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拓跋明珠能去那?答案只有一個。
想明白這點後,拓跋珪沒有派人去尋找拓跋明珠,心中不由暗歎,這個傻孩子,即便見面了又能怎麼樣?難道你還能讓司馬德宗退兵嗎?
作爲一個帝王,拓跋珪渴望打敗路強,重朔魏軍無敵的神話,爲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但同時他也是一個父親,儘管這個‘女’兒不是親生的,但他真的很疼愛這個義‘女’,不然也不會事事順着她了。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什麼幽州的歸屬問題,都不過是個藉口,拓跋珪是想通過此戰找回自己的信心,他實在是真的再敗不起了。
拓跋明珠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恨死了那個偷走她心的漢人皇帝,卻爲什麼偏偏還要跑來見他?甚至見面之後說什麼她都沒想好,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來了。
還沒有靠近晉軍大營,早早就有晉軍斥候迎了過來。
“站住,再往前走,就開弓放箭了”
拓跋明珠勒住馬,還未說話,小臉先紅了,訥訥地小聲道:“我、我要見你們皇帝”
聽到說話聲,斥候們才愕然發現,來的這個魏國小兵居然是個‘女’人,而更令他們吃驚的是,這個‘女’人居然要見皇帝。
一個斥候忍不住問道:“姑娘,你爲什麼要見我們陛下...”
話音未落,腦袋就被旁邊的斥候狠狠地敲了一下:“胡‘亂’問什麼?陛下的事也是你能打聽的嗎?”
“呵呵!姑娘請隨我來,我這就是去給您通稟”
皇帝年紀輕輕,後宮又只有幾個‘女’人,若是外面有點什麼緋聞,不也太正常了嗎?
聰明的斥候立刻就帶着拓跋明珠返回大營,並通過上級,逐級把這個情況報到路強那裡。
“穿着魏國軍服的年輕‘女’人?”
路強立刻就猜出是誰了,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見或不見?卻真把他難住了。
拓跋明珠直爽可愛,她的‘性’格很招路強喜愛,但她的身份實在太敏感了,按常理說,人家主動找上‘門’來,作爲一個男人,實在是應該見人家一面,可見了之後說什麼?總不成答應娶她,直接把她帶回洛陽、又或是答應她不打這場仗了?
可若是不見的話,是不是太狠心了?
儘管路強有時候做事冰冷無情,但他真不是一個無情的人。
思前想後下,路強最終還是決定見她。換了一身便裝,來到暫時安置拓跋明珠的營帳,又在帳外猶豫了片刻之後,才挑簾走了進去。
此時拓跋明珠已經摘下頭盔,‘露’出烏黑亮麗的長髮。數月未見,她消瘦得讓路強差點沒認出她來,大大的眼睛,配着瘦削的臉孔,就如同卡通片裡的狐狸‘精’一般,讓人看着又愛又憐。
四目相對,半天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路強先開口,微微嘆了口氣道:“明珠,你實在不該來的”
拓跋珪明珠有一肚子話想要問路強,可是一見面,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了,眼圈一紅,委屈的淚水猶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
不論什麼樣的男人,在面對‘女’人眼淚的時候,恐怕第一個感覺,都是手足無措。
路強也是男人,而且也不是對這個‘女’孩一點不喜歡,看到拓跋明珠哭了,頓時也有點慌了。
“哎!你...你別哭啊!”
原本的滿腔恨意,當再見這個男人的一瞬間,卻都化作絲絲柔情,再看路強緊張的樣子,拓跋明珠不由破涕而笑。
還帶着一絲哽咽道:“人家就那麼討你厭煩嗎?真不知是上輩子欠了你什麼,偏偏讓我喜歡...”
說到這,小臉一紅,卻再也說不下去了,頭也不由自主地底了下去。
路強的嘴角不由‘抽’了‘抽’,他是對這個‘女’孩很有好感,可要說這種兒‘女’情長的把戲,卻已經不是他這個心智能接受的了。
不由語重心長地道:“明珠,你是個好‘女’孩,將來也一定會遇到一個真心喜歡你的良配,我雖然是一國之君,卻真的不值得你喜歡,而且我們兩國還處於‘交’戰中,你讓我或是你義父,都很爲難,你知道嗎?”
聽了路強的話,拓跋明珠豁然擡起頭來,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路強,道:“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那麼的心痛,我不會參合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我今天來只想問你一句話,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敢愛敢恨,是草原‘女’孩的天‘性’,也正是最讓路強喜歡的地方。
可這無疑又將了路強一軍,該怎麼回答?說不喜歡是假的,說喜歡?自己還能放開手腳,全力打好這事關朝廷今後發展的一仗嗎?
