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高手過招

屋子外邊的日影一點點的挪動着,那雕花窗在地上的投影也慢慢的越來越靠近牆角邊緣,最後終於成了黑乎乎的一團,貼在了牆角線上邊。

因爲前面不愉快的小插曲,所以現在屋子裡氣氛有些沉悶,史紫嫣、柳明欣與那魏六小姐誰也不願意再開口說話,害怕又會吵了起來,一個個坐在那裡,如泥雕木塑一般,甚是無趣。

屋子門開着,她們能見着門簾底下不時有一段各色的羣裳下襬飄過,看起來正在大挑中,不時有人被喊這走出去。柳明欣的雙手擺放在膝蓋上,瞧上去似乎很平靜,可心中卻噗噗的跳得很是厲害,手心裡頭涼津津的滲出了一層汗珠子,將那膝蓋印上了兩個溼溼的掌印。

不知等了多久,聽到有內侍尖細的聲音在外邊響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宣魏國公府家六小姐,柳太傅府家七小姐覲見。”

屋子裡被宣出去兩個,只剩下了史紫嫣,她的臉色忽然沉了下來,黑這一張臉,望着柳明欣與魏六小姐,可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是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哪裡輪得上她來唧唧歪歪。

柳明欣聽着喊到自己的名字,心中十分緊張,臉色一白,不知道覲見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但看着旁邊那魏六小姐站起來,挺直了背優優雅雅的走了出去,她也穩了穩心,伸手略微整理了下衣裳,站起來跟着走了出去。

跟着那名內侍,七彎八拐的走出了老遠,那內侍領着她們進了一個院子,院子門口載着幾棵極大的番石榴樹,雖說還只是五月中旬,可已經有那心急的花朵在枝頭綻放,青翠的樹葉映着如火一般的石榴花,顯得格外生機勃勃。

看見番石榴樹,柳明欣愣了一下,方纔都沒有敢擡頭看這宮殿名字是什麼,但她記得柳老夫人曾經向她們描述過宮中見聞:萬壽宮的院子門口栽種着一排番石榴樹,取的是多子多孫,福祉延綿之意。難道這宮殿便是秦太后住的萬壽宮?宮中大挑選妃,爲何又把她們宣到萬壽宮裡來?

心上心下想着,腳步卻不敢停,不緊不慢的跟着那內侍的步子走進了主殿,羣袂不住的飄動,露出了一點點繡花鞋的錦緞繡面。

裡邊或坐或站的有一羣人,影影綽綽,柳明欣也不敢多看,趕緊跪了下來行過跪拜大禮,沒有聽到說話聲,她只能伏在地上,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不敢擡頭。

“平身。”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聽着有點蒼老,這便是秦太后了?柳明欣心中想着,可依舊不敢擡起頭來看,只能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盡力將心神穩定了幾分,裝出一副平靜的模樣來。

宮娥們引着柳明欣和魏六小姐在旁邊落座,當接觸到那堅實的椅子面,柳明欣這才覺得自己慢慢恢復了常態,就聽一個稍微年輕的聲音道:“給魏六小姐與柳七小姐看茶。”

有幾個宮娥婷婷嫋嫋的走上前來,將兩盞茶放在桌子上,柳明欣極力的回想着池姑姑的教導:若是說看茶,那便要裝出喝茶的樣兒來,哪怕是口不渴,也得左手拿着茶盞,右手拿着茶盞蓋子,嘴脣輕輕點碰下茶盞口子。

“心中若是好奇,可以藉着茶盞的掩飾,悄悄看看周圍,只是注意動作幅度不要太大,免得被人認爲你沒見過世面。”池姑姑的話似乎就在耳邊迴旋,柳明欣悄悄轉了轉眼睛,稍微將手擡高了些,用衣袖掩飾着自己的臉,鬥着膽子往大殿中央掃了一眼。

