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初一。
慕雲裳得提前回孃家幫忙倒刺,慕香香堂妹要嫁人,一家子忙活得團團轉。
這幾日,慕雲裳沒有理睬張玉堂,張玉堂也沒有理睬她。
兩個人見面無非就是喝水吃飯進房。
等慕雲裳說自己要回孃家的時候,張玉堂一聲不吭抱着那本書繼續看。
這個沒心肝的男人……
慕雲裳瞅了一眼張玉堂伏案的身影。
期間婆婆陳氏還給她攜不少好東西,好幾袋子的精細白麪兒,說弟弟京陶應該會喜歡吃。
想着這個婆婆,是個好的。
之前慕雲裳一直想着張家天天有精細白麪吃,如果弟弟京陶也能吃上,那該多好啊。
這下可好,這多袋子的精細白麪兒,不知道可以烙出多少張精細白麪烙餅。
慕雲裳彷彿看見弟弟京陶留着哈喇子的小眼神,別提多激動。
一進老慕家,慕雲裳第一時間溜到自家大房的小廚房,拍了一下正在給弟弟熬番薯湯的孃親,“娘啊,我回來了!”
“裳兒,你纔回來!你弟弟今日耍潑,說是要吃白麪麪餅子,今天早上剩下的,全部被京遠吃了,沒剩下半點,所以,我只好給京陶熬番薯甜湯,騙騙娃兒的嘴。”
鄭氏很是無奈的模樣。
“娘,瞧,這是啥子?”慕雲裳拎起手中一大袋東西。
鄭氏震了一下,檢查之後,忍不住高聲,卻用手掩蓋住嘴巴,“精細白麪兒,親家母給的吧,她也真夠有意思的!這下好了,娘這就給你們姐弟烙白麪餅兒!”
鄭氏的臉上神采飛揚,雖說自那一次之後,慕老太顏色有些改變,但實際上,還是偏袒二房子孫。
瞧瞧老慕家公家那麼一點精細白麪,可輪不到小小慕京陶,全搗鼓在二房慕京遠的嘴裡。
“娘,別高聲,烙得時候火小點,別傳出香氣,招惹那些饞嘴。”
慕雲裳對鄭氏說道。
“知道,知道,娘可不傻。”
鄭氏拿一點麪粉兒輕輕點在慕雲裳鼻子上,“你呀,平日裡在老張家,別太記掛我們,你也要想着你自己,知道嗎?”
“對了,這精細麪粉就這麼一點,可不敢交出去呀,娘。”慕雲裳又忍不住囑咐一句。
鄭氏當然知道女兒疼愛他們,詳作有些生氣的模樣,“裳兒呀,你真當娘是個傻的,雖然這麼幾袋子對我們上房的人是很多,可如果拿出去,老慕家那麼多口人,那麼一大家子,可一會兒就完了,每個人嘴裡頭也吃不少多少的。再說,你二嬸平日裡偷偷藏起來的伙食,可一點沒有咱們家的份兒,還有你三嬸兒,也是有的,既然他們人人都有的,我們過去都沒有這樣的,今天輪到咱們了,又怎麼了?娘知道,你以爲娘傻傻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鄭氏的話兒,對於慕雲裳而言,就好像那炮仗似的,撲通撲通往外冒騰着。
這一次,慕雲裳忍不住衝鄭氏豎起大拇指頭,“娘,謝天謝地,你真的開竅了,女兒很高興!”
“裳兒,你可知道?”鄭氏緊緊握住慕雲裳的手,開始語重心長,“自從你活過來,娘就鐵定心要護着你,護着你弟弟,護着咱們上房這一家子。雖說大家是個好的,可我也不能忽略小家!之前我和你父親一直爲着大家,結果得到了什麼?還不是犧牲了你,這件事,你爹跟我提及好幾次了,裳兒呀,是爹孃對不起,讓你嫁給一個病怏怏的……”
說到這裡,鄭氏痛苦不已,忍着淚光點點頭,道,“不過好在玉堂那個孩子,他來我們家裡頭,我們也看了,那孩子壯實,熬過三年五載的,到時候給你留個一兒半女的,到時候,你若是帶不過來,娘會幫你帶着,你弟弟也大了,也要上私塾讀書,以後還能夠考狀元的……”
此間話是親孃掏心掏肺的壓心底的話兒,慕雲裳怎麼會不明白?
慕雲裳一邊烙起白麪餅子來,一邊等麪餅好了,親自給弟弟喂上一口,“京陶好吃不好吃呀?”
“姐姐,好吃,姐姐好吃啊,你也吃,孃親也吃。”
慕京陶自己咬一口,同時也給娘和姐姐咬一口。
不知道爲何,慕雲裳覺得此間的烙餅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烙餅呢。
“好吃嗎?”鄭氏又忍不住一問。
慕京陶連連點頭,“好吃,姐姐烙的烙餅最好吃了,比孃親還要好吃呢。”
這話,鄭氏聽了也極爲震驚,“裳兒呀,以前也沒見你烙餅烙得這樣厲害的呀,是你婆婆硬要逼着你學習的,對不對?”
“娘,婆婆不但沒有逼我,相反,她還對我相當好呢。”
慕雲裳說,“是我自己興趣去學習的,論掄起烙餅技術,我還是婆婆那裡頭學來的呢。”
“原來是這樣。”
鄭氏若有所悟得點點頭,旋而又對慕京陶很是神秘得囑咐道,“還有你京陶,你可不能對外面的人說,咱們家有烙餅,要不然被你的京遠哥哥搶走了,可沒得吃了。”
這句話帶着威脅意味,可也只有這樣,慕京陶才能被嚇唬住不往外胡說八道,“娘,姐姐,你們放心吧。京遠哥哥壞蛋,昨兒我看見他啃大雞腿呢,也不給留一口。”
“這就對了!去玩吧。玩累了再回來吃。”
說罷,鄭氏將慕京陶的嘴巴擦拭得乾乾淨淨的,不讓人瞧見一絲兒的油跡。
不過慕京陶走到堂屋的時候,依舊是忍不住砸巴下嘴,卻被慕京遠看到,“京陶,吃什麼好吃拉?”
“沒吃什麼。”慕京陶趕緊吞嚥幾下唾沫。
反正慕京陶嘴角油跡被鄭氏擦得乾乾淨淨,慕京陶否認,慕京遠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可慕京遠就是認定慕京陶嘴裡吃東西,高高大大的慕京遠,兩隻手重重得落在慕京陶的肩膀上,狠狠推了一推,“快說!不說我弄死你!”
“京遠弟弟,你是得了失心瘋了吧。”
聽到外邊響聲的慕雲裳,第一時間護住弟弟,若不是她這個當姐姐的,說不定,慕京陶早就被慕京遠推開幾米開外。
一個小小男娃子,怎麼可以承受被推開幾米開外的地方去呢?
“慕雲裳,你敢罵我?!”
慕京遠是這個家被祖母偏愛的二房孫子,有着一層保護罩,慕京遠自然底氣十足,“這個家!從來還沒有人敢罵我的!連祖母捨不得罵我,我娘更是如此,慕雲裳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孬種竟然敢我罵我?!”
“罵你怎麼着啊?今日姐姐我還要打你呢!”
話音剛落,慕雲裳飛撲上前就給慕京遠的臉來一個狠狠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