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後，天氣越來越冷。
林婉婉已經離不開羽絨服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得把衣服壓在被子上取暖。
寢室裡的粵省人陳天英，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還保持着每天洗澡的習慣，把剩下三個人都看呆了。
好在到了月中，全市的暖氣就開了起來。
有了暖氣後，日子就舒服多了，每天洗好的內衣褲掛在暖氣旁，一夜就能烘乾。
林婉婉寢室裡四個人，三個都沒見識過哪哪都是暖氣的生活，一時十分新鮮。
時光飛梭，轉眼又一年的考試月來臨了。
這段時間裡，除了忙碌的學習和考試之外，林婉婉只跟着閻雨霏出去兼職了兩次，比之前的月份都要出去的少。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是考試月學業重、壓力大，林婉婉無法分心。
不過就算十二月份的活動少，之前幾個月的活動，也讓她積攢到了不少錢。
她打算等年貨節的時候，用打工賺的錢給自己買一臺筆記本電腦，現在的ipad還是不夠方便。
年底的京城特別多的活動，商家的多，娛樂圈的也不少。
相比起來閻雨霏更傾向於接跟娛樂圈沾邊的活，而她每次出去基本都會拉上林婉婉。所以這段時間，林婉婉見到了挺多明星。
最近的一次就是室外的紅毯活動，可把林婉婉凍壞了。
比起紅毯上露着腿和胳膊的明星，她們禮儀倒是在長裙底下穿好了厚厚的打底褲，還貼了暖寶寶的，上面也穿了緊身的白毛衣打底，還有仿皮草的披風。
但問題是明星就短短走紅毯的時間凍一下，走完了就可以鑽進有暖氣的地方，披着大衣保暖的。
而她們禮儀哪怕是輪流，也在外面站了半場。
北方冬天的錢，真是不好掙了。
而且天氣雖然冷，可是活動的價格卻並沒有往上漲，錢是真的難賺。
很倒黴的是，林婉婉還因爲這次挨凍導致月經都提前了，且還伴隨很嚴重的痛經。
疼得最厲害的第一天，林婉婉不得不請假了。
躺在宿舍的牀上無法動彈，蕭翀給她打電話時，聽她的聲音都感覺在發飄。
但是他再怎麼擔心也沒用，男生是不能進女生宿舍的。
「婉婉，你現在能不能穿上衣服下來？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不要，這種事看醫生也沒什麼用。」林婉婉已經有經驗了，所以不願意上醫務室折騰。
蕭翀沉默了一下，纔開口道：「你現在穿上衣服，稍等一下，我請宿管阿姨上去扶你下來。」
是陳述句，而不是問句，隨後便掛了電話。
林婉婉痛得要死，實在不想動，但是想到蕭翀極強的行動力，她估計此時宿管阿姨都已經在往樓上走了。
她要是不配合，宿管阿姨白跑一趟，蕭翀也白求一趟。
於是她只得強撐着起牀，有這樣的男朋友——什麼詞來着？爹系！真是痛並快樂着。
等她爬下牀，套好絨褲不久，寢室門便被敲響，宿管阿姨的聲音果然響了起來：「同學，你在裡面嗎？」
林婉婉捂着肚子去開門，臉色一片慘白。
宿管阿姨也見多了這樣的情況，讓她披上羽絨服，再扶着她走出了寢室。
蕭翀就等在宿舍樓下，看到林婉婉慘白着臉被人扶出來，他自己的臉都白了，連忙上前跟宿管阿姨道謝，然後蹲在林婉婉的身前，讓她趴上來，他揹她走。
「你不用上課嗎？」現在應該是上課的時間。
「我請假了。」尊師重道的蕭翀，逃課是不可能會逃課的，但請
假就毫無負擔了。
「那會不會耽誤你學習。」
蕭翀笑：「你還有力氣關心這？別說了，小心吃進冷風變得更疼。」
「噢。」林婉婉把頭枕在他的肩膀，身上套着大大的羽絨服，肚子雖然疼，心裡卻感覺甜滋滋的。