主座上是一位威儀無比的老太太,頭髮還是黑鴉鴉的,中間摻雜着一兩根銀絲,但那張臉倒還不顯蒼老,素白的一張臉兒,氣質不俗,看上去不過五十許人,不是說皇上都快五十了嗎?這太后娘娘真算得上是保養得宜。

皇太后的左首坐着一個婦人,身穿七彩翟衣,帶着鳳冠,想必便是喬皇后了,可她的氣色兒似乎不是很好,被那七彩翟衣映着,有點衰老的黃,和坐在上首皇太后相比,就顯得遜色多了。

“左邊這個是魏國公府家的六小姐,右邊是柳太傅府家的七小姐,母后看看,都是齊整孩子呢!”喬皇后露出了一個符合規矩的笑容,四平八穩,讓人捉不住一絲別的情緒來,柳明欣看着她,心裡悄悄直打鼓,不知道傳她們過來有什麼用意。照理來說,宮中大挑,該是皇上和皇后一起看罷?爲何這裡卻是皇后和皇太后相看?

“嗯,我看着倒都是極好的。不如喊玔兒過來看看,我們還是得要問問他纔是。”皇太后的笑容比皇后的笑容顯得溫柔多了,看着她,似乎有如沫春風的感覺,全身都暖洋洋的。柳明欣真沉醉在皇太后那柔軟的聲音和溫和的笑容裡時,這時突然聽她提到“玔兒”,心裡一驚,聽皇太后這語氣,似乎是在給三皇子殿下選皇子妃?她的心突然就激動起來,彷彿帆船被風一吹,那白色的風帆脹得滿滿,朝着前邊的海岸線奮力駛去一般。

進宮之前聽着說這次大挑不僅是給皇上選妃,而且還會順便給皇子選皇子妃,柳明欣開始對於這皇子妃很抱希望,可在宮裡頭呆了大半個月,卻沒有見到過一位皇子,來參加大挑的貴女們都在議論,這次可能根本就不會選皇子妃。

上一回大挑,給二皇子選了一位正妃,大皇子選了一位側妃,那時候皇子們還來貴女們歇息的宮裡頭看過幾回呢。“我姐姐告訴我的。”一位小姐點着頭道:“那會子二皇子隔一兩日便要來她們的宮裡頭來,與那些大挑的貴女們說說閒話兒。我姐姐那時還覺奇怪,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順道給皇子們選皇子妃的。”

衆人聽了她的話都沉默不語,這一次根本就沒見着一位皇子在這寢宮裡進出過,看起來外邊那些傳言都不盡實,這次只是給皇上選美人充後宮罷了。柳明欣聽了這話也沒太多反應,雖然心中還是有絲絲不快。

皇上比自己年紀大這麼多,況且身體據說又很差,若是真的被選上了,自己心裡還有些惆悵,現兒聽來竟是給三皇子選妃,柳明欣眼前一亮,幾乎快活得要叫了出聲來。

微微側臉,便看到了身邊的魏六小姐,見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紋絲不動的坐在那裡,心裡突然有些自卑,國公府家的小姐,自然見過世面,氣度不凡,自己和她比,簡直一個如天上之明月,一個如地上之流螢,若是要從她們兩人裡邊挑一個,若是自己是皇太后,也會挑了那魏家小姐的。

秦太后笑着望了望魏六小姐與柳明欣,開口問了幾句尋常話兒,無非是看在家裡素日都做了些什麼,讀了些什麼書,可還有興趣愛好。魏六小姐回答的聲音十分清脆:“女四書是第一要緊學的,然後便是女訓女誡,另外還跟着母親學了些粗淺的詩畫。”

喬皇后聽了挑了挑眉:“早就聽聞魏國公府有位小姐擅長丹青,莫非便是你了?”

