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選擇前進，或留下？
這麼一說以後，阿里山的小兵們想想還真的是這麼一回事，這便也都紛紛鬆開了那手中緊握着的拳頭，眼神也都緩和了一些。
眼見這糾紛得到些許的和緩之後，衆人都不自禁地開始考慮另外一個問題來。按理說，這模擬對戰的設備肯定是經過了多方的出廠檢測，在性能與安全性上都沒有任何問題的，現在爲何會突然“出了意外”？難不成……大家的心裡都是一驚，瞬間都產生了同樣的一個疑問。
是風克海盜團的人人爲地停掉了判定系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太惡劣了吧！
也正是在這時，只見風克不知又從何處走到了舞臺之上，他的手裡拿着一支麥克風，笑着對全場說道：“沒錯，各位朋友，這就是今晚我想展示給大家看的禮物。我們這一次出團，根本沒有任何保險措施，如果失手了，就只有死亡一個選項在等着我們。”他的眼光掃過衆人的眼睛，絲毫也沒有任何愧疚的意思，道：“所以，如果能接受這殘酷現實的人，明天就跟着我走，如果是想繼續過着美好生活的人，那我也歡迎大家留在這艦上。我們會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大家，直到任務完成以後一起歸航。”
這一番話一下子就在人羣之中激起了千層浪，大家都沒想到，這風克還真的是這一次的“誤殺事件”的始作俑者，一個兩個都互相瞪大着眼睛，彼此看着彼此，個個一時還真的都不知道要說什麼爲好呢。
“還有剛纔打贏的那個機師，李八神先生，你所贏得的機體，我們會一併計入你的名下，您可以安排給你的朋友使用。”風克停了一會兒以後，又如此地說道。
但李八神這時卻說出了讓在場不少人驚訝不已的言語，他說道：“我覺得我這臺海行者已經夠用了，既然還有一臺新的話，就給阿里山小兄弟好了。”
衆人都紛紛地議論了起來，小聲的嘀咕聲在大廳裡傳播着：“他是瘋了嗎？人家可是他的死對頭呢。”“對呀，沒有好的機體的話，可能那個阿里山還不敢報復喔。”“真是個白癡，還不如給我呢。”
然後人羣之中，又是發出了一陣竊笑的聲音。
當晚，這件事情就如此地結束了。在回到酒店的門前，李八神正拿着房卡刷着門的時候，上官上前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不錯嘛，看不出你竟是這樣的人。”
可是李八神卻忽然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悶氣一般地倒在了地上。
“怎麼了？”上官關切地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又打開了房門以後，將對方扶至房間的牀上。
李八神的臉色很蒼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笑道：“唉，老了，沒有辦法了。”他指了指自己那放在電腦桌上的黑色的包，道：“幫我打開這個袋子，找到一瓶黑色的藥片，然後給我拿過來。”
那是治療心臟病的藥。李八神每次只要過於激烈地對戰，如果環境太緊張、情緒太繁雜，就會都要病發一次。上官把藥拿給對方，然後看着李八神拿着水杯，就着藥片都吃了下去。一會兒以後，李八神的臉上似乎是多了一些紅潤的顏色，
第二日一早，衆人很快地就在甲板上集合了。這是一個晴空萬里的藍天，等那三十多個機師都已經集合以後，風克先生指着海底下說道：“這一次，我們任務的目標，就在這海底之下。”
上官看着那湛藍的海水，雖然清澈但卻藍得看不到底。“這樣的海水裡面，會有什麼呢？”他身邊的一個青年適時地問道。
風克先生笑了笑，今天他戴了一副墨鏡，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道：“也許不是海盜界的大家會有所不明白，但這裡可是‘巴斯光年’的所在地喔。”
巴斯光年是傳說中的一個理想國的名稱。傳說，在三十五年前，一個偉大而古老又神秘的機師團體，帶着對人類生活的最美好的幻想，殺到了世界某處的海底之下。這個團體不再也外界那骯髒的人類進行交際與交流，他們自己自足，閉門造車，想要靠着自己的單純與純潔，過上安然的幸福生活。
卻沒想到，這個被稱爲“巴斯光年”的神奇的理想國，竟然就是在這一片蔚藍的海域之下。風克如此說着的時候，衆人都不自禁地來到船邊，帶着崇敬的心情，往向那大船之下的海水與蔚藍之中。
只可惜，猶豫海水實在是太深，現在的確是什麼東西也看不見。在衆人的窺視之下，風克說道：“一會兒，想繼續這次任務的人就跟着我們往船下停機庫而去，如果想留下來的人，”他冷冷地笑了笑，語氣之中充滿了不屑之意，“那就留下來，繼續在這裡看這美麗的海景吧。”
