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後。
那個男人的臉漸漸露了出來。
夏如卿凝望着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整個人愣在了那裡。
“皇……”
“皇上?”
她猶豫着不敢認。
顧不得雙手鑽心的痛狠命揉了揉雙眼。
再一擡頭,還是他。
“皇上,真的是你?”
她喜極而泣,拼盡全力爬起來光着腳衝了出去。
“真的是你!”
“我還以爲你死了,你混蛋!”
夏如卿淚眼婆娑一把撲到他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而此時的‘趙君堯’卻是毫無喜色。
甚至一臉意外,手腳不知所措亦不知該放在哪裡。
周圍的丫鬟們嚇得面如土色,哆嗦着跪了一地。
心說這小姐到底什麼來頭?!
怎麼一直對着爺喊皇上?
爺那麼恨當今皇上,這小姐當着爺的面還這麼說,她怕是沒救了。
丫鬟們紛紛在心裡盤算該如何和背景融爲一體,以求爺待會兒發怒的時候別連累她們。
只是……左等右等不見爺發怒。
她們就有些奇怪,怎麼回事?
接下來的事更奇怪,爺不但沒有發怒,反而還把那小姐抱了起來,走向牀榻。
丫鬟們都震驚了。
‘天吶,從來沒見爺對誰這麼好過!’
‘就是,爺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好了?!’
‘原來是個得爺寵愛的,真有福氣!’
‘哼,也算你命大!’
……
夏如卿乖乖被‘趙君堯’抱着,被他輕輕放在牀榻上。
她淚流滿面喜極而泣。
“你怎麼不說話?”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皇上,您怎麼這麼傻!”
“您是皇上,你不能死,你應該先出去的啊!”
‘趙君堯’似乎有些不高興,語氣淡薄。
“你在說什麼?”
只這一句話,就讓夏如卿陷入巨大的震驚中。
陌生!
她爲什麼感覺這麼陌生?!
明明這個人就是趙君堯?明明就是他!
可爲什麼她感覺不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
他的言談歡笑,他的喜怒哀樂,他的舉手投足,他的一舉一動。
她全部都熟悉,不可能會陌生至此。
夏如卿不自覺往後縮了縮身子,語氣堅定,目光裡盡是防備與警惕。
“你不是趙君堯!”
“你到底是誰?”
‘趙君堯’雙眼微眯,語氣寒涼。
“我怎麼會是趙君堯呢?”
“卿卿,你認錯人了吧!”
“趙君堯已經死了,我是……趙鈞其!”
夏如卿整個人如遭雷擊。
她怎麼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更不相信他嘴裡的消息。
她拼命搖頭,身體不停往後退。
“不!”
“不可能!”
“你胡說八道,他不會死的!”
“你……你……趙鈞其?”
內心遭到重擊。
夏如卿大腦一懵劇烈地咳嗽了兩聲,吐出幾口烏黑的血,白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趙鈞其也不慌張,撂起袍子在牀邊坐下,另吩咐人。
“去找大夫!”
“是!”
丫鬟們得了令,規規矩矩退了出去。
剩下的丫鬟負責將牀上的血污清理乾淨。
不多時大夫來了。
是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髮鬚皆白,據傳是廣南城裡最好的大夫。
他動作熟練翻了翻夏如卿的眼皮,又看了看舌苔,然後又摸了摸耳垂,最後把脈。
尋脈問診好一會兒終於得出結論:
回稟爺,這位夫人受了重大刺激,神智已有些不清明,輕則胡言亂語,重則出現幻覺!
再這麼下去恐有性命之憂,理應謹慎調理,不可再受半點兒刺激。
趙鈞其眯了眯眼。
原來……是她出現了幻覺,將自己認成了趙君堯。
呵呵!
趙君堯那混蛋後宮女人一堆一堆,他無情無義,他冰冷慘絕。
他究竟有什麼好,讓所有人都惦記他,甚至連幻覺裡都是他!
趙鈞其面色越發難看,周身的氣氛也越來越冰冷。
丫鬟們跪在地上無一人言語,就連那大夫察覺氣氛不對也不敢多說一句。
室內陷入極度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趙鈞其終於擺手。
“開方子煎藥!”
“你們都下去吧!”
“是!”
丫鬟們和大夫一塊兒出來。
臨出門她們還貼心地將門關嚴實。
一個個在心裡情不自禁感嘆。
‘爺對這小姐可真上心!’
‘就是啊!’
‘咱們爺玉樹臨風,除了清瘦些哪兒都好看,這小姐可真有福氣!’
有人甚至還嫉妒上了。
“我看這小姐長得也不怎麼樣?”
“以前也沒見過,什麼時候叫爺惦記上了?”
“呦?你不服氣了?”另一個丫鬟嘲笑。
“呸!你纔不服氣!”
“還不趕緊拿藥煎藥去,晚了爺又要發脾氣!”
“是是是!”
幾人果然不敢再多說,腳步匆匆往藥房去了。
……
室內。
趙鈞其看着牀上昏迷過去的夏如卿,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笑。
“他死了!我就是皇帝!”
“你放心,你依舊當好好當你的皇后,我不會虧待你的!”
“哦對了,還有你們的孩子!”
“你大可放心,我定然也不會虧待!”
“你瞧瞧,多好啊!!”
“到時候,大楚朝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們的了!”
趙鈞其一邊說一邊憧憬,滿臉的期待。
已經昏迷過去的夏如卿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半個時辰後。
丫鬟將煎好的藥送了過來。
趙鈞其伸手接過,讓丫鬟將她扶起來,自己親手喂。
只是。
夏如卿面色慘白,緊咬牙關,怎麼都不願張口。
趙鈞其有些不耐煩。
那丫鬟也嚇得不敢擡頭。
就在這尷尬的時候,雙眼禁閉的夏如卿忽然來了句。
“不要走!”
“趙君堯,不要走!”
趙鈞其瞬間怒了,不過他深藏不露眼神裡看不出生氣。
但周身的氣氛卻越來越冷。
就在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
夏如卿驚魂未定地醒了過來。
她眼神兇狠,像一頭被惹怒了的小狼崽,又像是一頭護犢的母狼。
“你……”
“趙鈞其,你要做什麼?”
趙鈞其淡淡一笑。
“不做什麼?!”
“你何須這麼警惕?我若害你,幹嘛要救你!”
夏如卿若有所思,說的也是!
不過她還是一臉警惕。
“那你爲什麼要救我?”
趙鈞其雙眼含笑,語氣溫柔道。
“因爲……你是皇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