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妖獸罷了,有何可怕的!”鄭汗大笑着,毫不在乎的樣子。
但是除了自己的族人外,陳天驕這一邊卻沒有人笑得出來。而那個大聖,仍是一臉凝重的模樣望向遠處。
“是妖怪!”大聖沉聲道:“這一次,是真正的妖怪。妖獸不過是受了妖王的妖力影響而成的兇猛野獸罷了。但這一次不同,是真正的妖怪。”
“孩兒們,可別讓他人看扁了!”老人家振臂一呼,厲聲喝道。
部下們立即發出震天般的吼聲,既是在響應頭領,又是在與身邊的鄭汗一夥示威一般。
“老人家,不知如何稱呼?”大聖突然問道。
“老夫田豐!”老人回道,投來疑問的目光。
他與女兒天生話少,雖然他纔是真正的頭領,但在外其實一向都是陳天驕主事。想不到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大聖卻又突然問起了自己姓名。
“田豐?”大聖忽然低下頭,手指飛快的遊動掐算起來。
突然,大聖停了下來,擡起頭一臉遺憾地道:“您……還有一個月的性命!”
“什麼?你這個混蛋!”田倩倩怒吼着衝了過去,卻被陳天驕攔住了。
陳天驕笑道:“記得閣下曾說過,不懂得宿命通的!”
“在下其實只是略通些風水術數罷了!”大聖說完一指遠處正越來越接近中的妖怪們:“各位若信得過在下,還是儘早撤離得好。妖怪們不比妖獸,不但妖力驚人,頭腦更是狡詐多變,絕不易應付。”
“走?要去哪裡?”田豐大笑着:“你既然說我還有一個月可活,那便是說我今日無論如何是死不掉的了。”
“這……”大聖一臉爲難的模樣,一時間卻又無法反駁自己之前已出口的話。
“弟兄們,殺光這羣妖怪!”田豐怪叫着,似乎要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一般揮動起手中的長刀率先衝了過去。
人嘯馬嘶,一羣比妖怪們還要瘋狂的人衝了過去。
“他孃的!弟兄們,這些傢伙使詐,可別落後了!”鄭汗大吼一聲,舉起手中的大刀亦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果真是虎狼之師!”大聖驚歎着,雙眼現出興奮的光芒。
田三的隊叢最先遇上敵人,一照面,手起刀落,便是血肉飛濺。
馬兒衝得太快,人亦衝得太急,手中的刀,更是已快到自己無法控制的地步。
與正規軍不同,他們常年的敵手,是妖獸。
對上妖獸,根本不必去思考,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用力的砍下去。
田豐一路急衝,一刀揮下,很快便要略過兩三個妖怪然後纔來得及揮出第二刀。
但身後的人卻同樣不做停歇,不等妖怪們清醒過來,手中的刀已毫不留情的揮斬下去。
很快,田豐一羣人便陷入了妖怪之中。
幾道紅光閃起,十幾人便那被震得血肉模糊分成了數百塊兒。
但妖怪們卻亦只是如此而而已。
因爲它們的運氣實在不好,在田豐之後,鄭汗一夥同樣衝了過來。
死神一樣的鐮刀,帶起陣陣銀光。
在妖怪們還驚鄂于田豐一行的兇狠之時,鄭汗等人的又一番衝殺徹底擊潰了它們。
狹路相逢,勇者勝!
與妖獸不同之處在於,妖怪們很聰明,但正是因爲如此,它們便知道如何撤退。
所以,它們亂了!
一亂,便再無抵抗之心。
轉眼間,田豐兇惡的殺出了重圍,帶着滿身的傷痕與血跡,這才發現,竟一口氣殺了出來。
轉回身,狂吼一聲,帶着十幾騎又再衝返身向回沖進去……
“看來果真是連天都助你們!妖怪們嚇破了膽,以後的路,將會容易走得多了!”大聖笑着,從拼殺到現在,他才勉強走到這裡而已。
直到此刻,陳天驕才真的開始有些懷疑這個大聖,其實根本沒有半點修爲。
“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還有剛剛那些妖怪……”鄭汗是個直性子,不喜歡藏匿心事。
“我叫大聖,我已說過了!”大聖說完,將目光投向陳天驕:“我來自無涯之地。此次來,是要帶你們一起去無涯之地組建家園的。”
“哈哈……真是笑話!”鄭汗大笑道:“我們爲何要聽你的差遣。大爺們在這裡自由自在慣了,是絕不會去的。不過嘛……卻難保有人會爲了避開妖獸,嚇得要逃去呢。”
鄭汗說完又有意的望了陳天驕一眼。
田豐等人的膽識他是清楚的。不過陳天驕卻不同,他是近幾年才加入的,而且,在他加入之前,可是一直生活在富得流油的漢國的。
陳天驕好似未發現一般,只是繼續向大聖問道:“那裡……有什麼好?”
“那裡叫無涯之地!便是無邊無際,自由自在的意思!”大聖解釋道:“那裡終年花草不謝,清風陣陣,沒有天災,更無人禍。翻過山,便是海,過了海,便又是山……最重要的是……那裡沒有半隻妖獸!”
大聖說得手舞足蹈,活靈活現,好似真的一般。聽得鄭汗亦猛嚥了下口水,開始有些後悔自己話說得太滿了。
試問那般好的地方讓自己去,誰還願意留在這裡與妖獸那些可怕的魔風生活。
陳天驕卻不爲所動,接着問下去道:“如此好的地方,爲何沒有人去,偏讓我們去?”
