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來,昨天錦娘太累,在馬車上就睡着了,冷華庭一直抱着她讓冷謙推回的屋,一進門,他便命人請了大夫來給錦娘把了脈,大夫果然診斷出錦娘懷有身孕了,當時就把張媽媽和豐兒四兒幾個喜得,若不是錦娘睡了不能吵,她們一定會大叫起來,而冷華庭就一直表情淡淡的,只是默默地看着牀上的錦娘,他強抑心裡的激動,儘量不讓幾個下人看出自己的狂喜心情,張媽媽悄悄瞄他一眼,又對四兒幾個睃了幾眼,悄悄兒的,都退了出去。

打了簾子出了門,腳剛踏出去,豐兒和四兒兩個就立馬轉了身,伏在門框邊就偷聽,少爺那樣子明明就是很開心很激動嘛,非要裝個冷漠淡然的樣子,好像他有多沉穩似的,果然,透過簾子的縫隙,就看到少爺激動得一把就抱緊了少奶奶,什麼也沒說……眼裡,卻流了淚水。

四兒和豐兒原本激動又興奮的心情在見到那一幕後,心裡跟着就發酸,少爺……他是喜極而泣吧,少爺在王府裡,過得不好,只有和少奶奶在一起時,他纔會笑,少爺其實……很可憐呢。

張媽媽見了就一手一個,拎着她們兩個就往邊上扯,小聲罵道:“少爺如今是正激動着,以他的功力,你們幾個小蹄子也敢聽他的牆角?砸得你們腦袋開花去。”

四兒和豐兒聽了將脖子一縮,悄悄地走了。

張媽媽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悄悄地離開了,自正屋轉到後堂,再進了偏房裡,忠林叔正在房裡搗鼓着香料,張媽媽笑着走近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怎麼樣,大夫說了什麼?”忠林叔頭都沒擡,手裡仍是忙碌着。

“好事情,少奶奶真懷上了,才大夫剛診的脈,老天有眼啊,真讓少奶奶給懷上了。”張媽媽心情仍是很激動,聲音都有點哽噎了。

忠林叔聽了猛然擡頭,眼裡也是一片驚喜之色,卻什麼也沒說,丟了手裡的東西就悶頭往外走。

張媽媽忙拉住他道:“老頭子,你做什麼,都夜了,你這是要去哪裡。”

“給王爺報信,這事出乎了王爺的意料之外,我得給他報個喜訊去。”忠林叔頭也沒回,邊走邊說道。

張媽媽聽了便鬆了手,喃喃道:“那我要不要也告訴王妃啊,哎呀,真要說了,我怕王妃會喜得不管不顧地就衝到江南來呢。”

忠林叔聽了這話倒是站住了,眉頭皺了起來,似在深思着,半晌才道:“王爺若是知道了,自會有打算的,如今是非常時期,你也知道,王爺最在乎的就是王妃了……”

“那是,不然王爺也不會想出那麼一招,故意留在府裡護着王妃了,少爺和少奶奶如今總算越發的成熟老練了,尤其是少爺,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無論是智機籌謀,還是手段果決,可都不比王爺差,王爺應該放心了吧。”張媽媽聽了便嘆了口氣道。

忠林叔也跟着嘆了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王爺一直就在夾縫中過着日子,他也很無奈啊,不說這麼多了,我去報信了。”說着,便出了門。

張媽媽一個人坐在屋裡就有些發怔,仍是猶豫着要不要告訴王妃這個喜訊,想了半天,突然就拍了下自己的頭,這有什麼好猶豫的,明兒這事一定很快就會傳得全院知道,總有那好事的,會幫着傳信回去的。

突然心中又是一凜,世子爺可也住在別院裡頭呢,這會子少奶奶懷了孕,他會不會又弄什麼妖蛾子啊,不行,一會老頭子回來,昨跟他再商量商量,要如何防着些纔是。

錦娘這邊正下定決心要好好養胎呢,外面張媽媽就在問:“少奶奶,得起了,白家七姑娘找您說話兒來了。”

錦娘聽得眼睛一亮,這位白姑娘雖說是任性傲慢了些,但人還是不錯的,又喜歡那個裝嫩小子,要是搓合了他們,倒也是一樁好事呢,她體內的八卦因子又起,一咕嚕就從牀上爬了起來,剛要往下滑,冷華庭一把捉住她,小心地托住她的腰身,嗔道:“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你急個什麼勁,毛毛燥燥的,也不怕傷了身子。”

錦娘無奈地放慢動作,無辜地看着冷華庭,這廝自從自己懷了孕後就有些不正常了,很有點向大媽轉變的傾向,一大早兒念自己兩回了,這孩子可才懷上呢,還得七八個月才能生,這要天天這麼念着,頭都會疼死去。

“豐兒,四兒,你們兩個快進來。”錦娘無奈地嘟了嘴道。

豐兒四兒兩個笑着打了簾子進來,福了禮道:“少奶奶,您大可不必急的,少爺說的也沒錯,您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了,不能亂動的,白姑娘有張媽媽款待着呢,不會得罪了去的。”

連她們幾個也跟着念,這纔開始呢,錦娘撫額做頭痛狀,嗔了四兒一眼道:“你就快些過來給我梳洗吧,方纔只喝了一盞燕窩,肚子還餓着呢,白姑娘一大早過來,也不知道用過了沒,一會讓張媽媽再多備些早膳吧。”