看着沉思中的路強,淚水再一次打溼了拓跋明珠的雙眼,咬了咬銀牙,一跺腳,就要轉身離開,只是在她臨轉身的瞬間,手臂卻被路強抓住了。
“明珠,我不想說違心的話,也不想讓你恨我,如果你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我一定會用八臺大轎娶你過‘門’,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和你義父之間,勢必要有一場生死大戰,我相信,不論那一方戰敗,你都不會好過,所以你一定要考慮好,此戰之後,如果你仍願意跟着我,那我就帶你回洛陽”
這番話也是路強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才說出來的,早在洛陽的時候,王神愛就曾勸他多招幾個妃子,路強知道王神愛這麼說,是怕別人說她是妒‘婦’,只是這麼長時間來,也唯有眼前這個丫頭能打動他。
就象他說的那樣,如果拓跋明珠真的能放下魏國公主的身份,路強一定帶她回洛陽。
憧憬中的‘女’孩,一般都是感‘性’大於理‘性’的,不過聽了路強的話,卻也讓拓跋明珠深深地陷入沉思中。
從路強的話中,她已經聽出,路強不是不喜歡她,只是礙於形式和她的身份,說實話,拓跋明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但她同樣很敬愛義父。
就象路強說的,那一方戰敗,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可偏偏在這中間,她卻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時間愁腸百轉,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路強知道她心中正做着思想鬥爭,所以也不打攪她,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片刻之後,拓跋明珠才擡起頭,小心地道:“你不會敗是嗎?”
路強不由笑了,這是個他幾乎沒有想過的問題。
卻聽拓跋明珠又道:“如果你戰勝了,可以放過我義父嗎?”
這個問題可有點不好回答了,如果在戰場上抓住或是殺死拓跋珪,從而帶來的間接效應,根本是無法估量的,甚至可以說,只要拓跋珪一死,魏國轉眼就會四分五裂,那樣可以避免多少戰爭?可以少讓多少漢家兒郎流血犧牲?
所以這樣的問題,路強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卻也更不願違心去騙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
沉默片刻,纔在拓跋明珠一片希翼的眼神中,緩緩道:“如果我能生擒他,一定不會傷害他”
拓跋明珠十分聰明,從路強這句話中,她已經聽出內在的含義。心中卻也不無傷感,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是決不會因爲她而放棄戰爭的。
不過她也有高興的地方,就是終於知道了路強的心思。
看着緊鎖眉頭的拓跋明珠,路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柔情,擡手整理了一下拓跋明珠略微有些凌‘亂’的髮絲,柔聲道:“回去吧!回盛樂去,好好將養身子,把自己養白白胖胖的,此戰之後,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會派人去提親,上次是我拒絕了你,這回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是我喜歡明珠”
一番話說的拓跋明珠心裡甜甜的,幾百個日日夜夜的思念,在這一刻也算是得到了回報。
身子一軟,不由輕輕靠在路強懷中。
溫香軟‘玉’在懷,說不動心是假的,而且路強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多情又專情的‘女’孩,手臂情不自禁地緊了緊,將拓跋明珠抱得更緊了些。
拓跋明珠顯然還沒經歷過這個,瞬間就‘迷’失在男人寬闊的臂膀中。
不過這種情況也只維持了片刻,拓跋明珠就“呀!”地一聲,推開了路強,迅速地後退幾步,頭也不敢擡地輕聲道:“那、那我回去了,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說罷,如同受驚的小鹿般,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留下路強一個人還呆愣在那裡。
懷中尚留存着拓跋明珠的餘溫,鼻端彷彿還能聞到她髮絲的清香,腦中卻不適時宜地想起不知是誰說過的一句話——戰爭、請讓‘女’人走開。
溫柔鄉是英雄冢。
路強一直覺得這句話並吧適合用在所有男人身上,不過他知道,在剛剛那一刻,他的心也差點被融化...
通過雙方協商,三天之後,雙方大軍在兩座大營間的空地上排開陣勢,按照約定,雙方各出一萬人馬參戰,而且在對陣中,不管場中發生什麼情況,雙方的其他軍隊均不得參戰。
因爲兩國君主事先說好了,這是一場事關國家榮耀的賭局,而不是真正開戰。
雖說只有一萬軍隊參戰,可雙方軍隊也幾乎傾巢而出了,誰不想看看這場有史以來,中原人以同等兵力,正面挑戰草原人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