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似利錐一樣由眼睛處直壓進來,痛得整個頭都似裂開了一般。
張子揚睜開眼,很快又閉上了。然後再睜開,好半天才適應過來。
天空一片湛藍,風和日麗,海面之上青波綠水,浪花輕起,竟是出奇的寧靜。
張子揚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仍置身於大海之中。
不僅是自己,連遠處躺着的徐寧亦同樣如此。
數不清的紅色小魚,密集的堆積在水面之下拱托着,讓二人不至沉入海底。
“你們救了我?”張子揚問道。雖然和魚說話有點傻,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魚兒們急在水中躍起,划起一道道美麗的弧形,卻並未說出話來。
“多謝了!”張子揚笑了笑,雖然身體仍是很虛弱,但此刻體內靈力卻不知爲何恢復了不少,足夠再帶着徐寧向東而飛了。
慢慢站起身,足下的魚羣緩緩浮動了幾下,弄得腳心發癢,卻是十分舒服。
剛要向前走去,卻突然見到魚羣不斷自水下躍起,擋在自己與徐寧之間。
“你們要做什麼?”張子揚又問道。
若非這些魚,自己與徐寧早葬身海底了,是以雖然見其阻擋自己,一時間卻也不好發火。
這些魚卻不知說話,只是不斷的自水底躍起,擋住他的去路。
直到他坐下時,方纔重新安靜下來。
如此反覆了多次,張子揚才總算明白,它們是不想讓自己帶徐寧離開。
此時正是日正當空,四周皆是無盡大海,根本辯不出東南西北來。
張子揚又歇息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準備用強奪回徐寧了。
這次走了幾步,那些紅魚竟然不再阻攔於他。遠處的紅魚成弧形向迴游動了幾下,又再突然折返回來。然後其他近處的魚羣亦開始慌亂地跳躍起來。與之前遇到那怪物時一樣。
難道還要再來。
張子揚心中想着,急奔過去,將徐寧重新抱在懷中。
經過這麼長的曝曬,奇怪的卻是臉色竟然漸漸紅潤起來,膚色竟也變得有光澤起來。與之前那快要油盡燈枯的情形大相徑庭。
張子揚好奇道:“是你們幫的忙?”
魚兒們仍沒有說話,只是遊動得越加快速了,彼此間還偶有碰撞在一處,顯得極爲慌亂。
那怪物還會再來嗎?
張子揚擡起頭,天空萬里無雲,便是要來,也不會如此快,這些魚到底在怕什麼。
心中正疑惑之時。突然之間,水面下一道水柱沖天而起,在遠處躥出一隻巨大的蟒蛇一樣的東西來。
這東西的頭扁平而多須,頭頂正中心處,立着一隻尖尖突起的角。
周身烏黑髮亮,張開嘴巴,卻是能裂到耳根處般大,只是裡面並沒有牙齒。
那東西怪嘯一聲,猛的俯衝而下,瞬間便將一大片紅魚吞入口中。
身子在海面上畫出一道長長的拱形,隨即很快的便又再次自水底沖天而起,將紅魚吳入口中進食。
哪來的這麼多怪物!
張子揚心中感嘆着。如今他體內靈力大盛,倒也不怕這怪物,見這怪物在吃紅魚,忙喚出靈劍準備隨時進攻。
誰知這怪物只是在遠處吞食紅魚,一共不過出現了三四次而已,便再也沒有聲息了。
過了好久,紅魚們又重歸於寧靜,重新擺動着身體橫在張子揚身前。似有阻攔之意。
“好——”張子揚點點頭:“既然你們有難,我便送你們一程。但你們卻要告訴我東邊在哪裡才行。”
話音剛落,那些魚羣竟似能聽懂他的話一般,不住的將身體硬直起來向着一個方向跳躍着。
“如此,便是同路了!”張子揚笑着,沒想到這羣魚一直在前行的方向,居然與自己一樣。
這羣紅魚聽後立即又是交錯的翻騰跳躍起來,好似真的聽懂了他的話而顯得極爲開心一般。
有了這羣魚做指引,張子揚倒也省了不少氣力去辯識方向,只是一路隨它們前進着。
又過了一個日夜,遠處天際竟隱隱現出一片如線般的黑影來。
青雲山!