林婉婉既然都已經選擇下來了，就是想好要去醫務室配止痛藥了。
誰知蕭翀揹着她卻並不是往醫務室去的，而是徑直出了校門，上了網約車。
「你今天人不舒服，住寢室我不放心，回家吧，我可以照顧你。止痛藥我已經買好了，你先吃一粒。」
蕭翀把雙肩包裡裝的小隨手杯和一粒芬必得，遞給林婉婉。
「噢。」
林婉婉猶豫了一會兒，接過藥和水吃了。
網約車一直送他們到樓棟下面，蕭翀仍是把林婉婉背上樓，放到牀上後，給她把暖水袋插電燒熱讓她捂着。
經過這樣一折騰，林婉婉汗都出了一層。
不過確實比在寢室要好一些，因爲室友們都去上學了，她一個人在寢室裡疼着，感覺有一點點可憐。
以前小時候，她其實常常經歷這樣的時候，疼痛而無助，因爲她沒有媽媽可以撒嬌。
每當這樣的時刻，她也不好意思跟外公外婆詳說，始終還是會想到媽媽，哪怕她連媽媽的模樣都想不起來了。
而在此時，在此地，她可以跟蕭翀撒嬌，就感覺很滿足，很幸福。
一會兒要水，一會兒喊疼，一會兒就只是咽嗚。
蕭翀給她端來煮好的紅糖薑茶，喝完後，她重又躺下。
蕭翀默然片刻，也脫了衣服上牀，從後面抱着林婉婉，右手掌捂在她的小腹，幫她輕輕按摩，並使用了一點點內力。
也許是吃的止痛片藥效上來了，也許是蕭翀的按揉有用，林婉婉的疼痛緩解，不知不覺睡着了。
蕭翀撥開她額前的胎毛碎髮，看了一會兒她的睡顏，忍不住低頭親了一口，然後便悄然起身，去書房學習了。
課可以不上，但書還是要讀的。
大學的數學跟高中是不同的概念，即使是他，也需要費一點精力學習。
在大學數學的世界，只有大牛和菜鳥，沒有中間的混子。本科相對好些，越往上，越需要天賦。
許多讀了數學發現讀不下去的人，考研轉金融建模、精算、計算機等等，仍可以混得風生水起。
林婉婉一覺睡醒，已經不痛了。
起牀去上了個洗手間，洗手的時候，在鏡子裡看到左臉頰的下邊靠近下巴的位置，起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包。
這就是她平時痛經了寧願忍着的原因。
一吃止痛藥，就會有這個起包的現象，也不知道是不是過敏，一天後會自行消散。
拿紙巾擦乾淨手，再對鏡再看了一會兒臉上的小包，感覺降低顏值了，不太開心地走出衛生間。
蕭翀聽到動靜過來看她：「醒了，還疼嗎？」
林婉婉搖搖頭：「不疼了，就是臉上起了個包。」
「哪裡？我看看。」
「不要！」
但是蕭翀已經速度很快地捧住了她的臉，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然後低頭輕啄了一下她的脣，笑：「還是很美。」
林婉婉紅着臉推開他：「你討厭~」
蕭翀卻一把勾住她的腰，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抱住她，低聲道：「現在天太冷了，以後這種室外的活動就不接了吧？」
林婉婉被他語氣裡的心疼弄得心酥酥麻麻的，下意識地就點頭「嗯」了一聲。
晚餐還是火鍋
，冬天吃火鍋就是舒服，又簡單菜色也全面，配一壺小酒，味道美得很。
林婉婉一邊吃，一邊還在羣裡跟室友們聊天。
大家都關心她怎麼樣了，回來寢室就不見她人。
林婉婉告知室友不必擔心，今晚她不回去了。
發完這句話，林婉婉擡頭偷偷看了正低頭燙菜的蕭翀一眼，不知道怎麼的，心就一陣莫名悸動。
蕭翀把燙好的菜放她碗裡，桃花眼一擡，捉住了她的視線，脣角一勾，笑意明顯，但不置一詞。
只是被他這樣意味深長地掃一眼，林婉婉便心跳加速，面紅耳赤，頗感狼狽。
不行，必須得找點話說，掩飾一下。
林婉婉於是開口有問沒問地問他：「現在你基本都在外面住了，那學校寢室還留着嗎？」
蕭翀道：「留着，白天還是會回去休息一下。」
「噢。」林婉婉點點頭，「你們專業的課難不難啊？」
