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東市街

洛陽宣紙貴,潘安去果忙,

石崇王愷富,衣冠欲南渡,

高堂頻闊論,江湖人流離…

“真仙人也…”,“這人是誰?怎麼這麼有錢,能天天吃到五石散…”,“走吧走吧,這樣的人物東市街天天有,反正我們也吃不起…”,“真名士呀,你看看人家,你要好好努力成人家這個樣子…”

東市街是洛陽城最繁華的集市裡最繁華的街道。街道兩邊的閣樓裡有各色食肆,茶樓、酒樓,客棧,古董店,戲院、青樓、賭場。街道上賣皮影的,賣花鼓的,泥人、花藝,盆摘,雜耍,賣藝的比比皆是,人聲鼎沸,叫賣不絕。東市街西口城隍廟前,那顆參天榕樹下,幾個孩童繞着一個白嫩肌膚又皓首皓苒的老翁嬉鬧,他卻並不理會,只自顧自飲酒唱歌。

“小主人,您看那邊?”書僮用手指向那老翁。“這麼大年齡了怎麼皮膚比那幾個小孩兒還白嫩,感覺吹彈即破?”

馬車裡一少年掀開窗簾望去,只見那蒼髮老者,寬大的長衣,眼看就要從身體滑落,幾乎裸露的上身白嫩細膩、通透如玉,整個人半躺半靠在榕樹上,肆意的飲酒忘我的歌唱,彷彿自已身處無人之境。

羊林楓笑了,“這是常吃五石散的緣故。聽師傅說,吃了五石散體內會有巨大的熱量,需要引導排出。而服食的人會有各種奇異表現,比如吃冷食,裸奔,縱慾等。吃的多了皮膚就會變成這樣,白嫩如嬰孩,他們連漿洗過的衣服也不敢穿,怕太硬會劃破皮膚,只能穿新衣。還有還有”,羊林楓壓低了聲音,“他們幾個月都不敢洗澡”。

“啊~幾個月不洗澡?話說世人不是都以服食五石散爲榮麼,怎麼會這樣…”驚詫過後,書僮又壞笑着說,“對了,小主人,冷食裸奔我是知道的,只是縱慾是什麼?”

“哈哈哈”,書僮一句話惹的羊林楓大笑起來。“你想着打呀,這麼深奧的問題,你可以去問師傅”。說完又說,“李農,你讓人給他弄壺好的熱酒去,順便將他外衣脫掉,服食這個藥、熱散的不好是會死人的。”

“哎呀~”,李農故做不樂意狀說,“脫人家衣服,要說我們搶人怎麼辦?”

“趕緊去辦,就你事多”,羊林楓的笑還沒有收住。

“唉,好~勒”,說話間李農就掉轉馬頭去了。

上已節,也叫女兒節或情人節,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節日,魏晉年間纔將它固定在農曆三月初三。在這一天,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會出門踏青、戲水,而貴族家的小姐卻習慣祈福還願、救濟災民。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上已節。

羊林楓剛從永寧寺出來,現在又要去東市街東口救濟饑民。這些事往年都是姐姐自己做,可她今年不行,只好委託自己。

“…時下王公貴族乘牛車出行蔚然成風,獨汝好乘馬車。明日接濟饑民,東市街乃必經之路,其時必定車多人雜,汝定當約束子弟,謹慎慢行,切不可張揚縱馬,茲擾百姓,惹出禍端…”。

想起姐姐的信,羊林楓就笑了。總是把我當孩子,什麼事都管,什麼心都操。怕錢不夠就使勁給錢,怕衣服不合體就親自做,怕交友不慎就給個貼身管家。不停的給這給那,真是操心的命。

車外人聲吵雜,晴空萬里。車內悽清冷寂,陰雲密佈。

“籲…”,

“下馬、下馬,把馬牽這邊,這是我們家搭建的臺子,今天的事就在這辦”,這是總管王翎,一大早就來打前站了。

“各自按原計劃準備啊,有問題速來報我”。

羊林楓整肅了一下自己的行裝,剛準備下車,李農就挑開車簾,“小主人,我們到了”。

王翎也趕了過來,躬身施禮道,“小主人,我們家的臺子就搭在那”,說話間用手一指,

“東門外流民太多,怕被哄搶,也不安全,這也是皇后殿下的意思”。王翎柔聲說到。

王翎是姐姐的心腹,被姐姐派到自己身邊做管家已經三年了。

“恩,你做的挺好”。羊林楓笑着說。

東門內是洛陽富戶救濟饑民的固定場所。十三歲的夏南手裡拿着半塊粟米餅小心翼翼的咬着,生怕掉下去一粒,更怕把它吃完。他在這已經守了大半天了,這是唯一的收穫,也是兩天來吃的最好的一頓。