魏六小姐低着頭恭恭敬敬回答:“回皇后娘娘話,擅長丹青倒說不上,胡亂塗上兩筆倒還是會的。”

秦太后聽了直點頭:“趕緊畫兩筆來看看,若是真不錯,那我便讓她們去裱了掛到旁邊廂房裡頭去。”

“聽聞太后娘娘一心向佛,柔佳便畫一幅雨後荷花圖罷。”魏六小姐聲音低低,十分婉轉,聽得秦太后眉開眼笑:“這荷花可是佛經裡頭的聖物,最是聖潔,你趕緊去畫上一幅來瞧瞧。”

柳明欣聽着那對話,心裡頭知道這是在考較棋琴書畫了,見着那魏六小姐落落大方的站在書桌旁邊,臉上沒有一絲窘迫之意,心中甚是羨慕,她小時候也跟曾跟着府裡請來的娘子學習書畫,可因着人性愚笨,沒辦法只能專心學着彈琴了。

不知爲何,她覺得學彈琴比詩畫要容易,甚至還得了有名的曹大家指點,曹大家說她中規中矩,雖無靈性,可還算不錯。得了曹大家的指點以後,柳明欣更加發憤練習彈琴,爲的就是以後能讓自己有一樣拿得出手的本領,現兒總算是派得上用場了。

果然,魏六小姐提筆的時候,喬皇后便開始問柳明欣的一些事,聽說她擅長彈琴,很是高興,趕緊讓宮娥們擡來一具古琴:“柳七小姐來彈一曲罷。”她望了望秦太后,眼中似有深意:“能看見妙筆的畫作,還能聽着清音,若是有玲瓏在一旁,美人如花,那便可是齊全了。”

秦太后點了點頭:“可不是這樣,下回哀家將玲瓏宣進宮來,多陪哀家幾日纔是。”

柳明欣正坐於琴前,伸手試了試音,輕輕按住琴絃,才那麼一刻,便有低沉的琴音在指尖流瀉出來,顫顫悠悠,彷彿要繞着萬壽宮裡的橫樑盤旋一般。秦太后與喬皇后聽着那琴曲,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來。

琴音嫋嫋,繞樑不歇,這時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穿着深紫色衣衫的青年男子走到了主殿,向皇太后和皇后行禮道:“炆兒見過皇祖母、母后。”

柳明欣心中噗噗狂跳,聽着那聲音便知道是徐炆玔過來了,曾經在英王府西園的賞梅會上見過他一回,還記得他頭上戴着束髮紫金冠兒,穿的也是紫色衣裳,外邊披着白狐大氅,劍眉星目,神色溫和,站在那裡玉樹臨風。

心思一走神,便彈錯了一個音,所幸彷彿秦太后與喬皇后沒有聽出來,柳明欣自己心中一窘,趕緊將心思拉回來,繼續將那支曲子彈奏完畢。

徐炆玔低頭看着那彈琴的女子,似曾相識,使勁的想了想,這才忽然記起那是柳太傅的孫女兒,上回在英王府的賞梅會上曾經見過,她彈奏了一支梅花三弄的曲子,滿座皆驚。

見徐炆玔看得仔細,秦太后笑容可掬的喊了他一聲:“玔兒,哀家好久未曾見過你,今日瞧着彷彿又長高了些。”

徐炆玔趕緊走上前來與秦太后說了幾句閒話,說來說去,卻又說到選皇子妃的事情上頭去了。秦太后開門見山的將事情挑明瞭說:“玔兒,今日宮裡大挑,我和你母后順便幫你挑了下皇子妃,你且來看看這兩位小姐如何?”

徐炆玔順着秦太后的目光掃了兩人一眼,魏六小姐也是他見過的,生得眉目清淡,臉上還有幾點極淺的麻子,論起長相來實在算不得美貌,旁邊的柳明欣與她相比,還是要勝出了幾分。

瞧着柳明欣,徐炆玔便不由得想起了明媚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彷彿能說話一般,讓他心頭飄過一絲遺憾,爲什麼今日站在這裡的不是她,卻是她的堂姐?

