好友洛輕塵,甚至是那個渣男韓擎風,雖然類型不同氣質不同,但無一例外容貌全都是一等一的,皆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可是這一刻她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前這個男人那張臉長得,竟是比他們還有略勝一籌,完全是逆天妖孽級別的了好麼!
眉眼略顯清冷,透着股淡淡的孤傲,就如寒冬臘月裡的一株梅,歲月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卻在他的骨血裡刻上了一份滄桑的烙印,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冷漠比之這漫天的冰雪更加冰冷,然而那雙如死水般的眼此刻卻似活了般,滿滿的柔情思念幾欲將人溺斃,掩藏在那裡面的,卻是翻涌的瘋狂。
秦晚秋莫名輕嘆一口氣,“抱歉,我真的不是你的瑤兒,也從來沒見過你這張臉,更加不認識。”雖然她不知道這個男人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是她知道,其實本質上他早已經瘋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瑤兒……我的瑤兒……”無名忍不住抱着頭喃喃自語,眼裡壓抑翻涌的瘋狂之色已蓋過了所有,甚至連眼珠子也隱隱泛紅起來,一張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臉竟是生生扭曲了,彷彿在承受着什麼莫大的痛苦。
“主子?”緋衣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秦晚秋,沒敢驚擾那個似乎瘋癲了的男人,生怕他會發瘋做出點什麼。
秦晚秋看了眼緋衣,看出了他眼裡的詢問,要不要殺了無名?
秦晚秋也很猶豫,她知道這人其實已經瘋了,他的所作所爲根本就是一個十足的瘋子,趁這個時候殺了他纔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不知爲何,她就是狠不下心來。
忽而,無名赤紅着雙眼擡起頭來,直接朝秦晚秋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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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一下的是,蠢作者那點可憐的存稿已告罄,現在只能每天現碼,這一章寫得非常卡,昨天一個下午都沒能捅破瓶頸寫出一個字來,然後今天早上五點多爬起來開工的,但是雖然昨晚躺在牀上琢磨着瓶頸捅破了點,可是狀態還不是很好,算是邊卡邊擠出來的(餓到現在肚子叫好多遍了)一直拖到現在很抱歉,讓親們久等了,以後還是會盡量在早上九點左右更新,不過現碼的話我也不敢保證能很準時,因爲一卡文真的很痛苦,不過一般絕不會超過中午十二點多吧,當然了,仍舊萬更不變,還希望親們多體諒一下。
算了下似乎文已經有三十萬字了,真是不知不覺,請叫我勞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