突然,他聽到一陣人喧馬叫聲,他知道這是那邊搭臺子的大戶人家來佈施了,於是一口吞下餘餅,擡頭望去。只見一行人有30幾匹馬,五輛馬車。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裘衣少年右手拿扇,左手扶着一個人的手,踩在單膝跪地的僕人背上下了馬車,緩步走上木臺中央,在太師椅上坐下,擡腿拍拭褲子下襬的塵土,背後十多個佩劍的錦衣待衛在交頭接耳。

這是那戶人家呢?現在不是都乘牛車嗎?夏南好奇的看向馬車。這是駕三馬車,雲樣捲棚頂,前檐突出快要遮住馬屁股,車廂呈長方形,箱體四角鏤空雕刻《梅竹寒禽圖》,車箱兩側有窗,車後開一長方形門。窗簾、門簾全是綠色華緞。夏南心下暗稱,好氣派的人家,今天的晚飯可是有着落了。

羊林楓坐在臺子中間,放眼望去,遠處的城樓巍然聳立、雄渾偉岸,近處的長街牆面斑駁、青石嶙峋,無不訴說着歷史的印跡。街上招展的彩旗,不絕的叫賣,喧譁的人羣、深邃的藍天,輕輕的淡雲,又無不昭示着當下的繁華,那有亂世的景象?

迎面一陣清風吹來了泥土的氣息,也吹來了饑民身上的汗臭味。

“啊~涕”,羊林楓不由的打了個噴嚏,一低頭,臺下還有一片蓬頭垢面、麻衣襤褸、衣不蔽體的饑民。

李農忙遞上手巾。他擦拭了一下鼻子。對着王翎說,“我在這兒看着,你們開始吧”。

王翎對着羊林楓一頷首,轉身走向臺前,昂然挺立。

“這是“惠帝皇后”殿下的弟弟,興晉公府的當家人,今天來這裡救濟饑民。所有沒有晚飯可吃的人,都排好隊依次前來。今天,每人都能領到兩塊胡餅,一碗稀飯,一身衣服。我們東西多,人人有份,切勿擁擠”。王翎朗聲宣完,心理競升起一種莫大的滿足感。

這邊話音剛落,臺下饑民們立刻就亂了起來,爭先恐後,前擁後擠,推搡打鬥,吵罵不絕。

“你們幾個下去看看”,王翎一揮手,幾個侍衛就下臺去了。不一會,他自己也跟了下去。

羊林楓第一次認真審視饑民。他聽靈伯講過《禮記·檀弓》中“齊大飢,黔敖爲食於路,餓者唯不食嗟來之食而死”的故事。也聽師傅講過《孟子》的“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可眼前這羣饑民,在目標明顯可以達到的情形下,只爲了先後幾步而爭吵,這是爲什麼?是他們經歷了太多欺騙沒有了信任感,還是他們沒有讀過書不明白道理,還是他們純粹就是孔子說的庸人而無可救藥?

我接觸的人都是孔子說的士,士可殺不可辱,士子有士子的榮耀,他們也許和我就根本不是一類人,羊林楓暗自思稱。他面帶着微笑靜靜的坐在那裡,絲毫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臺下領到食物的饑民對自己發自內心的感謝。

“小主人,看那孩子”…

“怎麼了?”

李農一語驚醒了羊林楓。

“他十多歲,腰中有把短劍”

“啊”,羊林楓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腰裡藏的短劍,

“你快去帶他來”。

不多時,李農和兩個侍衛推搡着一個孩子走了過來。羊林楓仔細的看了看他,除了高低胖瘦和他靈動的眼晴外,他看到的就只剩一個字:髒。

“把你腰中的東西拿出來看看”,李農說。

那孩子卻昂起髒兮兮的頭,一動不動,一言不語。

羊林楓撥開李農,走了過來,“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劍和我這把一樣嗎?”

