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調料,做菜放的調料。對了,順便打個廣告,我家做的生意就是賣調料。”葉子衿笑眯眯地回答,然後領着自己人直接上了二樓。
容峘在樓上看着她微微一笑,這丫頭真是走到哪裡都不忘記生意呀。
掌櫃一聽,連忙追着她上了樓,此時,葉子衿已經落座了。
“姑娘,不知道能否將調料勻一點兒給我們,價格好商量。”掌櫃對她拱手商議。
“暫時賣不了,不過再過一兩個月,青州就應該有賣的了。”葉子衿慢悠悠地回答,“實不相瞞,家中有關調料的生意,也是剛剛纔開始。每日做出的產量並不多,根本不能大範圍去兜售。因此我將生意分給了兩個大客商,至於怎麼賣,那是他們的事情了。”
“姑娘能否將那兩位大商客的名字告訴我一二?”掌櫃急着問。
“掌櫃,生意橫豎只是一兩個月的時間,你又何必追問呢?再者說了,我也不好泄露客戶的私密不是?”葉子衿淡笑着回答。
掌櫃一聽,好了,沒戲!不過,雖然說目前生意做不成,但以後說不準還會和眼前這位小姑娘打交道,再說了,這小姑娘的廚藝十分了得,和她交好,肯定只有好處不會差。“姑娘說得極是,是我太心急了一些。”
“如果是走水運的話,可能不用一個月的時間。”葉子衿對於這位潛在的客戶,十分有耐心。“調料的種類很多,用法也很多,袋子和瓶子上都有說明,真的要用的話,還是讓廚師們多練習練習。”
“多謝姑娘提點。”掌櫃大喜,拱手向葉子衿道謝。
“我累了。”等掌櫃下去,葉子衿樹了一個懶腰對容峘說。
“那就回房歇息。”容峘淡笑着說,“明日帶你去街上走走。”
“好。”葉子衿也不急,反正已經到了青州,還要在青州待幾天了。
她要回房,容峘很自然地也跟着她一起下了樓,然後從側門過後院到後面的樓上房間去。
“這位公子,你和他們是熟人,他們說的調料到底有多少種?”
“調料是什麼?”
“這位姑娘廚藝了得,難道全靠調料?”
……
等葉子衿和容峘消失不見人影后,大堂中的食客們全都嘰嘰喳喳地議論開了。
其中,最受歡迎地就是周成這一桌了,因爲他剛剛說過了,他們和葉子衿是熟人。
“調料和鹽、蔥薑蒜一樣,用得好不好,全靠廚子的本領。好的廚藝,豈會全靠調料呢?本公子在路上吃過她做的野菜糊糊,調料放得極少,但因爲處理得當,那種滋味簡直比世上最好吃的肉還要好吃幾分。”周成有些得意洋洋,這一路上,他花了銀子不假,但總的來說,一點兒不虧。
衆人聽了,都覺得他有些誇大其詞了。不過好在衆人都很會做人,並沒有和他爭論。
“我家公子說得是大實話,大家別不相信。葉姑娘每一次下廚,每一次做出的美食,當時吃了,總會讓你感到世上最美味的東西也不過如此。”周公子身邊的一箇中年人笑着解釋。
“不錯,就說今日打大家吃的蛋炒飯,食材大家全都見到了,但誰能做到讓蛋液包裹住每一粒飯粒呢?”
