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爺娶你(溫馨甜寵求首訂)
“阿姨,謝謝你!”
話一出口,別說劉賢妃怔住,就連欣妍自己都呆住了。天吶,她都說了些啥。
“阿姨?”劉賢妃還算淡定,嫣然笑問:“是你們樑國對長輩的尊稱嗎?”
欣妍有點兒不好意思,低頭道:“回娘娘,是臣女一時口誤!”
這畢竟並不是現代社會,森嚴的尊卑等級制度,決不允許有任何的逾越。
“唔,沒關係!”劉賢妃安慰地輕拍欣妍的手背,並不怎麼介意。然後,她俯耳悄聲叮囑道:“你放心去吧,競選襄王妃時,一切有本宮安排!”
鬆翠園早膳詩會結束之後,蕭太后當場欽賜明珠公主爲太子妃。
明珠激動得兩頰緋紅,雖然十分喜悅卻並無多少意外。估計是徐貴妃已經告訴了她,今日太后會欽點她爲太子妃,她早就心中有數。
衆女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把目光從明珠身上轉向了顧欣妍。方纔,劉賢妃同樣把顧欣妍叫到一邊去,估計是欽點她爲襄王妃吧!
可是,並沒有如衆女所預料的那樣聽到欽點顧欣妍爲襄王妃,蕭太后已宣佈散席。
欣妍心情極是愉悅,心上人的母妃如此慈祥和善,又極贊同他們的婚事,她與他之間似乎不存在任何的障礙。哪怕明珠再如何趾高氣揚,她看着也沒那麼厭惡了。
衆女忙着奉承巴結明珠,欣妍懶得聽那些沒營養的馬屁話,便慢騰騰地跟在隊末,只有藍格跟她並肩而行。
“顧小姐,劉賢妃看起來對你青睞有加,幸許有封你爲襄王妃之意!”藍格微微笑着,輕聲地提醒道。
欣妍擡起頭,見只有藍格陪着她走在隊末,便笑了笑。她對藍格的印象不壞,覺得藍格比明珠更像一位公主。溫文典雅,從容高貴。“帝妃的心意豈是你我能夠隨意揣測,郡主請謹言慎行!”
藍格卻不以爲然,拿絹帕掩了櫻口,咯咯輕笑:“你我私下的閒聊而已,怕甚?”
見藍格如此坦蕩,欣妍倒覺得自己有些彆扭了,便俏皮地對她吐了吐粉舌。
女孩的心思只有女孩能懂,只消一個動作,就能彼此明白心意。欣妍並沒有否認自己鍾情襄王燕歸,她緋紅如霞的俏臉就說明了一切。
藍格嘴角有個小小的梨渦,眼角有顆赤色的硃砂痣,襯着如花的嬌顏,更加迷人。她伸手拉住欣妍,主動示好。“三位皇子,各得其所!”
欣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告訴她,明珠已由太后賜婚太子燕鳴,欣妍鍾情襄王燕歸,而她則欲嫁祈王燕錚。三人各有所歸,自然就不存在競爭。
“有情人終成眷屬!”欣妍明白藍格的意思,便爽快地做出迴應——預祝藍格成功嫁給祈王燕錚。
可是不知爲什麼,心底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兒不是滋味!到底爲什麼,她一時半會也想不清楚。也許燕錚是她來到這個世上給予她最多幫助的男子,也許因爲燕錚追求過她,也許是……反正心裡就是有點不爽。
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她爲何如此古怪呢!欣妍用力甩了甩腦袋,想把一些不該有的古怪的情緒從心裡甩出去。
“哎,你知道不知道……”欣妍俯近藍格耳邊,神神秘秘地告知:“祈王正在修練一門特殊的神功!”
藍格水眸閃過一絲詫異,不過還是微笑着:“姐姐買馬有功,深得襄王和祈王的賞識,自然比妹妹熟悉他們倆的事情!素聞祈王武功蓋世,冷峻神勇,爲天下女子所傾慕。他修練的神功,必非尋常之人能夠知曉!”