說着他捧出了自已的短劍。

夏南聽到了一個輕輕靜靜、稚嫩卻充滿力量的聲音,他的感覺告訴他,這是個好人。於是他緩緩轉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羊林楓清徹的眼晴。

再看他手中的短劍,不到一尺長的劍身,不算精美的劍鞘,古銅色圓寶形的劍格和雛鳥樣的劍墩之間是黝黑的劍把,感覺很有質感、很有年代的樣子。

“我叫夏南,我的劍是路上撿的,跟你的不一樣”。說罷,從腰中取下遞給羊林楓。

羊林楓只看了一眼,就用手推開,“算了,不是這個”。他失望的情緒溢於言表。

羊林楓記得非常清楚,師傅說,那把是雄劍,這把是雌劍,兩者只有劍身和劍墩不同。雄劍劍墩是青銅造的四首睚眥,劍身赤紅如血,雌劍劍墩爲四首青鸞,劍身碧綠如玉。

“你要找什麼樣的劍呢?劍與人有緣,好劍背後都有好的主人,找人可能比找劍好找一些吧?”夏南連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只是覺得應該和這個闊少爺搭上話。

“唉~是呀,我怎麼沒想到呢”,羊林楓興奮的拍了拍夏南的肩膀,快速拉過李農耳語了幾句,

“唉唉”,李農應了兩聲就轉身飛跑下去。

羊林楓收起自己的劍。把扇子扔在椅子上,興奮的搓着手,來回度了幾步。又坐下問道,“你幾歲了?那裡人?父母在那呢?”

“我十三歲,幷州人氏,父母幾年前已經死在乞討的路上了,我一個人跟臺下哪些流民一起來到這裡”。

“那你跟我走怎麼樣?我父母幾年前也不在了,只有一個姐姐還見不着…”

夏南身體一震,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羊林楓。他萬萬不敢相信這個闊少爺會帶他走。

“不願意嗎?‘

“願意願意”,夏南慌忙回到。此刻,他激動的眼淚就要掉了下來,這是一種在水底已經掙扎的筋疲力盡卻突然成功上岸的感覺,是一種長久以來一直爲求生而警惕、緊繃的神經完全放鬆的感覺,是一種流浪很久的孩童找到家的感覺。

他不由自主的腿一軟就要下跪,羊林楓一把扶住他說,“亂世之中,多個兄弟相互扶持,切務多禮,等下你給我講講一路的見聞”。

夏南剛要回話,王翎卻來了,“小主人,是要把十一二歲無父無母的孤兒都帶回家嗎?萬一人太多了怎麼辦?”王翎躬身擡眼偷瞄着羊林楓。

“是,你只管去做,我自有安排”。

李農笑着說,“總管就是多疑,我說的話都不信。”

王翎白了他一眼,暗自思稱,“小主人這是要幹嘛”,轉瞬似乎又明白了,“這亂世之中,有人才會成就大事”,心下不由得又暗自稱讚。於是起身和李農耳語幾句,站到臺邊朗聲說到:“凡十一二歲無父無母的孤兒,願意來興晉公府當差的,可以上臺到這位小哥這裡報名。”說罷用手指了指李農,“雙親尚在的不要來啊,好生在家照顧父母”,王翎又補充了一句。

話音剛落,立刻有五六個孩子歡呼着就跑了過來。王翎站在臺階口親自盤查,李農用筆紙記錄:

“夏南,十三歲,幷州人氏,父母死於司馬騰與司馬穎交戰。

封奕,十一歲,渤海人氏,父母死於流亡途中,

王謨,十二歲,鄴城人氏,父母死於胡人

嚴震,十一歲,洧倉人氏,父母死於胡人

……

“小主人,女孩要不要,”王翎問。

羊林楓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姑娘身着麻衣麻裙,髮梳雙髻,瓜子臉,青煙眉,渾身髒兮兮的,身段卻楚楚可人。心中合計,“雖然師傅要找的不是女孩,可這亂世之下,一個孤苦的女孩兒如何才能活下去?流落在外真是可憐見的…”。心念未止他便打定主意,只要是孤兒又願意來,就全都收下。

“你家人呢?”,他緩步上前輕聲問到,

那女孩下意識的回了下頭,又急怯怯的說,“我沒有家人,他們都不在了”。

這樣的舉動瞞得了羊林楓,可怎麼瞞得住世故圓滑的王翎呢。

王翎順着女孩兒回首的目光,一眼便看到人羣中那個神色緊張的中年婦女那髒兮兮的雙手在胸前微微擺動。

他微微一怔,恍若看到了自已的母親。那分明是雪花紛飛中母親揮別的雙手,還有,那一樣樣的眼神……

王翎眼眶微紅,不覺有些傷感。

“都是可憐的孩子”,羊林楓默默然自語了一句,又繼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金梅苓”,

好美的名子,看來也是讀書人家的孩子了,羊林楓想,

“你讀過什麼書嗎?”