說完，風克也沒再講些什麼，那管家蒙飛在主子在了身側以後，倒也變得老實和少話了許多，一直默默地站於一旁，一直都沒有言語。在風克海盜團等人的帶領之下，那通往船下停機庫的大門被打開了，鋼質厚門在牆壁上發出了“砰”的一聲聲響，接着那些海盜們就一個個跟着他們的老大往那船底而去了。
這時留在甲板上的傭兵等人，先是互相疑惑一般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直到一些已經明確自己想法的人走進了船倉之中，而另一些根本不想去的人就開始在甲板之上坐下來喝起酒來。
但大多數的人，也都仍處於還未拿定主意的猶豫狀態。
也就是在這時，李八神說話了。他說道：“我不知道你們這幫人有什麼想法，但若是連這點進入海底的勇氣也沒有，我倒也不想你們來做我的隊友呢。”講完了這樣一句話，他就直接地往那倉底而去。
這下衆人瞪不到這個說着讓人討厭的話語的人，便也直接瞪起了上官來。在他們的眼中，上官這個傢伙就是“李八神的死黨”，上官可不想再受到這種不禮貌的待遇，趕緊向衆人笑了笑，然後緩緩地跟了上去。
船倉裡先是一道很黑的通道，走了一會兒以後，上官感覺到了一陣微風迎面吹來，再往前一點兒的時候，就聽見李八神在前面說道：“上官，快過來，快過來。”他的聲音之中，竟帶着很大的喜悅。
上官一陣小跑過去，不一會兒就進到了一個超級大的停機場，大約有四五排機體停在這個巨大的空間之中，李八神則是到了一臺黑色的機體腳下，興奮地摸着那臺機體。
上官看了看，這不是最常用的海行者嗎？“這有什麼特別的？”上官有些納悶。
“嗨，你果然不懂，”李八神伸出了一個手指，在空中晃了晃，這才又說道：“這是海行者8的最新版本，海行者8S呢。”
“啊？8S？這是什麼東西？”上官有解地問道。因爲一直都駕駛幽靈之魂的關係，他對這些新機型的各項信息倒是沒有太多的瞭解。而面對着他這樣一個問題，李八神顯然是很樂意於回答的。
就像每一個機體迷一樣，他很得意地賣弄着自己那肚中的墨水，道：“這8S可是最新款的機型呀，才面市一個月不到，沒想到那風克竟然如此之厲害，竟然能把新款都拿了回來。”
在上官的常識裡，既然這機體叫8S而不叫9，那就是說它仍沒有能達到“更新換代”的標準與極限，便問道：“這麼說的話，它與8是用同一款引擎嗎？”
“呃……是這樣沒錯啦。”被這樣問到的時候，李八神有些不太開心。
然後上官又道：“那甲面、武器裝備之類的有什麼進化嗎？”
“倒也是沒有……”李八神決心不能再給上官繼續這般地問下去，於是他搶過了話題，道：“雖然外層的材料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機體的外形上有着細小的不同，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8S的突刺時間由5秒升到了7秒。”
嗯，原來這纔是進化了的地方呢。
接下來，李八神又侃侃而談起了這8S從最初的設計，到後來暴露出來的圖片與視頻，再到後來又兩次跳票才最終上市的曲折故事，他講着這些事兒的時候，就如同說着自己女朋友的過去與習性一般地瞭解與熱情，唉，可以說，如果哪個瘋狂的機體迷能把這種熱情用到泡妞這樣的事情上去的時候，這個世界上也就肯定沒有那麼多宅男了吧……
上官聽得昏昏欲睡之際，從那大門裡進來的人兒也越來越多了，不一會兒，這個超大的停機房裡就站起來了大約二十個左右的機師。在上官所熟悉的人當中，高麗、李程依等人都全員到齊了，上官把高麗拉到了一旁，輕聲問道：“上面是什麼情形？”
雖然剛纔上官是被趕下來的，但他也還是關心這團裡其它機師的想法與動態的。在他的追問之下，高麗倒是很平靜地說道：“還能幹什麼，不就是一幫人嚷嚷地討論了起來，最後覺得‘下來好’的人就下來了，覺得‘不下來比較棒’的人就留在了上面。”
這剛纔甲板之上那幫傭兵的掙扎與猶豫，竟被她三句兩句地帶了過去，上官有些覺得不夠精彩，但倒也不再介意這些了。
也正在這時，這個停機庫的天花板上卻慢慢地降下了一道超大的顯示屏，這顯示屏幾乎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所以縱使它高高地掛在了空中，卻也仍是讓衆人能清晰地看到屏幕之中的內容。
屏幕之中，首先顯示的是一個風克海盜王的清晰正面的頭像。風克的臉色有些微紅，似乎是喝了一些酒。他大咧咧地向各位招了招手，然後開始說他早已準備好在心裡的臺詞了：“各位先生們、女士們，很高興大家與我站在了同一邊上，你們進行的選擇與我們是相同的，這一點，我感到相當的欣慰。”