“您就甭操這份心了,張媽媽省得的。”四兒笑着幫她梳着頭。

那邊豐兒也服侍冷華庭梳洗完畢了,四兒正拿了根金簪子給錦娘插上,豐兒見了便道:“別插金的,用玉的吧,身上戴的全都用玉的得了,有了雙身子的人,戴玉吉利呢。”

四兒果然就聽了她的,換了根玉簪子給錦娘插上,兩口子精神熠熠的出了門,白幽蘭正百無聊賴地坐着,張媽媽在一旁陪着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見錦娘出來,便笑着起了身,福了一禮道:“聽說世嫂懷孕了,妹妹特地過來給世嫂道喜。”

錦娘走到主位上坐下,笑道:“妹妹客氣,同喜,同喜。”眼珠子卻盯着張媽媽,她實在是餓啊,嘴裡繼續問:“妹妹這麼早過來,可曾用過飯?”

“用過了,府上僕人很殷勤,對幽蘭照顧得很好。”白幽蘭一雙似水含煙的眸子又在冷華庭身上膩了一圈,不過看他神情冷漠得很,便不再多看,心裡卻是急着要去看某一個受傷的人,只是自己一個大姑娘家,這樣子不管不顧地過去,實在不好意思,若是……有錦娘陪着,那就好說話得多了,聽說那人也是爲了救錦娘而受傷的呢,想到這個,她心裡又酸溜溜的,不過,這孫錦娘都已嫁作他人婦,如今又懷了身孕,這會子正好過去讓他知道這事,好讓他早些死了這份心纔是。

“哦,那妹妹你先坐會子,我先吃個早飯再說啊。”一會子飯擺好了,錦娘迫不及待地坐了過去,平日裡,都是錦娘服侍冷華庭用飯的,這會子冷華庭等錦娘一來,不等四兒動手,自己先拿了碟,將一籠水晶餃子先夾了一碟,錦娘正想吃這個呢,眼巴巴地看着,見他想要吃,她的眼睛就盯着了小籠湯包。

冷華庭夾好了餃子後,又拿個碟子,將籠裡的小籠湯包又夾去了四分之三,錦娘看着就撇了嘴,好吧,他是相公,他最大,又轉了目光去看雞肉粥,那廝竟然又拿了碗,先拿了勺自己舀了一碗,不過,好吧,粥多,舀了就舀了,還有呢,可是,他夾那麼多又不吃,錦娘看得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了。

低了頭,委委屈屈地準備自己動手舀粥喝。

“你才喝了燕窩,這會子又喝什麼粥,一會肚子全裝了水,實誠東西又吃不下了,不經餓的。”說着就要奪她的碗,錦娘終於怒了,拿眼瞪他道:“相公,我餓!”

“餓就吃啊,快,將這些全吃了。”冷華庭壞笑着將自己面前的兩個碟子往錦娘面前一推,眼裡全是促狹之色,錦娘一擡眸,看到他面前空空如也,正端了那碗肉粥在喝。

再一看自己面前堆成小山似的兩碟餃子和包子,心裡一暖,夾了一個就往他碗裡放,自己也吃了一個,兩眼一眯,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冷華庭看着就凝了眼,還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傻丫頭,偷偷的,又夾了些青菜放到錦娘碗裡,他這會子可是記起了,錦娘自個兒說的,每天必須攝取一定量的蔬菜,這樣營養才均衡呢。

白幽蘭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這兩口子,錦娘與冷華庭之間眉眼裡的情誼,那是藏都藏不住啊,溫馨甜蜜得當別人都不存在似的,整個屋裡就是他們夫妻的二人世界,這樣的夫妻關係,別人就算想要插足,怕也是不可能的吧,如此一想,她更是有了信心,心裡對錦娘原有的牴觸情緒也消散了不少,一時間,她倒是很羨慕起錦娘來,一生能得這樣一位俊逸的相公寵愛,也算是難得的幸福了吧。

吃過飯,錦娘便正兒八經地與白幽蘭閒聊,冷華庭還想着廠子裡的事,昨天錦娘一回來就睡了,要畫的圖紙還都沒畫呢,但白幽蘭是白總督的女兒,就算再不喜,也得給白總督幾分面子的,於是耐着性子,拿了錦娘昨天記下的東西在看。

白幽蘭期期艾艾地就問起昨天在廠子裡的事,彎彎繞繞的說半天,總也沒說到正題上,錦娘急了,乾脆直接地說道:“青煜世子昨兒個可是爲了救我受了傷呢,幽蘭妹妹若是無事,便陪嫂嫂一起去探個病吧,怎麼說,你們兩家也有交情,你爹爹不在,你就替你爹爹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白幽蘭等的就是這句話,也不再客套,“那是自然,妹妹這也備了些藥,想送給世子呢,那就一起吧。”

說着就起了身,冷華庭聽了很惱火地瞪了錦娘一眼,很不贊同地看着她,錦娘兩眼便使勁往白幽蘭身上睃,又不時眨巴眨巴着,一副八卦到不行的樣子,讓冷華庭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道她爲何要如此瞎熱心做什麼,不過,想着她才受了幾次大難,又日日爲基地上的事情糾着心,讓她玩玩也好,但不再瞪她,只道:“一會子要去廠子裡,早些回,我在屋裡等你呢。”