欣妍在考慮要不要把燕錚還是童子身,而且大婚之後仍然還會保留童子身的事情告訴藍格呢!這件事情關係到皇室的聲譽,她若亂講,燕錚會不會殺了她。
見欣妍猶豫不決,似是有難言之隱,藍格卻並沒有追問下去。她柔柔地一笑,道:“姐姐不方便說大可不必爲難!藍格即鍾情祈王,就能包容一切可以包容之事!”
好吧,人家表態了,自己也就別再多管閒事。欣妍也就一笑了事。
從鬆翠園回到居處,途經御河塘。時值初冬,燕國位於塞外苦寒之地,河塘之上水草蓮荷全部荒蕪,卻也建有畫舫,以供冬日水上賞景。偶爾有耐寒的金魚浮出水面覓食,其餘也無甚特別的美景。
因爲是徒步行走,衆女都需要經過御河塘的那條碎石路。這裡天寒風大,途經此處之人無不加快腳步,只想快快離開。
欣妍也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回到居住避寒。可是當她走到那裡的時候,卻突然被一個人攔住去路。
“王爺有事吩咐,顧小姐暫請留步!”來人聲音冰冷,語氣狂傲,很有某人的作風。
擡頭一看,果然——是韓奕!而他的主子燕錚就在旁邊站着,卻非要派手下人打招呼,看來這就是所謂的王爺派頭吧!或者,這個年代最忌諱男女私下授受,讓侍衛或者丫環相互傳話,也是爲了聲謄着想。
欣妍停下腳步,藍格則別有深意地掩脣笑了笑,春水般的眸光有意無意地掃過燕錚的俊面,含羞垂首輕移蓮步而去。
“啥事,直說吧!”欣妍抱起臂膀,聳聳肩。看這傢伙臉色黑得像鍋底,好像便秘的樣子,誰又招惹他了!
燕錚揮揮手,韓奕立即退開。他冷睨着欣妍片刻,慢慢地開口:“看你笑得像個賊,走路拾到狗頭金了怎麼的!”
屎克郎打哈欠張口就臭!欣妍差點兒氣歪了鼻子,沒好氣地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纔像個賊呢!”
“說吧,賢妃許諾了你什麼!”燕錚意興闌珊地隨口問道,一邊踢着塘邊的碎石子,好像百無聊賴,故意攔着她打發時間似的。
“關你什麼事!”欣妍結束談話,想繞開他繼續趕路。這個鬼地方實在不適合閒聊天,凍死人了!
“站住!”燕錚再次攔截住她的去路,俊顏陰沉得好像能滴下雨來,他突然動怒,伸手扯住她的胳膊,硬按着她的腦袋去瞧御河塘的水面,“照照你的德性,賢妃憑什麼把你當成寶!真以爲你文韜武略,折服了她?動動你榆木腦子想一想,別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滾你奶奶的!”欣妍怒了,擡起腳準備踹他,但生氣之下動作大了些,踹他一腳反彈得自己往後仰,而她的後面就是御河塘!仰面往後跌的時候,出於求生的本能,她張牙舞爪地亂抓一番,終於抓住燕錚的衣襟。
大概是沒料到欣妍會拽住自己,燕錚竟然腳步踉蹌,隨着她倒下的方向俯衝過去。
nnd,有沒有搞錯!他不是會千斤墜嘛!就連呼巴那樣的大塊頭都扳不倒他,這怎麼突然變成了根基不穩的牆頭草,風吹吹就倒!欣妍滿肚子的怨怒還未及吐出口,就已經拽着燕錚雙雙跌進御河塘。
“撲嗵!”大冷的天,塘子裡的水冰冷刺骨,掉進去的滋味兒那可真夠人受的!欣妍不太擅長游泳,被冷水一激,腿頓時抽筋了!
驚慌之下,不由嗆了口水,她拼命撲嗵,近在咫尺的燕錚無疑是她能抓到的唯一救命浮木。人在生命受到威脅時激發的潛力是無限的,她手忙腳亂,抱住他修長的健腿拼命往上攀登,竟然踩着他的身軀爬出了水面。
也不知道被她踩到了哪裡,燕錚一聲悶哼,再沒有力氣反抗,竟然就沉在水下當她的人梯。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欣妍放聲呼救,兩腳還拼命地蹬騰着,也不知道被她踩在下面的那個男人是死是活。
呼救聲倒是引來了一批圍觀者,但一時間沒有下水救人的。那些帶刀侍衛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圍着河塘岸沿團團轉,嘴裡吶喊着救人,卻沒有一個真正往下跳。
欣妍氣得在水裡直罵:“你們下來救我啊!腿抽筋,我爬不上去!”