這麼一說,衆人全都讚許地點點頭。很多人都是走南闖北的人,走的地方多,吃的美食自然也多。但的確如這位所說,在場所有人之中,還從沒有吃過像今日的菜餚。
“價格貴,那是因爲值這個價。”周成得意地說,“錯過了這個店,誰又能吃到比這個更加美味的菜餚。看葉姑娘,那是缺銀子的主嗎?聽到沒有,人家那是因爲需要練手,不讓廚藝疏鬆了。這和練功一樣,熟才能生巧。”
“說得對。”
“有道理。”
“不知葉姑娘明日還遠不願意下廚呢?可惜了客棧內碗碟跟不上呀。看看人家帶來的碗碟,唉,長見識了!”更是有人感慨。
被他這麼一提醒,食客們又是一陣感慨。的確,在南靖國,大夥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精緻的碗碟,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將簡單的菜餚調理成了美妙絕倫的圖畫。關鍵是,大夥更是第一次知道除去燉菜以外,食物還有那麼多的烹飪方法。
聽大夥提到餐具,周成臉色也暗了暗。美食他是嚐到了,卻用了那樣的碗碟,他覺得客棧中的碗碟完全是糟蹋了葉子衿做出的美食。
“公子,你倒是說說,明日這位姑娘還會不會下廚呀?”食客見他發呆,忍不住大聲問起來。
“她日日會下廚練手,或許會下廚吧。不過,願不願意出售飯菜,那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衆人一聽,頓時都嘆了一口氣。
有真本領的人,傲氣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呀。不過,明日準備離去的商客,在出了葉子衿這個意外後,很多人反倒不急着離開了。
葉子衿回到房間裡,直接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上牀酣睡。
或許是累了的緣故,這一覺,她直到天發亮才起牀。
“廚房裡的面醒了嗎?”她睜開眼睛問玉衡。
“好了。”玉衡笑着回答。
葉子衿聽了,這才起牀梳洗。
因爲不急着趕路,所以她也不急着下廚。
周公子和很多食客都早早地坐在大堂中,這些食客都很聰明,他們不能向葉子衿一行人打聽消息,就直接瞄上了周公子幾個人。
他們看到周公子早早等候在大堂之中,也學着他的模樣,坐等葉子衿的出現。
容峘其實比葉子衿更早起來,不過他是一直等着葉子衿下樓,纔跟着一起下樓。
他即便不說話,但渾身的氣勢還在,有心想和葉子衿打招呼的食客們,在見到容峘冷着臉時,也不敢亂開口了。周公子臉皮厚,仗着和葉子衿有點兒交情,第一個和她打了招呼。
“早。”開口不打笑臉人,對於葉子衿來說,周公子只能算是稍微熟悉的陌生罷了。不過,出門在外,哪怕是陌生人,只要是有那麼一點兒熟悉,她還是願意給點好臉色給周公子。
“今日早上,能不能麻煩姑娘再幫着做些早餐?”周公子拱手對她問,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葉子衿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早上吃粥,皮蛋瘦肉粥、灌湯包、油條……”
她每報出一個名字,周圍的人就發出了咽口水的聲音。
“我不挑食,姑娘願意幫忙下廚,我已經感激不盡了。姑娘只要做,每一樣我都要一份。”周公子笑眯眯地回答。
葉子衿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姑娘,能不能也幫我們做一份?”
“對對,銀子不是問題。”
“每一樣我會多做一些,不過每個人都要,我可不想做。要是有多出來的,你們誰先得到,誰吃唄。或許,你們看到食物,說不準還不喜歡吃了。”葉子衿懶洋洋地說,“左右不過是一些麪食而已。”
話是這樣說,但昨日嘗過她手藝的食客們,心裡卻不這麼想。就衝着昨日美食的滋味,今天無論如何也得買一些嚐嚐。
葉子衿到了小廚房一看,喲,連柴火都準備好了。
“姑娘,這些柴火免費,是我家掌櫃的一點兒心意。廚房的蔬菜都很新鮮,姑娘儘管使用。”小二見她過來,立刻笑着上前解釋。
葉子衿點點頭,“你家掌櫃有心了,你回去告訴他,等會兒我會送他一碗粥。”
小二聽了,立刻笑着向她道謝。
廚房裡不僅有兩口大鍋,還有一個大爐子,裡面燒得是也是木材。
面是昨晚就揉好的,早上用的話,正好。葉子衿不疾不徐,她先將粥煮着,然後開始着手做其他的麪點。
接着是做小籠包,放在爐子上蒸着就是。蒸籠比較多,她不急,讓搖光看好火就行。
還剩下一口鍋,她選擇做了泰式辣醬雞蛋餅和土豆泥雞蛋餅,另外又做了蔥油餅,最後炸了油條。
等所有做好以後,粥也好了、小籠包和包子、花捲也好了。
搖光、小二等人全都進來幫着往外端。
好久沒有吃油條,葉子衿坐下來就取了一根油條吃起來。
樓下的食客們很熱鬧,美食一出手,很多人就炸鍋似的吵起來。一鍋粥,除去周公子他們的和葉子衿這邊要的,剩下的也就夠賣十幾碗,雖然一頓飯價值不菲。但大夥兒還是爭先恐後吃起來。
“天天吃茶葉蛋不好,還是吃白蛋比較好。”葉子衿剝了一個雞蛋遞給了容峘。
“你吃。”容峘看着她。
“我對雞蛋沒興趣。”葉子衿正在和泰式辣醬雞蛋餅奮鬥。
容峘的胃不太好,這個小吃並不適合他。所以,他正在吃灌湯包。
樓下的食客中,也有人在吃灌湯包。
看起來小了好幾號的灌湯包看起來平淡無奇,但真的吃起來卻讓人慾罷不能。
皮薄,薄得能看清楚裡面的餡料。挑起來放進嘴裡,卻是滿口都是新鮮的湯。美味,燙口,完全是一絕呀。關鍵是,吃包子居然是要先吸裡面的湯汁,有誰見過包子裡還帶着湯料的?