“玔兒,你覺得呢?”見徐炆玔不說話,秦太后望了一眼喬皇后,臉上有着驚詫的神色,難道她沒有與玔兒說清楚?玲瓏可是要做正妃的,到時候母儀天下的只能是自己的外孫女兒,這兩個做側妃來說很是合適,身份壓不過玲瓏,長相也比不過玲瓏,剛剛好是個陪襯,再好也不過了。

喬皇后瞧了一眼徐炆玔,臉上淡淡一笑:“玔兒,怎麼了?你是看傻了不成?見着兩位小姐美貌,便說不出話來了?”

徐炆玔聽着喬皇后的話,忽然想到了那日在儲秀宮裡她的安排,看起來自己即便是有心,也沒辦法反抗,母后與皇祖母早就將這一切都佈置得十分周到,要自己表態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應承與不應承都沒有兩樣,還不如順從了皇祖母的意思便是。而且那日母后也說得很是清楚,繼承大統以後,自己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自己到了那時再把明媚扶做皇后便是,這些女子多一個又有何妨,反正是幫他增加助力而已:“皇祖母的眼光極好,孫兒很滿意。”

“既然你滿意,那我們也就放心了。”秦太后笑眯眯的說:“那今兒皇祖母就給你指婚,把她們指給你做皇子妃,明日去兩位小姐的府中宣懿旨。”

柳明欣一顆心都提到了喉嚨眼這裡,聽到皇太后說“把她們指給你做皇子妃”,又是歡喜,又是心酸,皇太后的意思自己也被選中了,可卻要和旁邊的這位魏六小姐共享一個夫君。轉念一想,誰家不是三妻四妾呢,更何況皇子?自己庶出的身份,能做個側妃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還能去想着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成?這般想着,看着徐炆玔的目光也溫柔起來。

“母后現在又在做媒人了?在說要給誰指婚呢?”門口傳來一把微沉的聲音,徐熙邁着步子走了進來,他穿着明黃色的長衫,走路似乎有些吃力,旁邊的內侍緊緊的扶着他的手不敢放鬆半分。

喬皇后趕緊站了起來,走上一步,扶住了徐熙的手:“皇上,怎麼過來了?”

一屋子的人皆跪下去行禮,柳明欣心知是皇上進來了,也慌忙跪了下去,偷偷瞧了一眼皇上,就見他五十來歲的模樣,清瘦異常,一臉病容,心裡便慶幸不已,幸虧不是給皇上做妃子,否則說不定過了一兩年,自己就該變成太妃了。

待衆人都站了起來,徐熙看了看殿內站着的兩名年輕女子,心裡略略輪了輪,暗自冷冷一笑,這肯定便是母后和皇后看中的皇子妃了,也不知她們究竟出自何家,皇后竟然這麼緊張的把她們宣到了萬壽宮,想要太后娘娘下旨,來個先斬後奏。

“母后,今日爲何這般有興致,宣了哪府的小姐進宮來陪您解悶?”徐熙故作不知,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不緊不慢的問。

“這可不是哀家宣進宮來的,這是宮中大挑裡留下的。哀家覺得玔兒今年都要滿十八了,還未曾婚配,因着想替玔兒把關瞧瞧,選兩個合適的皇子側妃人選。”秦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徐熙道:“她們一個是魏國公府的六小姐,一個是柳太傅家七小姐,從相貌身份來看,都極配玔兒,所以哀家決定給玔兒指婚,皇上覺得她們如何?”

“出自世家大族,定是不錯的。”徐熙點點頭,心中卻似乎有浪潮在一*般翻滾。

與喬皇后大婚也二十年了,她做事越發圓滑,早就脫了昔日進宮的那份青澀。現在自己還沒動手,她卻早就佈下了先手,爲了防止自己將英王府的權利削弱,索性先將魏國公府籠絡到自己這一邊來。

難怪方纔在選妃的名單裡沒看見魏國公府家女兒的名字,原來早就被喬皇后暗地裡勾去,人卻領到太后娘娘這邊來了,就等着皇太后一賜婚,徐炆玔便穩穩當當的添了兩道助力,自己費盡心機在想着該如何分去英王府的權力,自己還沒有動呢,可喬皇后倒卻佈下了先手,讓他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只覺得自己的佈局完全沒有喬皇后厲害,頓時有些捉襟見肘。