她泳技一般,只會幾招簡單的狗扒,實在狼狽得很。更慘的是燕錚,被她踩在下面,也不知是死是活。
“撲!”後面水花迸射,冒出來一個人,他抹了把水漉漉的臉,冷聲提醒道:“侍衛無人敢碰你的身體,否則殺無赦!”
是燕錚浮出水面了,原來這傢伙沒淹死。欣妍悄悄鬆了口氣,果然是禍害一千年,輕易死不得。可是,腿抽筋越來越嚴重,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浸足了水的棉花,迅速沉底。
就在冰冷的水再次淹沒她的口鼻之時,燕錚把她撈了起來,兩人勉強飄浮在河塘之上,卻距離岸邊總有一箭之遙。
“往河岸遊啊,你這個笨蛋!”欣妍氣得直罵,燕錚這笨蛋,喝水喝暈頭了,好像辨不清方向,老在原地打旋。
和親的衆女子聞聲去而復返,都圍繞在河塘邊唧唧喳喳,大呼小叫,可是誰都不敢下水救人。倒也怨不得她們無人見義勇爲,這麼冷的天兒,河水冰冷刺骨,跳下去凶多吉少。再者,衆目睽睽之下,溼身暴露曲線,那可是傷風敗俗的大罪!因此,別指望那幫女人裡面誰能挺身而出。
韓奕從一位侍衛的手裡搶過杆長槍,把槍柄探進塘子裡,喊道:“王爺,抓住槍桿!”
經過欣妍的連續拍打和提醒,燕錚終於辨請了方向,馱着她緩慢地向着塘岸沿游去。
五米四米三米……每一下都那麼緩慢,好像拉長的慢鏡頭,欣妍幾乎急得噴血。這麼點距離,就把這傢伙折騰得體力透支了嗎?太沒用了吧!如果她的腿沒抽筋,她馱着他也比速度快。
隨着時間的流逝,河塘邊的人越聚越多,最後竟驚動了聖駕。
當燕錚總算夠到了韓奕遞過來的那杆長槍,在韓奕的幫助下抱着欣妍攀上河塘沿,欣妍聽到接二連三地傳報聲:“皇上駕到!”
這裡是皇宮,又鬧出如此大的動靜,時間這麼久,想不驚動聖駕都困難!
剛剛脫險的欣妍,顧不上鬆口氣,就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男女授受不親!
她和燕錚大庭廣衆之下,溼漉漉地抱在一起,這成何體統?聽說傷風敗俗的男女會被當衆浸豬籠以儆效尤,估計燕錚不會被浸豬籠,那麼多半倒黴的只有她——顧欣妍!
劉賢妃剛回到寢宮,就見心腹女官若芷急步走過來,悄聲稟報道:“娘娘,王爺來了!”
擡頭看去,只見燕歸清雅的身影走過來,劉賢妃脣邊不由綻開慈愛的暖笑。兒子一直是她的驕傲,每當看到他,她就覺得自己多年花費的所有心血都值得。
“兒臣參見母妃!”燕歸單膝跪下,口內恭聲問候道。
“快起來,我的兒!”劉賢妃連忙扶起兒子,又吩咐宮女去給他端茶喝。單獨見面時,母子倆並沒有太多的虛禮,她拉着他,沒有任何虛話,直奔主題。“今早兒,太后在鬆翠園賜膳,顧欣妍表現得還不錯,深得太后歡心,還得了鳳牌!他日若得她爲襄王妃,我們和太后的關係更緊密了一些!”
燕歸微微一笑,低聲道:“聽聞徐貴妃已經欽定明珠公主爲太子妃,母妃可也做成婚事?”
