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的過去
崩壞的現在
渺小但卻努力
配點(幼王的覺悟)
講述故事的人只有一個。
那是漂浮於半空中的正方體,是遠古樹人種佛斯特的‘心臟’——
【許多人對深淵種存在着一定偏見,正如某些愚蠢且自視甚高的傢伙一樣;他們自認爲是神明的使徒,道聽途說之後編撰出一個又一個謊言。有的人宣稱他過去在路過深淵種特區的時候,看到一羣人如同在舉辦邪·教的聚會一般,帶着面具的惡魔們在慘白的月光下跳着陰晦的舞步,歌唱着褻瀆神明的詞句,對外宣稱那是會詛咒他人的儀式。】
【包括我們樹人種在內的所有異族都知道世界發展由戰爭推動,事實上又是如何呢?戰爭持續了多少年?和平持續了多少年?好好想想吧,和平年代纔是決定世界基礎最重要的根本所在,而不是爲了自身利益的戰爭。樹人種在過去與深淵種簽訂過契約;我們提供資源和資金給他們,他們給予我們一定程度上的保護,深淵種的力量很強大,是值得信賴的同伴。】
【那麼爲何世人會把深淵種當作‘惡魔種’呢?那些傢伙在嫉妒!深淵種過去生活於地底,創造出了輝煌的地底文明以及魔法文明。曾經阿巴達居住着許多吟遊詩人,哦!你們應當清楚!我們歡迎所有來客!哪怕是飽受戰爭之苦、心靈遭到污染的戰士,我們也會好好對待;百年前居住在這裡的吟遊詩人們就曾歌頌過深淵中的功績,他們是深淵的騎士,地底的正義,把誕生於污穢山脈的怪物盡數剿滅,保護了周邊所有種族。】
【人類種亞輝喲,深淵種曾經與榮耀與光明的種族,絕非你們現在看到的這樣!只因遭到邪神的背叛才落得這般地步。我自己你是受到神明眷顧之人,得到祝福之人,意味着你擁有改變現狀的力量。】
如同傳教一般,遠古樹人種佛斯特用虔誠地口吻講述過去的故事。
【深淵種最初誕生於地下,爲了不干擾到其他種族而選擇在地底下生存;魔法文明的誕生讓他們也迎來了新的挑戰,那就是魔法污染。】
【任何種族體內都有魔法元素,就好比生命氣息那般,無意識的外流會造成污染,創造出恐怖的怪物——魔獸。】
而深淵種消滅了許多魔獸,在暗地裡與那些生物戰鬥着。
雖然這個只是眼前這名遠古樹人種的一面之詞,可是亞輝感覺不到他在撒謊。
或許是佛斯特的話語太過威嚴和正式,包括奧蒂莉亞在內的三人都認真地聽着。
亞輝根據佛斯特的話推斷出,世界之上的魔獸就跟科技創造出來的怪物一樣,只是它們由魔法創造出來,性質上並無多大區別。
假設佛斯特句句真實,那麼深淵種的確是一個被誤會的種族,是一個應當得到人們讚揚的種族。
“佛斯特大人……深淵種過去的歷史我不清楚,然而目前的資料有着明顯記載。深淵種如同惡魔一般開拓特區,對非同族的人加以排擠和迫害,甚至組建過威脅到各個國家的海盜團,犯下了明顯的罪惡。”
【剛纔我的話已經做出解釋,那是他們遭到了邪神的背叛,讓深淵種的首領們萌生出‘非我族者必爲威脅’的危險想法。】
“您的意思……邪惡的神明?邪神?目前爲止降下神蹟的神明都是光明之神,他們給予人們憐憫和救贖,從未聽說過邪神說法。”
沒錯,至今爲止亞輝沒有聽說過邪神的說法。
不,也不對,有的異教徒信奉一些奇怪的神明,所以也可以看做邪神,但是那些‘邪神’都不成大事,基本上都是屬於杜撰出來的東西。
銀河修道院的‘天聖神明’、十字正教的‘無垠神明’都是被證明存在的神明,是出現在衆人眼前的神明。
“佛斯特老爺子,您肯定活了很久吧?既然知道亞輝身上的祝福,爲什麼不幫助那邊的小孩子呢?”