“值了。”
“高呀。”
“麪粉之中居然能有湯,這廚藝真的是絕了!”
食客們紛紛豎起了大拇指,接下來,就再無人說話了,周圍聽到他們滋滋地吮吸聲音,頓時心塞不已。
灌湯包,只多出了五六籠,一籠十兩銀子,價格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畢竟,灌湯包不大,一籠才六個,根本吃不飽了。很多人,一開始並沒有看好,可現在,他們後悔了有沒有?
油條,還是挺便宜的,一根才半兩銀子。這是周公子目前吃過的,最便宜的東西。不過吃過了,他才知道爲什麼便宜了。油條很香,可是對比其他的食物,也只有香酥二字,如果廚子想專心研究的話,還是很快能專研出來的。
油條之所以賣到這個價,也就是勝在以前從沒有出現過。
泰式甜辣煎蛋餅等,卻深受大家的喜愛。這種帶着以前從沒有嘗試過得味道,贏得了大家一致地好評。至於美味的皮蛋瘦肉粥,對於得到粥的人,簡直是極品的享受。畢竟,如此美味的粥,他們以前從沒有吃過。
肉的香味,黑小潤滑的皮蛋(絕大多數並不知道皮蛋是什麼),米的軟香,很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了。
“明日吃豆花如何?”葉子衿問。
“麻煩了一些。”容峘回答。
“反正不急趕路,讓天機他們將豆子磨好了,很快就能做出來。”葉子衿笑眯眯地回答。
正在吃飯的天機等人聽到她算計他們,非但沒有一個感到生氣,相反大家都很高興。葉子衿願意改變,說明大家明日還是很有口福的。
樓下沒有買到葉子衿早點的人,都眼巴巴看着別人,心裡不斷懊惱,早知道就該早早起來在此守候着。鬼知道那位姑娘身邊的人,爲什麼辣麼聰明,居然按照他們等候的時間將食物分了。
吃完早飯以後,搖光和玉衡又將自家帶來的餐具收拾乾淨。
“走,一起出去看看。”容峘笑着提出建議。
葉子衿高興地直點頭,她要親眼看看辣椒才行。
“姑娘、公子,要出去走走?”掌櫃笑眯眯地主動和他們打招呼。今天早上,掌櫃嚐到了免費的一碗粥、一根油條,外加一個泰式辣醬雞蛋餅,心裡正美滋滋的。吃人嘴短,他見到葉子衿和容峘,也就更加熱情客氣了。
“嗯,既然到了青州,自然是要出去看看。”葉子衿笑眯眯地回答。
“姑娘,中午回來用餐嗎?”掌櫃代表大家問出了心聲。
“不了。”葉子衿樂呵呵地回答,容峘淡淡地掃了掌櫃一眼。
掌櫃渾身一愣,隨即下意識解釋,“是在下多嘴了。實在是因爲姑娘的手藝太出衆,大家都盼望着中午時,也能品嚐到姑娘的手藝了。對了,姑娘廚藝如此好,不如到潼南路的面王館去看看,這幾日有面王比試。”
“面王比試?”葉子衿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是呀,我們青州人喜歡麪食,所以每一餐的飲食之中,都少不了各種麪食。也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在立秋之後,就會開始十天的麪食比拼,獲得頭彩者可以免去半年的賦稅,當然,這也是至高無上的榮譽。”掌櫃提及,滿臉都是驕傲神色。
“你們店裡也有人蔘加?”葉子衿問。
“我開的是客棧,客棧中負責的大多數是南來北往的商客,所以菜譜也就比較雜一些。可惜沒有拿得出的麪食,今年倒是派了兩個廚子過去,只是在複賽的時候輸了。”掌櫃搓着手不好意思地回答。
“掌櫃,劉師傅和魏師傅手藝並不差,都進了複試了。只是他們沒有忙得很,沒有太多時間鑽研麪點而已。”小二不服氣地在一旁爲自家師傅叫屈,“獲勝的六家又是強手,他們都是以做麪食爲主,我們哪能比得過他們?”