“不急!”劉賢妃輕輕搖首,接過宮女端上來的茶水,淺啜一口,才慢慢地接道:“顧欣妍只是樑國左丞相府的二小姐,嫡母早亡,在府裡並沒有任何地位。母妃覺得,若論家世她遠不及藍格……”
燕錚見劉賢妃對顧欣妍並不是很滿意,不由微蹙俊眉。但他生性溫和謙遜,從不忤逆母妃,兀自笑道:“母妃所慮極是!若論家世地位,顧欣妍遠不及藍格郡主,只是兒臣選中她爲正妃,自然有兒臣的道理!”說到這裡,他對隨侍的一個道士模樣打扮的人施了個眼色。
那道士立刻站出來,先是對劉賢妃施了一禮,然後從道袍的袖子裡掏出一張黃裱紙,畢恭畢敬地奉上來。“請娘娘過目!”
劉賢妃沒有接,女官若芷接了過來,不敢先過目,直接呈給劉賢妃。她這才接過黃裱紙,定睛一看,原來是顧欣妍的生辰八字。上面批有四字斷語——母儀天下!
“原來是鳳命!”劉賢妃心頭一動,不由喜動眉梢。“這丫頭看不出來還有幾分福澤!”
“莊道長乃世外高人,他算卦相面極是靈驗!曾經給皇后卜過一卦,說她有鳳臨天下之命,可惜命不長久!爲此,還被押入天牢數年!直到皇后薨斃,才被放出來!”燕歸不急不徐,緩聲解釋道。
劉賢妃這才正眼瞧那位黃袍道士,美眸閃過一抹異色,神態頓時變得恭謹起來。她對莊道士做了個虛禮,口內道:“原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莊道長,失敬失敬!”
“貧道不才,謝謝娘娘記掛!”莊道長連忙彎腰深施一禮,擡起頭之後,接道:“貧道奉王爺之命爲顧二小姐卜卦算命,發現她的確是命掌鳳印,母儀天下!”
“既如此,這丫頭的確是有福之人了!”劉賢妃這才滿意地頷首,道:“改日本宮就到聖上面前請命,直接把她賜婚給襄王,省得橫生枝節!”
燕歸再鞠一躬謝恩,眉宇間隱隱流露絲許不滿——今日就該定下婚事,卻優柔寡斷,錯失良機,恐怕再起波折。
越擔心什麼,就越來什麼。一位侍衛急步匆匆地走過來,俯耳稟報了幾句什麼話。燕歸神色頓時一變。
“出什麼事了?”劉賢妃忙出聲問道。
“欣妍和祈王一起落水,兒臣過去看看!”說罷,不等劉賢妃應聲,燕歸已經轉身離去。
劉賢妃怔怔地看着急步離去的兒子,不由顰眉,他如此在乎顧欣妍,難道僅僅是因爲她命掌鳳印母儀天下嗎?
“皇上駕到!”
隨着內侍宦官的通報,只見一陣御林軍浩浩蕩蕩地過來,金色轎輦之上坐着個穿明黃龍袍的五旬男子,頭戴冕旒,留着三綹美髯,好像神話裡的玉帝般,端得風流倜儻——此人正是大燕國的皇帝燕秉煬!
欣妍大驚,拼命地想掙脫開燕錚的懷抱,可不知這傢伙腦子進水的還是咋滴,竟然死死地抱住她不撒手。就連她拼命掐他他都感覺不到。
“怎麼回事!”燕秉煬威嚴地喝問,目光炯炯,看着自己的兒子渾身溼漉漉地抱着個同樣落湯雞般狼狽的女子,不由緊緊蹙起眉頭,對左右喝斥:“祈王落水,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些給他換上袍子!”
韓奕連忙脫下自己的披風,披到燕錚的身上。燕錚卻把披風解了下來,裹住了欣妍溼漉漉的身子。忙完了這些,他才跪地拜道:“兒臣該死,驚了聖駕,請父皇責罰!”
燕秉煬目光再轉望向燕錚懷裡的顧欣妍,問道:“此女何人?”
“回稟父皇,她是此次樑國派遣來我大燕和親的顧小姐!兒臣在河塘邊失足落水,她不顧危險拉扶兒臣,被兒臣所累一起掉進了塘子裡!”燕錚朗聲道:“請父皇獎賞顧小姐勇救兒臣之恩!”