停了一下，他才又說道：“而我也不在乎你們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與動機才選擇了下來，但我不得不說，你們做的是一件極爲明智的事情。”講到了這裡的時候，他打了一個響指，接着大屏幕上的畫面就被切換回了那甲板之上。
只見那沒下來的十個左右的機師，此時正有兩三個人倚在欄杆上看着海邊的鳥兒，另外四五個人坐在地上賭起了骰子，還有幾個則是有點孤獨地站在一旁，似乎是在各自想着心事的樣子。
“喂，他們那骰子是從哪裡拿來的？”看到了這個畫面，調皮的李八神倒是先關心起了這麼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情。他這個傢伙就是這樣子，總是不在乎大事，卻在一些自己覺得有趣的事情上花掉很多的專注力與時間。
上官當然沒有搭理他。他知道，風克給他們看這個畫面，肯定不是會讓他們純粹觀賞一下這麼簡單。
只聽見風克的聲音仍從那畫面裡傳了出來，道：“爲了不妨礙大家的觀賞效果，這一段過程之中，我就先將我的聲音也斷開啦。”講到這裡，他的聲音忽然地消失在了空中，而傳進了衆人耳裡的，此時則是那甲板之上的海風聲、海鷗的叫聲，以及那幾個賭徒間嚷嚷着的大叫聲。
卻在這時，“砰砰砰砰”的聲音從那海里響了起來，船兩側的海面之上都忽然跳出來了兩臺白色的機體，四臺A4N1各自拿着一枝光槍，纔剛落到了甲板之上，就對着岸上的人展開了射擊。
“哇！”船下停機庫裡的人們，即使是通過屏幕看到了這樣的畫面，也已經是相當的震驚與訝異。
雖然那十名機師都是不錯的好手，但人體又怎麼可能敵得過金屬呢？他們的身手都很不錯，但在一片光槍的亂掃之下，瞬間就有三四名機師被擊中要害，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真是過癮。”一臺白色的A4N1從空中再次落下，一腳踩在了一名已受傷的機師身上，那人瞬間一聲慘叫，就化爲了一道慘死的死屍。
這種殺人的方法，還真是邪惡而噁心呢。
另外的一些體術較好的機師又逃了片刻，但因爲外倉進船內的通道全都被封死了的緣故，他們也很快地被換了光劍作武器的A4N1一個個的擊殺。
現場的場面相當的讓人不堪，當最後一個留着黃頭髮的機師也被光劍穿體而過以後，那四臺機體之中一位好像是首領模樣的一員，用着揚聲器冷靜地說着：“Clear，撤。”
就這麼簡單的兩個詞，四臺機體又高高地躍起，跳到了海水之中，往那海面之下而去了。
整個過程大概只持續了五分鐘左右，上官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而此時留在甲板之上的，只有一具具慘死的屍體，以及那些屍體臉上那或不甘或遺憾的表情。他們沒有想到，自己選擇留了下來，竟然就相當於間接地選擇了死亡一般。
看着這樣的場景，上官也深深地被觸動着自己的心理。
而此時，熒幕之上的畫面，又切換回到風克的臉上。此時鏡頭拉遠了一些，可以看到風克其實是坐在一個辦公室之內，剛纔他應該也已經同時看了那轉播的畫面，所以此時他的表情相當的興奮。他把頭放到了架在桌上的兩隻手上，這才說道：“剛纔的畫面，應該令各位很印象深刻吧。”
一副極爲得意的情緒。
“你幹嘛殺了他們，剛纔你不是說，無論去或者不去，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嗎？”人羣之中，不知是誰如此地嚷嚷了一句。
但是風克卻是是冷冷一笑，道：“你們不會這麼天真地以爲，如果敵人與你開戰的話，還會像過家家一樣說着些‘我不會打你頭部’的天真的話吧。”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我只想找到與我一樣有同樣的戰鬥意念的人，對於那些嚮往着安逸生活的膽小鬼而言，我是絕不會手軟的。”
要麼與他同行，要麼就徹底地除掉餘根。這，就是海盜王風克的行事風格。
衆人聽到了這裡的時候，都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涼氣。此時，這一刻，他們才知道，風克遠遠不止是一個很善良的花錢找傭兵的僱主這麼簡單，這個人兇狠、有想法、有野心，更像是一頭野地裡的獨狼，當你與他的利益一致時，他是你最好的夥伴，但如果你與他意見不合，他一口就會把你咬死、拖垮。
這，就是所謂的“伴君如伴虎”的感覺吧。
而在衆人之中，上官則是更爲了解內幕的人。他除了知道風克的冷血之外，還知道風克冷血下計一個一個地把這整團的人都弄死……一想到了這裡，他就不自禁地打起了一個冷顫。
好像還沒有進入那冰涼的海水之中，上官的身體就已經開始發起了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