蕭翀笑：「難不難你可以看看我的書。」
林婉婉乾笑：「呵呵，算了，不想費這個腦細胞。」
蕭翀擡眸沉沉地望了她一眼，令人生出從內到外都被看穿了的錯覺。
林婉婉垂眸，直接斬斷了與他的對視。
蕭翀望着她蓋住眼睛的長長睫毛，用公筷夾了些金針菜進她碗裡，微微一笑：「流了那麼多血，多補點。」
林婉婉：「……你不許說！」
蕭翀輕點了一下頭：「好。」
頓了片刻，又問：「要幫你去買些衛生用品嗎？」
「！！！」
林婉婉感覺自己要被他的話蒸熟，把臉埋碗裡：「都說了不許說，我自己搞定！」
蕭翀笑：「好。」
林婉婉偷偷擡眸看着他帥絕人寰的模樣，彷彿一切凡塵俗事都挨不着他的邊，都無法想象那些話出自他那張清心寡慾宛如謫仙的臉。
「婉婉，你再這樣看我，我會吃不消。」就在這時，蕭翀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林婉婉臉爆紅：「……我哪有。」
晚飯後，鍋碗瓢盆都扔進了兩個洗碗機裡。
林婉婉在公衛舒舒服服地衝了個熱水澡，蒸得渾身的皮膚都白裡透着粉。
當她赤着腳，露着一截小腿從衛生間走出來時，正坐在客廳泡茶解酒的蕭翀頓時眼神一緊，「咕咚咕咚」連喝了兩杯茶。
林婉婉還一無所覺地跑到他的身邊坐下，看他泡茶。
蕭翀側身，一把扣住她的後頸，便壓了下來，在她的脣上肆虐。
林婉婉急得拼命推他，嘴裡發出小獸般的「嗚嗚」聲。
這樣直直地躺下，是會漏的！
然而，誰在乎呢！
*
考完最後一門課的那天，正是跨年夜前一天。
閻雨霏特興奮地來問林婉婉，願不願意拋下校草去接個電視臺的活動。
因爲時間會過零點，可以算兩天的錢，而且還能進電視臺後臺，長不少見識。
最重要的，是這次是室內，一點都不會挨凍。而且不出意外，這就是這個學期她們的最後一次外賣活動了。
林婉婉考慮了一下，同意了。
她對跨年的執念不大的，連除夕都過得很冷清。
至於男朋友，反正是天天見的呀，少見一晚也沒什麼大不了，還是賺錢比較香。
這是一場跨年晚會，電視臺的後臺人擠人，連三四線的明星都要幾個人擠一個化妝間。
嘉賓裡唯有目前人氣最高的流量，纔有單獨的化妝間。
至於像林婉婉、閻雨霏這樣的兼職禮儀，就是跟一羣伴舞擠大化妝間了，能站着有面鏡子照一下就算不錯了。
不過林婉婉她們也無需怎麼化妝，簡簡單化一下就可以。
畢竟她們只是做着把嘉賓引領上臺的事，壓根上不了跨年晚會的鏡頭。
閻雨霏很激動地在後臺轉着，看到稍有眼熟的明星就上去合影。
林婉婉只對賺錢感興趣，就沒湊這個熱鬧。
她看着自己這個化妝間裡的衆多名不見經傳的美女，感嘆內娛女明星之卷。
這羣伴舞上完妝後，個個都光彩照人，有些比電視上經常看見的女明星還漂亮，但她們卻只不過是舞臺的配角。
跨年晚會那肯定是要到零點後才結束的，對於林婉婉來說，就算是兩天的錢。
熬一晚可以賺一千二（到手），還是很香的。
而且她也不是全程傻站着，明星們在臺上表演時，她可以在底下隨便找個小板凳坐着刷手機。
後臺那麼忙、亂、擠，根本沒有人有空在意禮儀。
正跟蕭翀聊着呢，她的眼前忽然出現一片陰影。
林婉婉擡頭，看到一位穿着黑色綴滿裝飾皮衣的少年，滿臉嬰兒肥，但表情酷酷的，挺帥。
這位明顯就是表演嘉賓了，因爲他從微藍的頭髮絲開始都透着精緻。
「你也是這次的表演嘉賓？」來人問。
林婉婉站起身搖頭回：「不是，我是禮儀。」
「噢。」
來人褐色的眸子直直地看了林婉婉一會兒，表情嚴肅，倒把林婉婉看得侷促起來。
她不認識眼前的少年，她學習都已經花了太多精力，實在沒空關心娛樂圈了。
但現在是怎麼回事，爲什麼第六感告訴她，這人似乎在爲了她的茫然生氣呢。
她應該認識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