“我也沒說咱們的廚子不好。”掌櫃拍了小二腦袋一下,氣呼呼地糾正他的說辭。
小二立刻嬉笑着跑開了。
“等會兒去瞧瞧。”容峘見葉子衿臉上的神色,輕笑着對她說。
葉子衿立刻點點頭,“早點兒去潼南街看看,然後再去麪館。對了,掌櫃,比試的麪館在哪裡呀?”
“不遠,麪館左拐就到了。姑娘到潼南街去淘外域稀罕貨的吧?咱這客棧嚴格來說,也屬於潼南的地盤了。”
“謝謝掌櫃。”葉子衿笑嘻嘻地說。
容峘的商隊是包了一個放貨的院子,絕大多數的侍衛全都留下看守貨物,因此,跟着葉子衿和容峘外出的人,只有天機、天樞、天玄、路子,外加搖光和玉衡。
人數不多,他們走在大街上,並不是很顯然。
出了客棧以後,幾個人也沒有坐馬車,一直順着接到往前走。對於青州的人土風情,葉子衿興趣比較濃厚。
大街上做小吃生意的,果然都是以賣麪食爲主。
燴餅、麪餅、包子……的生意非常興隆,甚至有些攤位根本沒有桌凳供客人坐着用餐。有趣的是,很多客人也無所謂,往往是站在攤子前,或者是邊走邊吃。
剛剛吃過飯,葉子衿並不餓。不過,爲了研究一下當地的飲食,她還是讓搖光買了幾個燒餅之類的麪食。
鹹味比較重以外,很多放了葷油的麪食香氣也比較濃厚。比如說,葉子衿手裡的燒餅。
“給你們。”葉子衿將燒餅掰下來一小塊,然後遞給天機他們。
或許是跟着葉子衿後面混吃混喝久了,天機他們的胃口也被葉子衿養刁了。
天機接了缺了口子的燒餅以後,又將燒餅分了遞給身邊的天樞和天玄,自己只啃了一小塊。
燒餅入口,味道還是鹹鹹的,帶着濃郁地豬油香氣。只是對比葉子衿做的餅,這種燒餅吃起來顯得太油膩了一些,三個侍衛很快就失去了興趣。
至於燴餅,簡直難吃得要吐。
吃了幾家攤子以後,葉子衿就不再買了,而是加快了腳步往潼南街的深處走去。
“就是這兒了。”在一處不起眼的鋪子面前,容峘對葉子衿說。
葉子衿興高采烈地跟着他進了鋪子。
看守鋪子的掌櫃,一見到容峘,立刻恭敬地迎出來,等葉子衿和容峘落座以後,更是立刻讓小二爲容峘上茶送了點心。
葉子衿此時對吃的沒有多少興趣,她急着看辣椒和玉米等貨物。
“去看貨。”容峘淡淡地吩咐。
掌櫃答應一聲,領着他們去了後院,“公子要的貨物全在倉庫中收着了。”
說着,他從腰間拿出鑰匙,打開了倉庫的大門。
幾間大大的倉庫中堆滿了貨物,所有的貨物全都是用麻袋裝好了。
“打開。”容峘發話。
掌櫃親自搬下兩個袋子,然後打開了袋子。
一袋火紅色,那是辣椒幹。另一袋則是黃色,裡面裝的是玉米。
葉子衿過去抓了一把辣椒看了成色,然後放進了嘴巴嘗試一口。
“吐。”只是咀嚼了幾下,她立刻吐掉了嘴裡的辣椒。
“點心、茶水。”容峘頓時緊張起來。
搖光飛一般出去,很快到前面將點心和茶水遞給了葉子衿。
“沒有想象得那麼辣。”葉子衿吃了一口點心,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後解釋。
“只有這一種辣椒嗎?”葉子衿問。
“不不,無論是辣椒,還是玉米,都是從各地蒐集而來,屬下已經按照公子交待的去做了,全都是按照分文別類地做了標記。”掌櫃見容峘在乎葉子衿,對葉子衿不敢有半分地怠慢。
“再打開別的品種看看。”葉子衿吩咐。
掌櫃聽了,連忙又搬下幾個袋子打開了。
果然是不同屬地產出的辣椒品種,這些辣椒光是看外形就不一般。