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是奧蒂莉亞,急性子的她直接把心中所想都說了出來。
【知曉事物和採取行動是兩回事,這顆星球上的榮譽興衰我已經見證太多,之所以叫你們到此,僅僅是爲了幫助一次老朋友而已。】
佛斯特的‘心臟’動了動,發出微光的正方體飛到上空,而尾部投影出了一個白髮老者的模樣。
【過去的我與深淵種的領主有過約定,在他們遭遇大難之時出手相助,而現在便是這個時刻;如果沒人去解決深淵種的問題,那麼深淵種想必會遭到異族聯軍的討伐吧。】
“遭到討伐?果然地球上各處的襲擊和深淵種有關麼?”
【沒錯,深淵種正是此次事件的源頭之一,你若是到了那裡肯定會明白的,只要幫助這位深淵種的幼王。】
白髮老者指着位於正方體先下方的小男孩。
這名小男孩擁有淺黑色的皮膚,左紅右白的異色瞳孔,左臉上面有着如同火焰一樣的刺青,年齡大約在十二歲。
異色瞳孔這一點跟愛麗兒一樣,不過金髮少女並未把注意力放在那位‘深淵種之王’身上。
“我是愛麗兒,愛麗兒·斯科瑞爾德。”
【人類種的小姑娘,你不用在我面前自我介紹。】
“失禮了,但是有一點我要確認一下,爲什麼你說亞輝幫助了那個小男孩就可以弄清楚發生的一切?其中肯定有風險吧。”
【得到總是伴隨着失去,鐵匠煉製武器時都會增加用料防止該器具密度降低,產生結果的過程必定會有什麼會因此丟失。】
“這樣啊……我們的確是打算前往深淵種特區,可沒有捲入麻煩當中的打算。”
愛麗兒十分理性,她不會願意亞輝冒險,也不願意奧蒂莉亞冒險。
這場談話在愛麗兒看來並無多少意義,頂多算是收集到了一點點信息而已。
深淵種過去的歷史無法決定他們現在的待遇,一個犯罪者永遠都會揹負那份罪孽,縱然在神明面前懺悔得到饒恕,也改變不了犯罪的事實。
萬物競爭的時代沒有好與壞,只有……只有剛纔佛斯特提到的‘得到與失去’,其餘的東西都毫無意義。
【亞輝、愛麗兒、奧蒂莉亞,諸位的名字我謹記於心,所以無論你們怎麼想,我都要再次拜託你們,幫幫深淵種的王吧。】
那麼這邊得到的利益又是什麼呢?這是亞輝正在思考的問題。
蹚渾水可不是鬧着玩的,一旦碰到麻煩的人物就可能付出一定代價,亞輝纔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碰到危險。
他此次行動也是建立在儘可能安全的前提下,就目前的結果來看事與願違。
【諸位對我的請求似乎抱有一定錯誤的看法,我不是讓諸位去戰鬥,只要幫助這位深淵種的王見到他的人民就行了;我們樹人種太過明顯,活動不便,也就只有拜託你們了。】
若是完成的話……
【人類種亞輝,你可以藉此機會瞭解到身上‘祝福’的真正意義,他們抓你的原因,以及這個世界的真相。】
“世界的……真相。”
不可以聽啦!!
亞輝彷彿聽到了這樣的聲音,奧蒂莉亞跟愛麗兒一人用一隻手堵住亞輝的耳朵。
“奧蒂莉亞、愛麗兒,我知道你們的用意,可這次機會很難得啊。”
“就算說不需要戰鬥,也不代表着談話就可以解決問題吧。”
說不定談話就可以解決問題哦……
亞輝看着奧蒂莉亞,同時抓住了她跟愛麗兒的手。
“如果說我們過去是由支離破碎的東西組成,那麼未來就該創造出一個整體才行。”
世界是支離破碎的,存在着許多謎題,要搞清楚這些謎題就必須付出代價。
追求神秘技術的古人們就在不斷失敗中獲取經驗,攀登高峰的挑戰者在巨大壓力下邁出前進的腳步,所以這個時候就該拿出勇氣才行。
許久之前的亞輝因爲意外跟神明打了個照面,又因爲意外被不靠譜的神明‘祝福’。
不斷堆積起來的意外重疊而成的必然,亞輝認爲就是現在,也就是說放棄是不可能的。
亞輝不追求技術,也不追求永生,只是想要明白一直以來困擾自己的問題。
握住的手掌十分溫暖,那是縱然身處寒冬也會支撐自己的手心的溫度。
或許……也是覺悟的溫度。
“你這個大哥哥是變態嗎?!居然隨便抓住女孩子的手!”