錦娘聽了立馬狗腿地對他綻了個大笑臉,假惺惺地給他道了個萬福,不等冷華庭再說什麼,直身一溜煙兒就出了正屋,生怕又被他抓了回去。

她這調皮的樣子讓白幽蘭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也學着她的樣子,輕手輕腳地溜了出來,四兒好笑地跟在錦娘身邊,生怕她磕着碰着了,小心地看護着她。

四兒肩上的傷在冷謙的殷勤看照顧下,現在已經好得差不離了,她一直對青玉不太喜歡,上次錦娘勸過一回後,還是難以改變她對青玉的印像,但那一次青玉救了她,她心裡還是生了幾分感激的,只是,少奶奶懷孕,這事太大了,她要盡心盡力地服侍,決不肯假手於人,所以,什麼事她都親力親爲,倒是讓青玉一下子變得閒了起來,不過,青玉是個沉穩性子,就算看得出四兒和豐兒兩個有些排擠她,她也從不露出半分的不豫,仍是老實地做着事,沒事時,便傍着張媽媽說話,日子也好打發的很。

冷華庭一到江華,便接手了太子在江南的暗衛,如今整個別院裡處處都是暗衛把守着,就是錦娘出門,到院子裡行走,身後也會隱着兩個暗衛,只是錦娘這個毫無武術功底之人全然不知道罷了。

錦娘和白幽蘭說說笑笑,沒多久就走到了冷青煜的湖畔小築,江南別院的大總管早就派了兩名丫環服侍冷青煜,只是這裡的丫環們對錦娘不太熟,昨天又來得匆忙,晚上回屋時,錦娘又是睡了的,這會子錦娘和白幽蘭來了,她們倒是給白幽蘭行了禮,給錦娘行禮時,卻不知道要稱呼什麼。

“我是你們的二少奶奶,裕親王世子可在。”錦娘也不介意,笑着自我介紹道。

那兩個丫環聽得微怔了怔,對視一眼後,恭敬地再行了一禮,一個便笑着進去給冷青煜報信,另一個卻是個嘴巴伶俐的,“奴才還是第一次見到二少奶奶呢,聽院裡人說,二少奶奶可是個神仙般的人物,才氣縱橫呢,男子都做不了的事情,二少奶奶會,今兒總算看到了,奴婢也算是有福氣了。”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又是一臉可愛的笑,大大的眼睛看着就有點像死去的金兒,錦娘沒來由的就對她生出幾分好感來,“你以前就是在這個小築裡當差的麼?”

“回少奶奶,奴婢叫雙兒,以前是在您現在住着的聽雨院裡當差的,這次才被大總管調到這裡來。”雙兒笑着回道。

“哦,這樣啊。”錦娘沒再往下說,自己那院子裡的人肯定被張媽媽篩選過一遍的,既然沒要這個雙兒,定是覺得她不合適,自己可不想管這種事情,既然把權交給了張媽媽,就要給她足夠的信任纔是。

一時,另一個丫環出來說,冷青煜正在屋裡養傷,請二位夫人姑娘進去。

錦娘微笑着往前走,白幽蘭卻有點怯怯的不好意思,錦娘將她手一挽,拉住就往屋裡去。

還好,冷青煜並沒有躺在牀上,他半歪在太師裡,兩腿被包成了兩個大糉子,怪不得這麼老實沒出門,腳不能走呢。

一聽說錦娘來看他,他那顆心差點喜得從胸膛子裡跳出去,一臉期待地就想要起身,無奈腳被包着,跑不得,只好半支了身子巴巴地看着門外。

錦娘一進去,看他那副樣子,像個正等着主人安撫的小狗一樣,不由抿嘴就笑,“世子爺,你的腳可好些了?”

冷青煜看着錦孃的笑就有些發怔,耳根子沒來由就有點發熱,心裡也莫名的緊張起來,他不由暗罵自己無用,平日裡也沒少和女孩兒家說法,怎麼一到了她面前就出糗啊,看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好半晌才道:“呃,好……好一點了,只是……”

“只是被包成了糉子,出不了門了是吧。”錦娘看他那樣子越發就覺得好笑,這小子與前幾次見到時大不相同了,沒想到,他還是個會害羞的呢。

“呃……呃,是的,你……你怎麼來了,昨日,可有受傷?”向來以瀟灑自如著稱的他,竟然連話都說得不利索了。

錦娘很無奈地搖了搖頭,將白幽蘭推到前面,“幽蘭妹妹她很惦記你的傷,特意讓我帶她來看你呢。”媒婆工作正式開工。

冷青煜聽得了怔,墨玉般的俊眼立時微黯了黯,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禮貌地對白幽蘭道:“是麼?那謝謝白姑娘了。”低了頭,卻是再不開口說話。

白幽蘭看着心裡就悶得慌,自己難道就真的比孫錦娘差很多麼?爲什麼他跟她說話就雙眼亮晶晶的,跟自己說話,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

“世嫂說是青煜哥哥昨天救了她,她也是特地來看你的呢。”白幽蘭很聰明地說着他感興趣的話,儘量不讓場面變僵。

果然冷青煜的頭又擡了起來,眼裡綻着期待的亮光,靜靜地看着錦娘。

錦娘微感覺有點不對勁,乾笑道:“嗯,是啊,是啊,多謝世子傾力相救。”

說着,還是很禮節性地自四兒手裡拿過一個禮盒,放到桌上,一轉頭,笑着對白幽蘭道:“幽蘭妹妹也有禮要送給你呢,哎呀,看這時辰也不早了,世子,幽蘭,你們先聊着,我還得跟相公去廠子裡呢,就不打擾了。”說着,就起了身。