徐熙看了看站在那邊兩位少女,雖然是花一般的年紀,可容貌並不特別出衆,他裝出很不在意的口氣說:“母后,兒子以爲玔兒的皇子側妃,顏色可以生得更美些,先別急着指婚,多看幾家,慢慢挑罷。兒子聽說那光祿寺卿的女兒,才名在外,又美貌異常,也該宣進宮來看看。”

聽了徐熙的話,喬皇后幾乎要站不住身子,手藏在闊大的袍袖下邊,微微的顫抖,手心都沁出了汗——皇上可真急智,光祿寺卿的女兒,這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光祿寺卿掌管着膳食,真是個重要的部門呢!看了看徐熙一臉的算計,喬皇后定了定心神,突然堅定起來,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自己玔兒兒處於弱勢!

喬皇后挺直了背,很謙恭的對着皇太后行了一禮:“母后,宮裡事情多,兒媳不能分太多心思出來,只能厚着臉皮請母后體恤,幫玔兒挑個合適的皇子妃罷。炆兒的親事就全由您費心了,方纔皇上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究竟選哪家府上的小姐,母后自然有定論。”

皇太后聽了這話眯着眼睛笑了,她的笑容彷彿是經過歲月沉積出來一般,淡淡的,卻意味深長的,似乎看一眼就不能忘記,牢牢的烙在了人們的心頭:“皇后自己要注意保重身子,玔兒的事情就交給我這個皇祖母罷!”

喬皇后聽到此話,心放下了一大半,她最害怕的便是皇上進來插手干預,現兒太后娘娘答應下來了就好辦,在選皇子妃這事上頭,再怎麼樣徐熙也大不過太后娘娘——選兒媳婦,自然要由長輩掌柄,更何況這乃是後宮之事,太后娘娘是後宮裡頭最大的主子,她說的話可是金口玉言,即便皇上想要反對也沒用。

看着慈寧宮外邊那幾樹如火的石榴,喬皇后心裡也熱熱的燒得正旺:徐熙,若是你定要一意孤行,我喬世薇也絕不會妥協!她朝秦太后行了一禮,又向徐熙笑微微的說了一聲:“皇上,臣妾還有事情要處理,請容臣妾先行告退。”

喬皇后走了以後,萬壽宮裡的氣氛好像緩和了很多,秦太后笑着和徐熙說了幾句家常,又看了看大殿裡站着的三個年輕人,感慨着說:“看到他們,方知自己年紀大了,哀家現在比不得以前精神,失眠,多夢,越發的心神不寧,最近身子還長了個幾個大瘡,每天膈着牀板兒痛,睡不好自然身子也不好了。”

徐熙聽了也是擔心,秦太后與他感情甚是深厚,自小便將他帶在身邊,躲開了不少冷箭,又一力將他扶上了這九五之尊的寶座,聽說她身子有恙,便有些着急:“母后,可傳了太醫?”

秦太后身邊站着的一個姑姑回話道:“皇上,太后娘娘身子上的這幾個大瘡位置在背部和手臂處,娘娘金枝玉葉的身子,怎麼能給那些那太醫院裡的太醫們來看?他們來了也只能是把脈用藥,可都只敢開些溫吞方子保養着,太后娘娘吃了也不見有效。皇上,你可有良醫推薦一二?”

徐熙聽了皺了皺着眉毛道:“給我看診的那位老神醫醫術倒是極好的,可惜他卻不願意進宮看診,再說他是男子,也不方便接觸母后鳳體……”

柳明欣與魏六小姐站在一排,正是無精打采,原先太后娘娘說要指婚,將自己與魏六小姐嫁與徐炆玔做皇子妃,結果徐熙一來,這事情似乎有些變化,皇上竟然推薦了光祿寺卿家的小姐——那光祿寺卿,不就是劉玉芝的外祖家?左家哪有什麼美貌的女兒?第一*挑便被唰得沒了影兒,怎麼又被皇上提起?