下一刻——
氣氛……在小男孩的質問下完全沒了……
————
深淵種年幼的王名爲尤利塞斯·波克·撒旦裡克爾。
他逃亡到此處的原因是被政變派的家臣所逼,而逃亡成功的他也被政·變派當作‘死亡’處理,讓深淵種們誤認爲是被外人所殺。
當然這裡的‘外人’其實也有講究,準確來說是欺騙了深淵種的人民,告訴衆人‘年幼的王尤利塞斯是被神明當作污穢所抹殺’。
說白了,深淵種的政·變派把罪責放在了神明身上,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做法。
“咳咳,先說好了!餘可不會與滿腦子黃色的傢伙組隊!”
“你這小鬼……組不組隊的權利可不是在你身上,因爲現在的你屬於無兵之將啊,知道了嗎?”
“吳冰之江?”
“是‘無兵之將’,總而言之我會把你護送到深淵種的特區,你也趁早讓你的人民消停一點。”
尤利塞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亞輝當然沒有理會這個小鬼裝大人的做法。
“小尤利你真的是深淵種的國王嗎?”
“嗚哇!別靠過來!別把身子靠過來啦!!還有別叫餘尤利!那是餘好友纔可以用的愛稱!你這傢伙就叫餘尤利塞斯·波克·撒旦裡克爾好了!餘可是深淵種正統之王!”
可能是看到奧蒂莉亞逼近自己並且企圖抓住自己的肩膀,尤利立刻往後退去,多半是受不了奧蒂莉亞那火辣身材的刺激。
純情小男孩的反應把另外一邊的愛麗兒逗笑,她伸出手抓住了妄圖繼續退開的尤利。
“哎呀,不要慌張喲,我們是不會對你做些什麼的。”
“你這大姐姐倒是不會讓人慌張呢。”
“啊?!”
尤利盯着愛麗兒的胸口說出了剛纔那番話,讓一直平靜的愛麗兒開始狠狠地瞪着他。
“幹,幹嘛!餘可不會怕你哦……不,不會……怕你……的……!”
結結巴巴的尤利企圖做出反抗,亞輝不得已只好插入他們之間。
“夠了,別欺負這位深淵種的王了。”
輕哼一聲的愛麗兒一邊唸叨着‘我還在發育’一邊退開,奧蒂莉亞則是跑過去撞了撞她的肩膀,兩名修女開始相互捏對方的臉頰。
沒有理會奧蒂莉亞她們的打鬧,亞輝和尤利正面對視起來。
“尤利。”
“真是的,都說了尤利是餘……”
“你想要拯救自己的國家對吧?”
“那當然!餘要拯救自己的國家!讓人民回到安穩的生活當中!!!”
聽到亞輝詢問的尤利一臉認真地做出迴應。
幼王的覺悟不是鬧着玩的,亞輝很清楚這一點。
年僅十二歲的他身上有那麼一點過去自己的影子,特別是敢作敢爲這一點,想到這裡的亞輝摸着自己下巴不斷點頭,在腦海裡面美化自己的形象。
其實亞輝也曾熱衷於冒險,可是自從因爲‘祝福’的關係引起許多麻煩之後,他就不再那麼想了。
身邊有自己要保護的人,也有保護自己的人,一切必須建立在安全的情況之下。
對於現在的亞輝來說,能夠用嘴巴解決的問題就絕對不動手。
“還有……”
這時候幼王尤利塞斯打斷亞輝的思考。
“餘還要拯救餘的妹妹與母親,打倒那些背信棄義且愚蠢無知的傢伙!在父親去世的現在,必須由余來保護她們!”
所以——!!!
尤利塞斯往後退了一步,深深地彎下腰。
“餘是王所以不會下跪,但在此請求諸位的幫助!請你們拯救餘的種族!拯救餘的家人!”
此時此刻,深淵種幼王的覺悟不曾有過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