欣妍眼角抽搐,卻冷得牙齒打顫說不出話來。
圍觀的人雖多,但都沒有看清到底他們倆到底是如何落水的!現在祈王主動承認是他失路落水,連累了顧欣妍,而她卻爲救他差點兒丟掉了性命,這怎麼看都是功德一件。再者,她雖然溼身,但卻從頭到尾僅被祈王摸了身子,只要皇上金口一開,把她賜婚給祈王,豈不是天上掉下來好事兒!
衆女頓時眼熱不已,覺得顧欣妍實在太走運了。剛剛在鬆翠園得到了太后的讚賞,得了鳳牌賞賜,又和賢妃單獨說話,原以爲她會被欽定爲襄王妃。沒想到,轉眼間,就投到了祈王的懷抱。
可是,無論她嫁給襄王還是祈王,都足以令在場絕大數和親女子眼熱羨慕嫉恨不已。
“唔,原來如此!”儘管對兒子的話並不盡信,但燕秉煬看出了兒子對這位顧小姐的喜愛。區區一個和親的女子倒無所謂,只是能配得上他神勇無敵的五皇子嗎?“顧小姐救王駕有功,理應賞賜……”
“父皇,”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打斷了燕秉煬,緊接着就看到襄王燕歸神色匆匆地走過來。他先是走到燕秉煬的面前跪拜叩首,然後接道:“今日鬆翠園之宴,太后有意撮合兒臣和顧小姐良緣,賞了她鳳牌。沒想到竟然意外失路落水,幸虧救她之人是皇弟,俗話說,長嫂爲母,倒不必過於拘泥男女之禮!兒臣替顧小姐感謝五弟搭救之恩!”
衆皆譁然,他們都想不到,襄王和祈王竟然當着燕帝的面展開了奪妻大戰。傳說顧欣妍經過買馬之事跟四皇子和五皇子熟識,交情非同一般。那日初選之時,素日不苟言笑目無下塵的祈王燕錚竟然親臨賽場,特意換給她劇毒之箭,就讓明眼人看出了對她的情愫。
而襄王更是低調淡漠,今日竟然公開表白太后有意撮合自己和顧欣妍的婚事,還把她和燕錚的逾禮解釋成叔嫂同母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對燕錚的感謝,更是拉近了他和顧欣妍的關係,撇清和燕錚的任何曖昧——名花已有主!
欣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掙脫了燕錚的鉗制,想轉向燕歸的身邊。可是,剛剛邁步,膝部一麻,撲嗵跪下去,再也動彈不得。
燕秉煬虎目炯炯,打量着面前跪着的三個小兒女。他是過來人,怎會看不出其中的波潮暗涌?只是,此時卻有些爲難,如果處理不當,必成爲皇室的笑柄。這個顧欣妍不過是樑國晉獻的和親女子,哪能由她惑亂宮帷,引兄弟反目。當下,對顧欣妍不由生出幾分厭惡之意,沉吟片刻,慢慢地道:“賜婚之事可從長計議!太后那裡,朕自會去問個明白!”
一番話模棱兩可,並沒有表明準備把顧欣妍許配給誰!
欣妍擡起頭打量眼前的這個據說是一國之尊的男人,果然是個威武雄偉的男人,很有九五至尊的氣勢。只是眼神太過冷峻,而且隱隱流露幾分不悅之意。她猜得到,他是嫌她引得他倆兒子公開爭奪。這種情況在古代可不算什麼好事,只有妖孽禍水才能引得兄弟鬩牆,自己這個時候最好保持低調,少開口。
可是,她覺得自己應該至少表明下態度,讓偉大聖明的君王知道什麼叫兩情相悅成人之美。“皇上,今日鬆翠園太后賜膳,臣女有幸博得頭籌,得了太后賞賜的鳳牌。賢妃娘娘十分喜歡臣女,意欲將臣女許配……”
“只有朕纔有權指婚賜婚,什麼時候你們可以私定終生了!”燕秉煬怒聲打斷了顧欣妍的話,這個小女子膽子實在太大,竟敢當着他的面講出如此放肆的話。如果不是太后剛剛賞賜了她,他都有喊人直接將她拖下去杖斃的衝動。
“皇上!”明珠趁機上前,跪下稟道:“顧欣妍不守婦德,勾三搭四,惑亂宮帷,請降罪責罰於她,以正朝綱!”