正在愁眉苦臉,擔心着自己會被皇上一句話便從雲端打到地下的最底層,聽到秦太后提到身子不適,她的心彷彿要跳出來一般,砰砰的響聲自己都能聽到,正愁沒有機會得到三皇子殿下的喜愛,若是向皇太后推薦了良醫,他定然會看着他祖母的面子上多看自己一眼。

柳明欣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聰明過。她瞧着秦太后與皇上兩人都是一副有些憂愁的模樣,大着膽子向前走了一步,跪倒在地:“太后娘娘,皇上,臣女可以推薦一人來給太后娘娘治病。”

秦太后聽了有幾分驚喜,急急問道:“此人是誰?”

柳明欣儘量壓抑着自己激動的心情,一字一句的回答:“回太后娘娘話,此人便是我那堂妹柳明媚。”

徐炆玔的臉沉了沉,在柳明欣還沒提議的時候,他便準備向太后娘娘推薦,只是想到原先喬皇后對他說過的話,所以有些猶豫。母后說過在他成爲儲君之前,明媚最好不要進宮,因着她實在生得太美貌了,就怕父皇一眼看中了會納爲自己的妃子。

正在思前想後,卻不料柳明欣向皇祖母與父皇推薦了明媚。他的心裡既是歡喜又覺生氣,他何嘗不想日日見着明媚,又生怕明媚進宮會有危險,心上心下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秦太后望了跪在那裡的柳明欣一眼,滿臉驚奇:“柳小姐,你堂妹能治哀家的病?”

“是。”柳明欣心裡也不是很確定,她只聽旁人說過十妹妹會治病,還治好了安排公主府上一個即將要死去的奶孃,想來醫術是極好的。現在自己的話已經出口了,無論如何也收不回來,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了。

“柳小姐,你說你的堂妹柳明媚能治好太后娘娘的病?”徐熙捂着胸口咳嗽了一聲,嘶啞着聲音問道:“她纔多大年紀?我大陳皇朝可有這般年紀輕輕就醫術如神的女子?”

柳明欣沒料到徐熙會如此問,呆在那裡不敢說話,心裡暗暗罵自己弄巧成拙。

“柳小姐,你竟以爲你家十妹妹的醫術會比太醫還要好?未免坐井觀天了罷?說不定你那十妹妹也就碰巧治好了些頭痛發熱,你卻把她當神醫了,還不快快閉嘴!”徐炆玔看着父皇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心裡舒了一口氣,趕緊接過了話頭:“皇祖母,父皇,兒子還有事情要忙,就先告退了。”

徐熙點了點頭,秦太后卻喚住了他:“玔兒,你且等着。”

徐炆玔楞了楞,不知道秦太后要他做什麼,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皇祖母請吩咐。”

“你能有什麼要事?今日哀家找你來萬壽宮,便是想要替你選皇子側妃的。這兩位小姐我瞧着都很是不錯,你帶她們去御花園裡轉轉,多多瞭解一番罷。”秦太后望着徐炆玔眉開眼笑:“快去罷。”

柳明欣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只覺得自己的背上一陣冷汗直冒,幸虧太后娘娘與皇上沒有計較,否則自己還真是吃不了兜着走,這時便深深痛恨起自己的笨拙來,本來以爲能討巧,沒想到卻是弄巧成拙。

“柳小姐推薦的她那個堂妹,改日也宣進宮來瞧瞧,能治病便好,不能治病陪着哀家說說話也是好事兒。”秦太后見柳明欣臉色發白,知道她心中害怕,笑着朝她看了一眼:“柳小姐是在爲哀家着想,哀家心裡頭知道。”

得了秦太后這句話,柳明欣這才放下心來,笑微微的站在那裡:“謝過太后娘娘不怪罪明欣嘴拙。”