白幽蘭沒想到她這麼一會子就要走,雖然她很想與冷青煜單獨在一起呆一會兒,但畢竟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家,與男子獨處還是很不合宜的。

她無奈地也起了身,卻是很關切地對錦娘道:“世嫂,你千萬要慢着些,你可是雙身子的人了呢,得保重些纔是。”

錦娘聽得眉花眼笑,回頭對她道:“幽蘭妹妹啊,你不要這麼早就走的,就在這裡和世子聊聊天吧,反正大門開着,又有丫環在一旁,沒啥不合禮數的,世子也最是灑脫的性子,可不是古板之人,你就不用送我了,留步,留步。”

冷青煜聽到白幽蘭說錦娘懷孕了時,心就一抽,彷彿有人拿根細繩將他的心勒緊了似的,懷孕了,她懷了別人的孩子,他一時就有點木,眼前變得黑暗了起來,看着她小巧的身影慢慢走出正屋,向外面走去,只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以前就是觸手難及,現在更是相隔萬里了,難道,這一生,真的就如此錯過了麼?或者,連錯過都不是,是相遇的時機太不對了,老天,連一點機會都沒留給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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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發怔,又聽她巧笑嫣然地說讓白幽蘭陪他,呵呵,原來,她真的不是來看自己的,她……竟是來爲他作大媒的呢?

一擡眸,看到白幽蘭眼裡的一抹憐惜,他臉色一沉,似乎最重要的秘密被人偷窺,一股厭惡之情油然而生,冷冷地對白幽蘭道:“多謝白姑娘好意,青煜乏了,想歇歇。”

白幽蘭自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的往外驅過,她強忍着心裡的委屈和酸澀,勉強笑道:“那幽蘭就告辭了,青煜哥哥好生休息。”

錦娘開開心心地跟着四兒出了門,卻看到雙兒正笑吟吟地送了出來,禮貌地對錦娘道:“二少奶奶慢走。”

錦娘回頭對她笑笑,繼續往前走着,自屋裡去院子裡去,是要下幾個臺階的,錦娘腦子裡還在YY冷青煜和白幽蘭的事,沒有注意腳下,邊下了幾個臺階之後,走到倒數第二個時,突然腳一滑,好好的身子一個趔趄就向前撲,嚇得四兒及時去扶她,隨知四兒自己腳下也是滑得很,一時兩人同時向前撲……

還好,在她們倒地前的那一瞬,突然感覺肩膀被人一提,整個身子便懸了空,很快又穩穩地落了地,錦娘心有餘悸地看着地面,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顆心嚇得差點沒碎掉去,環顧四周,卻見人影一閃而近,不見了。

錦娘定定神,擡眼看自己方纔差點摔到的地方,看到那臺階上正好一塊油漬,而自己剛好就踩在油漬上了,四兒也一定是被油漬滑到了……懷孕的消息纔出,對方就有人下手了,來得可真快啊。

錦娘冷笑着往回走,一回到聽雨院,她便沉着臉往裡走,冷華庭正坐在屋裡等她,看她臉色不對,也不問她,只是探詢地看向四兒,四兒臉色也有點蒼白,內疚地垂了頭道:“方纔少奶奶差一點摔着了。”

冷華庭一聽眼就眯了起來,嗔着眼就想罵,但看錦娘一臉黑沉沉的,估計剛纔怕是又嚇又慌,如今更是被氣着的,只好嘆口氣哄道:“以後少往外跑了,就在這院子裡就好,再要不,你去哪裡,都由我陪着,別再一個人出去就是。”

“相公,着人將別院總管叫來,我得先將這別院裡整治整治再說,這懷孕的消息傳出來還只一日呢,就有人弄妖蛾子,我可是想在這別院裡生了再回京去的,天長日久的,我們兩個又要管着廠子裡的事,若總被這些小事給牽絆着,日日提心吊膽的,過着也沒意思,更沒法全心去改造那兩臺機器。”

錦娘嚴肅地對冷華庭道,剛纔正是嚇到她了,更是將她氣到不行了,在王府裡就是日日過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到了江南,原想着可以放下心防鬆懈一下的,沒想到,一日沒過,就有人殺上門來了,她沒那心思跟那些人玩躲貓貓的遊戲,快刀斬亂麻,先收拾請理了這些下人再說。

冷華庭聽她說得認真,倒是笑了起來,揚了眉道:“怎麼,娘子真打算在這裡長住了?”

“那當然,江南的氣候比京裡好多了,我喜歡在這裡,而且,廠子裡的事情弄得完,得有好幾個月,那時候身子沉了,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那倒是,不過,這裡比不得王府,王府有父王和孃親爲你撐着腰呢,這裡的總管怕是不一定會聽咱們的話。”冷華庭沉思着說道。

“他不聽我的,我就先向他開刀,最多父王醒了後責怪我就是,哪些日防夜也要防,心神不寧的,這日子沒法過,對寶寶也不好,相公,一會子你只要看着就行,我就不信了,真還讓奴才飛上天,惡奴才欺到主子頭上去了不成?”錦娘冷笑着說道,以前在王府時,她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防着那些奸人,如今她有了孩子,是個要做母親的人了,她要給自己和孩子一個安寧的生活環境,就再不能心慈手軟,總讓人家欺負上門了才反手,若哪一天真讓他們得了手去,自己怕是會傷心一輩子呢。

