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誌面如死灰，更衣室裡一半人低着頭，一半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同情，或者幸災樂禍。
沒有絲毫反抗能力，大誌哆哆嗦嗦從兜裡掏出牌子，站起來捏着朝卓楊走去。
這一次整個國足團隊都很不容易，不光球員。但30塊牌子顯然不能照顧到方方面面，勤勉細緻的後勤組此次工作稱得上完美，可他們一塊牌子也沒有，最起碼後勤李主任應該有一塊作爲紀念。
還有醫療組、行政組，領隊楊晨有一塊不過分吧。所以，卓楊開口沒收大誌的獎牌，不過分吧？
大誌心都要碎了。
“站住！你過來幹嘛？”
大誌楞在更衣室中間不知所措。
“……我……牌子……給……”
“給我幹嘛，我缺你這一塊？破銅牌老子還沒放在眼裡，只有金牌才配得上我。”卓楊這話說得一點也不狂妄。“銅牌你自己收着，賠我一塊金牌吧。”
大誌心說：爺啊，要我死給句痛快話，我到哪給你賠金牌，金餅子行不行？我有五套房，都賣了給您老人家打一個大金餅子……
“怎麼樣，我很公平吧？”卓楊說：“你欠我一塊金牌，這個世界上沒人敢欠我的賬，你打算什麼時候還？”
爺啊，給句痛快話，上吊切脈抹脖子，這條命立馬賠給你。
大誌了無生趣。
“聽說你要退役？”
“是……”
“我操，你想得美。欠老子一塊金牌，想跑？門兒也沒有！”
大誌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卓楊想幹嘛。
“欠債還錢，你最起碼賠我一個亞洲盃金牌吧。明年亞洲盃，我不管什麼原因，拿不到冠軍我就捶死你。”
大誌不是傻子，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哭得像條狗。
“隊長……嗚~，我都退出了……你批准的……”求輕虐。
“我收回，不行嗎？”
“哇~~~~”爺啊，我有五套房，全賣了給你打個金餅子好不好……
卓楊收回了大誌退出國家隊的決定，並且勒令他參加明年一月在阿聯酋舉辦的第17屆亞洲盃。
中國隊是目前亞洲的王者，卻從未獲得過亞洲盃冠軍。現如今實力水到渠成，如果不出現大的意外，譬如地震和隕石什麼的，明年的冠軍穩拿了。
中國隊缺一個明年就年滿39歲高齡的鄭誌嗎？
顯然不，卓楊和八大金剛壓陣，其餘是誰其實都無所謂，放眼亞洲誰敢拿世界盃第三不當乾糧。
卓楊這麼做，是在救大誌。
金口一開，決人生死。被卓楊‘驅逐’出國家隊，大誌會成了國足半決賽壓哨輸球的千古罪人，就算多年後中國隊終於能圓夢決賽，甚至圓夢大力神杯，大誌也不會得到救贖，大帽子會背到他死。
甚至唾棄他的墳。
但此刻卓楊讓大誌重回國家隊，並且欽點他參加半年後的亞洲盃，等於爲他的過失做了背書。也就是說，卓楊在用自己的身份保護他。
這幾天卓楊情緒起伏很大，大誌的鱉樣落在他眼裡，並沒被卓楊當回事。都是成年人，爲自己的失誤負責，這是理所應當。
足球是成王敗寇的遊戲，大多數情況下只看結果。既然享受勝利時的名利雙收，就自然也要揹負失敗後的罵名。
做賊都知道不能只吃肉不捱打，踢足球怎麼了，只能吃好果子？
大誌爲自己的過失買單，沒什麼不對。
但剛過去的比賽，讓卓楊又多想了一些。
右後衛馬羅之前表現沒得說，一位昔日的西甲棄獎這次踢出了至少5000萬的身價。整個賽會期間，馬羅在隊內的貢獻僅次於卓楊。
可與英格蘭的比賽中他仍然出現了散漫，比賽態度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卓楊不怪他，更不會打擊他，因爲這一點他自己也有責任，也因爲馬羅是歸化球員。
與之相反，以大誌爲代表的本土原生球員雖然在足球上不如金剛們靈秀，比賽態度卻從來沒有問題，每一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往死裡拼。
他們只是實力不濟，他們卻不拋棄不放棄。這裡是他們的球隊，也是他們的國家。
同巴西隊的比賽裡，卡大西受傷後大誌火線入替，後腰踢完踢中後衛，連着幹了兩個加時賽。在如此高強度的連續比賽裡，他失誤了。
可他自己想這樣嗎？這顯然是個否定的答案。
卓楊是國足的魂，八大金剛是豪華傢俱，而球隊的地基永遠是本土球員，這同樣毫無疑問。
在歸化球員大出風頭的現在，身爲隊長，卓楊必須保護本土球員的心氣，保護他們永不言棄的精神。
中國和別的國家不同，國足也和其他國家隊不同。今天的馬羅給卓楊提了醒：歸化球員再優秀，也只是國足的過客，只有本土球員纔會形成傳承。
國足已經走上了強者之路，必須樹立球隊的氣質、風格和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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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誌，別想那麼多。半決賽失利，你有責任，每個人都有責任，我的責任最大。”
“那場比賽如果我再發揮好一點，再多進一個球，咱們甚至不需要踢加時賽。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有點倒黴。”
“你也知道前兩天貝利和馬拉多納來找我聊天了，兩位爺都說是我沒踢好和法國的比賽。而且說實話，小組賽最後一場，我爲了法國讓球隊拼命打壓丹麥，是我自私了。”
“無論如何，半決賽失利的鍋不該你背，你的腦袋不夠大。”
“咱哥倆還沒玩夠，你從國家隊退休的話題，至少等到亞洲盃之後再說。老鄭，明年一月再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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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誌已經哭成了狗，除了拼命點頭啥話也說不出來。
國內本土球員此時異常興奮，大誌衰成這樣都能被原諒，可見卓楊心裡確實有一杆秤，不會因爲八大金剛便喜新厭舊，這讓他們踏實了不少。
贏球了歸化球員吃肉，輸球了本土球員捱打，卓楊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大誌，把狀態好好調一下，明年一月咱哥倆把亞洲冠軍拿下來。再不拿，不像話了。”
“卓隊，我有五套房子……”
“這次要遇見小日本，咱哥倆往死裡打。老子唯一一場決賽輸球就是2011年輸給日本，狗日的……”
“卓隊，我有五套房，湯臣一品……”
“2015年那一次，我不在，球隊沒踢好，不怪大家，這次不能再失手了。”
“我有五套房，海景江景山景煙景……”
“蚊子再小它也是肉，油炸花生米再便宜它也是盤菜，亞洲盃冠軍也是冠軍。大誌，沒有啥過不去的坎兒，別給自己留遺憾。”
“你說得對，咱們早就該拿亞洲冠軍了。放心吧卓隊，這一次一定跑不了。”
“哎，你剛纔說啥房子？”
大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