“這種辣椒淘汰掉。”葉子衿指着其中一個袋子說,“最好找空曠的地方焚燒了。”
容峘見她對其中一個袋子,根本沒有品嚐,他的目光一冷問,“是不是有問題?”
“屬下都是親自過目。”掌櫃一聽急了。容峘將事情交給他去做,要是出了問題,他很難爲自己辯解。
“不是,這種辣椒實在是太辣了,根本不適合入菜。這樣說吧,如果人空口吃兩枚,足以完蛋。或許當地人根本就沒有人敢嘗試。”葉子衿笑眯眯地說。“辣椒的產地和品種不同,辣味的程度也不同。如果將辣椒的辣度分爲十級的話,這種辣椒最起碼能達到九級。”
“世上還有比這種辣椒更辣的?”搖光驚訝地問。
“還有一種,它的名字叫魔鬼椒,人要是多吃幾個,能直接從內裡直接燃燒起來。”葉子衿苦笑回答,“所以避免誤傷,還是將這種辣椒銷燬了比較好。記住了,一定要找無人的地方消費,直接澆上油,點燃後,人立刻撤離,要站在上風口才行。”
“多謝小姐指點。”掌櫃聽得額頭直冒汗。
天機等人也是面露驚訝之色,誰會想到,辣椒這種玩意居然真的能殺人呢?
“按照她吩咐的去辦。”容峘冷冷地下了命令。
“是,公子。”掌櫃恭敬地答應了。
“其餘的貨物,立刻從水路送往定州,辣椒直接送到葉家村。”容峘接着吩咐。
“是,屬下這就吩咐人去做。”掌櫃正色回答。
“這是棉花的種子?”葉子衿看着棉花,頓時高興不已。
“這和南靖國的棉花並不相同。”容峘上前一步,和她一起蹲了下來。
“當然不一樣了。這種叫細棉絨,如果用其棉絨織布的話,布料非常細膩舒適,而且保暖性和透氣性也好。如果讓我從蠶絲中選擇的話,我寧願選擇這種棉布。”葉子衿興奮地解釋,“南靖國現有的棉花,雖然也可以稱爲棉花,卻是粗棉絨,只能保暖,產量也很低。你這一次算是辦了一件大事。”
天機幾個人聽了,臉色全都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葉子衿說得是真的話,不,她說的肯定是真的,那麼這幾袋子的種子還真的是特別珍貴。
“外域是不是老有貨船過來?”葉子衿笑眯眯地問。
“三五年或許有一次。”容峘淡淡地回答。
“那這些貨物?”葉子衿大吃一驚。
“只是巧了而已,我手裡有一支海運船隊,別人並不知,船員大多都是外域之人。”容峘笑眯眯地回答。
葉子衿頓時睜圓了雙眼,然後立刻用手堵住耳朵,“王爺說什麼,我可沒有聽見。”
知道得太多,往往都是短命的前奏呀!葉子衿纔不想英年早逝了。不對,她還沒有及笄,要是被容峘殺人滅口,她最多算是夭折。
“你又忘記我說過的話,都說了,你以後是封地的女主人,對於你來說,本王沒有秘密。”容峘笑眯眯地說。
這是容峘第一次在屬下面前,直接承認葉子衿的地位。
天機他們倒還好,他們一直看着容峘如何縱容寵溺葉子衿,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掌櫃卻震驚得不知道如何纔好。
“容峘,你個大變態,你還敢調戲我?下流胚子!”葉子衿走過去,狠狠在他的腳上跺了一腳。
掌櫃見狀,冷汗頓時下來了。王府未來的女主人,是不是太生猛了些?他擔心容峘自尊心受損,一時之間,他的目光都不知道該落在何處了。
相比之下,搖光幾人卻很坦然,大家很默契地將目光移到了別處。
“本王只對你一個下流過。”偏偏,那邊容峘還在一本正經地向葉子衿解釋。
王爺,你的節操呢?
