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贊雄主大喜過望,他張開寬大的臂膀,一手一個將錢大哥和錢二哥緊緊抱住;勒的二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才作罷。
雄主對外高喊一聲——上鹿血酒。這血取自鹿茸的血,這鹿則是聖雪域獨有的長毛鹿。這種鹿的體大、腿長、全身覆蓋着長毛,身上佈滿了雪花狀的斑紋。由於這種長毛鹿耐力超強、反應機敏,來去如風,又常常出現在雪山之巔;被聖血族視爲神物。而且這種鹿在聖雪域非常稀少,除了偶爾一見的野鹿之外,只有雄主的野鹿堡中飼養了十多頭。
鮮紅的鹿血酒端上來,熱騰騰的還冒着熱氣。雄主一手端着酒,一手拔出腰刀在端着酒碗的大拇指上輕輕劃了一刀,滴了幾滴血入碗中;頭一仰,一飲而盡。
錢大哥明白這是聖雪域上層人物立誓的規矩——歃血爲盟。二人毫不猶豫,照着雄主的樣子割破大拇指,將血酒喝乾。一股辛辣和着濃重的血腥氣灌入腹中,立刻從腹內升起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錢大哥讚了一聲:好痛快的酒!延贊雄主開懷大笑起來,聲如洪鐘又如獅吼,豪氣直衝牛鬥。
喝罷鹿血酒,奴僕又及時送來了純淨的烈酒。三人又連着幹了三大碗,沖掉了鹿血的腥氣,這才稍稍歇了口氣。
雄主拉着二人的手說道:
“我知道兩位恩人是一言九鼎的英雄。反而我延贊,身爲一地之主,八尺之軀,卻總是脫不了小肚雞腸;實在有負兩位恩人的信任。今日喝了鹿血酒,你我已經成了一家人;我若再不據實相告,連祖先都會唾棄我的。”
錢大哥知道延贊雄主話裡有話,故作不明的問道:
“雄主言重了。雄主乃一域之主,能夠得到雄主的信任是我等的榮幸;雄主怎麼反而自責呢?”
延贊雄主說道:
“二位恩人,我有一樁事情一直沒有如實相告,就是再等今日這個契機: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魁城事件的真相——‘白熊行動’是我一手策劃的,我就是‘白熊’。”
不出錢大哥所料,延贊雄主生來有豪傑之氣,不甘久居人下。加上呼雷家族日益驕橫,不但把炎日家族踩在腳下,還妄圖把雄主徹底變成傀儡。
炎果大巫王遭廢黜之後,來自呼雷家族的左護法王勢力漸漸坐大,儼然成了無冕的大巫王;甚至權勢較之大巫王更大。右護法王本是炎果的師兄,其父曾是上一代雄主的侍衛長;因救主有功,被賜延姓,成爲雄主家族的一員。
右護法王的醫、藥、蠱的造詣都非常之高,人品卻非常之低——貪財、好色、諂媚、趨炎附勢無所不包——十足的小人成色。也正因爲如此,呼雷家族才極力推薦此人做了右護法王。
狡詐的呼雷家族沒有想到:右護法王的小人面目,實則是老雄主臨死之前特意安排好的。因爲,只有小人才更容易得到奸人的信任,才能知道奸人更多的陰謀;如此作爲都是爲了保護幼小的延贊雄主。右護法王自幼天資出衆,生性忠誠;受其父的潛移默化,甘願爲幼主忍辱負重;最終成爲暗中保護和支持延讚的最隱蔽、最有力的後盾。
隨着延贊雄主長大,右護法王也爲他結交盟友,培植了自己的羽翼。無極觀主任謫仙和北冥沙拓海都是右護法王爲延贊鋪下的路子。
而雄主的羽翼之中除了誓死效忠的雪山衛士之外,更有一支隱秘的特殊隊伍——鷹團。
鷹團是一個借鑑淨土門的手法培育出的一個刺殺組織。這個組織中的刺客全然不知道自己是爲雄主效命,因此,即使行動失敗也不會累及延贊。刺客們在這個世界上只聽一個人的話——這個人是他們的老闆,也是他們的師父,他的名字就叫黃金。
魁城行動就是延贊和右護法王精密謀劃,由黃金來具體實施的。該計劃的目的有幾點:一是趁亂殺掉左護法王,拔掉呼雷家族釘在聖教中的一根釘子;爲日後右護法王繼承大巫王之位奠定基礎。二是激化呼雷家族和炎日家族的敵對態勢,挑起兩者更大、更直接的衝突;使得延贊雄主可坐收漁人之利。三是鞏固白熊聯盟,牢牢控制外部勢力爲己所用。
延贊雄主評價這次行動的成果時,說道:
“魁城行動一舉擊殺左護法王,對呼雷家族給予了沉重的一擊。並且,大巫王的重新推舉不日就會開啓,右護法王是當仁不讓的新一代大巫王——這是本次行動的最大、最直接的收穫。”
錢大哥端起酒碗道:
“賀喜雄主首功告成,在下先乾爲敬。”
喝乾一碗酒,延贊繼續說道:
“第二個目的,目前爲止還沒有見到成效——這呼雷家的人各個都比雪狐更加狡詐,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遲遲不對炎日家族做出反擊行動;或許還在醞釀着什麼陰謀。右護法王也勸我靜觀其變,獵人獵狐時最要緊的就是沉住氣。”
錢大哥點點頭道:
“右護法王說的極是——這第二個目標是否達成還未見分曉,雄主以靜制動纔是上策。”
延贊雄主讚許的點點頭,繼續說道:
“至於第三個目的,依我看來算是失敗了。北冥沙拓海和中土幫派走的更近了,和我們卻開始貌合神離。”
錢大哥忽然起身向延贊深深鞠了一躬,有些惶恐的說道:
“此事追根溯源要怪我等半路殺出,壞了雄主的計劃,還請雄主恕罪。”
延贊雄主也站起身來,拉着錢大哥的手臂讓他坐下,然後豪放的說道:
“當時你們並不知情,只是看我身處險境便捨身相救——你們永遠是延讚的恩人,延贊焉有責怪恩人的道理?!”
錢大哥稍稍鬆口氣,三人又喝乾了一碗酒。錢大哥想起了什麼,啞然失笑道:
“我等還擔心白熊會對雄主不利——沒想到白熊行動原來是雄主一箭三雕的妙計。”
錢二哥也笑着說:
“我們還一度以爲黃大戶就是白熊。”
延贊雄主說道:
“黃金是右護法王的得意弟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法王讓獨子更名改姓,常年在外行事,都是爲了延贊有朝一日能夠光復雪域。我們延家欠他們祖孫三代太多太多了。”
錢大哥說道:
“護法王家族忠心可嘉,令人動容。既然白熊已經真相大白,不知雄主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我二人願效犬馬之勞。”
延贊雄主說道:
“二位恩人暫且在野鹿堡中安歇幾日。等右護法王登上法座,我帶二位面見新任大巫王,他會把該做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