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成爲我們的祭祀!”
落難者坐在木頭搭建的臺子上, 抱着自己的揹包,望着底下單膝跪地的二十幾個人,反覆打量領頭的一條蛇, 一隻大貓, 一頭羊, 一臉懵逼。
時間倒回昨晚, 落難者聽見遠方傳來一聲狼嚎, 又剛好是週一見所在的方向,二話不說直接興沖沖的找過去了,走了半夜連根狼毛都沒見到, 周遭又一片黑暗,興奮感淡出後這才生出一點畏懼來。但當時所在的環境實在不容就地紮營, 身陷齊人高的草之中, 他只能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拿着步行手杖小心的探路, 希望早一點走出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聽見了不遠處有動靜, 像是大型野獸在打架,落難者心道不妙,趕緊熄了火把要遠離是非,但生物碾過草叢的聲音提醒他已經晚了,沒有辦法, 他只能握緊長矛惴惴不安等待對方出現。
在草叢的窸窣聲愈發接近的時候, 落難者的精神也繃到了極點, 決定先發制人, 用長矛插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此時那碎響已經近在咫尺了!
長矛的尖端接觸到堅硬的東西,落難者爲反饋回來的感觸而叫糟, 面前的草叢已經被粗暴的分開,一道黑影快速的衝過來,黃色的雙眼在夜裡亮的驚人,它攜着腥氣直衝落難者的面門,又猛地停下,這一刻落難者與它的距離不到三十公分,接住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這來襲的生物。
一條水桶粗的蛇。
在海島面對紅蛇鍛煉出的那一點點抗力在這樣的巨大體型面前顯然是不夠看,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那條蛇纏上來的的身體,鱗片發出沙沙的細響接觸到他的皮膚,落難者渾身顫慄,腦海中繃緊的那根線被這極端的恐懼壓垮,眼睛一翻就暈過去了。
……
回想起昨夜最後的糟糕體驗,落難者惡寒的搖了搖頭,抱着揹包往後挪了一點。
“……你們是什麼人?”他不看底下打頭的三隻生物,向着離得最近的那個正常人詢問,今天一早他醒來的時候就是那個人大呼小叫的跑出帳篷通知其他人的,當時聽見他古怪的語言落難者還楞了一下,這纔想起來指南已經殘廢了,語言包也失效了,好在他和週一見學了一些外語,勉強能聽懂這些人的話。
那個人望了一眼前面的大蛇,見蛇點了頭才擡頭向他解釋:“這裡是我們的部落,名字叫“矛”,在不久之前我們失去了自己的祭祀,昨夜烏禾大人在草叢裡發現了您,想必是上天賜給我們的新祭祀……”聽到這裡落難者忍不住打斷:“停停停!打住!什麼上天賜給你們的新祭祀,是這個大蛇把我綁回來的!”他指着那條盤在地上的蛇,“況且我有自己的部落!我是白狼部的祭祀!”白狼部就是週一見的部落,自己聲稱是他的祭祀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個人頓了一下望了望落難者,又轉去看前面的三隻動物,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回答。
三隻動物中間的大貓從匍匐的姿勢站起來,它在三隻動物當中的體型算小的,站起來目光剛好能與木臺齊平,落難者忌憚它暴起咬死自己,把揹包放在胸口前做防禦狀,大貓沒有跳上臺子,低聲輕吼一聲也沒什麼威脅意義,然後在落難者提防的眼神裡抽身化作人形,是個娃娃臉的年輕人。
……哦,是半獸。
落難者這纔想起還有這種設定來着,沒想到這麼快就能遇到,就說這裡的人居然能馴服這麼大體型的動物呢。
“烏禾,變成人吧,這位祭祀應該是怕你,烏溪也變成人。”娃娃臉的青年提醒兩位同伴,落難者看着大蛇變成一個消瘦的人類,緊張感緩和了不少,聽見他繼續道:“我的名字是烏萌,這位祭祀,你說自己屬於白狼部,但山林間的白狼部早在半年前就已經沒有了。”
落難者一愣,心瞬間提了起來,“沒有了……是什麼意思?”
烏萌嘆了一聲解釋:“一年前白狼部失去了祭祀,新首領也很快就不見了,大概是死了,剩下的人不足以守護領地,但是他們既沒有祭祀也沒有半獸,堅持了半年之後最終被其他部落趕出領地,白狼部也徹底消失。”這些已經是半年前的消息了,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祭祀的消息爲什麼這麼落後,烏萌還是認真的告知了他。
“那……”那週一見要怎麼辦?他的部落沒了,他的家沒了,他現在在哪兒?
落難者一時心急如焚,他雖然能感知到週一見的方向,卻沒辦法更進一步的與他溝通,更不知道週一見的詳細位置。
“您還有什麼問題嗎?”大貓烏萌耐心的詢問了一句,希望能從與這位祭祀的溝通中獲得他的好感,畢竟白狼部沒了,這位祭祀身邊也沒有帶其他半獸,完全有可能留在他們部落。
落難者搖了搖頭,又覺得什麼都不說好像挺對不起這個年輕人的,遂開口:“暫時沒有了……抱歉,我不能當你們的祭祀,我有自己的半獸伴侶,他是白狼部的首領,現在我們暫時分開了,但我不能拋下他。”
這話一說,矛部落的三隻半獸和其餘普通人頓時有些失望,沉默了半天的烏禾忍不住道:“白狼部反正沒了,不如你帶着你的半獸加入我們?”
落難者愣了一下,這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週一見願不願意……他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望向烏萌,三人中明顯是這隻大貓做主,“我不能代替他答應,也不能自己加入你們的部落,但是我可以給你們我的血,暫時保管你們的生命。”
週一見說過,失去祭祀的半獸很快就會死,還會一直處於痛苦之中,但他們也可以飲下其他祭祀的血,與祭祀締結臨時的契約以延續自己的性命,落難者並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原理,只知道自己的血能讓眼前的三個半獸好受些,他想要用自己的血換取暫時留在矛部落的機會,等待週一見找到自己。
“作爲交換,我希望可以暫時留下,等待我的伴侶來接我。”落難者補充道,面前的人不由露出喜色,三人對視一眼一起點頭答應,單膝跪地道:“非常感謝您!”