“嗯,娘子,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他要敢反駁,我就砸開他的腦袋就是,父王來了,自有我一力承擔。”冷華庭寵溺地看着自己的小娘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錦娘聽了心裡暖暖的,一揚手,對張媽媽道:“使個人去,將院裡的總管,管事,管事娘子一起全給我叫來。”

張媽媽眼睛亮亮地看着錦娘,一股由衷地欣慰感爬上了心頭,少奶奶這纔是當主母的樣子,比起王妃來,真是強了不止一點兩點,居上位者,就得有魄力,有打破陳舊決心,更要有殺伐之氣,太弱只會讓人欺負到頭上去。

很快院子裡就來了男男女女十好幾個人,總管是個中年男子,也是姓冷,是王爺自京裡帶來的,管着江南別院有也年份了,在此地也算得上是有頭臉的人。

他被叫來後,有些莫名,但他是個性子沉穩之人,很懂得察顏觀色,見錦娘臉色很不好看,一進院便躬了身,一副很恭敬聽訓的樣子。

“不知二少奶奶將奴才等都招來,有何吩咐?”

錦娘冷眼將到來的十二個人掃視了一遍,淡淡地說道:“你們在這院裡也幹了不少年頭了吧,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做下人的,最應該的本份是什麼?”

總管被錦娘問得一愣,擡頭看了錦娘一眼,又低下頭去,恭敬地回道:“回二少奶奶,最應該安的就是奴才本份,而做奴才的,最應該的就是忠於主子,爲主子辦好交待的任何一項差事。”

錦娘聽了便點了點頭,半挑了眉道:“那我是不是你們的主子?”

“二少奶奶自然是奴才、奴婢們的主子。”這一回,是下面的十幾個人一同答道。

錦娘又很滿意地點了頭,悠悠地在這十幾個人面走踱着步,又道:“那好,我初來乍到的,也不明白你們的名字,更不清楚你們平日的爲人,我就以事論事了,方纔我去湖畔小築,有人使陰絆子,在屋前臺階上澆了油,差一點將本少奶奶摔到,我相信,你們都已經知道,本少奶奶如今是懷了身孕的,若那一跤真摔了下去,你們可想過後果?”

此言一出,大總管臉色立變,他回頭快速地看了另外那十幾個人一眼,又垂下頭去,而那十幾個管事和管事娘子立即噤弱寒蟬,無人敢說一句話。

大總管很無奈,少奶奶問話總不能冷場了吧,沒一個人回答可不行,只好躬身回道:“還好少奶奶洪福齊天,沒有出事,不然,奴才等可是罪該萬死了。”

“確實罪該萬死!”錦孃的話如冰刀冷硬,大總管聽得眉頭微皺,眼裡便帶了一絲不屑,但他仍低眉順眼地聽着,沒有多說什麼。

錦娘接着又問:“大總管,湖畔小築裡的僕人是誰安排的?”

“回少奶奶的話,是奴婢。”這一回,回答錦孃的是個中年婦女,看着四十多歲的樣子,身着也體面,頭上的飾物倒是比張媽媽幾個要奢侈得多,看來,她在這府裡的話語權還不小,而且,還佔着一個能撈好處的好位置。

“大總管,叫人牙子來,將這管事婆子賣了。”錦娘淡笑着對大總管道。

大總管聽得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錦娘,嘴脣濡動了下,似乎想要爲那管事娘子求情,但半晌,還是放棄了,只是默默地看了那管事娘子一眼。

那管事娘子聽得一怔,問道:“二少奶奶,爲何要賣掉奴婢,奴婢並沒有做錯什麼?”

“沒做錯什麼?據我所知,湖畔小築的僕人是昨兒才安排去的,是在本少奶奶進府後重新安置的吧。”錦娘嘴含譏笑,眼神卻銳利如刀。

那管事娘子聽得身子一激凌,卻是硬着脖子道:“回少奶奶,整個院子裡的閉置的小院多了去了,平日介無人居住時,便只留打掃的,如今裕親王世子住也進來,當然得重新安排人手。”

錦娘慢慢地踱到她身邊,她的個頭比那管事娘子稍矮,但她自帶着一股威嚴高貴的氣質,在她凜列的目光注視下,管事娘子漸漸低下頭,垂了眼瞼不看與錦娘對視。

“可是據本少奶奶所知,這間院子以前也並未住人,爲何這院子裡的人不是臨時安排的呢?”錦娘緊盯着那管視娘子的臉說道。

當自己是傻子呢,雖說只來了一晚,一些信息不用自己多問,張媽媽就會說的,但畢竟瞭解有限,不過,有些時候,似是而非的詐一詐也是必要的。

果然那管事娘子聽了臉色變得灰白起來,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錦娘揮了揮手,對大總管說:“不用遲疑,賣了吧。”她現在沒有閒心去調查幕後之人,這府裡住進了些什麼人,誰最不願意看到自己懷孕,誰最想害自己夫妻,不用猜也知道,而且,這種未竟的事實也很難推翻得了那個人,如今也不是爲了這些事情與他較勁的時候,這一切的一切,都得等基地之事完了以後,自己和相公得到了朝庭公認,地位達到一定的高度以後,再來與他算總帳,有些人,真的很像蟑螂,你只踩他一腳,很難踩死他,但如果你將他丟進爐火裡去呢,再有本事的小強也無法抵禦火的灼燒吧。

那管事娘子還想要求饒,錦娘又道:“大總管,她即是管事娘子,那她男人也會是管事,也不囉嗦了,一家子一併賣了吧。”

十幾個人裡果然走出一箇中年男人,一臉憤怒地看着錦娘:“二少奶奶,別說您是主子,但您不是這院裡的當家主母,奴才們是王爺的人,只聽王爺的吩咐,王爺不在,當然是聽世子爺的,世子爺說要賣奴才,那才行,少奶奶您沒這權力!”