“你們也是來青雲山的嗎?”張子揚問道。
魚羣此時卻是沒有答應,卻是更加賣力的向前遊動起來。
“哈哈……想不到我們居然去同一處地方。”
那羣魚竟似快要到了天堂一般,一個個拼了命的只是向前急遊,竟有不少因爲沒有休息而生生累死沉入海底的,但後面的仍是前仆後繼,不斷的填補上去向着前方那處黑影遊移過去。
那黑影越來越大,張子揚放眼望去,果然像是一羣山脈緊緊相連一般,不由得心中更加歡喜。
帶着徐寧,速度竟也快了不少。好似要與身下的魚羣比試一般。
快要近島之時,島上忽然揚起一片細小的身影。
那些身影的數量居然絕不比這些魚羣少,密密麻麻的自天空中飄了過來。
到了近前,卻是隻有手掌大小的怪物。張子揚仔細瞧了瞧,這些怪物身形雖不大,但頭上長着雙角,滿身鱗片,如蜥蜴般長着只着鋒利的爪,竟如傳說中的龍一般無異。
一見到這羣怪物,那些紅魚羣果然又慌亂起來。
不過與之前不同,這一次卻是沒有再四處亂遊,而是更加快了速度,拼了命的向前游去。
因爲速度又快了許多,幾乎已是在拼盡全力遊動,因而累死沉入海底的更是不計其數,而餘下的,盡皆被那些龍一樣的妖怪給抓起來吃掉。
這些怪物,身形速度極快,一個俯衝下去,抓起比自己身形尚大些的紅魚竟然張口便咬,沒幾下便吞入腹中去了。
張子揚猛放了一陣靈劍,這些身軀弱小的妖怪竟與那龍奴一樣,皮膚極是堅硬,只殺了兩三隻,其餘的卻僅是受了些輕傷而已。
但這些妖怪見張子揚居然敢放劍攻向自己,立即兇性大發,狂吼着,發出似鳥兒一般的古怪叫聲衝了過來。
“咚……”張子揚便有仙氣護體,竟也被撞在金色光罩不斷作響,更有幾隻張開嘴巴,噴出閃電一樣的東西來。
張子揚若是此時離開,便可輕易到達遠處那座山脈之上。但腳下這羣紅魚便又要死得更多了。
瞧它們的數量越減越少,當初還看不到盡頭,如今竟已隱隱覺得快要盡數被殺光了。
想到此處,只好強撐着,一邊抵擋這羣小妖怪的攻擊,一邊放出靈劍斬殺遠處的。
這一次用足了十成靈力,雖出的劍少了,但每一劍,必可斬殺一隻妖怪。
儘管如此,這羣妖怪的數量卻實在太多了。當張子揚與這些魚羣堅持着游到彼岸之時,魚羣已死得只有腳下那一小片了。
魚羣突然停了下來,便在這岸邊來回遊動着。
張子揚雖不知它們要做什麼,但卻想盡一切辦法以它們爲中心,不斷放出靈劍。
這次掌握好了力道,手中的靈劍已可輕易斬斷那羣小妖怪,是以倒也讓四處的妖怪羣們不敢輕易冒進。
沒過多久,身後忽然金光大盛。
張子揚嚇了一跳,轉過身去,岸邊及海處,一道只似拳頭般方圓的光環閃現在眼前。
身下那羣紅魚竟開始一個加一個,疊羅漢一般的自水面浮出來,慢慢搭成了一個梯形向着那光環處跑去。
此時魚兒的數量已不過數百隻而已,竟不顧死活的不住向岸向游去,以自己身體爲基,幫助同伴相繼向上攀升而去。
張子揚見此情形,忙更加小心的護在左右,不放一隻妖怪過去。
終於,爬到最高處的一隻紅魚猛的一弓身,然後向前疾彈,穿過了那細小的光環。
光環與那條魚一同消失不見了。
餘下的魚羣如釋重負一般散開來,因爲離了水面,再加上之前的勞累。全都無力地抖動着身體,沒多久便都相繼死掉了。
這些魚一死,外面的小龍們見傷不到張子揚,也怪叫幾聲紛紛飛回到島上去了。
海水一涌,將餘下的魚兒盡數推入海中,顯是再浮不上來了。
張子揚也不明白它們爲何如此費力,到頭來卻只是送死。
上到岸上,這裡山脈連綿起伏,好似浪一般,由這頭望向兩邊,竟都看不到盡頭。
飛到那山頂處,遠處仍是一望無盡的山脈相連,縱是這裡真有青雲山,只怕一個月之內也找尋不出來。
“這裡是青雲山,乃爲羣龍之島。兄弟還是不要亂闖的好!”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身後地傳來一個聲音。
此人雖長得像個年輕男子,但卻滿身鮮紅色的鱗片,只是赤裸着的手腳處還顯露在外。
張子揚可無心理會他是否妖怪,急道:“閣下可是是這裡的弟子?我師姐受了重傷,正要尋這裡的內丹來救治。”
“哈哈……我可不是這裡的人!”那人笑道:“不過你若是想尋龍丹的話,我倒可以幫你找找。”
“龍丹?”張子揚疑惑道:“可是能救人的那個?”
那人卻不答他,反問道:“敢問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在下劍宗十代弟子張子揚!”見對方肯幫自己,張子揚也跟着客氣起來。
“張子揚!”那人點點頭:“我會記住這個名字。沒有你,我便成不了人形!”
“你說什麼?”張子揚奇怪的望着對方:“快些帶我去找那個龍丹。”
“你當真不認得我了?”那人笑道:“我叫飛流,便是你剛剛救下的那個。”
“我剛剛……”張子揚忽然張大了嘴巴,指着對方:“你……你是那條魚。”
對方笑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