幾個屬下簡直要淚流滿面,主子和葉姑娘在一起後,真的是越來越沒有下限了。
“走,到麪館去看看。”容峘一伸手拉住了葉子衿細細的手腕。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葉子衿一邊掙扎,一邊踹他。
但是全都被容峘躲過去了,這傢伙居然還沒有撒手。
兩個人吵吵鬧鬧,天機幾個從驚訝到無比淡定地跟在他們身後。
因爲大家心中有目的地,所以,一路上,他們也沒有到別的店鋪去逛,而是直接往麪館的方向而去。
“我猜,今年獲勝的酒樓必然是面王館。”果不其然,面王爭霸是一件大事,從潼南街往回拐的時候,葉子衿發現,一路上很多人都在議論面王爭霸的事情。
“那也未必,王家酒樓去年輸了頭彩,聽說今年是憋足了勁要將匾額搶到手。”
“秦記,我看好秦記。秦記的燴麪簡直是一絕,那味道,那滋味……。”
“今天有口福了。”葉子衿笑眯眯地說。
“照着奴婢看來,再好的面也比不上小姐做的面。”搖光笑眯眯地拍馬屁,不過這話也是實話。
“小姐要是出手,還用掙什麼面王?”玉衡也力挺葉子衿。
兩個貼身丫頭都開始拍馬屁了,天機幾個偷偷看到容峘臉上的笑容,立刻不敢落下,緊跟潮流。“就算是十個面王加起來,也比不上葉姑娘燒出的湯。”
“連調料都不會用,還比什麼比?”
“葉姑娘的廚藝,在小的心目中,就是天下無雙。”
“得了吧,你們盡說胡話。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民間出高手,青州既然以麪食而出名,各家酒樓也是鱗次櫛比,比拼了多年,豈能沒有自己的底蘊。”葉子衿白了他們一眼,“讓你們說大話,小心閃了你們的舌頭。再說了,你們嘗過別人做的面?沒有品嚐,就沒有說話的權利。”
容峘聞言,淡淡地掃了天機等人一眼。
天機幾個人一看,立刻低下腦袋,這年頭,拍馬屁不容易,說實話也不容易。
“還是姑娘有見識,不愧是主子。說的話,一字一句都在禮上,幾個奴才爲了拍馬屁,滿口胡言,簡直是胡說八道。”沒等葉子衿和容峘再說話,身後傳來一道不客氣的評論聲。
“王旭,你急什麼?既然人家這樣說了,說不定這位姑娘真的有一身好廚藝了。你別不是怕輸?”另一道戲謔的聲音,卻是向着葉子衿。
“秦幼稚,果然是幼稚呀。”
“你才幼稚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怕了。你再叫我秦幼稚看看?王久日。”
“你再敢叫我九日,我揍你。”
“來呀,誰怕誰?”