果然是個人物啊,說話也猖狂,對這男人的怒吼錦娘眼皮都未眨,慢悠悠地走到冷華庭身邊,冷笑着對那男人道:“你方纔可是說,王爺不在,你要聽世子爺的?那昨日湖畔小築所換之人也是世子爺吩咐你的?是世子爺指使你讓人在臺階上澆油,讓本少奶奶摔倒的?”

此話咄咄逼人,對冷華堂可是一點都不客氣,那男人聽得一陣錯愕,沒想到自己的話倒成了她將事情繞到世子爺頭上的契機,一時頭上冷汗都出來了,仍是嘴犟道:“少奶奶請不要胡說,世子爺可不吩咐奴才這樣做?”

“即不是世子爺吩咐你做的,那自然是你夫妻二人自行作主,行那喪盡天良之人,惡奴欺主之事你們都做了,本少奶奶不過是賣了你們,已經算是仁慈了。”錦娘又不緊不慢地說道。

那男人真的被錦娘噎得沒話說,又氣又急,只好大聲嚷嚷道:“奴才要找世子爺評理,少奶奶非當家主母,無權處置奴才。”

錦娘聽了大怒道,“來人,先將這惡奴打三十板子再說。”

大總管沒想到這位新來的二少奶奶辦起事來雷厲風行,半點喘息機會了不給人,說賣就賣,說打就打,不由稍稍遲疑了一下,錦娘一回頭,對一邊的冷謙道:“阿謙,着你的人來打。”

阿謙毫不猶豫一揮手,兩名暗衛閃了出來,按住那管事男人便開始打,一時哀叫聲如殺豬般在江南這個美麗又靜穆的早晨響起。

大總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角囁嚅着沒有說話,但沒想到這事狠本沒完,錦娘等那男人的叫聲弱些了,又踱了出來,對那一排此時已經嚇白了臉的管事和管事娘子說道:“湖畔小築的灑掃歸誰管,自動出來吧。”

立即又有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哆嗦着站了出來,腳一軟,伏地便拜:“二少奶奶,奴婢真沒那害二少奶奶的心啊,求二少奶奶開恩,奴婢可是簡親王府的家生子,斷沒有謀害簡親王子伺的狗膽,請二少奶奶明鑑!”

嗯,這位態度還算可以,不過,也脫不了干係,錦娘端起豐兒送過來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對大總管道:“將她罰到外院去做灑掃三個月,以觀後效,若有悔改,再行回來。”

那管事娘子聽得心頭一鬆,伏地連連稱謝。

“將湖畔小築裡所有的下人一併全賣了,本少奶奶沒那閒心一個一個去查是誰作的,一鍋端了省事。”錦娘一步一步,寸步不讓,院裡衆僕聽得如此不講情裡,大肆責衆的作法很是不滿,但畏於方纔那個男人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前事在,一個一個敢怒不敢言,卻全都憤怒地看着大總管。

錦娘見了也眯了眼,半挑着眉,盯着大總管的表情,眼神犀利又冰冷,大總管被兩邊夾擊着,一時大汗涔涔,摸出一條帕子拭着汗,卻是半句話也沒說,讓他叫人牙子來,他也沒使人去,那要麼便是在無聲反抗,要麼,便是在拖延時間,等他的主子來。

果然,沒多久便看到冷華堂一臉溫潤優雅的淡笑,似是很湊巧地走了過來。

“咦,小庭,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給奴才們訓話麼?”連聲音都是溫和又隨意的。

大總管及下面排排着着的一干管事臉色會都一鬆,像是迷失方向的小狗,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冷華庭臉色淡淡的,一如既往地對他的到來和問話漠視着。

錦娘今天心情也不好,連打圓場的話都懶得說,場面要僵就僵吧,這個人太過討厭了,她沒心情跟他磨嘰。

冷華堂也不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小庭冷遇了,又很隨意地對大總管問道:“你們怎麼不去做事,倒都集到二少爺屋裡來偷懶來了?”

竟然不管不顧地要拆自己的臺,人明明就是自己召集來的,事問完沒問完他也不問,一來就讓人走,憑什麼,真以爲他是老大了?

錦娘不動聲色地看着那些管事們,果然,大總管臉色放緩,淡淡地對冷華堂道:“世子爺,二少奶奶要賣了好幾個奴才呢,奴才正在等您的示下。”語氣恭敬,而且,態度也明確。

錦娘不由笑了起來,她原只是在試探這位大總管,看他認不認得清風向標,這會子終於看清,這位看似成穩精幹的大總管眼裡也只有冷華堂,對自己的話根本就是在敷衍,很好,很強大啊。

冷華堂聽了臉色果然一變,沉着臉對錦娘道:“弟妹,你怎麼可以甫一來就胡鬧,這些個下人在這別院裡當差可有年份了,都是父王自京城王府裡頭帶來的,你憑什麼說賣就賣掉他們?”一轉頭,又像是不想與錦娘弄得太僵,對那大總管道:“你們先下去吧,弟妹一時在氣頭上,我勸勸她就好。”