“就讀過《女經》、《詩書》、《中庸》,都是爹爹教的,也就識得幾個字”。

現在都在讀《莊子》《老子》,怎麼沒教這個呢,羊林楓暗自詫異。

“令尊是讀書人,那原來在那兒高就?”

金梅苓心中一笑,“公子哥就是公子哥,那裡知道這天下人的苦”,

“小主人,讀書沒有什麼用呢,您這樣的世家子弟不用讀書天生就是國之棟樑,讀書了就是天下名士。魏晉以來都是這樣。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王翎彎着腰尖聲笑語到,

羊林楓也笑了,“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王總管,你也太逗了”。

王翎繼續樂着說到:“不是世家子弟,家境要不好,能成九品就非常了不起了”。

“家父原先只是在縣丞下面當個差”。金梅苓怯聲低語,

王翎笑看着羊林楓說,“小主人,我說的對吧”。

羊林楓回回神,心中暗想“龍就一定生龍嗎?”,嘴上卻隨便應到,“讀書總是好的,不以有用無用爲準則”。

“是,是,小主人英明”,王翎應着。

“快來快來,姐姐快看,這兒好大的場面”,一個歡快的女子的聲音隨風傳來。

羊林楓順聲一看,只見一個十歲左右嬌小的女子,正在跳躍着,她上身綠衫緊緻貼身,下身大紅白帶束腰長裙寬大曳地,單髻長髮…

“雪兒?”,羊林楓叫了一聲就躍到臺下,三步並做兩步跑了過去。

“小心...慢點...”,後面的王翎邊叫邊追,幾個侍衛也匆匆跟上。

“誰是雪兒?”小姑娘撥開流海漏出寬寬的額頭,笑臉像陽光一樣燦爛,雙眼直直的看着羊林楓。

羊林楓呆住了,“你不是雪兒嗎”?

他睜大了眼晴,只見她雪裡透紅的臉龐泛着粉嫩的微光,如羊脂玉一樣的雙耳輕撩着秀髮。她柳葉眉不畫而黛,烈焰脣未點而朱,高挺的鼻樑,眨巴的眼睛,這身形,這神情,那點不是雪兒了?

他再仔細定睛一看,哦,眉間似乎少了一顆小小的紅痣。

羊林楓趕緊收起眼神後退一步搭手鞠躬到,“對不起姑娘,我好像認錯人了…姑娘和我的外甥女實在太像了”。

“外甥女兒?”小姑娘噗嗤一聲笑了,“你才幾歲就有外甥女?”

“姐姐、姐姐、快來看,這兒有個小孩佔我便宜,說我是他外甥女兒。”小姑娘嗔笑到。“不是…不是…”羊林楓急欲解釋,就聽不遠處有聲傳來,

“唉,就來…”。

羊林楓順聲看去,只見一丈開外還有個姑娘正在買花,兩人的裝束只有顏色不同,這姑娘一襲輕白點綠淡裝...羊林楓才準備細看,不想那姐姐突然回首望來,四目一對…"啊,真是面美如畫",他心下暗叫。

“怎麼了?”姐姐如流雲一樣飄了過來,輕聲問道。

“這個…”羊林楓看着兩個美女尷尬的有點不知所措。

此時,王翎及一衆待衛正在驅趕圍過來的人羣,還好李農跑了過來。

“這是興晉公府的主人,那裡是小孩?”,李農不問三七二十一張嘴就說,

“興晉公府了不起嗎?小孩就是小孩”,說罷紅衣女子擺起了小臉。

“嬡嬡”,那姐姐上了一步把妹妹拉到身邊嬌嗔到,“總胡鬧”。又躬身施了一禮說,“舍妹淘氣慣了,請公子海涵”,說罷起身欲走。

“姐姐慢走”,

羊林楓心想,這姑娘和雪兒長的這樣像,如果把她帶給姐姐,姐姐一定會開心。於是說到,“令妹確實像極了我外甥女,讓我看着特別親切,斗膽敢問尊府在那裡?姑娘貴庚芳名?”