“玔兒,你帶着兩位小姐去罷。”柳明欣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秦太后看了更是滿意,支使着徐炆玔快些出去,她還有話要與徐熙單獨說。

徐炆玔無奈的看了看秦太后,覺得她老人家今日也未免太熱情了些,可是既然秦太后發了話,自己也不好頂回去,只得對魏六小姐和柳明欣道:“你們且跟我來。”秦太后也派了一個姑姑跟了上去:“安排魏六小姐和柳七小姐今晚歇在萬壽宮偏殿,你好生在旁邊伺候着。”

“是。”那姑姑低頭應了一聲,匆匆忙忙的邁了出去。

萬壽宮裡的人都退散了,大殿裡只留下了秦太后和徐熙這對母子。

“母后,你一定要把魏國公府和柳太傅府家的小姐指婚給玔兒?”徐熙一臉的不贊同:“我希望母后你不要插手這件事。”

“皇上,你真糊塗!”秦太后厲聲喝道,眼睛裡精光四射,早就不復有那種溫柔的表情:“你難道還在惦記着明妃?你難道還在想着要立她的孩子爲太子?”

徐熙吃驚的看着自己的母親秦太后,他原以爲自己做得很隱秘,連朝堂裡的大臣們都被騙過,以爲他會在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間選擇一個爲儲君,所以在他們把目光都投在這三人之間時,他慢慢的在暗地裡爲旻兒扶持力量,準備找合適的機會來宣佈他的決定。然而,母后卻輕輕鬆鬆把她那點小心思給看穿了,在她面前,自己好像是一個透明人一般,無可遁形。他沉默着站在那裡,沒有否認,只是很倔強的看着秦太后。

“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你在想什麼,我心裡都清楚。”秦太后嘆息了一聲:“你以爲母后沒有考慮過這事情?可是你看看旻兒,身子弱不說,可有半分當帝王的資本?快十六歲了,他只是跟着其它皇子一起讀過幾年書便沒有再去過書房,我派人去看過他,他的興趣全部在畫畫和做木工活這上頭,他這樣的資質,能當一個好皇上嗎?”

“母后,旻兒非常聰明,他只是在明月宮找了一本畫冊,便能無師自通,自己畫出一些精緻的畫來,至於那個做木工活,也沒有人教過他,只是有一個木工修繕明月宮的時候他在旁邊瞧着,即刻便能引繩削墨,做出來的傢什也異常精美,母后難道不覺得他聰敏異常?若是稍加指點,他定能做個守成明君。”徐熙提到了許炆旻便是一臉笑容,想到他做出來的那些精緻的木器,更是驚歎他的聰慧。

“皇上,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些。即算你說他聰敏,可他的家世擺在那裡!他的生母明妃不過是一個知府的女兒,現兒全家流放在西北,誰能扶持旻兒坐穩這江山?英王府、蕭國公府、魏國公府、鎮國將軍府,誰又會支持旻兒?”秦太后越說越急,一想到若是真的立了許炆旻爲東宮太子,說不定立刻就有內亂,她更是緊張了,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子來:“皇上,你可不能糊塗!”

徐熙咬着牙沒有說話,心中卻是一陣難受,眼前仿若浮現出一張花容月貌的臉孔來,她那嬌滴滴的話語迴旋在耳邊,久久不散:“皇上,你要照顧好旻兒,他臣妾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皇上的。”

他的明妃,到現在,伊人已經不在十五年了。

即便她不在,可還是有人在惦記着她,還在惦記着她的兒子。十多年前,母后也曾力勸自己不要再過分關注明月宮,以免引起旁人不滿,因而將那火燒到許炆旻身上去。他覺得她說得有理,按着她的意思照辦了,可到現在她卻依舊還在阻撓着他要做的事情!