錦娘聽了也不急,等那大總管剛一轉身,便悠悠然道:“據我所知,此處並非簡親王府私產,而是朝庭撥給墨玉掌管人的臨時居所,你們大可以走就是,離開這個小院半步,後果自付。”

說着,又是慢悠悠地自袖袋裡拿出墨玉來,拎着那墨玉的系線,懸在手中晃盪着,不緊不慢地對冷華堂道:“如今這一代的墨玉接掌人便是本夫人了,世子爺,這裡不是私人住所,而你,也非在地辦事之人,你如今只是掛個監察之職,我想,監察的手伸得再長,也無權監管本人住所裡的私事吧。”

冷華堂再沒想到她會有如此一說,這別院確實是朝庭撥給墨玉掌管者的私人住所,但幾輩子以來,墨玉便是由簡親王府掌管,所有簡親王府的人下意識裡,全當此處爲簡親王府所有了,從沒想過,他的歸屬仍是朝庭,錦孃的話一句也沒錯,卻將所的在場之人震得話都說不出來。

冷華堂陰戾地看着錦娘,眼裡噴着憤怒地火苗,像要將錦娘生吞活剝了似的。

錦娘擡眼淡淡地與他對視,譏笑地看着他,嘴裡卻說出一句讓他更爲光火的話。

“所以呢,這裡便是我和我相公居住辦公的地方,我們不想有閒雜人等來打擾,還請世子爺自即刻起,便搬離此住所吧。”

說着,對身後的冷謙又揮了揮手道:“着幾個人,幫世子爺收拾收拾,哎啊,我也累了,這雙身子,果然容易累啊。”

冷華堂急怒攻心,自他當上世子以來,還從未被人如此羞辱驅趕過,他突然一擡手,便向錦娘扇去。

錦娘面不改色地迎向他,果然那那巴掌根本就打不下來,因爲冷華庭在身後一扯將她抱進了自己懷裡,然後二話不說,飛身便向冷華堂攻去。

冷華堂顯然並不想與他對敵,不過幾招,便連連退,大聲道:“小庭,你這老婆太過無禮猖狂了,我可是你大哥。”

“你再罵她一句,我便一劍殺了你!”冷華庭人在空中,軟劍已然抽出了身,而太子派來的暗衛已經不由分說地圍了三個上去,招招攻向冷華堂。

錦娘卻是笑吟吟地看着場中的打鬥,一點也不擔心她家妖孽會吃虧,她可太瞭解那廝的本事了,冷華堂再有本事,也不敢公然在此傷了冷華庭的。

她有了空閒,便捏了一塊四兒端在手裡的桂花糕,轉頭對張媽媽和忠林叔道:“將這些人,包括這位所謂的大總管,一併全都趕出府去,不許自贖,全都賣遠一些了。做下人,連個最基本的操守都沒有,留着作什麼,若有人鬧事,便送官府處置。”

那大總管在別院裡也是養尊處優慣了的,沒想到,這位新來的二少奶奶,竟然連自己也要賣了,不由怒火中燒,大聲道:“你如此行事,大肆處罰無辜之人,王爺不會放過你的,我是王爺的人,你無權賣我。”

錦娘好笑地看着那大總管,自袖袋裡又拿出一個印信來,攤在手中,亮給那大總管看:“臨來時,母妃給我的,這是父王的印信,說,我可以隨意處置任何人,大總管,本夫人原以爲你是個聰明人呢,也給過你不少機會,但你太讓我失望了。”一轉頭,又對張媽媽道:“張媽媽,人牙手叫來了沒。”

眼看着大勢已去,那大總管面如死灰,他怎麼也沒想到,投靠世子爺會是錯的,歷代簡親王府的墨玉都由世子爺掌管,世子將來是要繼承王爵的,整個簡親王府將來都要由世子說了算……

錦娘真的乏了,看看那個正打得起勁地妖孽男,嬌聲嚷道:“相公,收工了,咱們去畫圖紙,一會還要去廠子裡再開工呢。”

冷華庭正打得起勁,聽錦娘一喚,真的就驟然停了手,躍回到輪椅裡坐好,一臉討好的問錦娘:“娘子,可有受驚?”

“沒,我好着呢,有相公在,我什麼也不怕。”

“哦,那咱們進屋去吧,外面吵死了。”一轉頭,對冷謙道:“速速按少奶奶的吩咐,將這所有的人全都趕出院子裡去。”

錦娘聽了又回過頭道:“得讓白叔派些兵丁來盯着點,別把我院裡的東西偷走了就不好了。”

兩夫妻旁若無人的邊走邊聊,原在府院裡的下人聽了全都面如死灰,當然,裡面也有很多是無辜受牽連的,不過,錦娘知道,張媽媽會很細心地挑出那些心善之人留下,她這話,原也只是對那十幾個管事來說的,除了首惡,又清了下面的人,這院子就該清靜了。

她邊走邊撫着自己仍是平平的腹部,在心裡說道:“寶寶,娘既然決定了要迎接你的到來,就要給你一個安全的環境,可不能讓你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不能怪她狠心,她不想留下半點隱患在這別院裡,更不留下任何讓人加害她腹中胎兒的機會。

回到屋裡,外面鬧得再厲害也與她們夫妻無關,錦娘鋪了紙,將昨日記錄下來的東西,循着記憶和針對那臺機械的現狀,一一畫好,冷華庭就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遇到不明白的就問,錦娘再細心的一一解說,不到一個時辰,圖紙便全都畫好。

他們這次來,隨行人裡就帶有好幾個將作營的大師傅,而江南,也特設了一個製造坊,專們爲基地鍛造配件所用。

錦娘將圖紙交給將作營官員後,便與冷華庭一起上了馬車,昨天的紡紗機也不知道開得正常了沒,得去看看,還有,那防護罩也不知道做好沒有,那些裸露在外面的轉動部位必須要遮蓋好,不然,又會引發工傷事故。

馬車上,錦娘忍不住問冷華庭:“相公,你說太子給你的暗衛是一直跟着我的麼?”