很輕佻的話從羊林楓的嘴裡說出來卻總顯得空靜而真誠,總有一種讓人不能拒絕的力量。

沒等姐姐說話,小姑娘已經急急的回到,“你知道“洛陽紙貴”嗎?那說的就是家父”,說完一臉自得的樣子。

“哦,哈哈哈哈,我知道了”,羊林楓笑了,笑聲稚嫩的分明就是個孩童。

“知道什麼了”,小姑娘眨着眼晴問,

“兩位原來是秘書郎左思左太沖家的千金”,羊林楓輕度幾步說,“我不僅知道令尊寫的《三都賦》使洛陽城裡的文人爭相傳抄而導致紙價瘋漲,還知道令尊的《嬌女詩》…”

說完走到二女面前,摺扇輕敲左手吟到,“吾家有嬌女,皎皎頗白晳。小字爲紈素,口齒自清歷。…執書愛綈素,誦習矜所獲。…其姊字惠芳,面目粲如畫。輕妝喜樓邊,臨鏡忘紡績…”

吟完看着妹妹說,“你就是左紈素”,又看着姐姐說,“你是姐姐左惠芳”。

左芳輕笑着說,“公子說對了,可那又如何,這些洛陽城裡人人都知道”。

“你敢直呼我爹名諱”…左嬡生氣的說。

“嬡嬡,別淘氣了”,左芳說着對羊林楓又施一禮,扔下一句“公子告辭”,就牽着妹妹轉身走了。

這一來回,羊林楓還沒插上嘴,兩人的背影已在三步之外了,正欲留人,稍一猶豫,兩人已完全消失在東市街的人流中。只剩下羊林楓怔怔的看着她們背影消失的方向,悵然若有所思。

王翎走過來輕聲說道,“小主人,要找到她們太簡單了,只是現在我們該回了,已經酉時一刻了,城門要關了又要多費周折”。

羊林楓看了看天際,果然已經殘陽如血。

落日下的帝都分外的妖嬈,只是加上這些饑民,就顯得特別的奇異。羊林楓心中思稱,

“都發完了沒?每個人都有了嗎”?

“嗯,發完了,每人都有…”

羊林楓上了第一輛馬車,李農和王翎騎馬走在車箱左右。前方是兩個騎馬侍衛,更前方還有六名家丁步行開路。這一行人一字排開有十多丈長,聲勢非常浩大,引得行人全都駐足觀望。

“王總管,你昨晚給我講石崇和王愷鬥富,石崇砸了武帝給王國舅的一棵珊瑚樹,後面怎麼樣了?昨晚我沒聽到,就睡着了”。羊林楓在車內問。

王翎笑着說:“石崇拿出了六株比武帝那個好很多的珊瑚樹賠給了王愷,你說他富不富?”

“他們之間還有一個鬥富項目,叫賽牛。”

“怎麼賽的?”羊林楓急忙問道,

“王愷家的牛無論外形、力氣都比石崇的強。但是有一回,他們一同到洛陽城外遊玩,玩到很晚纔回。他們怕城門關閉,在返城的時候,就比賽誰的牛車跑得快,先入城門。結果石崇的牛車跑了幾十步之後,就快得像飛鳥一般,王愷的牛車卻怎麼也趕不上”。

“怎麼會這樣呢”?

“王愷也很奇怪呀,就用重金賄賂石崇的管家和駕車人,才知道,原來問題在於駕車人的技巧,而與牛的品種優良與否無關。王愷吸取了教訓,繼續跟石崇比賽的時候,就不再只輸不贏了”。

“還可以賄賂管家,那有人賄賂你嗎”?羊林楓笑問。

“這個…”,王翎還沒來得及回答,車馬就停住了。

“怎麼了”,他向前面問了一句,又轉向羊林楓一拱手說,“小主人,我去前面看看”,

羊林楓一揮手,他才下馬離去。

不一會,廷尉諸葛銓跟着王翎一同來到羊林楓面前。

“國舅爺安好”,諸葛銓抱拳躬身施禮。

“不是國舅了”,羊林楓笑,

“您一朝是國舅爺,永遠是國舅爺”。

“好吧,前面怎麼了?”

“出了件小案子,我這就護您先過去”,諸葛銓一面媚讒的說着,一面揮手示意前方放行。

“廷尉出動了會是小案子?說來聽聽?”羊林楓在行進的車中問道。

“是這樣的…”,諸葛銓說,“街口城隍廟前那個大榕樹下死了個長者…”

“啊!”…剛聽第一句,羊林楓就驚的呼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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