“父皇息怒!”不等燕秉煬開口,燕歸連忙叩頭,道:“顧小姐買馬有功,又得太后喜愛,實在不宜治罪!父皇只需讓她按照規矩參選,最後如何賜婚指婚,父皇再降聖旨!”
燕秉煬看看燕歸,再看看燕錚,兄弟倆臉上的緊張之色溢於言表。此時杖殺顧欣妍容易,卻傷了兩個兒子的心。罷了罷了,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沉吟片刻,他啓音問道:“錚兒,你意下如何?”
燕錚叩首,恭聲道:“皇兄說得極有道理,讓顧欣妍按照規矩參選,嫁誰看她的本事和造化,這樣極公平!”
燕秉煬微微頷首,算是恩准了:“如此甚是!就照你們兄弟倆說的,讓她參加賽馬!如果騎術精絕,能夠奪魁,自然有做王妃的命!如果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那就隨便指婚給朝中權臣之子吧!”
“阿——嚏!”欣妍嚴重傷風,回到寢室之後就不停地打噴嚏!都怨燕錚,這個掃把星,他一出現準沒好事兒!
“阿——嚏!”欣妍再打了個噴嚏,擤了把鼻涕,嗓子又幹又疼,百分百得重感冒。該死的燕錚,她要被他害死了!
差點兒身敗名裂,沒被當場浸豬籠算她命大。更可恨的是,她跟燕歸的婚事恐怕多半要泡湯了!她追了半輩子的男神啊,好不容易這輩子快要追上了,也得到了未來婆婆的認可,結果——全部泡湯!
“小姐,祈王殿下派人送來了藥湯,說要趁熱喝效果纔好!”春桃拎過來一隻瓦罐,倒出一大碗冒着熱氣的濃黑藥汁子,放到了欣妍的面前。
“阿——嚏!”欣妍又打一個噴嚏,沒好氣地道:“放遠點,什麼味道啊,薰死人了!”
“良藥苦口,味道是難聞了些,不過療效極佳!”話到人到,燕錚已經走到了欣妍的牀前,撩起帳幔,仔細瞧了瞧她,然後老實不客氣地在她旁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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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允許你擅闖我的閨房!知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我告訴你燕錚,以後你得給我注意點兒別沒心沒肺的,我還要嫁人呢!”欣妍鼻塞喉啞,渾身乏力,但有些話她認爲必須要跟他講清楚。“我鐘意襄王很久了,從上輩子就喜歡他!除了他,我誰都不嫁!”
燕錚面無表情,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他端起牀頭的那碗黑藥汁,用銀匙慢慢地攪着。
“我不喝這個,太苦了!”欣妍趕緊用袖子掩住嘴巴,以示拒絕。
“過些日子就要進行賽馬,前三名有幸角逐王妃之位,你若不快些好起來,恐怕多半要跟你鍾情的那個男人有緣無份了!”燕錚盛了一匙湯藥,送到了欣妍的嘴角,補充道:“爺特意向薛神醫求得良藥,一劑見效,快喝吧!”
欣妍想再拒絕,卻沒了底氣。這個時候似乎不怎麼適合跟他嘔氣,罷了,先把病治好再說。捏着鼻子皺着眉頭,嚥下了那匙藥湯,還好,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下嚥。苦澀中帶着幾分清甜,勉強能入口。
“薛神醫特意給加了紅棗、龍眼肉、金橘、飴糖、蜂蜜,中和藥的苦澀味道,適合女子飲用!”燕錚淡淡地說着,再舀了一匙,送到她的嘴邊。
這次,欣妍很痛快地喝了。原來中藥也可以變甜的,關鍵是醫生肯不肯用心。這藥聞起來苦,喝起來並沒有那麼難喝。
不知不覺,一大碗藥汁見底。燕錚放下藥碗,從腰間解下一隻荷包,取出顆話梅肉送到欣妍的嘴邊。
欣妍自然而然地噙了,嚼起來,酸酸甜甜,是她喜歡的味道。“大男人還隨身帶着這甜食兒,羞不羞!”她可不相信,他是專門爲她準備的。
旁邊站着的幾個侍衛都看傻了,若非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冷峻淡漠的祈王竟然如此細心,他照顧她,簡直就像母親照顧嬰兒般體貼入微。
欣妍嚼着話梅肉,邊把玩荷包,覺得這隻純手工繡制的荷包真得太精美了。那針線均勻緻密,繡的梅花好像能透出香氣來。“好漂亮啊!哪個巧手妹子送你的?”