然後身後就傳來了噼裡啪啦的打鬥聲。
葉子衿心塞的轉身,然後就看到一個穿着銀色衫子的少年,和一個穿着青色衫子的少年,纏鬥在了一起。兩個少年長得都不錯,只是兩個人此刻如鬥雞一般,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打起來。
“真是走在路上也中槍呀。”葉子衿搖着頭感慨。看看,天機他們只是拍了一個馬屁,卻讓路上的行人打起來了,這誤會大了去。
“什麼中槍?誰敢使槍,一巴掌扇死。”天機樂呵呵地說。
葉子衿決定不和弱智說話,她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姑娘,等等。”忽然,穿着白衣服的少年追了過來,“聽你手下的人說起,你應該也善於做面。不如姑娘上臺挑戰一番,然後狠狠打他的臉。”
他指着緊跟而來的少年對葉子衿興奮地說。
“你讓我去,我就去。你是我什麼了嗎?要是我去了,不是丟我的面子。”葉子衿直接對他翻了一個白眼。
少年一愣,自己好像從沒有被人這樣拒絕過。
容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天樞和天玄二話不說,直接衝過去給了兩個人一腳。
兩個人下腳都不重,反正兩個少年輕飄飄地飛出去了。
大街上行走的人,頓時發出了驚呼聲,然後人羣開始將地上的人圍了起來。
葉子衿幽幽地看了天樞和天玄一眼,搖了搖頭,“沒想到你們這樣暴力。”
天機偷偷齜牙偷笑。
被嫌棄呢?天樞和天玄目瞪口呆,接着就哭喪着臉站到了容峘身後。
對於兩張怨婦似的臉,葉子衿根本不在意,興高采烈往麪館方向走去。
一行人一邊走,一路打聽,不久後,就到了麪館面前。
麪館的確很大,不過座無虛席,甚至連站的地方都十分擁擠,葉子衿他們來得遲,天玄和天樞戴罪立功,在前面用力擠,爲葉子衿、容峘開道,雖然一路上遭受了不少白眼,但最後到底還是擠到了前面。
“沒有位置,勞煩幾位站到門外去。”幾個衙役直接攔住了他們。
天玄和天樞剛要發火,容峘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兩個人立刻不再說話了。
“就站在這兒看看吧。”葉子衿笑呵呵地說。
“來了,卻進不去,真氣人。”搖光有些不服氣。
“的確想嚐嚐。”葉子衿讚許地說。
“想進去?”容峘淡笑着問她。
“就是想嚐嚐。”葉子衿嘆口氣回答。
容峘扭頭看了天玄一眼,天玄立刻擠出了人羣。
“各位稍安勿躁,一炷香以後,各家麪館出的成品就會好。”負責處理的人爲了活躍氣氛,特別站了出來。
“你爲什麼要揍我?我又沒有說錯話。”一張怨婦似的臉頓時出現在葉子衿和容峘面前。
“哼,他們是心虛。”王旭氣急敗壞地指着葉子衿和容峘說,“不會做面,當然要跑了。”
“你能不能帶我進去品嚐一下面條?”葉子衿問。
秦有志聽了,哀怨的臉色頓時僵住了。
王旭聽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就他,除非你能替秦家出戰。”
“哦,是嗎?”葉子衿很快失去了興趣。
“不過,正如你所想,他們秦家纔不會讓你一個黃毛丫頭出面了。到時候要是輸了,你們是外地人,拍拍屁股就走了,丟的卻是他們秦家人的臉面。”王旭得意洋洋地說,“秦幼稚,你敢再幼稚一回,讓她代替秦家人出戰嗎?”
很明顯的激將法,秦有志冷眼瞪着他,根本不上他的當。
“怎麼樣?就說你不敢吧。”王旭得意起來,“所以你小子以後少在我面前胡說八道。”
“如果你指的是他認定我會做面,很不湊巧,我可以很肯定告訴你,他這一次還真沒有說錯。的確,我對做面方面,還真有那麼點小小的心得。”眼看着兩個人又要吵起來,葉子衿慢吞吞地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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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老宅子那邊的問題,我嘮叨兩句,今天在辦公室談起鄉村兄弟之間的矛盾的話題。一個五十多歲的同事這樣評價:兄弟之間可以鬥個你死我活,但遇上事情,大家還是會一致對外。
另一個同事的形容更有意思,她說,兄弟之間矛盾屬於人民內部矛盾,對外肯定會齊心,不能讓人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