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奴婢也沒往那上面想。只是一直想不明白,尚服局做的衣服到底哪裡不合適,夜宸公主又爲什麼不肯讓太醫診脈。偶然間聽到唐太醫一句不經意的話,奴婢纔有些懷疑。之後跟唐太醫在小廚房仔細觀察夜宸公主的進食情況,唐太醫又熬製了一碗藥,夜宸公主服下之後嘔吐不止,這才確信她是懷孕了!”
“原來是這樣啊!”舒太后恍然大悟。
“是。奴婢這才明白,原來夜宸公主怕自己懷孕的消息傳了出去,被西昭國皇上知道了,對自己的丈夫不利,所以纔不肯讓太醫診脈,不見客,也不肯穿尚服局送去的衣服!”
舒太后聽了這話又糊塗了,“她說衣服不合適,不是因爲穿着不舒服嗎?”
“不是的!”海曼笑了一笑,“雖然對蠶絲過敏,可是穿上一時半刻還不會有什麼感覺。那是因爲夜宸公主抵達太慈國之後,腹部已經有所凸顯了。西昭國的衣服寬大,又有毛皮遮掩,看不出來。可是太慈國的衣服相對窄順,絲綢又格外貼身,很容易看出有肚子的。所以她才一直說衣服不合身。奴婢後來爲她做的衣服,都是可以遮掩腹部的,所以她才願意穿!”
“原來如此!”這下舒太后總算明白夜宸公主那些古怪行爲的根由了,“可是你既然知道夜宸公主有孕在身,爲何不早點告訴哀家?”
“那是因爲奴婢和唐太醫答應會替她保守秘密,她才肯讓唐太醫爲她治病,讓奴婢爲她做衣服!”
舒太后目光閃了閃,“既然你答應替她保守秘密,又怎麼來告訴哀家呢?”
海曼知道她潛臺詞是什麼,笑了一下,“奴婢跟夜宸公主說過,在太慈國若是想安全生下孩子,必須要得到兩個人的協助纔可以。一個是太后娘娘,另一個就是敬姑。夜宸公主覺得奴婢的話有道理,所以允許奴婢將這件事情稟告太后娘娘和敬姑!”
“是這樣嗎?”舒太后因爲這份信任,眼睛裡有了別樣的光亮。她也年輕過,還經歷過易夫另嫁,很是同情夜宸公主的遭遇,“你回去告訴夜宸公主,哀家會替她保密的,也會協助她生下孩子,讓她就安心住在太慈國吧!”
“是,奴婢先替夜宸公主謝太后娘娘恩典!”
又與舒太后閒談了幾句,海曼便和敬姑一起離開了壽安宮。剛出了壽安宮,就見春兒在門外轉悠。
“曼兒,娘娘說有事,讓你過去一趟!”春兒看到她走了過來。
海曼心沉了一下,果然來了!因爲夜宸公主對她格外信任,所以請求舒太后把她調到秋露宮去了,不在長慶宮,就等於脫離了文采青一半的控制。況且她還立下了不小的功勞,文采青一定會有危機感的。
她早就料到文采青會來找她,不出所料,說來就來了!
敬姑不知道她們之間的糾葛,也沒說什麼,便先回秋露宮去了。
海曼跟着春兒來到長慶宮,卻沒能馬上見到文采青。等了足有半個小時的工夫,才被叫到了裡間。文采青看到她輕輕一笑,“在秋露宮做得可好?”
“還好!”海曼知道她並不真的關心自己,也沒有必要跟她說客套話,“娘娘叫奴婢來,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文采青一成不變地笑着,“本宮很喜歡跟你和易夫人這樣的人說話,因爲一點就透,不用浪費太多的口舌!”
“你見過易夫人?”海曼警覺起來。
“是啊,易夫人似乎很關心你!”文采青眼神帶着些許意味,“她請本宮放過你呢!”
海曼眼色沉了沉,“你想讓我怎樣?”
因爲西昭使節順利離開,朝中那些老臣心情大好,今天倒是沒怎麼上難爲他們的皇上,上的奏摺是有史以來最少的。
姜世澤很快就批閱完畢,心情也很好,於是招呼了婁鳴往後宮而來。
“皇上,您是要去哪個殿閣呢?”婁鳴見他眼睛望向長慶宮的方向,故意問道。
“去看看麗妃吧!”這些日子忙着西昭使節的事情,似乎有些忽略了文采青,突然間有些思念。他雖然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可是自從文采青有了身孕之後,他似乎越來越能容忍自己有這樣的情愫了!
婁鳴嘿嘿一笑,“是,皇上!”
主僕二人信步走來,走到長慶宮附近,遠遠地看見一個藍衣的小太監匆匆地而過。姜世澤感覺這個身影似曾相識,不由停住了腳步。
婁鳴感覺到他的異樣,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咦了一聲,“那個奴才怎麼那麼眼熟?”
姜世澤聽他也說眼熟,目光連閃,“婁鳴,給朕攔下他!”
“是!”婁鳴答應着。
因爲上次追林紫琴追丟了,婁鳴這次學乖了,也不喊了,直接招呼侍衛去追。
兩名侍衛得令,追着那藍衣的小太監而去,眼看就要追上了,可是轉了一個彎,那太監便不見了。找了半晌也沒有找到,只好回來向婁鳴交差。
“皇上,追丟了!”婁鳴小心地稟告。
姜世澤臉色陰沉下來,卻並沒有發火,也沒有讓他繼續去追,而是加快腳步直奔長慶宮。
春兒在小廚房監督那些宮人燉補品,出來正好看到姜世澤進門的背影,想起文采青正和海曼在裡面說話,嚇得變了臉色,急急地追了上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只見姜世澤立在寢房門外,整個背影都繃直着。裡面傳來海曼的說話聲,“當皇后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如果讓你來做,你會不會做呢?”文采青含笑的反問聲。
“不會!”海曼回答得很乾脆,“坐在那樣一個高位上,整天提心吊膽,爲了保住榮華富貴去提防人,甚至去害人,那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我寧願做一個普通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靠自己的雙手賺錢,爲生活去奔波,每日柴米油鹽,與家人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你會這麼說,是因爲你沒有機會。”文采青不以爲然地笑了一聲,“對本宮來說,那是活着的唯一目的……”
春兒聽她越說越危險,急了,“娘娘,皇上來了!”她提高嗓門喊道。
裡面的說話戛然而止,姜世澤也霍然地轉過頭來。春兒被他的眼神嚇到了,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
文采青聽到春兒通風報信,吃了一驚,趕忙整理了一下情緒,過來打開了門。看到門外的情景,便知道事情不妙,臉色白了一白,卻還強笑道:“皇上,您來了?”
姜世澤整張臉都繃得緊緊的,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皇……皇上,您這是怎麼了?”文采青第一次有這樣心慌的感覺,笑得乾巴巴的,“您爲什麼這麼看着採青?”
姜世澤不理會她,把目光從她臉上挪到海曼臉上,緩緩地開了口,“你說你不想做皇后是嗎?”
海曼眼神閃了閃,沒有答話,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回答了又有什麼意義?
姜世澤只當她是默認了,冷冷地揚起嘴角,“你不想當,朕偏要你當!”
“什麼?”海曼驚得張大了眼睛,文采青也吃驚不小,臉色又白了兩分,“皇……皇上,您剛纔說什麼?”
姜世澤直直地盯着海曼,一字一頓地道:“朕要立你爲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