“母后也是再三考慮過了的,玔兒本是我心疼的孫兒,他的母親喬柔佳出身英王府,英王爺娶的是高太師嫡出的小姐,喬柔佳的表妹嫁給了鎮國將軍的兒子,鎮國將軍府不消說也會全力支持玔兒的,所以這些世家大族裡,玔兒佔了三家,他這皇位若是再坐不穩,那也是天不佑我大陳了!”秦太后一雙鳳目緊逼着徐熙:“皇上,難道你還看不清楚?”

徐熙沒有吱聲,他知道秦太后是打定主意要站在喬皇后這邊,心裡很是不高興,淡淡的說了句:“既然母后已經拿定主意,那兒子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您想下旨賜婚便下旨罷,反正您賜下的婚事可不少這一樁。”

看着徐熙走出大殿的背影,秦太后的身子垮了下來,她緊緊的握住椅子的扶手,眼裡流出一行清淚:“皇上,你爲了那個明妃,難道就忍心看到內亂勃發,天下生靈塗炭嗎?”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大殿裡空蕩蕩的,黑色水磨地面一片冰冷,只能照見她自己孤單的身影,多少年了,她一直是這麼孤孤單單的坐在這裡。

御花園景色秀美,到處是團花錦簇,彷彿春日沒有過去一般,月牙般的湖泊邊上垂柳千似萬縷,被微風一吹,輕輕飄拂,仿若紛亂的髮絲。站在湖邊看過去,那修在湖裡的亭臺顯得空靈飄渺,就如蓬萊仙境一般。

“這兒可真是美。”魏六小姐站在徐炆玔身後,感嘆的吟了一句詩:“多少樓臺煙雨中。”

徐炆玔回頭望了望她,首先躍入眼簾的她臉孔上幾點淺淺的麻子。魏六小姐肌膚很是白皙,這麻子便格外顯眼了,徐炆玔見着這幾點麻子,心裡就有幾分不喜,他想起了另外一個人來,膚如凝脂一般,找不到任何的瑕疵。

“柳七小姐。”徐炆玔轉臉望了望呆在自己右側的柳明欣,見她一副很茫然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喊她:“你那堂妹柳明媚,現兒還經常出去給人治病?”

柳明欣站在那裡看着湖水,好不容易纔將心情平靜下來,極力裝出不在意的神色,不敢去偷看徐炆玔,可卻沒料到魏六小姐的一句詩讓徐炆玔竟然開口來問她,一顆心不由得又狂跳了起來,臉上紅了一片。

“回三皇子殿下話,我那堂妹最是心慈手軟,那藥堂裡有人送信過來,她便會去外邊替人看診。”擡眼望見魏六小姐臉上似乎掛着逼視的笑容,忽然想起了,大家閨秀怎麼能隨意拋頭露面?趕緊又小聲的補了一句:“不過她出去的次數極少。”

三皇子殿下爲何會忽然問起十妹妹來?柳明欣有些茫然不解,她使勁的想,也只能想到或許是自己在萬壽宮提議讓十妹妹進宮看診的事兒引起的。當時三皇子殿下臉上便有幾分不愉快的神色,很懷疑十妹妹的醫術,看起來他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話了。

“三皇子殿下,我那十妹妹,真的不只是只能治傷風,聽着說她很是厲害……”柳明欣怯怯的說了一句。今日瞧着太后娘娘精神頗好,哪有半分生病的樣子?看起來應該不是大毛病,那些太醫們只是不方便察看太后娘娘的病體,若是十妹妹進宮能將太后娘娘的病治好,那自己也會頗爲得臉,到時候三皇子殿下念着自己推薦有功,說不定還會高看自己一眼呢。

“是嗎?”徐炆玔眼前的那張面容似乎又清晰了些,聽到有人提起明媚,他的心都軟了幾分,瞟了一眼柳明欣,覺得她雖然比不上明媚,可畢竟是堂姐妹,有些柳家人的共同特徵,柳明欣的臉孔影影綽綽的能琢磨明媚的一兩分模樣來。

忽然間,他覺得柳明欣略厚實的嘴脣也不那麼討厭了,心情大好:“走,我帶你們去儲秀宮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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