燕錚冷着俊臉,沒說話。
“切,有那麼神秘嘛!”欣妍見他不答,有點兒不高興,就把荷包扔還給他。
“拿着玩吧!”燕錚又把荷包遞給她,當然不忘叮囑一句:“不許弄丟了!”
“知道了!小氣鬼!”欣妍像個討到心儀玩具的小孩,笑起來。
春桃滿臉尷尬地走過來,見燕錚和欣妍融恰親密的樣子,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什麼事?”欣妍擡起頭,問道。
“呃,”春桃吱吱唔唔,吞吞吐吐:“襄王殿下派人送來了藥汁,說……說要趁、趁熱喝才、纔有效……”說到最後,忍不住要擦汗了。
“……”欣妍瞠目,拜託她剛剛喝了大碗藥汁子,實在沒有胃口再盛其他的藥了!再說,過量服藥,也會有副作用的!可惜啊,男神送來的一片心意,就這麼白白辜負了!想到這裡,她不由向燕錚怒目而視,都怨他,沒事來獻什麼殷勤!
燕錚倒是皮實,沒計較欣妍的惡劣態度,只是擡頭淡淡地吩咐春桃:“先收起來,等傍晚時分再加熱飲用!”
“是,遵從王爺吩咐!”春桃如獲大赦,連忙退下了。
“睡吧!那碗藥給你留着,睡醒了再喝!”燕錚用修長的指揩去欣妍嘴角的一滴藥汁,不着痕跡地吮進嘴裡,嚐了嚐,微微點頭,不知道是滿意藥的味道還是滿意她的味道。
欣妍還想說什麼,只覺渾身火燙,腦子暈暈乎乎。燕錚扶着她躺下,她打了個哈欠,就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讓衆人更加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他們齊刷刷地望着那個坐在牀沿的尊貴男人,他竟然像拍撫嬰兒般輕輕拍着那個朦朧入睡的女子,溫柔到不可思議!
忽然,意識到圍觀這件事情非常危險,萬一傳出去……想一想脖子都涼嗖嗖地。那些侍衛丫環滿臉驚惶,悄悄地移步走出了臥室,各自在心裡默唸一百遍——我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燕錚沒有回頭也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他不怕人圍觀,也不怕人議論!
“你若失了清譽,爺娶你!”燕錚在熟睡的女子耳畔輕輕允諾,她覺得耳朵有點兒癢,就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像只可愛的倦貓。
見她手裡兀自攥着那隻荷包,貪玩的孩子一般。他的眼底浮起一抹暖暖的笑意,輕輕從她手裡取出荷包,然後和她的胳膊一起塞進被子裡。
他在她紅潤的脣瓣輕輕印下一吻,淺嘗輒止,用只有他們倆聽到的聲音,說:“早日康復!”
小螺神色匆匆地走進潘婷的房間裡,喊了聲:“小姐!”
正坐在窗前繡花的潘婷放下手裡的針線,擡起頭來。“什麼事?”
顧欣妍落水,弄得滿城風雨,連燕帝都驚動了!這種時候,潘婷覺得自己最好離她遠一點兒,省得累及自己的清譽。因此,顧欣妍傷風感冒,她以自己身體抱恙爲由,躲着不肯近前伺候。
“奴婢聽說,剛剛祈王殿下親自去探視顧小姐,還親手給她喂藥!當着一屋子侍衛丫環的面,絲毫都不避嫌……”小螺走近潘婷的身邊,壓低聲音接道:“依奴婢看,顧小姐多半是要許配給祈王殿下的!”