“是啊,不然,你今天可真是危險了。”冷華庭仍有些後怕,對那暗衛的忠心盡職很是感激。

“那他們爲何沒有看到澆油到臺階上的人,或者,看到了爲何不制止?”錦娘真的很疑惑這一點。

“他們是隨你進了屋,怎麼能看到啊,傻娘子,人家可是從未離開你三丈遠過哦。”冷華庭好笑地揪了揪她的小鼻子,寵溺地看着錦娘道。

哦,原來如此,也是,若是自己進了屋,而他們守在外面,若有人突然在屋裡行剌自己,那怎麼辦?

於是放下心思,再不糾結這事了,不過,一想到有兩個大男人隨時隨地的監視着自己,身上就是一層雞皮凍瘩,沒辦法,不能忍也得忍啊,誰讓自己沒本事保護自己呢。

到了廠子裡,工人果然有序地在忙碌着,不過,紡紗機仍沒有開動,工人不過是在清理着倉庫裡的存貨,葉一早早地等在廠子外面,一臉焦急,看見錦娘夫妻終於來了,便急急地迎了過來。

“少主,這一批貨訂在下月二十就要上船,商隊下海的日子不能再拖了,與南洋那邊也是訂好交貨日期的。”葉一急切地說道。

錦娘一聽眉頭也皺了起來,問道:“還差多少貨物?”

“三千匹,只剩一個多月時間了,少主,快想想辦法吧。”葉一急得頭上都在冒汗,三月的江南,天氣仍是寒,他卻急得直拿帕子抹着汗。

“你別急,我先去看看紡紗機吧。”三千匹布可不是個小數目,來時聽說那織布機一天也就能織出百餘匹,若機器完好,運轉起來,完成這三千匹倒是不難,但那也是滿打滿算的,還不能算那些織出來的殘次品,時間可真是緊呢。

何況,這紡紗機還沒有好,原紗織不出來也是白搭。

錦娘皺了皺眉,沉吟了一會子道:“手工紡出的紗能上織布機麼?”

葉一聽得一怔,這事他從來沒試過,還不知道呢,“從未試過,少奶奶問這話是何意?”

錦娘聽了一笑道:“你立即到百姓家裡弄些紡好的棉紗來上機試試,若是能成,便打了廣告挨家挨戶地去出高價收,這三千匹布主要不是賺錢,而是保信譽,江南盛產棉花,不止是農家,就是江華縣城裡頭的百姓家裡,也都會紡紗織布的,應該能收不少好紗回來,先抵一陣子,我這裡快些找出紡紗機的故障就是。”

葉一一聽,也只有這個法子了,趕緊地就提了下襬着人去辦了,心裡對錦娘是越發的佩服起來,這位少主子果然腦子靈得很,不止會機械,也很有些急智呢。

到了車間裡,錦娘看到葉三帶了幾個年輕工人正圍着那臺紡紗機看,機器是停着的,沒有開。

見錦娘走近,他們忙過來行禮,錦娘便將自京城帶過來的圖紙攤開來,仔細研究着紡織機的構造,在佩服前輩穿越女的同時,腦了裡也形成了要將這紡紗機徹底改造的決心和方案。

她發現一個很重大的問題,那就是每個齒輪中間的軸裡沒有裝軸套,只有軸承,這樣機器運轉時,雖然不影響速度,卻是加快了齒輪與軸的磨損,這個世界裡可是既沒有機油,也沒有黃油,機械的保養做得再勤,也達不到太好的效果,若是在所有軸上安裝上軸套,那便既減少機械的磨擦互損,又加快了機器運轉的速度,不過,這只是後話,爲今之計,是先將紡紗機修好,運轉起來,完成這一批貨物再說。

錦娘又命工人將紡紗機開了起來,仔細察看着,發現機器動力是沒有問題的。

讓工人按操作程序上了棉試了試,卻見原本要抽成細紗的板,一上機便被捲了進去,堵死了皮帶。

機器停下後,錦娘便走到那捲板的位置細查,終於找到了問題所在,原來,這裡的機器連軸器上全都沒的鑽孔,軸與皮帶之間那連接部位都是死接,機器運轉久了,那死接的地方就斷裂了,若要更換配件,就得將這個部位的整個設備全都拆換,而且,那個斷口也並不明顯,看着就像是完好的,若非錦娘對機器很瞭解,又看得細心,是很難發現的。

低了頭,錦娘又暗想若是將這連軸器鑽出孔,再配上內六角螺絲,那就不會輕易斷掉,而且,就算是壞了,也只是換一個小小的聯軸器就成。

這事還真的麻煩了,抽棉成線那部位的機器太大了,也不知道有備件沒,若要換,得趕緊去做,這裡的鍛造工藝定然也不先進,不知何時才能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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