“因爲沒有人相信!”大聖笑了笑,眼神中充滿堅定,卻是半點亦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
“哈哈……原來果真是唬人的!”鄭汗終於恍然似的笑了起來:“天下間哪有那麼好的地方,除非是神仙境地罷了。”
“我信!”陳天驕點了點頭,向對方道:“何時出發?向哪邊走?”
“你莫不是中妖術了?”鄭汗嚇了一跳。陳天驕雖然總是顯得有些嬌氣,但在他眼中,卻一直是個沉穩明慧之人。想不到,如此的一個人,居然會做出這麼魯莽的決定來。
“天驕!”田豐本不想打擾他,但這個決定,卻實在太重大了:“你當真信他,可是有什麼根據,或是……”
“沒有!”陳天驕轉過身去:“只是信他而已!若說根據,便是我的直覺!”
“直覺!哈哈……”鄭汗嘲弄他道:“你們漢國人總愛裝神弄鬼,真正打起來,連逃都來不及。”
“兄弟們!”陳天驕向着族人喊道:“我們不能世世代代永遠生活在這裡。總有一天,當其他國家中出現強者時,他們會順勢將我們收服或殺掉的。便是我們自己不怕,亦要爲我們將來的孩兒們想一想!”
所有人沒有出聲!只都將目光望向了田豐。
陳天驕在這裡威望極高,但真正的頭領卻還是田豐。
田倩倩走過去,輕聲道:“爹——我信天驕!”
“嗯……”田豐點了點頭,本來還有些猶豫的眼神頓時堅定了許多:“既然如此,我們便拼這一回!”
“老頭,你也中了妖術了?”鄭汗嚇了一跳,怪叫着:“你們這羣傻瓜,他分明便是個騙子。出了碎風草原,說不定便會有軍隊衝出來將你們殺個精光!……”
“請隨我來!”大聖笑着,不理會一旁正說得興奮的鄭汗,當先拄着杖向左邊的方向走去。
“喂……”鄭汗說得口都幹了。但卻還是望着對方越走越遠,終於消失在遠處。
旁邊一個族人走過去小心地問道:“我們要不要也……”
“當然要了!”鄭汗大吼一聲,卻嚇得那個驚坐在地上。
以鄭汗的脾氣,他本以爲自己說出這話來會被痛打一頓呢。
想不到鄭汗舉起手中的鐮刀怒道:“他們若死了,這裡便少了對抗妖獸之人了。唉……沒辦法,雖然他們太蠢,但我們還是不能不幫忙。誰讓我們總是如此心善呢!”
“不錯!我們便是太心善了,定要幫幫他們免得受騙了仍不自知!”其他人立即附喝起來。
鄭汗大叫着,邁開雙腿向遠方趕去……
大聖走得很慢,但卻從不停歇。雖然整整一天下來,他們一直都在走。
“你……真的不用馬嗎?”田豐再次問道。
大聖笑着搖了搖頭,拄着自己的杖,慢慢向前繼續走着。
陳天驕望着身下的大聖,心中卻亦開始緊張起來。
這一局,他押得太多了。
其實他根本沒有把握!
只不過他真的不想再悶在這裡,讓自己的兒女、兒孫們永遠生活在這裡了。
對方既然能比他們更早的探知妖怪出現,定然絕非普通人那麼簡單。
所以他賭上了這一局。人生若永遠龜縮於一處,便永遠只能得到那一處的財富而已。陳天驕很清楚,想贏,有時候便要有下得起重注的膽量。
夜幕降臨,大聖繼續向前不停。直到拂曉時分,才稍作休息,但很快的,大聖又起身趕路。前後連一個時辰都不到。
直到此刻,陳天驕開始漸漸有些信心了。
這個大聖絕非凡人。
以他這等身軀,若無修爲絕不可能走得了這麼久的。
便是連馬兒亦顯得十分睏乏,但對方卻似根本沒有感覺一般仍在不斷地向前行進着。
田倩倩走過來,附在耳邊輕聲道:“你有沒有發現,他在閉着眼睛走路!”
陳天驕奇怪道:“什麼?閉着眼睛?”
“你仔細去看!每當風吹來時,無論人或馬,都會或會或少極輕微的停頓一下身形。因爲風吹進眼中,會讓我們很不舒服。但是他……”
但是他從未停下來過!陳天驕終於發現了,對方似乎真的是在閉着眼睛走路一樣。
難道是趕屍之術!
“放心,我可是貨真價實的活人!不過是睡覺的時候仍在走路罷了!”好似猜透了對方心思一般,大聖居然開口說話了。
“我們還要走多久?”陳天驕皺了下眉頭,問道。
對方太過神秘,這已爲前路增添了不少變數。而更可怕的,是對方居然知道自己的想法。
“很久!”大聖擡起頭,望了望遠處橫立於前的城鎮:“你們一定要小心了!妖王,是不會讓我們如願的!”
——
碎風草原早沒了當年的兇猛!但吹在身上,卻仍似針扎一般!
冷沙會長、行者公會會長白松蘭、康秀、龜天玉、公孫候、還有無極堂堂主冬水!
六個人,不知會有幾個有機會到達那裡!
孫常意走在最前面,長袍被風吹得痛苦的向後扭動着身軀。
這便是當年祖先們踏過的地方。
從這裡,一直走到了無涯之地!然後,創立了大聖殿,直到今日威震天下!
“爲何定要穿越這裡?真是要命的怪風!”公孫候忍不住抱怨着。
孫常意卻忍不住笑起來:“烽火神城!想不到這麼早便要與你見面了!”
當年陳天驕賭贏了一局,今日,自己還會如此幸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