潘婷把手裡的刺繡一丟,皺起秀眉:“就算是祈王對她有情,這般不避嫌,落人話柄,恐怕難爲正妃!我這樣的媵妾,豈不是更沒有地位了!”
“唉,顧小姐也真是的!做事不長腦子,好好的事情都被她攪黃了!”小螺忿然,道:“小姐你才情相貌都不輸給她,只可惜沒有做丞相的爹爹,否則,哪裡輪得到她逞威呢!”
“快休得胡說!”潘婷連忙喝止,斥道:“顧姐姐於我有恩,若非她帶我來燕國和親,我也許要嫁給那個五六十歲的府尹做小妾了!以後不許再講這些渾話,被有心之人聽到不得了!”
“是,奴婢知錯!”小螺連忙噤聲,再擡頭望向潘婷,只見她眼中也流露出幾絲忿懣之意。
睡醒黑甜的一覺,醒來時已是日暮西山,天近傍晚。
欣妍出了一身的汗,粘膩膩的,不過病已經好了大半!果然是神醫,一劑見效!這若擱現代,也是響噹噹的本事。爬起身來,發現有隻荷包從身上滾落,是燕錚送給她的。她記得睡覺之前攥在手裡的,這怎麼放到身上了!估計是燕錚怕她攥壞了,在她睡着之後,就從她的手裡取出來了。
打開荷包,從裡面取出一顆話梅肉,放進嘴裡嚼着,酸酸甜甜的味道非常符合她的胃口。嚥下去,整個人都精神許多。
“春桃,準備洗澡水,我要泡個澡!”欣妍愉快地喊道。
病好了,一切都好了!
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回到寢室,欣妍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自己這體魄還蠻結實的嘛!一劑藥下肚,睡一覺就全好了!
她不習慣丫環伺候,洗完澡就自己擦頭髮,一邊在嘴裡唧咕着:“在這裡真不方便!我們那裡有吹風機,插上電很快就能吹乾頭髮……”
“爺幫你擦吧!”燕錚手裡拿着條大毛巾,走到梳妝檯前,幫她把溼漉漉的頭髮包起來,輕輕地揉着。
咦,這個傢伙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欣妍不友好地瞪着他,抗議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隨便出入我的閨房!”
好像沒聽見,燕錚連眉毛都沒掀一下。他耐心地幫她一點點擦乾頭髮,然後拿起玉骨梳幫她梳理。
幾個月的時間,原本齊耳的短髮已經及肩了。潔白的玉骨梳穿過烏黑順滑的髮絲,有種異樣的美麗。
“你的頭髮應該能綰起來了!”燕錚順手拿起妝奩盒裡的一根玉釵,插入梳好的頭髮裡,然後綰了個簡單的髮髻。
欣妍瞅着銅鏡中的自己,一時間怔忡住了。她從小都是短髮,從沒有這樣女性化的打扮。那個膚色白皙,眼睛烏黑,挽着髮髻的女子,似乎在夢境裡看到過!恍惚中,有些支離破碎的片斷在腦海裡快速閃過,她想要捕捉住什麼,卻又什麼都想不起。就像一場易散的煙霧,易逝的流星,如夢似幻。
燕錚又在妝奩裡挑了幾支珠花,慢慢地插到她的發間,端詳着銅鏡中的美人,嘴角微微勾笑:“很美!”
欣妍也笑了,畢竟是女孩子,被人稱讚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尤其,稱讚她的是那個素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燕錚,實在不容易。
可是,下一秒鐘,她就明白了,燕錚就是燕錚,他若改了脾性才奇怪呢!
“看來,再醜的女人只要會打扮,還是不錯的!”燕錚畫蛇添足地再讚了一句。
“燕錚!”欣妍回過頭,嗔怒地指着門口,“你給姐滾出去……”
一語未畢,尷尬地嚥住。她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燕歸已站在了門口。不知道他來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看了多久。
燕歸神色平靜,墨玉般的眸子溫潤謙和,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揚,站在門口正靜靜地看着他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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